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国里的释怀之旅:第二天
2024年1月14日
第一篇:我的幸运之城
在酒店里睡了个大懒觉,然后赶往机场,坐了一个小时的飞机,于下午两点多钟来到挪威第二大城市卑尔根(Bergen)。卑尔根的天气不算太冷,只有零下一度。
这是我第三次来卑尔根了。
97年12月30日,我第一次去了卑尔根。那年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暖冬,直到圣诞节那天,奥斯陆才下了第一场雪。学校于节前几天放假,同学们各自散去。我去瑞典玩了几天,圣诞节当天才赶回桑维卡,然后躲在小木屋里,大门不出,每天睡上十几个小时,睡到自然醒。
几天后一开大门,妈啊,台阶上堆了至少半米多高的雪,把我堵得都要迈不开腿了。我发现门旁多了一个铲子,思量半天,估计是与我挨着一堵墙的邻居放在那里的。本姑娘在福建生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而且从来不知道许多国家与地区有铲雪的法规,雪停后,必须陆陆续续将家门口的雪铲清。
我不想再做缩在套子里的人了,打算去稍微温暖的地方走走。某位中国留学生提到了位于挪威西南方的海港城市卑尔根,于是我从奥斯陆乘了七个小时的火车,于次日清晨来到了这个城市。
当时的互联网并不发达,我出门都不做攻略的,到了一个新地方,就去问当地人哪些景点最好玩。北欧人热情,用流利的英语给我介绍各个打卡景点。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交通极其便利,公交网往往覆盖了这些旅游景点,大大方便了游客。
我在当地人的推荐下,坐公交车来到了最著名的旧城区布里根(Briggen)。遭逢暖冬,卑尔根尚未下雪,不过天空阴沉沉的。我穿着长过膝盖的羊毛呢大衣,走在码头上,欣赏着对岸那一长排彩色木屋。这些几百年的小木屋有着塔状屋顶,排列地整整齐齐的。我可以想象,如果遇到了阳光明媚的季节,这些只出现于童话世界的彩色房子在海洋与森林的衬托下,该有多么的生机勃勃。
(摄于97年12月30日,布里根码头)
接着,我又去附近的购物区逛了一圈,当天晚上乘火车返回奥斯陆。回到桑维卡家中,发现门前的雪被铲平了,铲子也不见了,估计是邻居拿走了。
(97年12月30日,卑尔根购物区)
几天后,我将此事告诉了从波兰刚刚返校的船长。他惊讶地睁大双眼:“我的天!你难道不知道冬天要铲雪的吗?好心的邻居都把铲子放在你家门口了,你还无动于衷,估计他们实在忍无可忍,替你把雪铲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非常不好意思地对船长说:“中国北方有一条俗语,‘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网上霜’,原来是从生活习俗里总结出来的。”
船长特地去敲了我的邻居的家门,真诚地代我道歉,并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个女孩是从非洲来的,头一回在挪威见到大雪!”
邻居并不介意,还告诉船长,他们与我的房东因为地界分割不清交恶了好多年,几乎到了对簿公堂的地步,因此他们非常喜欢我住在隔壁,至少不要整天对着我的房东这个“恶邻”(其实我的房东也蛮友善的)。
98年六月初,我收到了加拿大使馆的体检通知,在此之前,我已经通过了移民官的面试。只有卑尔根的两家医疗诊所具有相关的体检资质,我打了电话,约好其中的一家。
MBA学习已到了最后的阶段,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小组毕业论文。我买了当天往返的机票,一大早船长开车送我去机场,我飞到卑尔根,赶到诊所做体检。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的我在北欧强烈紫外线的照射下,皮肤变成了小麦色,全身精瘦,连腹肌和马甲线都出来了。为我检查身体的女医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太瘦了,瘦得像根筷子。”
体检完毕,我无心浏览当地风景,于傍晚时分赶回奥斯陆。船长来机场接我,笑嘻嘻地说:“恭喜你,要成为加拿大移民了。我知道,MBA学历证书对你很重要,这张移民纸对你也同样重要!”
