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春天

工作是别人的好，家乡是自己的美。

芷江背靠云贵高原大山，北边湘西武陵源山脉挡住了西伯利亚的寒流，冬无严寒，
夏无酷暑。从热带巴蕉，棕榈树；亚热带的枇杷，桔子，柑子，柚子；温带的葡萄，
桃，李，杏，梨，石榴；寒温带的花红(一种苹果的变种)，红枣，都在芷江生根开
花结果。我还没有发现什么地方有如此品种繁多的树木，如此美丽的春天。

迎着早春三月凌厉的寒风，当人们还裹在厚厚的衣服里，一束束小白梨花悄悄地探
出头报春了。老人们说，这梨花就是要在倒春寒的冷风中才开得旺盛。梨花还挂在
枝头之时，淡黄色的枇杷花也急不可待地绽开了。此时郊外的田野里，正是油菜花
盛开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的田野沿着舞水河蜿蜒几十里。青山绿水
黄花，令人心旷神怡。

进入四月，暖暖的春风吹开了黄色的杏花，白色的李花，红色或白色的桃花，还有
火红火红的石榴花。虽说“好花要靠绿叶扶”，但这些树开满了花却不见叶。只有
小小的绿芽苞，花儿已经等不及了。一个月前还是灰蒙蒙，光秃秃的一片，一转眼
就是百花齐放。芷江的春天就这么如同魔术般突如奇来地出现在你的眼前，让你眼
花缭乱，目不暇接。

那一树树黄的，红的，白的花，从远处望去，如同节日在空中爆炸开来的一团团五
颜六色的焰火，在春风里争奇斗艳。引来无数的蜜蜂们在花丛中嗡嗡地飞来飞去，
养蜂人正在那里忙着摇蜂蜜，这是收获蜂蜜的季节。

站在芷江老城墙上，放眼望去，一边是满城的花木尽收眼底，另一边是一片片绿油
油的草子田，略带凉意的春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山坡上树林里点缀一
朵朵白色的山茶花，草地上铺天盖地开着的是黄色野菊花。

最先感受到家乡春天的美丽是在北京读书时。第一个春天，灰蒙蒙的天，看不见花，
只有白杨吐出的绿芽苞在悄悄告诉春天来临的脚步，稍不留意，春天就滑过去了。
在长沙工作时，街边都是长青树，冬去春来永远是葱绿一片，只能靠温度来感知春
天来了。来到美国，虽然到处绿树环绕，草坪青青，但品种不多，春天花儿如同绿
色中的星星。要想看花的世界，得去公园或者去华盛顿看四月的樱花。

芷江的春天，就在你屋前屋后，一树树的花在怒放。坐在家里，透过窗户，你就能
感到蓬勃而发，万木复苏的生命力。

随着阵阵春雷响起，花瓣在大雨中飘落的同时，绿叶从芽包伸出头来。刚刚还是满
树的红黄白紫，转眼便变成了枝繁叶茂，绿荫荫的了。在山坡上布谷鸟的嘀叫里，
透过清明的蒙蒙细雨，人们可以看到染红漫山遍野的映山红。

除了春天独特的花木，还有春天独特的美食。

芷江人会吃，常常能将野菜边成佳肴。春天里让我永远想想起来就流口水的美食是
社饭。三月中下旬社祭之时，老百姓去田野采集野香蒿，切碎，挤去苦水，炒干后
与野胡葱，腊肉丁，香干丁，香肠，花生米，黄豆，胡萝卜丁，油一起伴入半熟的
糯米与梗米，然后焖熟的饭。味道那个香啊，很远就可以闻见。那厚厚的锅巴，夹
着腊肉，香干，花生米，香脆至极，是小孩的最爱。

就南瓜花也可以成为餐桌上的佳肴。将采摘的新鲜南瓜花，裹上放了盐的鸡蛋面糊，
放在油锅里一炸，又脆又香。南瓜藤的嫩尖做汤做菜都是美味。剁辣椒炒竹笋，蕨
菜炒肉，椿木芽炒鸡蛋也是芷江人春天的家常菜。今天看来，这些菜不但味道美，
而且是健康食品。

四月种下旬，黄灿灿的枇杷上市了。接下来的五月份，杏，桃，李也陆续摆满西街
的菜场集市。黄瓜，辣椒也开始有卖的了。

与伙伴们从老城墙上的路去河里游泳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一路上，但见一片片的水
田里，绿油油的草子旱地变成了一行行整齐的秧苗的水田。农民刚刚完成了春插，
期盼着接下来的夏天会风调雨顺。

暖暖的太阳下，青蛙在欢叫，养鸭人将一群群黄茸茸的小鸭子赶进水田里找虫子吃。
南方归来的燕子在田边衔泥巴，准备在向阳人家的门粱上建筑新巢。山坡上那些在
春耕累坏了的水牛在悠闲地吃着草。

很多年以后，只要听见台湾校园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就会想起家乡的田
野，春天万紫千红的花和水果。

附录： CCTV芷江社饭视频 - http://v.ku6.com/show/6mhlA8UmzDEUUurm.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