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d between Lakes (10)—— 飞钓
我婉言谢绝了Gary的弥补型邀请,虽然好奇去摸过它,但射箭打猎我并不感兴趣。
回去主楼的路上我遇到了Todd,他递给我几张关于周末带队去Maple pass loop的信息,所需装备和注意事项,对我说:“缺什么你就去跟Carter要,仓库里应该都有备货。”
“好的,谢谢。”我飞快地扫了一眼,东西基本上我都有。
“那,我们周末集合的时候见啦!”Todd说:“这两天我休息。”
“行,到时候见。”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第一次跟你合作,也是我第一次帮忙带队,我希望你有什么意见想法都能跟我沟通,我努力尽快跟上和熟悉你的节奏。”
“OK,我会的。”Todd友好地笑着说:“别担心,这个线路对你来说就是cake walk.”
这一天时间,我都在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愿望和决心没有任何改变,但想到要凭一己之力去到那么远砍枝砍树清障,分分钟可能遇到熊和山狮等野生动物,要说我一点儿都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内心矛盾地挣扎着,格外的纠结。
黄昏的时候,我骑着被客人租走晚归的Brewski去cool down,我们俩沿着马道准备按惯例绕湖一周。日头已经快要落下,天空逐渐出现橙红色的晚霞,给云层镶上深浅不一的金边。
Brewski是一匹十六手半的高头大马,pinto花色的,马鬃的颜色白到发光,很是漂亮。他好像是知道自己是帅哥,不爱给人亲。我给他上Bridle的时候夹住他的脑袋趁机嘬他一口,他能气得甩半天脑袋外加跺脚来表达愤怒。
这会儿他没有脾气,跑也跑累了,玩也玩透了,非常顺毛地在我手里优雅地迈步。我用手掌去摸一摸他的脖子下面和胸口,湿漉漉的有汗,血管也还凸着。我们俩正走得放松高兴,我一眼瞥到路边的trail有人在跑步,旁边跟着的狗没有栓绳子。这段路写得很清楚必须pet on leash,有时候狗狗会突然冲过来对着马吼,或者进来马道,很不安全。
我刚要提醒他注意,旁边拐角另一条trail上又跑出来一个带狗的人,速度相当快。两条狗狗一下子近距离快撞上,顿时被吓得又是尖叫又是互掐,整个儿斗了起来。
Brewski被惊到了。
很多时候,我们在电视上看到马受惊的时候抬起前腿把骑手摔出去,其实现实中它们第一反应更多的是躲开,低头侧着倒退Shy away。可是,我们俩正在马道上,两侧都是有木栏杆围住的,木头日晒雨淋有些都裂开着口子。Brewski突然退到一边,屁股上被开裂的木条戳了个正着,我还没有来得及收紧缰绳,他已经撒开腿就跑起来。
我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Shit!
由于他之前突然侧身倾斜,我的重心还是歪的,这会儿又向前飞奔,我差点儿侧翻下去。也许是学到的技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更多还是人类求生的本能,我瞬间绷紧了肌肉踩住右边马镫把自己先给摆正,然后伏低重心抬起臀部减少马鞍的撞击。我想,先让Brewski跑一小段,等周围安静了再让他停下。
结果事与愿违,Brewski压根不愿意听我的,越拽他越是一路朝着马厩的方向飞奔,full speed galloping。这么急速的马蹄声让好几个工人抬头来张望,我远远地就看到Carter从皮卡上下来,朝着我们跑过来。
“Turn him loose!Turn him loose!”
我听到Carter的喊叫,本来越抓越紧的缰绳终于被我松开了。Brewski也看到了Carter,听到了他吹口哨,一下子就松了劲。等他松了力气我再收紧缰绳,他就立刻减速到小跑,然后停了下来。
Carter牵住了Brewski让我下来,我坐在马背上好半天不能动。感觉两条腿被人抽干了血和力气,整个儿就不是我的了。Carter让我趴到Brewski的脖子上,然后让马低头迫使我滑下来。我踩到地面上,还感觉踩在棉花上一样,扶着Brewski的马鞍大口大口地喘气。
Carter等我平静了一会儿,开口道:“Brewski明明是左腿leading,你最后那段小跑起伏节奏反了你知道吗?”
“你疯了吧?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我使劲推了他一把,自己跌跌撞撞地朝外走,说:“难不成我摔死之前还要先想一想,该摔在哪条腿leading的正确节奏上?!”
