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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吃的第一次败仗刻骨铭心

一生中吃的第一次败仗刻骨铭心

博客

(一)两个司令
我们县文化大革命是从高中开始的,扩散到每个生产大队(就是村)是1967年初。大约在1966年底中央下发了农村文化大革命的文件,县里开始布置到各个村子(生产大队)的工作队以引导农村文化大革命。一开始的时候每个村一个工作队,后来不断增加,最后是根据每个生产大队有几个生产小队派遣工作队,比如我们村有四个生产小队,就有4个工作队。如果村子小,就一个生产队,那就一个工作队。只有一个工作队的,情况很简单,他就是土皇帝;问题往往出在好几个工作队,工作队内部斗争就非常激烈了。一般情况下,如果超过一个工作队,最早来的那个就是工作队队长。我们村的工作队队长姓郑。他是个工厂的普通工人,身材矮胖,长者一脸横肉,小学毕业文化,但性格极端暴躁,是整人的好材料。我们村轰轰烈烈的文革就是他一手搞起来的。论工作能力与效率,郑队长还是可圈可点的。他最大的长处是会看人。他选的造反派司令就是一个极其能干除了皮肤黑一点外算得上是美男子的有勇有谋之士。郑队长与造反派司令二人,用他们一派的说法是“配合默契”,用第二造反派的说法是“狼狈为奸”,而我作为逍遥派,对二人公平的评价是“虎虎生威。”

当第二个和第三个工作队进村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第四名工作队进村后。记不得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进村的那位(因为他俩是前后脚到的)是个知识分子,从天津市派来的,出身好,也是党员,有一副好嗓子还会京剧里的武打功夫,尤其是性格柔中带刚,很快就把另外两位工作队拉到了自己身边。据说他是天津什么文工团的,也有说是京剧剧团的。反正属于知识分子了,但他没读过大学是事实,否则当不上工作队而是靠边站,如果不是被整肃的对象的话。此人姓什么,我不知道,因为他特别低调,从来都没在大会上发过言。每次都是工作队队长一人包揽出头露面之事,大权独揽的他也不给另外三人任何张扬的机会。根据中央指示,每个村都成立了两个造反派。第二个造反派的司令就是后来三个工作队指定的,这三个工作队就站在这派一边给新司令出谋划策。但表面上他们三人依然是工作队队长的跟班,实际上是各走各的道。而且两派文攻武斗你死我活非常惨烈。

先成立的造反派人多,司令当得早,我们学生那时候喊他大司令,而后来成立的造反派跟随者所剩不多,我们称他为二司令。

(二)半年内当两次新郎官的二司令
二司令人高马大,但貌相不敢恭维,长个驴脸。他是复员军人,当了五年兵,只是班长,复员临走前部队送给他一个党票。他听到他入党申请批了下来就大哭了,因为班长如果能入党就基本上是升排长了,那就不需要回农村了。可他猜错了,是让他复员,临走前白送给他一个党票。他复员一回来,他老爹就给他盖房,帮他娶了媳妇。他老爹是县医院老中医,是全县工资最高的几个人之一,每个月六十多元。老爷子省吃俭用,工资都是老太婆拿着,是村里最富有的人。二司令结婚几个月,轰轰烈烈的文革来了,他是党员,又是刚复员曾经的班长,县武装部就调他去县里开会,实际上是派他到一个镇当上了工作队队长。

他先从那个镇的学校开始搞文革,很快就跟一位美女老师搞在了一起。那个老师是师范刚毕业,吃商品粮的,还是个黄花姑娘,就被他搞到了手。也有说是美女老师先追他。二人干柴烈火不小心把肚子搞大了。结果是:他被开除了,回村当社员。被他搞大了肚子的女老师便遭受学生的批斗。他与她的真爱最终结了硕果:他用杀死老婆的恐吓手段逼老婆主动跟他离婚。那时候女的主动提出离婚,手续就很容易办下来。如果是女的不同意,男的不要老婆了,那就很难办成。没怀孕的老婆就这么离他而去很快就改嫁了。他前脚离婚,女老师后脚就跟他结婚,户口转到了农村就不再接受原单位学生们的批斗了。此时恰逢他当上了造反司令,他就把原来的牛老师给赶走了,他老婆就成了我们村的两个小学老师之一。

