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有一次周日傍晚，开车带一家人到海边去玩，回来的时候车发动不了了，只得打电话求援保险公司。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了一辆拖车，把我的车牵引上去。但是拖车坐不下很多人，只有我自己跟着拖车先回家，让夫人和孩子们都等在原地。

那个地方离家也有半个小时的路程，都是山路，司机是塞尔维亚人，一路上讲他们跟阿塞拜疆的战事，真奇怪，很多司机都是塞尔维亚人，后来第二天我找拖车再送去修理店的那个司机还是塞尔维亚人，好象这个民族比较专注这一种活计吧。这个塞尔维亚人告诉我不少他认为的事实，听听好象他们很占理，至少现在我觉得是。

塞尔维亚人开车很熟，巨大的拖车在蛇形的山路上也开得飞快，也许这就相似于塞尔维亚的地貌。可是这个塞尔维亚人来美国并不多久，工作时间长，收入却很低，我安慰他，说一切会好起来的。到家的时候，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你也是移民吗？

对面的邻居看到拖车把我的车送回来，放下来的时候是反方向停在路边的，就来帮助我一起推成顺向，并向我打听最近种了一些什么树。我就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看，并建议他们买合适的种在他们的前院。可是天色很暗，夫人和孩子还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开出另外一辆大车，关上大门跟他们再见了。

等我再开回海边的时候，好象已经让夫人孩子们等了不止一个半小时了，一家人马上涌进大车里，热热闹闹地回家去。路上，夫人说她的感受，很让我有同感。她说，在等我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她突然感觉回到了刚来美国时候的状况，那个时候就是没有车，也不会开车，交通是最大的难题，总是回忆起在那里冷冷地等待的情景，而这一次，她的感觉特别明显。车出了点毛病，竟突然间感到人的状态被拖回到十年前，可见眼下的生活状态是这样的脆弱，假如突然抽去一些物质的支持，就会变得令人沮丧。但她意识到这是不对的，就试图去克服这样的情绪。

在我来之前，她带着孩子们进去一家我们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墨西哥快餐店，买了一份简单的食物，分着吃，又点了一个可以续杯的热饮料，。。。她说那几个西裔店员特别客气，好象非常喜欢小孩子们。而最主要的是，她尝试让自己快乐起来，不因为一点麻烦的事情，就让情绪低落，她也确实做到了；所以，当看见我车到的时候，他们都特别兴奋，好象刚刚经过了一次刺激并快乐的旅行。

我想起那个塞尔维亚人，他告诉我，尽管他的公司好象这一笔生意就可以赚到上百美元，但是他的收入却还是每小时8美元，他做完我的这一笔，还要继续开，一直到深夜。。。

喝一口他们带上来的热巧克力，还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