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旭都死了十五年了

早上打開萬維，讀了八七版《紅樓夢》裏賈寶玉的歐陽奮強懷念林黛玉的扮演者陳曉旭的小文章。感情滿滿，情誼深長，人間只有情為貴。”賈寶玉“已是白髮蒼蒼。不染髮，人間只有真最珍。真情是人間最珍貴的東西。而今日中國的影視已多成了”搞笑“。看看影帝黃渤的脫口秀，我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二00七年，我剛做過心臟開胸手術，經歷過血管痙攣的巨痛。別説活得不開心，心裏就不想活。活受罪。忙碌的太太安排出一個月，和我囘中國一起坐火車，看江南，去南方，甲天下。在桂林我認下一個乾女兒。

我太太有個朋友家裏住桂林。男女都是農村苦出身，男的有點文藝青年，做點買賣，家裏的墻上挂著”十二金釵“；女的陝西師大畢業，學政教，教政治。他們有個女兒，那年十五，是剛死不久的陳曉旭的超級粉絲，酷愛《紅樓夢》，喜歡林黛玉。愛林黛玉的多愁善感。

我們白天在他們家玩，吃陝西正宗飯。席閒聊，聊到了陳曉旭，大人《無所謂》，”誰會愛上誰“。小女孩哭得稀里嘩啦。大人”曾經滄海難爲水“。十五嵗的年紀，正是一個少女最純真的年齡。情最真意最濃的花季。

飯後小姑娘邀請我去公園散步。邊走邊聊閒小姑年發現和胖叔叔聊天特別好。小姑娘愛讀紅樓詩詞，胖叔叔居然比她還背得多。能遇上個聊詩的人很難得。中國稱作”詩的囯度“。其實現在哪有詩？小姑娘特別問我：是不是情到深處會化作泥（她特別喜歡看黛玉葬花）？我答：四十以前在中國絕對不能林黛玉。我給她説這話的時候還能看見她眼角的淚花，當時陳曉旭死了三個多月了。

我們在朋友家只待了三天，離別時我們在桂林的一家很好飯館設宴答謝。吃飯時小姑娘托她教政治的媽問我,能否認我做幹爹？我說好啊。小姑娘怯生生地叫了聲乾爹。后來小姑娘和我通了EMAIL，差不多一周我倆都會聊一聊，聊了一年多（後來大概小姑娘有了男朋友）。她說跟我聊天比和她的親爹親媽聊天有意思多了。

小女孩考上了西北大學了，學什麽”園林藝術“。2009年我回國看媽，專門請她在西安的”小貝殼“飯店（順便推薦那裏的一道菜”芳香排骨“）吃飯。兩年多不見，小姑年已經亭亭玉立。她說她已經是班長了。我想起我上大學也當過班長。我問她”大學上得好不好“。她說：不好。”當個班長還得管早上叫老師早上起床”（我想起中國某縣的《教師手則》裏說：老師不得强奸女學生）。生活總得教會人有點幽默感。

本來還想邀請小姑娘和我走走西安城墻。只因爲小姑娘不聼我說的對的話而取消。事不大。她叫我”叔叔“，我說我比你爸大。但是她還是叫我叔叔。我就不言語了。我不喜歡現在中國的沒禮貌的年輕人。但是禮貌這事好像也不能怪小孩。

我的幹女兒后來大學畢業，攷了四次，攷到北大讀了研究生。聽説已經結婚。日子真是荏苒得緊，居然十五年了。我還活着？”生當做人傑“，而我老覺得做鬼熊也不錯。今天在股市掙了九百刀。不容易，癡呆老頭治國，美國選擇癡呆。人民選舉人民認賬，民主民主等四年。從頭再來。

活著才能看見未來。

5、13、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