二司令性格阴森,工作能力在大司令之下,上边有两个哥哥,他也就没大司令那么勤奋。被工作队看上主要是因为他是党员也特别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运动,尤其是主动接近三个工作队。

(三)老实男娶了美女媳妇
在文革之前,全国也搞过一个风声大雨点小的四清运动。虽然王光美搞了个桃园经验,四清运动依然是走过场,轰轰烈烈程度跟文革没法比。都是整当权的村干部,都是扒老虎的皮,但难度天壤之别。就好比文革是先把老虎打趴下,然后用刀子扒皮;而四清运动则是不动老虎,权力还在村干部手上,就让“运动骨干”查他们的账,调查他们的贪污多吃多占腐败行为。等于让没有权力的狼去扒有权力的老虎的皮。工作队找不到这么胆子大的“狼”,刘少奇王光美再怎么下指示也无济于事。

四清工作队进村时,是大队书记给他找住房。书记明白工作队靠房户来打听村干部的情况,给他找的房户就是一家老实巴交胆小怕事可以说有点窝囊的贫下中农。老两口有俩儿子,都特别老实巴交。小儿子比哥哥小很多,是我的同班同学,年龄比我大一岁。大儿子已经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了,可那时候社员家家都差不多一样,都是吃生产队分的粮食,贫富差异不大。女人都不喜欢嫁给窝囊的男人。有能力的男人有可能当上干部,有权有势,便可多吃多占。再说了,龙生龙凤生凤,嫁给窝囊的男人后代也是麻烦。他长得还算清秀,口碑不错,就是他本人太老实了点。

四清工作队到他家后,受到了热情招待自不必说,因为他们家当家的女人他妈妈不那么窝囊,虽然也不是那么精明。她就把家里养的母鸡下的蛋每天给工作队煮一个吃。工作队非常感动。为了报答这家人,他就鼓动这小伙子当“运动骨干”。这可把爷俩吓坏了,那可是要整张牙舞爪有权有势的村干部,是虎口拔牙的差事。可工作队给他们打气,说有我工作队顶着,没什么可怕的。村里人包括村干部听说这次的“运动骨干”是这老实巴交的小伙子,都吃惊地合不上嘴巴。

工作队一手遮天,因为干部们人人自危,他们知道自己多吃多占过。很快就改变了人们对小伙子的看法,给他当媒婆的踏破门槛。他要在很多给介绍的女人里挑,这样就娶了个美女媳妇。可这美女媳妇很聪明,不让丈夫真的查干部的账,就是耗着不干活。一本帐就查它三五个月没结果。反正工作队有鸡蛋吃也就不找他茬,最后工作队就只好自己亲自查。为了报答这家人,工作队走前还给他办了入党手续。这样,四清工作队走之前,村干部也没被抄家、遭批斗、撤职。这四清工作队是人精,他就不担心有人跟他死磕玩命了,每天还有一个鸡蛋吃,能饶人处得饶人。社员们嘲笑:四清运动的结果就是四不清。四清工作队走了,小伙子就跟美女老婆低调过日子,很快就有了个儿子。四清运动就这么过去了,就是让他白赚了个美女媳妇,四清干部成了人们心中的四不清还继续耀武扬威。人们是健忘的,很快就把他这个“运动骨干”的头衔让工作队给带到爪洼国去了。白赚了个美女媳妇算啥赚翻了,令人啧啧称奇。感叹这世界什么事都有。