“摔死?你为什么会摔死?”Carter不解地看着我:“你们跑得很好啊,难得看到你保持这么好的姿态,就是Brewski的怪脾气,最后你得先松他一松才行。”
我摸着依然狂跳着的心口把整个事情跟他说了一遍,Carter这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严肃地教育了我一顿,呱呱呱机关枪似的说了好多。批评我在关键的时候把最重要的紧急下马措施给忘了。我应该做的,是第一时间脱开马镫,把自己推离出去,滚到地上离开马道。
我知道他说得对,明明都是反复学过练过的,关键的时候又忘记了。我这一天吧都有心事,出去散步看日落又太过松懈了,Brewski脾气不好又跟我不熟,反正就是几个小因素叠加在了一起。
被他这一顿好训,我也是很后怕加沮丧,灰头土脸的走了。
晚上回到宿舍,我抱着电脑去主楼的大露台上跟我爸妈视频,整个牧场就只有主楼客房这边的无线网络信号比较稳定。
他们俩看我蔫了吧唧的,问我有什么事,我主动跟他们倒了苦水。
Pea soup lake在我们家里,多少算是敏感字。我不提,他们俩是不会随意提起的。这会儿我说了情况,他们才说:“其实,好多朋友们都来问过我们了。你是不是在你们以前玩儿的社交网站上贴了照片啊?他们都说看你现在生活得很好。”
我点点头:“我答应过几个朋友的,时不时更新一下近况。”
“所以啊,他们都很高兴。”我妈犹豫着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向前看。你考虑考虑,如果真的需要一点帮助,应该告诉他们。大家伙一起来帮你,也许就解决了呢?这条什么什么路,多点人来一起清理,肯定快很多啊!就算解决不了全部,那也至少能解决一部分,不是吗?”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要让我向大家开口求帮助,我觉得我做不到。
“妈妈,你让我再想想,”我尽量用温和商量的语气说:“距离那么远,能就地解决是最好,实在不行我再麻烦他们。”
“总之,不管多么困难,你想达成的这个愿望,我们大家一定会帮你实现的。太空我们都行走了,一个湖还能走不上去?”我爸给我打气道:“事在人为,对吧?”
受到了鼓励和支持,我顿时感觉心里无比的踏实。
刚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我把lake先放在了一边。得把自己的活儿干好,站稳脚跟得到认可做出一点成绩,才有资格跟Charlie提出要求,所以我几乎不休假。经过这么一段日子的磨练,我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一点儿归宿感,游刃有余,不再因为陌生而紧张了。我给自己大致列了一个粗粗的计划,至少,趁着休息日的空闲,先出去看一小段路况。
第二天就是我的假日,我依旧是五点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其实就是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背包里塞了钱包、帽子和外套。我计划搭车去镇上,买一套专业徒步的手持GSP。
一开门,我就被站在门廊上的Carter吓了一跳。他也穿着T恤牛仔裤,手插在屁股兜里靠着栏杆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早啊,Terri。”
“你干嘛这么早站在这儿?”我问他。
“我想着,今天你休息,带你出去玩。”Carter说。
“呃,带我玩就不必了,”我说:“你把我带到镇上吧?我想去买一点东西。”
“回来的时候是会路过的,到时候再买。”Carter不接受我的拒绝,说:“我们先去飞钓。专业人士透露的最新消息,我知道去哪儿钓大鳟鱼。”
“飞钓?还有其他人一起吗?”我知道他们通常一约飞钓,就有好多人加入:“Clare呢?”
“其他人赶早场的已经过去了,我是留下来等你的。”Carter看着我说:“Come on,第一次约你出去玩,不要say no吧?”
“好吧,确实是第一次跟大家出去玩。”
“那就好,走吧。”Carter催促我道:“早餐我已经装进皮卡里了,我给你做了一个Bagel三明治,开车的时候你吃。”
“我的鞋可以吗?”我抬起脚给他看。
“没事,我有wading boots给你换。”
我跟着他上了皮卡,一边看风景一边吃三明治喝咖啡。来这里fly fishing的客人很多,我见过他们向我展示成果,但由于飞钓的小溪流并不在牧场里面,所以从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过飞钓的场景。听到他说今天他们约了一起飞钓,我心里还是很感兴趣的。
开出牧场后上了本地高速,两个出口就下去了,拐上小土路。小皮卡一路开得尘土飞扬,很快就到了河边。
我看到一个小小的float boat靠在草丛里,Carter 把带来的装备慢慢朝船里运,我便问他:“不是说站在溪水里钓的吗?”
“先float fishing,因为鱼在水流略微急一点的河岸边,等到了合适的地方你想站进水里也是可以的。”Carter示意我上船,到船头的小凳子上坐下。
“他们人呢?”我一边穿上救生背心一边四处张望:“都划走了?”
Carter没有回答,忙碌着把船推进河里,然后自己跳了进来,拿起桨板把船从这个小湾里顶出去。等进入河道后,他暂时收了桨板,拿出长长的飞钓杆,给我讲解并且示范了最简单的初学者甩法,说:“我来划船,你就这样一杆接一杆甩向河边,看到杂草树枝避开就行。”
说完,他就开始悠闲缓慢地划起来。
我拿着钓竿看了他好一会儿,有些明白了,问:“没有其他人,对吧?”
“赶紧的,你开始吧,”Carter示意我别说话:“鱼都被你吓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