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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女孩辛露(30.本相)

小说连载:女孩辛露(30.本相)

博客


 事态的骤变,顷刻间颠覆了格局已定的生活表象。

——熟悉的原本是陌生,信任的早该去怀疑。——佛说,众生都是缘起缘落中的幻像。

 我望着几步外并肩而立的杰森和纪英英,发不出声音来,仿佛刹那间被798墙上的那幅画,附了体。

 桌上的高脚杯还立在那里,生活的外壳却在我周围开始破裂,逐渐地显出了它混乱的内核,——那是比那杯我还没来得及泼出去的“亚力山朵拉”,更为令人迷惑的一团沼泽。

 “辛露?——你怎么在这里?!”杰森睃了一眼从座位上起身迎过来的金,用近于质问的口气对着我。

 我翕动着唇,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欧先生您好您好!——真没想到您和纪老板原来是一家人,这可真是龙凤配,鸳鸯合,让人羡慕羡慕。”——金说着站到了我的侧前方,刚要递出手,却见杰森没有反应,就赶紧用它朝着座位打着手势,说欧老板请坐请坐。

 杰森转向他,用左手指了指灯槽幽明的天花板说:这吊顶的霓虹很有情调,只是幽暗了些,让人看不清。——原来,金律师就是我太太这两天在电话中常常跟我提起的那位大律师啊!

 “不敢当不敢当——我才该说失敬失敬。”——金谦和有礼,一派君子风度:“刚才欧先生一进门时我也没敢认,怕自己这双手术后常常有炫光的眼睛看错了人,——不过看来,这二十岁人的眼睛同三十岁人的眼睛它就是不一样,女人的眼睛同男人的眼睛也不一样!——就说辛露吧,本来她刚才正端着桌上的那杯酒,准备同我干上一杯,结果一看到您从窗口过来,就立刻撂下它,起身迎了过去,害得我坐在那儿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他说到这里,竟然真事儿似地拍了拍自己油光光的脑门。

 ——金的信口开河,无中生有,瞬间搅浑了局面,同时又“激浊扬清”地扯出了我和两个男人之间的暧昧关系。——杰森和纪英英听了这话,两双冷眼同时落在我脸上,一双目光是巫女手中刮痧的刀子;另一双目光则是男人因忌恨而拔出鞘的剑——我像瞬间被放了血的动物,浑身冷得要命。

 我呼唤着自己,——说辛露快用你身上剩下的那点血气,去揭穿金,高声喊你跟他和他都没有干系!——他所说的“干杯”,不过是你要泼过去的那杯酒;他所说的“起身迎接”,不过是你想要夺门而逃。

 ——可接下来我又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泼那酒?我为什么要夺门而逃?——哪种解释又不是越描越黑的问题!——我踌躇着,企图发音的声带因为那些问题而疾速地长出厚茧,我怔怔地站在那儿,在人为的“白喉病”里,第一次体会了哑巴母亲那曾经有话说不出的艰辛。

 纪英英见我怔得说不话来,立刻高挑起两道浓眉,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平心而论,她那有着一定宽度的两道眉毛自然稠密,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上,本来算是好看,可自从她报了她“纪水英”的名字后,我再望过去,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用来点炉灶的那些陈旧的样板戏年画。——那上面总是些浓眉大眼的英雄男女,在各种各样气宇轩昂的“亮相”中,被奶奶一个又一个地扔进炉灶里,赴汤蹈火后立时化为一撮灰烬,——也因此使得炉灶旁那个拄着下巴看火苗的我,把人生最初的那一份困惑,写在了自己面黄肌瘦的小脸上……

 等不到我的解释,纪英英果然就话里有话地开了腔:“哦?!——小杰,原来你和辛小姐早就认识啊!”——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因为她的确比他年龄大的缘故,她亲切地称杰森为“小杰”,——那是杰森那次同我一起喝咖啡时告诉过我的,他小时候的唯一一个中文的小名。

 之后,她拍了拍他的肩,一双杏目滴溜溜地在我和杰森的脸上转来转去:“小杰,你大概想不到吧,驾车从后面追尾把我们的车子撞瘪了的,正是这位辛露辛小姐啊!——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熟,我不也早就告诉你她的名字了,还犯得着大家见面后这么吃惊!——不过辛露你不错呀,这平日里看上去少言寡语的,交际面还真广啊!——不但金律师是你交情不浅的老乡,就连我家孩子她爹这种平日里挺难认识的人,你也挺熟,看来辛露你从前在我这里写歌时大家管你叫“小闷锅”,那其实是埋没了你,你实际上应该算是S——”