(四)文革两派残酷斗争戛然而止那一刻
文革开始后的腥风血雨文攻武斗的残酷经过,在此就不讲了。这村里有一家值得一提。哥俩父母双亡,小弟比大哥小很多,是靠大哥大嫂拉扯大的,这就是古人说的“老嫂比母”的恩情了。哥哥代替了父亲的角色照顾弟弟。嫂子还从娘家那里托人给小叔子张罗上了个不错的媳妇。结婚了,根据当时的民风,哥俩就分家自己过日子了。就在此时,文革来了,哥哥积极,参加了大司令的造反派组织。到了后来,人人都要求参加保卫毛主席的革命造反组织,弟弟也就不得不参加。他本来是想跟哥哥在一起的,可哥哥说:“你现在成年了,不需要时时事事都跟着我。你参加另一派,反正都是保卫毛主席的造反派,人家就认为你真的独立了。一个爷们在外,不独立让人瞧不起。”弟弟一听有道理。可他们俩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结局是:两派你死我活,文攻武斗,如仇敌。弟弟便劝大哥改弦更张,说大哥你那派是口头革命派,是反毛主席的。大哥一听火了,啪就一巴掌。这一巴掌要是没打在脸上兴许还能挽回后果。弟弟当即跑进屋拿出菜刀就要砍。幸亏两个妯娌上前阻拦,尤其是嫂子泪眼婆娑地劝告说小叔你就看在我俩把你拉扯大的面子上别动菜刀。从此,哥俩如同路人。就是在赶集的半路上对面相遇,也互相怒目圆睁。

“武斗”的场面太残酷,不提也罢。“文攻”的反而两派更煞费苦心,精彩纷呈。两派的大字报互骂煞有看头。我那时天天去看有漫画的大字报。漫画的水平都是中学生的程度,可也是很有看头令你大笑不止。比如,把大司令占林名字的“占”画成一个乌龟,特别像那种,把 “林”字画成一条蛇盘起来。根本就不写名字,你就可以猜出画的都是谁。二司令的脑袋很长,就画成一头驴。不写内容的这类漫画大字报,最招人挤进去看,常常一贴出来就围个水泄不通。成年人们最喜欢看的是揭发另一派的人“作风问题”的,只要有“搞破鞋”三字,一定有乌泱乌泱的人去看,没发育的我们学生们对这类大字报不感兴趣,弄不明白干嘛要破坏人家的鞋。因为我们都把搞破鞋的“破”理解成是破坏的意思。可想而知,到了这步田地,两派要大联合,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本文直接跳过文革中那些精彩画面下面直接交代一下传达了毛主席两派大联合最新指示后突然宣布各村的工作队撤走时发生的那一幕。

那天社员们争先恐后地传播一个小道消息:工作队很快就撤走了。一传十十传百,一天之内人人皆知。但具体到他们哪一天走,没人说得清。后来得知,是县领导由原来的造反司令换成了武装部长直接掌权。他一上台当即下令把派往各村的工作队撤出,以实现两派大联合。因为工作队本身都深深参与了两派残酷斗争,不把他们撤走,两派大联合是不可能的。这个武装部长还是有头脑的,要不怎么是他当上了县革命委员会主任呢。此时天天传达和学习的是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两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要大联合。”(我印象里文件有个地方可能是徐州或什么州的例子,毛主席根据这个例子提出了“两派大联合”的最新指示。此事发生在1968年,导致我们县武装部长借机上台当上县第一把手后下令工作队撤出的结果。)

突然间两派不能再互相文攻武斗了,要停下来,这还不算,还要“大联合”,而且两派司令的后台们---四个工作队要滚蛋了,这个消息的爆炸力不亚于后来传达林彪摔死在温度尔汗事件。

两派之所以斗得你死我活,本来都是老乡亲,说到底是有工作队在后面鼓捣、推波助澜。工作队要是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社员们早已烦透了把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狗咬狗两嘴毛的政治运动,内心里是非常高兴的。人们终于看到了好好过日子的曙光了。然而,人们在心中开始担心:工作队走了,新的大队干部第一把手是大司令无疑,二司令当大队长,可他俩早已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怎么可能一起干工作?谁也不服谁,而且都有自己的打手跟班,那天天找茬互殴,怎么从两派斗争中走得出来?想两派大联合,唯一的办法是留一个司令当书记,书记找自己人当大队长。可那样的话,一派掌权后专门欺负另一派是板上钉钉的,毕竟你死我活的斗争快两年了。这担忧使得二司令那一派的人个个胆战心惊,毕竟大司令的后台是工作队队长,而且是非常残酷非常霸道权欲非常大绝不妥协的工作队队长,他必然指定大司令当书记。

