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between Lakes （76）—— Follow your feet

“What Pea soup lake camping？”我诧异地问他：“Trail不开放的。”

“几个月前已经开放了，而且，还有了规划好的campsites。”男孩子对我说：“只是数量很少很少，尤其是Pea soup lake旁边的营地，露营许可证很难预定。”

“真的？”我差点从马背上跳起来，反复跟他确认：“你确定？你很确定？”

“当然。”他们三个都笑了起来，女孩把背包里的纸片拿出来给我看，说：“我们是YouTuber，专门拍摄hiking video，从trail开放到现在抽了好几次签才拿到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问他们：“你们几个人去啊？三个吗？”

“对，”她说：“三个。”

“这上面写着一张许可证可以有group of 4 people，”我厚着脸皮问他们：“你们能不能把我的名字加上去？我很想去那儿已经很多年了，只是它一直关闭着，我昨天刚到这里也不知道它开放的消息。”

他们三个明显是不愿意的，迟疑着说：“说句实话你别介意，我们不认识你。这段山路来回20多迈呢，后面一段需要有一定的scrambling 技术的人才能走得上去，有安全隐患的。Group leader有责任保护每一个人的安全，但是，你看你这么一个陌生人，什么水平都不清楚，我们不敢带。”

“当然当然，我完全理解。”我立刻从口袋里抽出我的手机来，翻出以前的相册递给他们传阅，解释说：“我曾经是这里专业的露营导游，带过很多客人进山露营，3-5天的我都做过，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不仅如此，Pea soup lake trail有不短的一段是我清出来的，你们可以翻到后面看，我都有拍照记录。”

他们看着我手机里的照片，不仅仅每一个团都有合影，中间遇到有意思的地方我自己也跟他们拍好多照片。黑头发的男生好奇地问我：“Milwaukee lake还可以游泳啊？现在水冷吗？”

“现在还没有入夏，水会冷的。”我点头道：“但是很有意思的是，Milwaukee lake并不是雪山水，它的温度比其他湖都略微高一些，以前我的狗喜欢跳进去玩。最近一段时间天气都特别好也暖和，我觉得你们可以游泳。”

他们三个人立刻拿着照片边看边商量，准备加一段游泳的片段。

我等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是三个晚上的露营，对吧？Milwaukee lake停留一夜，然后Pea soup一夜，然后出来再Milwaukee？”

“对，”三个人同时问我：“你有其他提议吗？”

“可以考虑增加一点儿Danny creek后面的小瀑布，其实距离Milwaukee并不远，只是没有trail需要off grid。小瀑布一层层都可以徒手爬上去，很适合拍录像的，super fun。如果你们愿意带上我，我带你们去，免费提供专业导游。”

“Wow！”他们都很感兴趣，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听意思都表示愿意带我。黑头发的男孩子再仔细看了看照片，把手机递给我问：“上面的确实是你，对吧？你。。。有正常的徒步衣服鞋子，对吧？”

我赶紧开了摄像头照了一下自己，没洗脸没刷牙，哭过的眼睛红通通，头发乱得跟疯子一样还插满了干草，身上也有很多草料，脚上还穿着小高跟鞋，造型非常诡异。

我很不好意思地拨了拨头发，说：“我都有，放心吧！”

“其实，还是不放心的。”那个男孩说：“但是，看了你的这些照片，起码你有徒步露营经验对这里又这么熟悉，我们愿意冒个险。对了，I’m Peyton，group leader，这是Alicia和Ty，What’s your name？我等下把你加上。”

“Terri.”我朝他们弯腰鞠躬：“谢谢你们！”

我们相互留了联系的方式并且约好了时间在Trailhead碰头后，我就赶紧跟他们道别了，我要去Bruce的店里买很多东西。

我回房间去刷牙洗澡后冲到桑切斯太太的厨房里吃早饭，她眉头紧锁着揪着我出去，问：“你一大早掉进马粪里了？浑身臭成这样？！”

“我洗干净了！”我闻了一下衣服，确实，上面很臭，便说：“我没有其他衣服可以穿，你忍一忍就好了。”

她不肯忍，把我扔到大露台上去吃。我看见园艺是师傅们剪了一些破损的玫瑰和枝条丢在一边，就过去抓起来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试图拍掉一点臭味增加一点玫瑰的清香，效果并不是太好反而招来异样的眼神。

在前台留了一张纸条给Charlie告诉他我去镇上后，我就开去了Bruce那儿。到得早了一点儿，他的商店十点才开门，我便坐在后门口的长椅上等他。不一会儿，Bruce的车就拐进来了，他在车里见到我，猛地刹了刹车，然后才慢慢滑到我面前的停车位。

“Terri！”Bruce从里面跳出来，说：“你真的来了？我以为你开玩笑呢！”

我知道他会给我一个拥抱，提前警告道：“我昨天睡在98屋里，身上都是马粪味。”

“已经闻到了。”Bruce皱着鼻子抱了我一下，说：“You are crazy！”

