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

2023年10月，我到圣盖博的好运来买菜，排队结账。美国的排队很松散，间距至少一米，有点君子行为。后面一华裔老人趁别人不注意，大咧咧地越过队伍走到了收银台跟前。我火冒三丈，用英语大吼一声：“保安！这人不排队”！全店的人都把目光投注到这人身上。他僵住了。半天，用英语说了句“不许骂人（don’t use F words)”！这人一定是吓傻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骂人。他大概作案多次从来没有遇到认真的，没有心理准备。我哪里肯依，你不要脸我就吼下去！而银台也不让他结账。保安来了。这是个老好人，给了他一个折中的方案：“你东西少，到客服处去吧”。这才算息事宁人。这就是在美国不诚实的代价。不少一分钱，但是那种曝光，绝不是想过好日子的人肯再来一次的。

其实我也被人斥责过不排队，可那是冤枉。十几年前我去圣盖博的邮局寄包裹。队排到一半，远处另外一个窗口开了，示意我跟前的一个人过去。我以为他这条线是个新的开始，也跟了过去。谁知这邮政员勃然大怒：“我没有叫你过来”！我退回来，抱歉说我误以为是叫我们这条队伍分几个人过去（这是美国商店常有的做法），但他不解恨，训斥我必须服从这里的规矩，洋洋洒洒一大堆道理。后来再去邮局我就绕过他，明明轮到我我也让下一位先去。再后来，UPS到处都有，我干脆不去邮局了。

但是事情没完。这两件事一直同时困扰着我，好像这两人是同一个。我对人脸记忆很迟钝，但是时间长了能够琢磨过来，就像我走乡村的小路一样。四个月过去，我才敢肯定就是他。华人、面相、老头、声音，愤怒的语气，娴熟的英语，不是他还能是谁？问题是怎么这么巧！他是个对插队嫉恶如仇的人，嘴上挂的是规矩，手上做的是法律。自己却可以这样？想到这里我又开怀大笑，难道华人里这还少吗？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总有报应到来，难道天下这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