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人生在世, 如白驹过隙,如雪爪鸿泥。仓促短暂,来去无踪影。 孤单人生, 若能得一两位良友相伴,实乃人生之一大幸。但虚掷这许多年光阴之后,方觉交友不易,而好友更是难求。 正是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
人是社交动物,生来就不喜欢孤独。 上帝最初造人类的时候,先造男人, 造完之后, 又造了一个女人来帮他,并且叫他们生养众多,满了全地。目的也是不希望看到我们形单影只。但人若仅有爱人是不够的, 正如金子不能填满一颗空虚的心。整天对着一张脸,听一种声音,就是天仙展喉,时间久了,视觉听觉上也会产生疲劳。 除了伴侣, 我们也需要朋友。 人有交友的天性,就象我四岁的小儿。一听说有小朋友到我们家来,马上欢呼雀跃,好象过圣诞节一样高兴。朋友尚在家里的时候,他把妈妈扔到九霄云外,不闻不问。小朋友一走,立刻又跟在我背后做起跟屁虫。 我打趣他为什么不自己玩, 他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朋友, 你叫我玩啥?”
人也是怀旧的动物。 我们衣服喜欢穿新的,朋友却仍是觉得老的好。 大概再没有比从开档裤时结交的朋友更让人怀念的了。 时间象一坛陈酒, 把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越陈越香, 竟成了记忆里的珍珠。其实那些人如果今天遇见,说不定觉得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幸好孩子时期的朋友今天多分散各地。 远香近臭,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生当中,大概是青年期所交的朋友最令人难忘了。我在大学时有一个很好的女友。 从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形影不离,情同姐妹,直到毕业的俪歌声起。 她是美丽聪慧的女子,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和一头如泻的长发。 她的说话声音轻柔,歌声动人。象她所拉的小提琴,温柔婉转,如泣如诉,轻轻打动我的心。 我们同住在一间寝室,无论上课,下课,吃饭,睡觉都黏在一起。 她和我心有灵犀,惺惺相惜,就是日日朝夕相处,也丝毫不感觉到厌烦。 我们时常坐在茶馆里喝茶读书,从书本上抬起头来时,相互对视一笑。有时候我们牵着手,在春日的田野里四处游荡。 看蓝天下红顶白墙的小房子,四周碧绿的田野,我们一起憧憬未来,遥不可及的未来在想象里无限美好。 但过了这许多年, 才觉得年少的一切,包括友谊,爱情, 流泪和欢笑的日子, 这些与青春有关的岁月,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朋友难觅,是来了异国才开始有切身感受。 矽谷的华人虽多,但各人只忙着自己的一片天空, 工作,家庭和孩子。 没有人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交流。 男人忙著挣钱养家, 女人为孩子为先生忙得不亦乐乎。 就算是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也多是谈自己的孩子和老公,属于自我的那片天空早已倾斜,消失在无止无尽的家务中。 每个人都觉得孤独, 但放眼四周,又没有一个朋友可以倾诉。只得寄希望于虚幻的网路。网恋增多了, 博客无数. 只有在网路里,大家才能肆无忌惮地倾诉,发泄。现实生活里,人们互相排斥,但又在心里暗暗渴幕,希望或许有那么一天, 在你我的身边,能再有那么一个人。 互相欣赏,彼此扶持,在患难中能再握到你的手, 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