 英英,你打住!”——不知是有意无意,没等她说完,杰森忽然间就截断了她:“英英,你这一说我明白了,难怪今天在这里同时碰到了金律师和辛露,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刚才你还说什么?——辛露原来在这里工作过,这么说你们也早就认识?”——杰森诧异地问着她,却用眼睛瞟着我。

 “岂止是认识呢?——应该说就像你们一样,用“老熟人”或“老朋友”之类的词,才能够传神达意哟!“——纪英英不失风度地微笑着,口里却夹枪带棒地抛着话。

 我站在那儿,吞咽着喉咙里的梗结,努力地控制着企图想再次逃走的双腿。意外的是,杰森这时忽然间就转身大笑,然后接着纪英英的话茬说:“‘老熟人’‘老朋友’也没说到家。——说起你们可能不信,我和辛小姐之所以这么熟,是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二人有着福祸相连,休戚相关的紧密关系!”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那其中包括我。——杰森看到大家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就孩子恶作剧般地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诸位吓到了,吓到了吧!——算了算了,为了保障大家情绪稳定地坐下来谈事情,我还是不卖关子了,实话实说吧。——辛小姐她现在在替我公司做事,我们可以说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主、雇关系。她最近正在为我写南城四期开发的文宣手册,这关系到我公司明年发展的前景效益。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它对我在公司的地位和命运,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说,我刚才说的那用来表示我们关系的八个字,一点不为过吧?”——他说着,用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辛露开完会后我还要跟你谈谈那份草案,你不要急着走。

 我听了,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是安慰还是苦痛。——是啊,能怎样呢?——再怎么休戚相关,也不过主雇的关系;再怎么处心积虑,披挂上阵,我也不过是个帮他推销产品的吹鼓手。——从电梯上第一次相遇开始,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位份;而随着纪英英这样一个强势女人今晚出现在杰森的身边,纵然我怎样奋笔疾书,倾尽笔墨,在欧的“人生剧本”里,我都是个不具备任何僭越性的小角色。

 想到这里,我对着正勉强挤出笑容、随声恭喜我“成为牛老板的牛员工”的金,苦笑着点点头。

 纪英英听到金夸我,也就势一惊一乍地给自己打着圆场:“噢,原来辛露你在我家孩子他爹那里上班啊!——难怪你当初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女儿吧,原来是另谋高就去了!——也是啊,靠写写歌词,当当网编什么的,能挣几个钱!——不过要是早知道你去我老公的公司上班,我也早就在小杰面前美言你几句了,还要等到今天?!”——她说完,抚着我的肩膀,说咱们坐下坐下,接着刚才谈事儿吧。

 待我坐下后,纪英英又转身请金回坐。金见杰森已坐在了阿十刚才的椅子上,也就不再客气。杰森坐定后,看了看孤坐对面的我,然后对身旁的纪英英说,这地方也太小了吧,又火车座一般地面对面,看上去像两军对垒的样子。——要不然大家换到那个大包间里,围个圈圈去开个圆桌会议。

 不想纪英英捋了捋耳边蓬松的短发,趴在杰森的耳边低声却低到刚好可以使我听见的程度告诉杰森说:杰你别再换了!——你知道吗,南希昨天突然坐国航回来了,这会儿正跟从前的几个初中同学在“朝酒晚舞”的迪吧里疯呢。——我刚才出去接你时,已经给她打了电话,说你会临时过来跟律师开会,并把房间号告诉了她,让她一会儿到这间小包间里来看你。”

 杰森听了,惊喜地说了句是嘛,脸上现出了难以掩饰的天伦之乐。——我没听见一般地演示着心里的震动,低下头去喝酒,——逃不出门去还可以逃到酒里,灵魂有了出处谁害怕身陷囹圄?!

 我感激地看着杯子里那我刚才要泼出去但终于也没有泼出去的亚利山朵拉,只希望自己透过酒精,尽管地湮没在这片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好看的乳白色的迷雾里。

 纪英英继续在杰森耳边喳咕着,音量微弱到了我耳膜“雷达”不了的分贝,——想必现在谈的该是一家人之间才可以听的正版私房话了。我举着酒杯,透过玻璃壁看到了对面的金,他正用手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电脑,于是我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看电脑,而是正在很投入地筹划着什么。——事实上,自打他听到杰森说我是他的员工后,他看上去就异常的平静,发言次数大减——但我知道他突然的“忙里偷闲”,是因为他正在“闲里偷忙”。——新局开盘,擅长对弈的他怎能真的闲在一旁熟视无睹?!——是破坏阵脚,还是调子进攻,他这会儿是不是心里正忙得很?

