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都妖孽
红 都 妖 孽
索尔仁尼琴:
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悲哀的莫过于一个民族的文学生命被暴力所摧残。它不单是禁止舆论自由,而是强制性地桎梏一个民族的心灵,并根除其记忆。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民族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梅德韦杰夫:斯大林针对自己的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虽然说他在管理国家
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虽然在他的统治下,前苏联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他对于自己人民所犯下的罪行是无法饶恕的。
序 言
——秦 晋
十九年前,我刚来澳洲不久,就认识了王亚法先生,我们的交往从那候算起,应该是有十八年友谊的老朋友了。记得一九九四年的某一天,他拿了一叠手稿到我Petersham的家中,和我商讨出版的事,那本稿子的题名叫《毛泽东阴魂漂流记》,即这本《红都妖孽》的前稿。我花了一个晚上,一口气将稿子读完。说实话,我在文学上是外行,但读到他犀利的文笔,奇妙的构思,精炼的语言,将毛泽东的丑恶肮脏的灵魂刻划得入木三分。
毛泽东是中国人民的“大灾星”,他玩弄权力,残害百姓,执政期间用欺骗和恐怖统治人民,短短几十年间,把一个有数千年文明历史的古国,搞得白丁满野,饿殍载道,山河污染,人心丧失,以致他的异端邪说,至今还迷惑许多百姓。其遗祸,给当今的执政者,留下难以排解的政治困难。“十年辛苦不寻常”,作者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殚精积虑,反复修改,将毛泽东执政时期的种种事件,穿缀成文,着实不易,尤其是故事中的半空道人,时隐时现,犹如《红楼梦》中的瘌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给故事增添了不少趣味,倘若哪位导演有兴趣,将其摄成电影,一定会吸引很多的观众。
作者是文字编辑出身,有深厚的文学底蕴,但也脱不了中国旧文人谨小慎微、懦弱怕事的个性。因此,此文脱稿后一直藏匿箱底,不敢面世。这些年来,我一直鼓励他公开发表,让天下人阅读。但他推脱:还有研究张大千的课题没有完成,要穿梭大陆和海外,不敢得罪无所不用其极的中共。我知道他们这一代知识分子经过四清、文革、六四……一系列政治运动,心灵深处的那份恐惧是可以理解的。
这次他在悉尼阿尔法皇子医院动心脏手术,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很快。我去探望时,再一次提到该稿的发表问题。他竟然用“来日无多,湮灭可惜,由你作主吧”作回答。中国有这么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亦善;鸟之将死,其鸣亦哀。他的这次反其道而行之,使我为他走能出恐惧的阴影而高兴,我为广大读者能读到这样精彩的既有文学养分又有政治涵义的文字而畅酣。另外,我对他有更深一层理解:王亚法个性使然不能像我们这样性格和行为的人成为中共专制主义的政治反对派,但是毕竟具有乐见中华民族健康发展和政治进步的思想理念,内心深处怀有着一颗期盼中国人民得以享受民主和自由普世价值的拳拳之心。我知道有许多老知识份子,已经写就了几十年血泪回忆,但他和王亚法一样,依然从恐惧的阴影里徘徊不出,只能将稿子藏之深匮。在此我只有将用王亚法那句“来日无多,湮灭可惜”转告,期待有更多这样的文章问世。胡锦涛在倡导“和谐社会”,和谐社会应该是一个“百花齐放”,“莺歌燕舞”的社会,如果“和谐社会”真的是中国的春天,那么百鸟都来和鸣吧!
二〇〇七年八月二十二日
自 序 一
这篇小说其实在九四年已经完稿,当时看江泽民搞经济似乎有点起色,在出版方面也出现共产党掌权后最宽松的时期,人民在私下也有了一定的“牢骚权”,我天真地以为,经济改革后的中共或许会搞政改,于是抱着静观以待的念头,把底稿收拢箱底,还天真地在报上发表文章:“我们已经失去支持胡耀邦、赵紫阳搞改革的机会,我们再也不能失去支持江泽民搞改革开放的机会了”,当时我和所有天真的中国人一样,把中国改革的希望,寄托在“明君”、“清官”身上。十三年过去了,江泽民好戏收场,让儿子和帮派兄弟们大捞一把后,自己抓住枪杆子躲到幕后“垂帘听政”,日后难免又要演出一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来。“六四”本因反贪污、反腐败而起,但江核心理政十三年不但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反而越演越烈,更有甚者,江核心用“上海小滑头”的手法,打压一群老弱病残的“法轮功”男女,逼迫他们去天安门广场上访申冤,在美、加、 澳呼冤叫屈。聪明一世的江核心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可欺负的弱势群体,竟变成了最不可驯服的刁民。这也给后来执政者留个教训,民不可欺,苍天有眼。
江泽民这十三年的改革,可用改革改革越改越“革(命)”来形容。
这些年来,我穿梭海内外,深深悟透了毛泽东当年说过的:“这些人还在,这个阶级还在……”的硬道理。中国在表面上进步了,但是内囊没变,在政治上依然没有走出毛泽东思想的怪圈。中国要前进,必须批判毛泽东,毛泽东思想不批臭,中国掌权者的思维永远走不出这个阴影,永远在这个怪圈里徘徊,中国不会有进步。
二零零二年四月,我回到澳洲,找出了当年的原稿,化了三个月时间,进行整理,不巧,全书刚成,竟因操作电脑不慎,致使全文覆灭,真是天数。这个打击使我两天没有说话,第三天遽然一场大病,七个月后才愈痊。呜呼,毛逆虽为厉鬼,但仍克吾辈为甚!
