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六月

这个六月，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从北京南下的飞机，居然没有片刻拖延地降落在杭州的机场，早晚的其他班次都被取消了，而这一班，也只是时间的凑巧，正好在两地都有片刻晴朗。

送去机场的路上，顾欣送我一本书，《西湖游览志余》，其实少时无聊，读过它，几本册子，现在装帧成一大本了，但还有印象。除了一个箱子，手里就一直夹着这本书，飞机上翻翻，更多想起少年时杭州的景象，一样的黄梅天，淅淅沥沥的雨。

回家的车上，车头在黑湿的路上探寻，玻璃窗不久就蒙上了水雾，杭州的马路路面并没有荧光嵌的分道线，即使都是新的道路，还是熟悉了这样的朦胧。

在杭州，除了拜访高大上的公司、学校和机构，讲座和接送吃饭之外，我最喜欢自己随便走走。

龙井的茶农把房子砌得想山寨一样，登上台阶，冲一杯茶，送一盘香瓜子，听周围的鸟语，淋一点细雨，赶一两颗蚊虫，还是蛮遐逸的。

九溪的一段已经变了，变成汽车可以直接驾临，中间一段有了个景点，又围绕上楼阁，做了餐饮生意，而靠近龙井村的部分，还是可以从石头上跨过溪水，因为雨下得频，水很大，冲刷得爽。

同样在雨天，也一个人走过南山路附近新修的院子，青砖瓦房，加之以石拱券梁，古色古香，是我过去没有领略过的。有荷花池头，罗列着好多文化设施，公的私的，并不分明，也不理解与我有何干系，却喜欢那种休闲雅致，真假不在乎，已经为我所幸了。

有个朋友是杭州时尚圈的名流，她给我一个地址，在满觉陇附近的酒吧吃饭，但我误入了满陇桂雨的景点，当然不是桂花的季节，但也欣赏那里最普通的庭院花木，下着雨，每一处小景都只有我自己认真地观赏了。

走到去满觉陇一之一号的路上，路的侧面有荡荡的大溪，苔藓和落叶，水里顽固的黑黑的石头，几十年也就在那里等着我，并没有都给冲掉吧。

满觉陇一之一号是很像艺术家工作室的酒吧和饭店，门口有休闲的布置，跟我在洛杉矶家的后院也有得一比，……这样想，信步走进去，发现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很多，店里的经理很客气地让我在酒吧坐下来，喝一口茶，等着。其实他就是这家店的设计师，是从北京过来的，后来我们餐后移席楼下酒吧，他就参加进来聊，说了很多他在艺术学院的经历，虽然他比我低许多届，却有许多共同的话题。他让我想起美院的同学，也多数是北方人，现在留着杭州的都没有了，这次在北京个展的时候召集了大家聚会，来的同学有一半人，说的许多故事，也都发生在西湖边……

离开杭州的早上，睡梦里就听着风雨大作，像一种挽留，如歌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