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好堵

刚刚打电话给在台湾满96岁的外婆，率老公跟两个小朋友跟外婆拜寿。 拜完寿，外婆很开心，乐呵呵地告诉我她现在仍然在合唱团唱歌，9月份还有一个合唱团20周年庆的大型表演。 我夸外婆好棒。 她又说她现在依然坚持抄写歌谱，一方面巩固记忆，一方面训练自己的脑力。 外婆这样为难自己，都是为了延迟衰老，不给儿女添麻烦。 她是一个非常好强的人，最怕成为他人的负担。 渐渐聊到后来，外婆说手动抄写也越来越不得力，以前可以写很快，现在花好多时间仍然写错，错了又擦，再错再擦。 听了真觉得好不忍心。。。

妈妈每次从台湾回来，都夸赞外婆“身体越来越好”，叫我总错觉外婆吃了不老仙丹，好像她永远都会这样健康又充满活力。 可是，今天外婆却说，她走路越来越困难，因为摔过几次，虽然坚持不坐轮椅，到底身体受苦了，一只腿比另一只短三公分。 她还每天坚持运动，但如今在运动机器上走步，她必须很用力手拉着杆才能行走。 想到瘦弱的外婆这样辛苦，真是心疼她，外婆好坚强。 后来她叹气，“没想到居然能活到96岁，唉，人老到这样，真是不如早点走，免得拖累了子女后代。” 我赶快说，“外婆，你怎么这么说？ 你长命百岁才是我们子孙的福气啊，我们还盼着给你庆祝百岁呢。” 她大概也觉得这样说太伤感，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打住了。 最后她说，“谢谢你打电话。 你打来，我就很好。” 

挂了电话，开始准备一家的午餐，忙忙碌碌，可是心里就是好堵，无法释怀。 想到以前中学在台北外公外婆家，那个总是笑总是唱总是活力四射的外婆，那个出门打扮得一丝不苟，优雅又美丽的外婆，我一边炒菜一边忍不住流眼泪，老公问我怎么啦，刚刚打电话他也在，可是全程大概听懂了两成而已。 我转过身只说了一声“外婆”就飙泪了。。。 

人生，为什么要这样无奈？ 当眼看身体一天天背叛我们的时候，要怎样带着希望带着尊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