 杰森见我透过光怪陆离的玻璃璧东瞧西望着,就对耳鬓厮磨的纪英英打了暂停的手势,然后一边把椅子搬到桌子的横端一边说:英英,等一下南希来了再说,免得耽误金律师的时间。——不过,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去给我弄杯凉咖啡,要多加些冰。

 纪英英听后一边站起来一边嗔怪道:“你今天怎么了?不要白兰地威士忌沃特加,却要凉咖啡,——怎么突然这么冷静啊?”

 杰森听后就打趣地说:“听律师讲话当然要冷静,——更何况,金先生刚才说我进来前,辛小姐正要同他干一杯,为了让他俩喝好,我就不在此跟着喝酒凑热闹了,来杯咖啡在旁边给他们助兴。”

 纪英英说那也好,免得南希等会儿看到你喝酒不高兴。她说完,挺着有腰有条的身板,姗姗而去了。

 我听了杰森的话心里委屈,闷头就是两口酒,企图让酒精烧化我喉咙里的那些僵硬的结。等我再抬起头时与杰森冷冽的目光相遇时,我一冲,竟然打破了沉寂,字正腔圆地开了口:“欧先生您刚才说的好极了!——不但您说的好,金律师的原创也好,言之凿凿,情之切切。——您进来之前我的确正那样那样地举起杯,想跟金律师干掉,可因为看到你那样那样地在窗外一闪,我当时就吓得没了兴致。”

 然后我再一次举起酒杯,对着金无比真诚地说,金律师,来,咱们干了!

 金抬起头,白净的书生脸上现出一丝赢家的快感,但他却让它却转瞬即逝。——他毕竟是金,是我这个草木之命的人怎么去克都怎么被克回来的强人,怎么会受我蛊惑?——他说辛露你别闹了,欧先生可是你的老板,员工敢当着老板的面大过酒瘾,被炒了鱿鱼我可说不上话去。——他说着耸肩一笑,目光里带着吃透了我的得意。

 金让我碰了钉子,却也让我越挫越勇,嘴巴开始巧舌如簧。——我说没事儿,金你不喝我喝,说着我就仰头咕噜了一大口。——然后我用手掌抹了一把嘴边的酒,摇着飘飘然的脑袋大胆地做了批评家。——我说金有时我看你可是真着急,因为你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的逻辑脑瓜呢?怎么一到了关键的时候就那么不逻辑?——如果我真是欧老板的员工,那上个月我爸住院时谁陪的他?如果我真是欧老板的员工,那我爸今天下午又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帮我问工作?——告诉你吧,欧老板他那是童心未泯,专门逗人玩儿才说的那些话。——事实上,我不过是包了他公司的活儿,拿回家去做了,而不是他所谓什么休戚相关的员工!——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我不但是个独立的承包者,甚至跟你跟他一样,是个自己管自己的老板!——虽然我只是个只有我自己这么一个员工的光杆司令,但不管在你们二位谁的面前,我喝酒都是平起平坐,压根儿就没有上下级看脸色那码事儿,你说对不对?

 金听了就站起来躬下身,说辛露你看看你看看,你是不是喝多了,都说了些什么呀!——快把酒杯给我,别再喝了!——他说着,煞有介事地伸出手要我的酒杯。

 我两只手抱住它,仰起脸认认真真地对金说,金律师,不瞒您说,我这阵子还真头晕得忽忽悠悠的,——如果一旦因为抢杯子不小心地把酒在了你身上,你可不要以为我是故意泼过去的。

 金听了这话想了想,终于缩回了手。他默默地看着我,努力地隐藏着憎恨的目光,说辛露你要自重。

杰森看金那样站起来管我,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我得出去抽棵烟,然后转身站起,朝房门走去。

 就在这时,门却拉开,一个身着一套红色运动服的女孩从门口一跃而进,迎面就是一声爹地,随即一把把杰森抱住。——杰森惊喜地叫了一声南希,用手紧紧地护住了她的肩。

 我依然坐着,望着下午我一进后海时就看到的那个滑野冰的女孩,意外而又平静。——不知是因酒精泡出的麻木,还是因为这一晚上太多的意外,我“见外不外”地望着杰森父女,仿佛眼前这场景,不过是编剧拙劣的一出戏中,一个我早已预料到的情节。

 杰森一边帮南希拽着衣领,一边急切地说:“阿南,上周爸爸还给你打过电话,怎么你要

 回来,都不在电话里告诉爸爸?”