我也很高兴,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加拿大使馆通知我补交一份新的未婚公证和无犯罪公证,我到桑维卡警局拿到了挪威语证明,需要翻译成英文并公证,于是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公车,来到了公证人的办公室。
公证人是个头发花白的挪威老头,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在家办公。他的小木屋采光不好,工作间黑乎乎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架看上去很旧的打字机。出国前我在福建省外经贸委下属的进出口公司做业务员时,就是用这种打字机来打单,一不小心就会打错字。而提交给银行议付的各种出口单据是不能出错的,即使是打错了标点符号都有可能遭到国外客户拒付,因此打单证是一份很让人抓狂的任务。到了挪威后,我发现电脑在这个国家已经很普及了,在艾林的帮助下,我在hotmail上注册了个人电子邮件。
这回见到一个挪威老头七十多岁了还在工作,而且用的是打字机而不是电脑,他和我说话时,双手也是颤巍巍的。我心里犯嘀咕,不知他能否胜任打字这个繁琐的事务。可当地的警局人员告诉我,老头是学校附近唯一的翻译和公证员。我将材料交给他,他让我几天后来取。从他家出来,我在寒风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冷得瑟瑟发抖,公交车才到。
船长是班级里唯一知道我在申请移民的。当我向他抱怨坐公交车去公证处如此不便时,他好心地说:“我开车带你去取资料吧。”我把公证处的地址报给他,他拿出地图册查了一下,不由哈哈大笑:“我的天!从小木屋开车到公证处只需要五分钟,上回你是怎么搞的,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家?是不是绕弯路啦?”
我也懵了,本姑娘是没有方向感的路痴,看来这个症状很严重了。当年为了应付高考,我将整本的中国地图册和世界地图册都死记硬背下来,考了个高分,却无法活学活用,在现实生活中,看着交通地图都无法搞清相对方位。我在福州生活了二十多年,出门最多知道个大致方向。而船长是在茫茫大海里都不会迷航的人,我在留学期间遇到事情举棋不定时,都会第一时间找他商量。
我搭船长的便车,果然五分钟就到了挪威老头家。船长好奇地翻看我的英文未婚公证,发现挪威老头将“single”(单身)一词译成“spinster”(老处女),忍不住哈哈大笑:“Oh, You are a spinster!”(原来你是个老处女!)
当时的中国还未有“剩女”一词,在民风保守的福州,过了25岁仍未出阁的姑娘,就算“大龄女子”了。我出国留学时,就是别人眼里的“大龄女青年”。爸爸见我老嫁不出,脸都快搁不住了。到了挪威,我发现遍地都是未婚大龄女子,同小组的丽莎就是其中一个。她们个个自带“女主”光环,把生活过得精彩纷呈还能神鬼不侵,让我艳羡不已。
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自己与卑尔根很有缘份。我在那里完成了移民体检,拿到移民纸后,我选择了温哥华作为最终的落脚地。温哥华与卑尔根一样,也是海港城市,一年中有二百多天是雨天,雨天塑造了城市的独一无二的韵味。我常常会在温哥华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想起卑尔根的彩色小木屋,那些红蓝黄高饱和度的色彩,才能让内心世界永远明亮单纯啊!
第二篇:三见卑尔根
这回妹妹订了位于卑尔根港北岸的clarion collection hotel havnekontoret, 这座酒店与布里根老城的最前排的十几栋彩色木屋为邻,内部装修颇有文化气息,每晚只需150美刀,还包一日三餐和桑拿,一点也不贵。许多名人都曾在此下榻,并留有签名,我在大堂的侧墙上认出了马拉多纳、后街男孩,歌手蕾哈娜(Rhianna)的签名。
(我们下榻的酒店)
酒店的六楼(最高层)是一个塔楼,里面摆着古旧的吊钟。顺着旋转木梯爬到顶层,可以俯瞰卑尔根海边全景。但见许多建筑物的屋顶上还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马路上的积雪却在悄悄消融,被数座小山环抱的峡湾风平浪静,水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
一群错落有致的建筑物中,我注意到了一座拥有两个尖尖塔的罗马式风格的教堂,看了介绍,才知道那是全市最古老的建筑圣玛利亚教堂。教堂最古老的部分是用最优质的皂石建造的。
吃完简单的晚餐后,我走出酒店,来到对面的街道,近距离地欣赏夜幕中的彩色小屋群。
“但愿明天是个大晴天,我要仔细地看看这个童话世界!”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