去掉一个“洋”字
风从两排树中间穿越时,掠过我们的头发,仿佛谁的手触碰,顺便说一声“Hi”。远处的草坪齐整的绿~走进了才能发现有去冬寒潮时落下的秃斑。我是朝着那一株盛开的粉紫色,疾步快走,一错眼,看见了对岸。
老爷一度喜欢上“麻原诗人”(一只乐队),看见水,忍不住总要哼那句歌词:”站在湖水对岸,总有些过往”。直到最近,他换了取向~迷上苦练萨克斯风,我才渐渐听不到这句话。
当然,对着这片美丽的春水,我又听见了。我问,你的过往是什么?“麻原诗人”作为一个年轻的乐队,无论“过往”有多么宽阔,“情爱”一定会是个重要的主题,一定会被写进歌里,云里雾里、欲盖弥彰的唱着。老爷自然知道我把语境狭窄了以后的提问,他如何肯老实就范,夸夸其谈道:过往很多啊,每个人都有啊,几十年攒下的啊,哪种都有啊………
风又吹过来,这回是盖住人的脸,捂住人的嘴巴。虽然是暖风,架不住劲儿大,不由得人侧头以避之。这时候,讲究人家的饭桌还没撤吧?正月大年初一,家人团聚,朋友间推杯换盏。Moments上吉祥话连篇~糖,糖霜;蜜,蜂蜜;甜,齁甜。出于礼貌,被人说了,也得说回去,多少个来回下来,自己都觉出来自己的“假大空”,心意被放水,冲淡了。
合上“社交媒体”,吃罢平常的饭菜,决定出来走走。网上照片上的西湖灵隐寺,初一求签的人前胸贴后背,看不见湖也看不见寺,更看不见好运流转。这里的湖边空空荡荡。那一抹粉紫在阳光下,招人前往。
这是早春的紫荆
放大了看一下,花朵贴在树干上,不由人想到 老树新花。
开花的姿态,很有点腊梅之态~吾乡吾家曾经有过一颗硕大的腊梅树,40年的树龄,拆迁的时候被移往中山植物园。每次看见紫荆,虽则颜色不同,花式神似,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如此这般的想念腊梅。
专注于花事时,什么“过往”都忘了。
春节的意思,就是当下正在节春。
我和老爷沿湖走了半圈,风一阵阵,稍停,又起。随口说了句“紫荆也是香港的市花”~随即奇怪,怎么会选这样小而密集的花束做市花,印象中仿佛是一种大花,当然是似是而非的印象~像许多事一样。一念旋起,马上查证,不然一刻过后即忘。
原来真是同名异物的两种“紫荆”。小而密集,先花后叶,如上照片的这种,其实中国国土之内就有,是为“本紫荆”。
而香港的市花,其实是这种:
(网络照片)
是为“洋紫荆”,源于东南亚或者更远的热带,亚热带地方。1965年被选为香港市花,1997年港府后来编撰“基本法”时,特意把“洋”子去掉,变成“紫荆”~被不求甚解如我这样的人,口里念叨,以为一物。几天前偶尔听到一位YouTuber把北约要求各国军费达到GDP2%,说成给美国缴纳2%,当时让我哑然失笑,印象更深的是他当时那谜之自信的口吻,板上钉钉的态度~圣旨到,尔等听着。
似是而非的“知道”,脑子里面应该有不少,然而不碰到,也不察觉。年纪大了,记忆差了,才越发不敢凡事斩钉截铁,再看看?再查查?倒时常弄出一身汗来,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半圈走过,遇到两位熟人,再从头走起。不远处的华人超市有舞狮表演,华阜各处也有演出。海外春节有人晒出的年夜饭竟然是米其林三星级别的,不仅是人穿华服,米饭菜肴也涂脂抹粉。看着也挺好,看个热闹。然而我好像已经没有兴致参与进去了。
圣诞新年时,孩子们回家,刚好老妈探亲也在,有假有闲,顺其自然的、把过年的热闹心情提前过完了~也是去掉一个“洋”字~元旦就是新年。
无论什么节,有假日捆绑,有家人同在,心情不自觉的上扬,就是过节的最佳时机。无它。
走了两圈以后,坐下来休息。风在湖面上绕圈,大部分的树只有枝干,紫荆花紧紧贴着枝干,不为所动。唯有杨柳,抽出几根芽,随风势飘摇。
祝你春天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