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孩子

前天写了孩子们得到机会免费进私校的事，刚写完，昨天送他们过去，然后自已得意地到学校去教课。中午就是系里开会，一直开到上课，匆匆地去教室，这是新学期第一堂课，算是歇口气，跟新学生聊聊，介绍自己，秀他们自己的作品。。。等课结束了，回到办公室，这边妻子的电话已经追到：孩子们不太满意新的学校。

什么？！我很惊讶，仔细听，原来主要是老大跳级上的高中班级的状况，她说老师教课很松散，教材好象是阅览室里的读物而已，学生很自由，有的甚至在玩手机，这在她原来的学校是绝对被禁止的。新的学校里老师好象没有控制任何课堂纪律，这让她很失望。同时，孩子们最关切的还有校服的事，这个学校的校服要求很高，除了平常的装束都要统一，每个周五要着正式的服装，春秋和夏季的不同，体育的又不同，因为每天都要换干净的，所以每人两套都不一定够的。孩子们就在担心，这样一来三个人一起到底要化多少钱？又说午餐，他们以前的学校是全免的，现在每个人一顿要五块钱，比他们小学时候还贵了五倍，吃饭的地方跟大学的一样，很商业化，。。。小孩子们议论纷纷，电话里语无伦次。我说，等我回家再说吧。

昨天的课一直上到晚上，回家已经天黑的。进门就看见老大在写给私校校长的告别信，天呀！我脑子都还没有转回来呢！

网上的朋友都还在恭喜我的孩子全部免费进私校的事，有的甚至不相信了，说读书好的孩子比比皆是，你怎么这么运气？！也有的说我的孩子将来要是得到哈佛、耶鲁的offer，我会"砸锅卖铁"也乐意的。其实我不会送孩子们去那样的名校，至少本科一定不会，我的教职提供给我几十个教会系统大学的家属子女学费全免资格，我又是怀疑论者，并不相信钱或者名牌在教育中的至关重要。

可是既然已经得到这样好的机会，孩子们偏偏不领情，我也觉得意外、失望。我仔细解释给老大听：高中和初中的教学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新的学校一定跟原来的地方有差异，问题不在抱怨，而是要自己适应。别的不说，我自己授课，也不用其他人的教材，大学里面的教法，绝对不是简单的技术传授，现在她去的高中，也已经很象大学的风格了，这并不是坏事；然而即使我这样劝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所动摇，至少现在看来这样自由宽松的教学还是让女儿不适应是事实。孩子们讨论更多的是上私校到底合算不合算，他们觉得既然教学要求不高，也不严格，就显现不出学习的重要性，也就不值得。

好在昨天去他们原来学校跟“天才班”项目负责人告别的时候，我还是很小心翼翼的，签字退出的时候，对方虽然说惋惜，却说假如要回来还会接受的话。所以今天早上我最后给孩子们一个选择，去私校还是公校“天才班”？他们选择了后者。当他们突然出现在“天才班”项目负责人面前的时候，双方都感动得不得了。可惜的是小儿子，我们不会为了他跳级去私校了，尽管他最动心私校，但因为接送相距太远，只好回头原来的学校。

我们写了一张感谢的卡片，夹上女儿的告别信送去给私校的校长，本来要直接告诉她我们的变化。可是她在会议中没有办法离开，于是把卡片插在她办公室门上。。。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她电话回来了，说她昨天听女儿说要一套教材，就准备了今天送到她教室，发现她没有来。。。我听了很感触，觉得理亏，但最后她也很理解我们的决定，同意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还是留了一条尾巴，将他们存在私校的候选名单上，明年女儿上高中的时候，三个孩子可以再选择一次，看看那个时候孩子们会不会愿意来。要知道这个学校其实是很紧俏的，填了申请也不等于按照顺序留位置的，他们叫做“抽签”，其实是掌握着择优主动权。

为什么乔布斯读第一年的大学就要把学费退回来，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