病后我不信邪,又一次翻出原稿,进行增删,好事多磨,这就是此文的由来。
自 序 二
二零零五年底,我将稿子修改完后,想付之发表,但考虑到我在大陆还有九十二岁和九十岁双亲,在事业上还要回去完成我的张大千研究,于是将再一次发表的念头搁了下来。我知道,共产党的气量是狭窄的,这台不可理喻的“阶级斗争绞肉机”,不会放过任何反对他的人,那怕是言论上的反对者。当年我惹不起,躲得起,避秦海外,如今再为老人添乱,自找麻烦,扪心难安,黯然之下,只得依然将修改稿放入箱底,等待时机,我的稿子和所有受难的中国人一样,在等待天亮。
一晃眼,已经是二零零七年了,这次因为在上海住进新装修的房间,中了不法装修商使用有毒材料的暗招,心脏上长了个肿瘤,需要留在澳洲开刀。手术后病中寂寞,展看旧稿,叹息当初毛泽东为了权,可以无所不用其及,如今邓小平唆使人民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中共这几年的政治变革,蹒跚不前,贪污腐败,越反越甚,物价飞涨,民怨鼎沸,毒食品,毒药品流入世界,民族形象,大为蒙尘。痛哉,泱泱中华民族到了同类相残,道德沦落,莫此为甚的地步。痛心疾首之下,老友秦晋来探望我,谈起此稿,鼓励我走出恐怖阴影,将其发表。我病后深感人生如白驹过隙,来澳近二十年,倏忽已垂垂老矣。古人喻人生为雪泥鸿爪,此生所见所思,倘不留下真情实感的一诗一文,便上对不起圣贤;下对不起子孙;自然更对不起自己十年寒窗,报国爱民的一腔热血。于是病后余勇闪现,答曰:“来日无多,湮灭可惜,由你作主吧。”
这是我勇于将此稿发表的经过。
自 序 三
“仗义多为屠狗辈,无能最是读书人”,为拙作的发表,生病时对秦晋兄还说得好好的,“来日无多,湮灭可惜,由你作主。”但俟身体一旦恢复,当初拿出去发表的胆气就没有了,只是将其做成几张CD,在朋友中暗下流传,还再三叮嘱,勿欲外泄,以免被“伟光正恐龙”知道,引来麻烦。但奇怪的是,竟然这几张有数的CD,也流进了中共北京的机构,这次回国探亲,招来国安盘问,好在作品尚未发表,没有社会影响,再则笔者乃一介文人,既不想推翻现政权,又不宣扬暴力,更无意宦场。一个不成气候的饮酒骂娘之徒,其笔墨游戏,充其量只是调侃而已,所以来人的盘问,也只是问问而已,没有深究。通过这件事,倒引起了我的深思,原来我所谓的朋友中也有宵小之辈。可见当今在悉尼的土地上,要当伯夷叔齐一类的“采薇”之徒,也属不易。既然我的“朋友”已经帮我向他的领导传阅,倒不如我自己将其公之报端,让天下的读者都能看到,这是我最终胆敢发表这篇作品的原因。
自 序 四
人都有一个弱点,病重时胆气徒增,准备孤注一掷,病好了反而胆气痿厥,自我安慰,总想等等吧,当今世界已经进入网络时代,人民的知情度在逐渐提高,中国会变好的,怀着一种“重病人巴好”的心态,又将文稿搁至笥笈,一晃又是五年,眼看国家的病势命悬一线,而小说结尾时一峰道人的谶语:
“猪毛打死结,
山河遭浩劫,
后人谁能解,
愁煞今古月……问天上的今古月,问水边的盆中日……”眼看这天上的“古今月”,这“水边的盆中日”,(“盆”者,古容器称之为“皿”)十年间,竟无解开这个死结,又白白耗费了这个国家十年光阴。
那个从无笑脸的古今月,治国无能,十年间,在内政上,花“维稳费用大于军费”,白白养胖一个对手,跟自己作祟,外交上恼怒四邻,大失颜面,这笔烂帐,今后的太史公和史论者定有论述。更有甚者,由于古今月的庸碌,导致薄熙来的独夫之心,日益骄固,使这个本身就失透民心的政党雪上加霜。如果说王立军是捅破薄熙来皮影戏的顽童,那么薄熙来是捅破中共皮影戏的另一个顽童。这场连环捅破游戏,或许会迫使十八大,加速国是的政改……否极泰来,历史发展自有规律。
最近好友催告,我的在私下流传的《红都妖孽》应该见天日了。我尚有犹豫之心,朋友说:清廷颟顸腐败,凶悍如此,尚未对写《官场现形记》的李伯元和写《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的吴趼人,以文罹祸,你有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自由国家,何虑之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发吧,老夫苟活一个多甲子,看尽了无耻事,受尽了无名气,管他浪咯!
二〇一二年十月十九日于悉尼食薇斋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