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遊記2019（10）白羅斯Khatyn Memorial

在勝利廣場和導遊Andrei接頭後，我們開往Minsk東北方向約50分鐘車程的Khatyn Memorial。

Andrei的英文非常流利，但有些用字不太一樣。 比如說，納粹德國被稱為“法西斯”；二戰，在這裡叫“the Great Patriotic War”；還有他一直提到的“Partisan”, 原來是游擊隊。 他是一個很盡責的導遊，解說得非常詳盡，也鼓勵我們提問。

Khatyn （Kh讀‘哈’）本是白俄一個普通的小村落，但如今在地圖上再也找不到它了。 二戰時期，白俄是蘇德戰爭的前線，游擊隊在這個村落不遠的公路上伏擊了納粹德軍的車隊，擊斃了4名德軍。 為了報復，德軍把村民全圈鎖在一間穀倉裡，然後放火焚燒，趕盡殺絕。 從裡面逃出來的村民則被守在門外的納粹開槍掃射。 149名村民被殺，其中75名是16歲以下的孩子。 屠村後僅三人倖存，其中唯一的成年人是56歲的 Yuzif Kaminsky。 被燒傷的他當晚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年幼兒子，但沒多久他就在父親懷中死去。

這一天是1943年3月22日。

可悲的是，Khatyn大屠殺不是單一事件。
納粹在白俄燒毀了209個城鎮，9200個村落。 2.23百萬白俄人遇難，超過白俄全國人口的四分之一！


納粹對於猶太人的大屠殺早已眾所週知。 但來到白俄，來到Khatyn，我們才得知，他們在這裡對非猶太人也一樣的殘酷無情，窮凶極惡。

“什麼？Khatyn不是一個shtetl？”無知的我們本以為這是一個猶太人村落。

Andrei答，“大部分猶太人住在Minsk。Khatyn只是普通的白俄人村落。 你們聽過Generalplan Ost嗎？”

我們慚愧地搖頭。

從蘇德戰爭一開始，納粹就制定了Generalplan Ost 種族滅絕計畫書，目的在清洗、滅絕、奴化東歐的斯拉夫人，要用消滅猶太人和戰爭、飢荒等手段來減少斯拉夫人口，同時強制遷移至西伯利亞，由德國人移入侵佔東歐，而剩餘的斯拉夫人則成為德國人的奴役。 白俄就是希特勒施行Generalplan Ost的地區之一。
看Wikipedia上的資料，多麼瘋狂而泯滅人性！


Khatyn Memorial比我想像的大很多—超過50萬平方英尺，大約是10個足球場大小。

鮮花鑲邊的道路盡頭就是雕像“Unbroken”。 雕像的右邊是象徵性的穀倉，左邊則是Khatyn公墓。


“Unbroken”，這座6米高的青銅雕像令人想起Pieta，跟典型的蘇聯式，那種為了展示榮耀、強大，雄赳赳氣昂昂的雕像完全不一樣。 Yusef的悲痛欲絕，無語問蒼天，有一種赤裸裸的vulnerability，令人動容，卻又顯示著不屈服的強韌。


兩塊巨大的花崗岩石板象徵著穀倉的屋頂。


田野裡散佈著26隻水泥煙囪，代表Khatyn村26個被毀的家園，煙囪上還有鈴鐺。


每三十秒鈴鐺鳴響一記，以紀念二戰時每三十秒鐘就有一位白俄人民被害。 悠揚鐘聲迴盪在沈默的紀念區裡，讓氣氛更為somber，凝重。


有一些煙囪離森林那麼近，真是近在咫尺。 我多希望村人能逃入森林得救。。。


被毀的9200座村落中，其中628座是如Khatyn一樣連村民都被趕盡殺絕。 186座村子被永遠摧毀。 Khatyn Memorial紀念Khatyn，也是控訴納粹對無辜平民的罪行。


雕像後方是整齊排列的“村莊墓地”。 186個坟冢，代表186個被絕滅的村莊，每一方上面寫著村名、人數。 中心黑色的“骨壇”裡盛著來自那個村莊的一捧泥土，被象徵生命的紅色火焰襯托。


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座“村莊墓地”。


繼續往前走，是一面傾斜的巨大的灰色混凝土牆--Wall of Sorrow。 代表66座死亡集中營。


從另一個角度看Wall of Sorrow.  這堵牆的每一個niche寫著納粹在白俄的集中營和大屠殺地點，以及被害人數。


殘破的籬笆，代表被野蠻地破門而入。


Andrei向我們一一解說每一個地名和遇難人數，越聽越叫人心碎。 納粹慘絕人寰的暴行的scale實在太令人觸目驚心，unfathomable。 而對於在西方受教育的我們，這個國家的苦難竟然幾乎不為人知。

小朋友問了Andrei不少問題。 這裡幾乎每一個設計都充滿了象徵性，沒有導遊的解釋，感受就要大打折扣了。

其中一個niche是Trostenets-納粹在蘇聯境內最notorious的死亡集中營，遇難者多達206，500人。 都有鮮花和玩具紀念那些受害者。


廣場中央的the Square of Memory. 三棵白樺樹代表著生命，而代替第四棵樹的是長明火，紀念戰爭中被殺害的四分之一白俄人。




一旁的Tree of Life，是433個被納粹焚燬卻在戰後被重建的村莊，每一片樹葉便是一座村莊之名。




我們在公墓前致敬。 墓碑上用俄文和白俄文寫著：
Good people, remember:
We loved our lives, and our homeland, and you, our dearest.
Our request to all:
Let grief and sorrow turn into your courage and strength,
So that you can establish peace and rest in the land forever
So that, from now on, life will never perish anywhere in a whirlwind of fire!


原野肅穆，白雲寂然，唯有鐘鳴一聲聲敲擊在我們心頭，縈繞迴盪。


Khatyn made us weep, with grief and rage. In my humble opinion, it should be visited by every visitor to Bela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