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9）赞堆

一个流离失所的被弃养的小女孩在倾轧的人世间所受到的委屈和责难，无需累述。尤其是这个小女孩长得又不讨喜，个性还无药可救的倔强。

在长沙的本土菜酒楼里，汪小露自然是前厅的接待员，我毫无悬念地在厨房干各种打杂的活儿。
汪小露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她把我当她可以呼来唤去的附属品或者是私有财产。但我仍然感激她领着我艰难地活下去。

厨房的日子乏善可陈，唯一的精彩节目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听汪小露眉飞色舞地给我说各种前来吃饭的食客如何千方百计地问她的电话号码约她去看电影吃饭。

有天，厨房里来了另外一个打杂的年轻男人。脸圆乎乎的像年轻版的塔比，但他个头很高身材魁梧气势十足。那么男人味十足的劲酷身材却搭配了一张笑眯眯的圆脸和人畜无害的表情。他叫李知福。
李知福来到厨房后我的工作轻松多了。我的活儿大部分都给他包了。显得我好像整天无所事事一样。当然了，我整天忙着围着他转。他走到那里我跟到那里。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再丑的面容下面都有着一颗渴望美丽爱情的心。每晚睡觉前的汪小露时间变成了肖米米的时间，我事无巨细地给汪小露形容李知福在厨房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汪小露少见的耐心听我说话。渐渐地，在前厅工作的汪小露对后面厨房的事情了若指掌，应该说对李知福的一切举动了若指掌。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像李知福这么好过，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对我说一声，这样每次老板问起厨房的事情我就能对答如流。就在我18岁生日那天，李知福送了我一个音乐盒。椭圆形的两层盒子，打开顶上透明的盖子，盒子中的一对舞者就自动旋转起来，随着他们的舞姿响起悠扬的音乐声。

那晚回到住处，我给汪小露说我想和李知福谈恋爱。
汪小露露出很吃惊的样子，“天啦，你不知道我和李知福在谈恋爱吗？”
我顿时迷糊了，说你没有告诉过我啊，李知福也没有告诉过我啊，今天他还送了我生日礼物。
汪小露体谅地说，他送你礼物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都知道你是我亲戚，所以看在我面子上照顾你一下。

我18岁爱情的种子刚发芽就被掐死了。
我带着爱情幻灭的心境又开始我行尸走肉的厨房生活。我仔细观察了李知福，他确实是没有对我特别好的意思，他对谁都好。我也不好意思去问他和汪小露谈恋爱的事情。厨房的事情我就自己抢着多干，尽量不要像之前那样依赖李知福。

有天快下班之前，我在储藏室收拾东西，等我收完推门的时候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应该是他们下班的时候没有发现里面有人，顺手就锁上了。
发现自己被锁之后我并不是很惊慌，我的生活我的圈子我的情感其实就在一间小小的空间里，上不上锁我都走不出去，我已经习惯了那种狭窄和沉闷。
我安静地找地方坐下来，找出储藏室里可以吃的东西，打算在里面过夜等明天他们开门之后再出去。

我吃着吃着就迷糊着睡了过去，半夜突然被门外的对话声惊醒。

“赞堆，上师说时间快到了，你的事情完成没有？”
“差不多了，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结束，不过最近出的事情怎么处理呢？” 那个被称为赞堆的男人回答说。
我心里突然砰砰地急速跳动起来。那个叫赞堆的男人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得我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的表情。没错，他是李知福，他一定是李知福，这个让我自作多情爱上的男人。

另外那个人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上师另外派了人来查。”
李知福，也就是赞堆，接着说 “藏獒伤人的事情在全国各地发生得太频繁了。其实我早开始暗中调查，最近这一宗就在长沙城内，被咬死的是一个才3岁的小女孩，场面非常血腥，我去过现场，那种邪恶的气场还在，我已经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你给上师说一声，如果需要，我可以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另外那个人很不耐烦地说：“赞堆，我们要绝对服从上师的安排，让你做的事，你必须去做，没让你做的事，你必须不管不问。”

他们继续说了一些关于上师的指示和自己应该完成的工作。我听着听着就失去了兴趣。

赞堆要走了，他要离开我了。我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满了泪水。

最难过的应该是汪小露吧，他们已经谈恋爱了。恋爱中的人怎么面对这样的离别啊？
会不会汪小露要跟着赞堆一起离开呢？
如果汪小露和赞堆一起走他们会不会带上我？
如果能和他们两个在一起，每天看到赞堆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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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次醒过来是第二天早上，储藏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开门的人发现了躺在米袋子上熟睡的我。他把我从米袋子上抱起来，我没舍得睁开眼，因为我已经感觉出抱住我的这个人是赞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