他领着我从后面穿进去，一边套上工作马甲一边沿途开灯开电脑开电视，再到前面打开正门，直截了当地问我：“So？情况怎么样？跟他谈了没？”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说昨天发生的各种闹剧，只是轻轻地摇头，道：“不太好。不过，我见到Molly了。”

“噢，”Bruce抓了抓头发，说：“看来我没有猜错。Sorry，不过，What do you expect？”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走的时候就是分手了，到如今都一年了，是没什么可说的。”

“那时候我就说你喜欢高学历的小白脸，你不肯承认。”Bruce耸耸肩，不客气地说：“我还说过你会拍拍屁股走了人让他失望，你也不肯承认。现在呢？现在你怎么说？你又回来干啥呢？”

我沉默着不说话，Bruce追问道：“Terri，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知道吗？如果你自己都不确定——”

“对你们来说，知道自己要什么是最简单不过的。”我打断他，认真地问：“但是，对有些人来说并不简单。比如我。”

Bruce不吭声了，从小雪柜里给我拿了罐火龙果味的维他命水。

“为了我想回来Moon dance的事情，我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过话了。”我叹口气，说：“我也希望自己从现在开始立刻就能特别确定想要什么，放开一切去追求，但是这个方面我不行。哪怕我决定了什么，脑子里总是有另一个声音在怀疑这个决定的正确性，然后就犹豫害怕，不敢真的迈出这一步。医生说这是paralysis of the will，需要重新培养自主人格。”

我把瓶子递给他，他很有默契地帮我拧开再递回来，我喝了一口，接着说：“我没有办法在一天之内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但是，我在努力着。”

“这个我相信，”Bruce伸手来握了一下我的手腕，说：“You are here now.”

“跟你打过电话后我立刻就订票了，然后一路飞奔过来的。”我自嘲地说：“我的脑子不行，不过我的脚倒是做出了选择。”

“When you don’t know your way home，”Bruce微笑着说：“Just follow your feet.”

我默默地喝了两口水，才想起来我要买东西的事情，赶紧问他：“Pea soup is open，但是要permits，对吗？”

“对，”Bruce点头道：“Gary如今在什么牛逼的task force了，调查trail上的missing person有资金，加上Carter和Charlie申请到的政府拨款，把你没弄完的那点儿障碍都清了。然后，他们在里面弄了一些campsites。当然，出了边界就不是Moon dance的地方了，由政府部门管理。好在，边界外本来就是乱石堆，没有什么需要修整的，所以就可以开放了。”

我把遇到Peyton他们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要去看背包帐篷。Bruce拦住我，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说：“你拿我的去用吧，就这么一次半次的，不要买了。”他把他出去拍摄时候用的东西借给了我，虽然对我来说太大了一点儿，但是并不是长久使用，完全可以克服。

“这些人你都不认识，”Bruce给我拿了两个bear spray，问我：“你确定安全吗？你别忘了上一次在trail上发生了什么。”

我怔了一下，点头道：“我得买一把刀。”

我趴在他的柜台上找了好一会儿，问他：“你有没有Carter给过我的那种neck knife？”

“目前我只有男式的BK-11，军用的，”Bruce拿了一把给我，说：“你试试看。”

“就这个好了。”我很爽快地决定。

装备给我省了好多钱，我特意挑了一大堆的衣服裤子袜子帽子甚至游泳衣，Bruce的收银台都被我堆满了。他很敏感地察觉出我的用意，无奈地问：“干嘛跟我还这么客气？”

“你开店也是要赚钱的，”我说：“反正都是买，给别人赚还不如给你。不过，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Carter我去Pea soup的事情？”

“为什么？”他帮我叠衣服，装进纸袋里，问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需要时间独自好好地想一想，这次过来我还来不及想过见到他该怎么说。然后，98突然出现了，我脑子差点炸掉，再然后又是其他的事情。。。”我低声把我和Carter的对话大致讲了一遍，然后说：“我只是犹豫，如果他们已经好了，我再硬插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感觉说不出口。。。”

“他都不承认了，你就当不是不行吗？”Bruce态度特别干脆，他翻了一个白眼，说我：“你真的太没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讲清楚一点有这么困难吗？”

我迟疑着没有说话，Bruce接着道：“Carter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全放在脸上的或者说话特别好听的人，但是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总该清楚的，对吧？”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在考虑什么呢？”

“昨天我跟他说了我想回来工作，他不信我。因为上一次我也说过我想留下，但是我离开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想在跟他好好谈一次之前，我得拿出来一些实际的，可信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说一句我心里想回来。”

“我理解你需要好好想想，但是干嘛非得一个人跑去Pea soup呢？”Bruce问我：“飞机上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那不一样啊，我一想到它，就怎么都坐不住了。”我说：“I just have to go.”

我借了Bruce店里的电话给Eden打了一个，很抱歉地告诉他我周一不能回去上班，最早也得等到周三。我以为他肯定要抓狂地骂我一顿，但是他却挺平静的：“去都去了，你就玩玩吧，平时我们欠了你太多时间，这几天不算你休假。另外，把账单传给我，给你报销。”

“你吃错了什么药？”我忍不住问他。

“总之，”Eden笑着说：“别去了不想回来就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