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长发及腰
她遇到他的时候,正是最美好的年华。 那个时候的她长发及腰,微微卷起的大波浪。她喜欢盘头发,用一根银簪子。海棠花掉在他的肩膀上,他扫去的时候,惹了一眼的桃红。秋天黄昏的河上有一些凉意,游轮上当地的商会派对还在热闹地举行着,一轮轮的讨论发言,只有他们两个趴在桅杆上看河。她奇怪自己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他, 他理应参加各种重要会议,站在台上就着演讲稿说话,她在台下像所有学生一样聆听他的各种公告。
她是学校的大使,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各地商会的会议。也不知何时开始,他们次次相遇。 她看着他上台领奖,回来入座的时候,对她调皮地眨眼,她像其他人一样鼓掌,打心里喜欢这个男人。 永远是深色的西服,白领带,以及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后来,如她所愿,他带着她去喝了一次咖啡。 各地都有的星巴克,一杯拿铁一杯美式。 她告诉他,自己还有两个学期就离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来回想起来,她才意识到,他,便是那个意外。事隔多年,她依旧说:That campus, is where I left my heart......
他邀请她去了他主持的Black-tie banquet,她精心挑选了一条宝蓝色的绸缎长裙。 他在台上讲话,又不时地去各个桌子和所有的来宾打招呼,她则在周围的捐助义卖的桌子边游走,仔细地看着油画。他发来短信,她低头看亮起的屏幕。 就一个字:Stunning!她抬头找他的踪迹,他在不远处向她微笑。 宴会还没有结束,他过来轻声说,走。 她不知所措地跟着他穿大衣,上车,离开。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的灯下,下车,然后点燃一支烟。她和他面对面站着,那个时候,天,突然下起了雪。
用了半年的时候,她拿到了自己的学位。 毕业典礼上,他穿着自己当年的毕业礼服,坐在主席台上,等待她走过他的面前。 那一刻,乐队奏响了Johann Pachelbel 的《Canon in D》,她对他说过,这是她的最爱。她宁愿相信,这是他刻意的安排。他送了她一支镶有红宝石的笔,她剪掉了长发,说既然不得,便一切重新开始。
后来,她离开了那个有他的校园。在鸿沟的对面看着那个美好的男人。他打来电话说:Let’s buy a ticket right now, fly to anywhere……对她来说,也许观望却是最好的状态。然后她工作,跳槽,升职,恋爱,订婚。 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说要来参加她的婚礼,想见见多年未见的她,看看她穿婚纱的样子。
于是,等再见他的时候,她又已长发及腰,手被另一个男人牵着,随着《All of Me》的歌声起舞。 他放下手里的红酒杯向她微微点头示意,转身踱步走出礼堂。她还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宴会之后路灯下的相聚, 他车里的音乐开得很响。“……My head's under water,but I'm breathing fine, you're crazy and I'm out of my mind……”他伸手给她,带她跳舞。悄无声息的街道,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