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红柳 ：保卫山墙

初夏的一场大雨将后院的山墙泡塌了，沿墙精心耕耘多年的菜地毁于一旦，鲜花、蔬菜、绿茵茵的草坪被砖块沙石泥土覆盖，整洁的后院一夜之间面目全非，一片狼藉。震惊之余，深感诧异！山墙高约一米，砖混结构，一砖半的厚度，看似那么坚固怎么说倒就倒了呢？最可惜的是沿墙上缘80多呎长的花圃菜地，那是利用每天的零碎时间辛勤开垦的；十多年来，无论烈日当空或是寒风彻骨，忍着蚊虫叮咬和下班后的疲惫，放弃周末的轻松闲暇，一镐一镐刨松坚硬的原始地层，拣去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施了那么多袋优质肥料造就的良田；付出获得了丰厚的回报，看春芽吐翠，夏花绽放，秋果丰硕，辛劳并快活着。住了十几年，从未感到不起眼的山墙有这么重要！很快请了五位墨西哥工人，用了两天的时间，花了半万刀，恢复了山墙原状。

痛定思痛，貌似坚固的山墙也有它的脆弱之处。思来想去，确认山墙倒塌的原因：一是山墙上缘的菜地浇水，日积月累让墙内山体处于浸泡状态，泡软了墙基；二是墙下的泄水孔堵塞，积水无法排出，加剧了涝情；三是连日的倾盆大雨起了临门一脚的作用。于是，保卫山墙的历史重任光荣地落到了本老汉的肩头。半个月前，没有开誓师大会，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俺率领老伴默默地继承着先辈大禹的未竟事业，开始了保卫家园的治水工程。

首要任务是填平山墙上缘被雨水冲刷成的低洼处，最好是用本地红黏土，用土量不小，到哪儿去找呢？想到了建筑工地。第一处围栏挡着，根本进不去；第二处进去了，可人家忙碌着，搭不上话。第三处正好看见铲车司机休息，一位魁梧的中年白人，说明来意，他爽快地答应了，但需要自己装车。急急忙忙从朋友那儿借了皮卡，赶回工地。天空下着雨，看着湿漉漉的红黏土，暗想装满一车土准会被累个半死。好心的工头看出了我们的难处，慷慨地启动铲车，两铲斗解决问题。（好一阵欣喜！）回家卸车，愈卸愈吃力，铁锨愈来愈重，不由地感叹当年扛着钻机上山的壮小伙哪里去了？平常吃了那么多的蛋白质维生素哪里去了？幸亏儿子前来助战，军威大振，卸完了一车土。

接下来需要在填平的坑和原先的菜地上铺草坪。（山墙上缘的菜地无奈放弃了。）在朋友介绍的批发店买了一排勒的草皮，好几十卷，每卷草皮足有40多磅，很沉！卸头几卷时动作还比较潇洒，但老汉的力气很不经用，后面的动作就不成样子了，胳膊、肚子、大腿都用上了，大泥坨似的草皮卷愈发沉重，连扯带抱，搬运每一卷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要喘着大气歇一会儿再搬下一卷。铺完草坪后，为万全计，在山墙附近再筑一道人字形挡水坝，以挡住从山坡上漫下来的雨水。建坝需要60多块笨重的水泥砖，从建材市场装车到回家卸车，再到一块块搬上山，又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放在年轻时本不算个事，现在不中了；每搬一块都要给自己打气，坚持！加油！其实也没多少油好加，只能是歇一会儿搬一块，不怕慢就怕站么。连续九天利用空闲时间，终于完成了填土坑、铺草坪、筑水坝三项工程，山墙安全了，心里踏实了。

圆满地完成了保卫山墙的工程，感慨万千！归纳几点心得：首先要有人老心不老的状态，年过花甲是个不尴不尬的年龄段，倚老卖老有点过早，惰性却在日益增长，稍一松懈就啥都不想干了，那人就真的颓废了。其次得有两块不算太小的胸大肌，说是量力而行，那草皮卷、水泥砖总不能劈成两半搬吧；况且身体的衰退也是可以抗争的，适度干些力气活，那胳膊腿就会细的慢一点不是吗？三是人要皮实脸要厚，四处找土黏着陌生人说话，羞涩内向是办不成事的；体力劳动难免腰酸背疼，忍忍就过去了，哼哼唧唧像个林妹妹似的哪成！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爱美之心，不是说要把一张老树皮脸弄得有多漂亮，而是着眼环境美。有山墙护卫，有个整洁的小院，无论种菜养花还是品茗聊天、举杯邀月，便有了一个舒心惬意的环境；生活需要诗和远方，还得有汗有累，缺一不可。这几天凭窗眺望，最美的风景是俺的杰作-保卫山墙的水利工程，最美的感觉是老汉还能干成点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