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麽(完)
日子天天過,每天都在吃。吃什麽?
讀完學位找工作。我開始了在美國的東奔西跑,哪裏錢多哪安家。半疼肉擠、克利夫蘭、熬死釘,休斯頓。。。我們這代人聼耄話長大。不知道泡妞好玩掙錢要緊,讀書太多。幸虧小時侯文革裏痛痛快快地玩過幾年。小時候,幹啥都是翻倍。背單詞,學詩詞,吃燒鷄,練大字。
該結婚的時候不結婚,能生很多葫蘆娃的時侯不生葫蘆娃。尚黑説的不錯,“只生一個好”,不生會更好。既要橫下一條心,又要找人來相親,還要學英文出國,更要早日掙到錢。一九五八年的大躍進口號,不就是這既要--又要--還要--更要的邏輯意思嗎?這滾滾紅塵,這美妙世界裏有這等好事?新中國裏好事多;新中國人最快活;啥也不知道。新中國隔個二十七年,差個五年,再隔上個二十多年(鄧一九八四年才搞定權,胡趙僅是前台木偶)。“既往開來的領路人帶著我們走入新時代”,張也歌裏唱沒唱?吃什麽。
我在美國休斯頓工作過很多年,直接就住進了中國城裏的“幸福村”,實現了掙美國錢,吃中國飯,還自己不做的幸福日子。有錢不用自己做飯,還吃得好,想吃什麽就找適當的飯店吃飯,給夠小費。
休斯頓中國城裏的“南北和”不錯,招牌菜是雙味鷄、雙味牛(哪雙味我沒問過),“四川酒家”的香乾肉絲很好。吃中國飯要人多,才能吃出花樣。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每次吃飯只能要上兩個菜,剩下點還帶回家半夜吃面。
上大學的時候,星期天的早上,我同房睡對面上床的哥們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唱:”星期天的早上來到了火葬場,火葬場的氣氛凄涼又悲傷,年輕的嫂嫂們都在哭丈夫,安息安息吧,我永遠不嫁人“。在床上磨嘰到吃中午飯的時候。那哥們現在在中科院領著一幫人為紅色江山公關。量子生物?當年同房,現在連人家在幹甚麽我都不知道。
在休斯頓中國城裏的“幸福村”的日子裏,星期天的早晨,早上先給給不遠的老婆女兒打個電話,九點鈡到“中央飯店”吃豆漿油條,飯店的老闆居然和我是校友,學歷史的,和我是一通胡侃,嵇康,阮籍,鄭板橋。。。“難得糊塗”吃油條。我吃四根油條,喝兩碗豆漿。他送四川泡菜。
在美國幹活掙錢辛苦。我在IBM上班的同辦公室的北大女孩最愛聽我侃吃。人家嫁個老美,生了三個葫蘆娃。后來我換工作換到“康派客”,人家給錢多。其實在IBM工作很好。而且我還得過傑出表現獎。哎,商品社會,吃喝人生。
離開了幸福村,離開了五花八門的中國飯菜,兩利相較取其大,掙錢要緊。狼戾個狼,浪裏個浪。。。掙錢交給孩她娘。人家又帶娃又上班,比我更辛苦。我家的這葫蘆女是特別不消停,放著不要錢的公立中學不上,要去上私立高中。要讓爹媽的錢打水漂,聼響。她媽徵求我的意見。我說:我給錢。結著找給錢多的公司上班。反正有家不能囘。
那歌怎麽唱來著?什麽什麽“有首主題歌",再怎麽怎麽。在我看人生的主題歌肯定是《吃什麽》。少聼那些胡吹冒撂。説什麽”無產者一生奮鬥求解放“,明明是求吃喝?一個幽靈,還在天安門的紀念堂裏發出貓頭鷹的幽光在指導洗金瓶:洗乾净點。抓了五百萬貪官?糞池弄得更大。什麽什麽好。
現在好了,我不上班了。整天都在家裏搗鼓好吃的。好吃要從源頭抓起,絕不能傻冒得和趙忠祥似的,普通話說的那麽周正,詩詞背得那麽多。死了,留下五億耄錢。
昨天我第一次吃了意大利的純天然的橄欖油炸的餛飩皮包的肉蝦茄子餡的混沌。好吃。孩她媽明天就囘來了。電話裏感慨:不到硅谷,不知道錢少;不知道全世界的聰明娃娃在那些大公司裏創新世界。
我是文物了,只想給娃說:你們是歸根結底。
吃什麽?又該上厨房。機器裏傳來:清晨我站在高高的山上。。。幹嘛?
8、23、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