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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记得的父母之恩

不曾记得的父母之恩

博客

养儿方知父母恩”,一句老得不能再老的话了。成年后虽说明白父母养大自己不容易,但在仔细搜寻脑海里那些桩桩件件不易时,却是难能觅得些蛛丝马迹,感觉父母从来就没管过自己,自己就像是野生放养的一样,伴随着那些野草野花蜻蜓蝴蝶,不知不觉的在某一天突然就自己长大了。
自己父母的恩情不记得,却能清晰地想起某天因淘气闯了祸不敢回家在大院黑影里蹲着,又冷又饿。同楼的一位阿姨看到了领我回她们家,洗净了手脸等着馒头揭屉,那一个热腾腾的馒头直到现在还闻得到香味儿。是那位阿姨送我回家的,不知她和母亲说了什么,那一晚居然没有挨打,母亲一个人叹气不时的白我一眼。管教我似乎只是母亲,每天总要唠叨几句:“回来啦,没人和你玩儿了吧”,“这凳子上长牙啦,咬你屁股了是不是。就看不得你这站没站像,坐没坐像的样子”,“咱家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吃起饭来怎么总跟饿了三天似的”。诸如此类的话听得耳朵都磨出了茧子,每次进家门都是皱着眉头,当时的感觉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入母亲的眼。
父亲的观点可能和母亲不同,记得一次听到父亲和母亲争论时说:“男孩不淘气不打架没出息”,似有纵容我的意思,听到这话一下感到遇到了知音,腰杆也觉的直了不少。每当我一身土一脸泥的回家,母亲总是脸涨得通红怒目而视,父亲则是一脸微笑。有父亲在家我挨的打会少些,即便是挨母亲打,父亲先是躲到一个房间,觉着母亲气出了或是打得狠了,就会走出来劝劝母亲。和母亲聊天时母亲说:那时候累了一天回来,不是老师请家长就是有人告状,忍着性子四处去赔笑脸说好话,还要听人呲哒,那股气不打我会把她自己憋死。有时候打起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当时恨不能把条帚疙瘩打碎了。用手打的时候,打完一条胳膊都是麻的,手也肿的老高。说我那么小的时候就那么能忍,从来不叫疼也不哭,嘴还死硬死硬的就是不认错,我越这样她越来气,打起来收不了手,直到她自己打累了。听母亲的叙述,这样的打堪比酷刑了,可在我的记忆里知道常挨打,却是一次挨打的印象也没有,反倒记得父亲不在时母亲一个人在房间的叹气声。唯一记得一次是母亲想打,我跑到卫生间把门反锁上了,任凭母亲在外面拍门,答应不打了,我就是不开门。僵持了一阵听到母亲不在门边了,打开窗户顺着通雨水的铁皮管子溜下楼跑了。及到半夜被人找回家,母亲一见我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地板上。后来听母亲讲,那一次实实在在把她吓坏了。母亲再拍门听见里面一点动静没有,立时想到我性子硬,唯恐我在里面干出傻事自残了。母亲疯了似的拍开邻居的门,叫来人把门给踹开了。见我跳窗户跑了知道还活着,心里稍微安定点,但已经没力气再去找我了,是邻居们拿着手电筒四处乱找把我找回家的。母亲一个人在屋里等,越等越害怕,什么情况都想到了。母亲是个性格坚强的人,记忆里从来没见母亲哭过,就是父亲过世也没见母亲当我们的面哭。姐姐也说没见过妈平时哭过,只有一次是姥姥没了,姐姐和母亲回老家奔丧,母亲在姥姥棺前哭得昏天黑地,最后哭得昏倒在地人都挺了。姥姥三十六岁守寡,一个人带大母亲和舅舅,她们母女间的感情可想而知。
父亲对我的管教记忆里只有两次严肃的谈话,一次是在十六岁,一次是我工作之前,就这两次谈话让我感到父亲的威严,直到现在我的背后仍然有着父亲的眼睛,使我这样叛逆的人不敢越矩一步。听母亲讲她和父亲一辈子只见父亲哭过两次,一次是奶奶过世,一次是下放时给我写信。现在想象父亲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边写一边默默流泪的情景,有如利剑穿心的痛。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父亲枪里弹里过来的人,能在给我写信时落泪,做为已为人父的我深知男人那种从不显露的爱。
不是照片提醒,脑海里不记得和父亲有过这样的温馨,我还没参加工作,父亲已是这样的苍老,苍老的父亲显得那样慈祥,那样温和。不记得为什么喝酒,为什么摆这一桌子菜,或许是父亲生日吧。一直懊悔父亲在时没能和父亲亲近,照片里的我在恭恭敬敬地给父亲斟酒,此情此景我虽不记得,但愿这样的家聚能在那时给父亲带来欢乐。
长夜漫漫,云重风疾,思念如涨潮的海水,久久,久久,久久的退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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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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