(五)工作队的内讧终于爆发了
那天发生的事,只能从后来得知的细节回头来说。头天晚上,工作队队长得到公社电话通知:“明天解决大队党支部领导人,后天你们撤走。”虽然说工作队撤走的风声传了几天了,可突然间就得离开,他还是满吃惊的。作为苦心经营了近两年的工作队队长自然不会放弃最后一天的权力。他跟另外三个工作队说:“明天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了,后天上路。从此我们各奔东西回到原单位。根据公社工作队领导的要求,明天我们需要决定我们走后的本大队党支部领导人。我认为占林是最有能力的,也是对党最忠诚的,由他来领导,本大队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会深入开展下去。他不会辜负党的信任。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们就在明天晚上召开群众大会,宣布大队革委会主任也就是党支部领导人。”

三个工作队听后愣了。二当家的脸色通红,他绝对不能容忍郑队长一人做主把大权交给大司令,因为那样的话,二司令就彻底玩完了。凭大司令的残暴与独裁个性,他绝不会容忍二司令当大队长跟他死磕,一定会挑选自己一派的人。苦心经营了的自己一派就会遭到清算,那是他走后也放心不下的。他仔细看了看另外两位。话说老三(第三位来的)历来都对这文革不积极,而且不敢得罪人,从来都没有在批斗大会上发过言,队长和二当家的说什么他都点头。他多次请假回家去看老婆孩子都被队长驳回,快两年都没见老婆孩子了,他就靠不停地写信、收信跟老婆孩子诉离别之苦。这村里以后怎么搞,谁跟谁是一派,他根本就不感兴趣。按照队长的说法,他就是一个顾家自私的人。老四呢?平时表面上跟队长走得近,但他一有机会就找二司令谈心,甚至抱怨郑队长大权独揽武斗太残酷。

郑队长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天三人反了!不是二当家的带头造他的反,而是老四。老四站起来怒目圆睁地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反对官僚主义,要搞群众路线。而你作为队长两年来大权独揽说一不二,今天就是跟你算总账的时候了!你需要接受批评和自我批评。”

老四话音刚落,队长立刻把目光集中在老三脸上。平时老三是站在他一边的,至少是中间派。如果老三此时与他合伙,那就是二比二。可他是队长,那二比二的结果还是他赢。可此时的老三把老四拉住示意他坐下,千万别动手。然后开始了不紧不慢地发言陈述:“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可过去的一年多里,我们的队伍缺乏党的组织原则组织纪律,郑队长只强调一元化领导,严重违背了民主集中制原则,搞的集中是没有民主的集中。今天,我们就要离去了,这村里的文化大革命在谁的领导下继续进行下去,不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四人投票,这就是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话音未落,二当家的和老四立刻举手赞同。队长一看这可就麻烦了,因为他没有办法到公社那里汇报给工作队领导了,因为电话里告诉他由他们自己决定,公社的领导权还没解决呢。面对三人联盟,靠大吼大叫是徒劳的,一旦权力失去了,他的辩论水平连老三老四都比不上,更别说在文工团混日子的二当家的了。

怎么办?郑队长想起了毛主席最高指示,这是唯一能让他最后一件事上也得逞的办法。这近两年的运动,也是他学习政治的过程,学习毛泽东思想的过程。他镇静下来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背诵起了三条毛主席最新指示:“文化大革命是一场伟大的群众运动。”、“共产党基本的一条就是直接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这场文化大革命关键在于信任群众、依靠群众、放手发动群众,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

“说得好啊,说得好!”三人当即鼓掌大赞郑队长对毛主席最新指示倒背如流。然而,他们没想到队长的葫芦里卖的是另一味药。接着,郑队长就宣布:“既然大家都遵守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明天的事情就好办了。我们放手发动群众,由全村所有的社员投票选举继续领导本村文化大革命的党支部领导人---革委会主任。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式,以免我们走后广大群众不服说是我们临走前违背群众意愿安排的领导。你们有没有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勇气?”

