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第3章读后感（15）：趣谈陈忠实的“菜谱”

这一段文字大家看得很清楚，白嘉轩死了六房女人，迁坟之后的计划就是继续找老婆，他没那么富裕了，所以到山里都没有骑骡子而是背上褡裢，盘龙镇中药材收购店掌柜吴长贵把他当皇上伺候。这里我们还不知道吴长贵和他是什么关系，只知道老陈很细致地写了小炕桌上的菜谱，有熏野猪肉、清蒸锦鸡、红烧娃娃鱼、熊掌、猴头......

看到陈老的这些菜谱，现在一般的地主和资本家都很难吃到了，现在山上没有野猪了，锦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野生娃娃鱼是国际一级保护动物、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陈老在炫耀这些珍稀动物，恐怕现在的人们到白鹿原景点旅游的时候，要向酒店的老板点这些菜，于是胆大的老板为了赚钱可能派人到山里违法捕猎了，这陈老是不是要背黑锅了？这当然只是说笑话。

不过对这段文字，我最感兴趣的是“俩人盘腿坐在……”，“俩”本身就是“两个人”的意思，在线汉语字典解释：俩（倆）两个，不多几个（后面不能再用“个”字或其他量词）：咱俩。夫妇俩。有俩钱儿。 两个人，就是两人，除了陈老之外，几乎没有人说“俩人”，这种情况在这本书出现很多次，我觉得不合汉语的规范。

再来看第16段：

好多年前，嘉轩的爷爷领着嘉轩的父亲，在盘龙镇经营这个中药材收购店的时候，吴长贵只是一个经常前来出售药材的普通山民。引起他的命运开始发生转折的机缘，实际是一次不经意发生的差错。他交售了一大捆珍贵的黄苠以後，却发现多付了他钱，于是又背着背篓走回店铺对白嘉轩的父亲说：“白掌柜，您把账算错了，这是多付给我的钱！”说完把一摞铜元码到柜台上就走了。不料老掌柜在後边叫住他，把他叫进中药铺店里头去。此后他就成为这个铺店的伙计了。他认识秦岭山地生长的所有药材，他很快学会了对各种零散药材粗加工手艺，续之又学会了打算盘和写字记账。他聪明的天资和诚实温厚的品性证明了白家父子辨识人的眼力功夫，因此他深得白家父子的信赖。促成他的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机缘，却是白家连续遭受的天灾和人祸。主持家事的老二白秉义在白鹿原发生的骚乱中被点了天灯，白掌柜赶回家去的途中又遭匪劫，不久就去世了，老大白秉德只好回白鹿原主持家政，盘龙镇中药材收购店就交给吴长贵料理，说定每年交多少银子，其余的盈利全归吴长贵。从此，吴长贵再不是那个背着背篓来交售药材的脏兮兮的山民了，却很快成了盘龙镇四大富户中的一员。秉德老汉不幸暴死，他从山里赶来参加葬礼，趴在棺材上哭得比亲生儿子嘉轩似乎还厉害。他给秉德老汉挂了一杆十丈长的白绸蟒纸，飘飘摇摇像一条活蟒自天而降，令白鹿原上的穷人和富人震惊不已。人们见惯了用白纸和苇秆剪扎的蟒纸，尚未见过谁肯破费用白绸作蟒纸来吊唁祭奠死者，吴长贵真算得知恩知报的义气君子了。

这一段又是插叙写吴长贵这个人，《白鹿原》的几乎所有故事都是作者讲述出来的。在讲述时，陈忠实最喜欢用的是自己的话来倒叙与插叙，评述人物的行动和语言，往往是活灵活现的。比如：”趴在棺材上哭得比亲生儿子嘉轩似乎还厉害。他给秉德老汉挂了一杆十丈长的白绸蟒纸，飘飘摇摇像一条活蟒自天而降。”不过就”老二白秉义在白鹿原发生的骚乱中被点了天灯，白掌柜赶回家去的途中又遭匪劫。”这两件事都是一笔带过，好像是随意想出来的故事。对于塑造吴长贵这个知恩知报的义气君子，意义不大。无端编出白秉义这个十分突兀的人物，又不做任何细节的交代，我觉得是败笔，有点写到哪儿算哪儿的的感觉，使白秉义这个人物沦为酱油。

以前我听说过点天灯的传说，但是忘了是什么回事，还以为是和浸猪笼一类的刑罚。到网络搜索，才知道是把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 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民初土匪还在犯人的脑上钻个小洞，倒入灯油并点燃，可让犯人在极痛苦中被烧死。

我们可以把镜头拉远一点，本书在表现暴力时，往往精细入微。比如土匪二拇指在睡觉时被范大头的媳妇剪去命根子；二流子狗蛋儿追求鹿子霖的情人田小娥不成，反被鹿子霖治以族规，活活打死。但是点天灯这种极其恐怖的事情，出现在这本书里，就这么一次，因为奇葩，抹不去留给人们的记忆。至于途中遭匪劫，读者几乎没有感觉，因为这种事太多了。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不管有什么不足，陈忠实这章写了那些珍惜动物烹调的菜谱，也写了点天灯那样的人性暴力的“菜谱”。捕获珍惜动物很暴力，更不用说点天灯那样的暴力了。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陈忠实喜欢的“菜谱”很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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