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又來

一年一度秋又來，二0二二很沒勁。故國依舊鬧得歡，俄國侵略拉清單。東升西降鬼説法，一江春水向西流。問君能有幾多愁？只願明年能變瘦。開場順口先溜一溜。

小時候，一年四季都無所謂，只要能吃飽。小身子只要有養料，長得歡實著呐。如果說那時候對秋天比對春夏更好一些，那是因爲離過年更近了一些。過年能多吃着點肉，能穿件新衣裳。那會成天都想長大，也不知道長大幹什麽？解放全人類，從哪裏出發。耄忽悠把大人小人都忽悠得不知道什麽是人。

人愛説春華秋實。是說秋天收玉米嗎？我特別不喜歡吃玉米。包穀面發都發不成個饃，叫做窩窩頭。窩窩裏頭窩什麽？我就沒吃過窩了純正的鮮肉丸子的窩窩頭。只記得秋天來了，要加衣服了。穿一種叫絨褲的褲子。

一場秋雨一場寒，轉眼就會到年前。我們這裏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地裏的黃瓜都不長。秋天又來了，人又長一歲，歲歲年年，年年歲歲。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中國熱鬧了十年。天天都出新幺兒，天天都把明天盼。盼著耄頭????快點死呀。

中國的大位，坐上去不容易，下來更難。慫人都愛在大位上編臺詞，惹人煩，混著引領江山多少年。爭取到一個安樂死。這麽多年在中國能一生混個安樂死、自然死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中年的時候，我流落到法制國家了。生活雖説也辛苦，但是每逢秋來還高興。離發年終大獎的日子又近了。咱們老百姓呀，一生想什麽？每天黃昏的時候在公園走步，看見人家美國胖乎乎的人民傻傻地樂，生活很怡然。雖説通貨膨脹，好像也沒甚大礙。十五塊美元一小時，都找不着人上班。學工程的研究生，還沒畢業，就被公司上門顧去上班了。

告老歇菜了，整天就是吃香喝辣，想睡就睡。説實話，這就是幸福生活。離死越近，反倒覺得錢多。買吃的連價錢都懶得看了。昨天在商店見個西洋小徐娘買了兩磅二十九刀（$29)一磅的牛肉，我都衝動地想上去搭訕：怎麽做？那人身邊有猛男。

日子平平靜靜。爲了爭當老壽星，沒事不到外邊跑。十幾年前我定的人生目標：娶個好老婆，有倆好哥們，讀九千本書（包括小人書），出上十次囯（除中國和美國），好像全都完成了。

再想去的地方是台灣，日本，和到中國的江南胡吃海喝（最好的茶）。

劉禹錫是我喜歡的唐代詩人。我喜歡他的《秋詞》：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古人多好，生得偉大，吃得簡單，生活儒雅，活得瀟灑。還有詩情。哪像現在的人，上個茅房都不消停。拿個手機，捕捉信息，哪裏便宜？哪能掙錢？

十年前的九月，我在阿拉斯加飆車。那裏可真是個飆車的好地方。風景美侖美奐，空氣清新可人。遠處的雪山，近處的山巒。我花九十九刀買了條真正狐狸的尾巴送怕老婆當圍脖。感謝她和我走了一路人生。

狐狸的尾巴，毛絨絨的，手感特別好。我好像沒見過真狐狸，也許小時候在動物園裏見過。我家的狗長得像狐狸，尤其是那雙一汪秋水的眼睛，喜歡凝視。同車的幾個從中國來的鄉親，一路就是照相，當年還沒有微信。十年前，中國比現在幸福。

我歪個身子，抽根好烟。不經意想起唐朝大才子王勃的詩：長江悲已滯，萬里念江歸。況屬高風晚，山山黃葉飛。這點睛之筆“山山黃葉飛”，就正是阿拉斯加的九月。竟是十年以前了。

9、12、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