“我要回来的事情也没告诉妈妈噢,当然是为了给你们俩一个大大的惊喜喽!”——她放开了圈在杰森身上的手臂,然后忽然伸手指了指金和我说:爹地,她们都是谁啊?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杰森听后,恍然大悟地回过身来,对她说我和金是他的两个客人。——来,南希,那位是你妈妈请来的大律师,你要叫他安考金;这位是辛小姐,你可以叫——他停住后,想了想又说:叫她密斯辛就好了。

 “辛露!——就是妈妈说的那个撞了我们车子的人吗?”——她隔着他看着我问着,毫不避讳。

 我听了就接过去,说我是。

 她说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说可能是今年暑假你回来的时候吧,——我那时在女儿吧为你妈妈写歌,我见你找阿十玩过,但我们彼此没有讲过话。

 她说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哪个地方长的像我?

 金听了就笑着接了过去。——他说你还别说,是像是像,不但是都梳着高高的马尾巴,凸额头尖下巴长得都很像。

 南希说不是不是,我看到她,让我有种照镜子看自己的感觉。

 杰森听到这里就哈哈大笑着说,南希你算了算了,越说越离谱,辛小姐哪像你长得这么壮?——一看来我女儿没白去美国,让汉堡给催的红扑扑的,这么健康!

 “那有什么办法?!”——南希听了立刻嘟起嘴,说谁让你和妈妈都在国内这边,各忙各的生意,没有人到美国照顾我,让我从十五岁开始就做小留学生,靠汉堡皮萨这些垃圾食物长到这么大!——若不是我天生就有干吃不长肉的本领,今天早就像美国大街上的那些人一样,像拖着麻袋那样拖着自己往前走了!

 “可是南希,爸爸不是跟你讲好了嘛,——你不爱呆在国外,大学毕业后回来就好了,——不过说到这里我倒要问你,圣诞前就要期考了,你怎么不在学校好好复习功课,说回来就回来了?”

 “还不都要怪你,爹地,”——南希说到这里,突然就换成英文:“都是你!爹地!——若不是你上次打电话时对我说,你要跟妈妈分开,我怎么会耽误功课突然回家?!——我当时撂下电话后心里太难过,就再也看不进去书,心情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离家到美做小留学生时的那种茫然。——所以我想来想去,除了坐飞机回来当面制止你,我没有什么别的好主意……”

 “南希!你不要再往下说了!”——杰森用英语打断她:“走吧,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晚一点回家再说好了,我先带你买杯饮料去,咱们单独聊聊你学业的事。”——他说着搂着她的肩,试图往外走。

 她一边执执拗拗地跟着他,一边用英文嘟囔着说:“爹地,你别拽我啊!——正因为是私事,我才用英语说嘛,反正我发现我语速一快,这里也没几个人能听得懂,你怕什么!”——没等她说完,门已被他在外面关闭。

 我听了,本能地抬起了头。——金的目光早已等候在那里,像猎人的眼睛盯着一只受到惊吓而无处可逃的雏鹿。

 我们对望,读着彼此。——他忽然间就知道我听懂了南希的话,顿时满眼愤怒,然后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问我:你听懂了?你听懂了她的话是不是?!——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英文很滥,那么你凭什么能听懂?——他要跟他老婆离婚,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说!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他的同谋?!

 我冷笑,说金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得告诉你,你并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像我这种靠感觉而不是靠理性去生存的女人。——你不用再怀疑了,——我是听明白了,而且听的很明白,但我要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听明白,不是凭我知道的那几个少得可怜的单词,也不是像你想象得那么龌龊,什么我是他的什么同谋,而是凭着我作为女人的一个长项,——我说到这里,就停住。

 金说你停住干什么?——那不是你的风格,——够胆儿的你往下说。

 我说我够胆儿去斗一个赢家,却总是不够胆儿去伤一个输家,——犀明,我不爱你,却也不想再伤你。

 金说你不爱我我就成了输家了?岂有此理?!——路漫漫其修远兮,辛露,以后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说犀明,虽然你还没有把你这个人完全演绎给我,也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知道了你到底是谁,就像我刚才知道了那些我并不能逐字逐句听清的话一样。——但我今天在此真诚地希望你,不要成为我感觉中的那个人!

 金听了啪地拍了桌子站起身来:“辛露,你这个坏女人,你凭什么不爱我?你又凭什么断言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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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悉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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