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大學(2)
上大學的第一個學期很難受。整天坐著不動。人是走物,需要走動。每天上午四節課,每節課是四十五分鈡還是五十分鐘?兩節課連著上,屁股種在板凳上聼老師的把得,竪耳聼。老師都的吧些什麽?我們都聽些什麽?廣播裏說我們是時代的驕子,實現中國的四個現代化就靠我們了。
我們習慣,我們聼黨話;我們只學習,我們不泡妞。我們不談戀愛,我們不吃這一套,我們信佛,我們吃素。有一陣我都想退學算了,重回社會,“路漫漫其修遠兮”,到哪裏可以找着共軍?找到八路?“上戰場,槍一響”,拼刺刀我們鐵蛋子的幹活。上課的時候我腦子老跑神,聼俄國英語太遭罪了。
辦大學和開飯舘差不多吧?“治大國如烹小鮮”。中國人不是吃素的,肉又不夠,當年吃肉要肉票,一個人每個月能吃上多少豬肉?
新中國是全國一盤棋,幾十年一貫制。耄是開國大佬,一切他說了算。可憐的他是個中學畢業生,根本就沒有上過大學,解放后給不少大學題了牌。
中學耄説過:”學生以學爲主,兼學別樣。。。“,”別樣“?大學他好像說過”大學還是要辦的“,”還是?人還是不能全殺光;人還是要吃飯;兩性關係的管理還是不能和“太平天國”一樣。耄喜歡男人女人生小孩。“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只要有了人,就什麽人間奇跡都可以造出來”。
第一個暑假我自我療煩。跟我媽嘮嘮磕。看了羅馬尼亞的電影《波倫貝斯庫》。小提琴拉出的憂傷,煩不煩?既然上了大學,就得靜心入定。就得安心念佛。好多人想念還念不上呢?真就是人家蘇老頭說的:“只緣身在此山中“。
當年是真的不會上大學,跟學校跟老師生什麽閑氣?上大學最值錢的地方是專門的時間,除了星期三的半天。一群真心追求知識,尋找光明的人在一起,大家互相激勵,互相磨礪。
第二個學期,我感覺好多了。我只要求自己,不要求外頭,也不想世間的事。”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誰知道學什麽有用學什麽沒用?囫圇學,拿到學士証。思想通了,一通百通,屁股也有了粘性。一坐就是好幾個鐘頭,戴個小眼鏡。近視眼好,圖書舘的大桌子對面也只能分得清男女。好在當年,人家女生也不打扮妖怪來擾亂軍心。更不見膠原蛋白。
大學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七九年,中國和美國正式建交了。東風不壓西風了。”一樹梨花壓海棠,中國和越南打仗了,幹嘛?同志加兄弟。哪鍋的黃鼠狼偷吃了哪鍋的老母雞。讓新華社,《人民日報》一煽呼,家中的老媽媽就像送兒上前綫。血染風采。誰出血。
那年學校流行民選,我們班的同學居然把我選成“領導”,也就是馮鞏和牛群說的“冒號”。大家覺得你喜歡幽默,大家就幽默你。輔導員領導居然還同意了。我還真就成了領導。
我哪裏有點“領導”的樣子?好像是在學農勞動的結束之際吧?當班長就當班長吧。我組建了班上的排球隊並出任二傳。年級比賽打出了個團結班。回校前,我把班上的三十五位男同學裏剃了十七個禿瓢。有人的頭頂二階導數為0,有的光頭直接就是一個南瓜。回到學校,回到大教室,全部坐在頭排,晃得老師發音困難,出足了風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