三人哪里有胆敢违背毛主席最新指示的胆量?只能是点头赞同。郑队长接着安排:“下面我们就着手把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公平选举过程商量好。我们提出候选人,明天通知全体社员来开会,为了不让阶级敌人和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我们一定要保密到选举那一刻。”二当家的想了想,提议:“明天到学校找几个男同学负责搞选票几个女同学晚上负责投票选举结果的流程。提前不告诉他们是投票选举,到晚上再告诉。这样,就不会走漏风声。孩子们不会猜到他们在干什么。保密工作就没问题。阶级敌人和别有用心的人就无法钻空子。”队长和老三老四都赞成。

可郑队长发现这三人从内心里认同群众选举,那表明他们三人预测当选者是二司令而非大司令。这就是赌博了,谁也说不准结局是怎样的。但为了保险,他突然提议:“我们如果只提出俩司令是候选人,那显然还没有达到相信群众、充分发动群众的程度,村里一共有四个党员,老党员作为被打倒的走资派,不能成为候选人。剩下的三个党员,那个老实巴交的史同志也曾经是‘四清运动骨干’,也应该被列为候选人。虽然他不会有几张票,但表明我们的公平公正和毫无私心的态度。”

三人当即愣住了。没想到郑队长还有这一手,姜还是老的辣。这位党员虽然在文革开始后斗争阶级敌人走资派期间没有发过一次言,没有写过一张大字报,可他毕竟是党员。郑队长之所以把这么一个老实巴交对政治毫不关心的人也列为候选人,就是因为他毕竟是二司令一派的。这就等于拉走二司令那一派的票,哪怕只有几票,可关键时刻哪怕一票都能改变结局。可三人唯一的反驳就是这位党员对文革不积极,也没有能力领导文化大革命运动。把他列为候选人,有不严肃的质疑。可队长愠怒地说:“如果你们没有信心和诚意遵守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新指示而是故意跟我唱反调,不信任群众,那就由我宣布民主集中后的决定。我们四人已经发扬了民主,下面就是由领导集中。我作为领导,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郑队长把三人跟吓住了,毕竟民主集中制是党的原则。三人当即说:“好好好!我们就按队长的办,把三个党员都列为候选人,由群众决定他们的领导人。”

这样,明天由全体社员参加选举新的领导人的计划就在夜深人静的大队部工作队宿舍加办公室定了下来。

(六)全村社员群众大选的精彩画面
我当时在离我们村三里路的另外一个村的“中心小学”读高小五年级。上课期间参加批斗老师和批判刘少奇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周末要求学生们回本村参加文化大革命运动。我在升高小之前无法躲避本村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但升了高小后基本上躲避了本村的文攻武斗和批斗场面,只是闲着时去读一些有趣的大字报。

那天是星期天,一大早本村的两位小学老师就被工作队招去,让他们找贫下中农出身不是走资派狗崽子的四个男同学四个女同学到大队部参加活动,其中要有至少一位能写毛笔字的。老师就找我说工作队要求我帮忙写毛笔字。我纳闷这葫芦里装了什么药。老师们和三个工作队都是知识分子,何必找我帮忙写字?可老师求我我也不能不给面子,就只好答应了。

另外三个男同学的任务是在教室把大张白纸割成长方形的小条,割好一沓后就送到老师办公室交给我,老师们早就被工作队赶回家去了。然后他们三人把一大捆铅笔用刀子切断成三截,然后用手工铅笔刀旋转把铅笔削好。我的任务是用毛笔写上三个人的名字。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最后工作队老四监督那三男同学离开不能看我写的是什么,而我呢也不能问这是干什么用的,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写的是什么。最后他告诉我三百多个字条写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他要我把这三百个字条装入袋子,塞入屋顶的木梁上。对我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泄露这件事。我答应了后就回家了。据说那四个女同学去后被工作队告知晚上务必参加群众大会,到时有任务交给她们,她们就回家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三百多字条要干什么。如果只有两个司令的名字,那当然是与运动有关,可多了一个老实巴交的被称为窝囊废的人在上面,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是怎么个用途。到家后就放羊去了。晚上吃晚饭时,爸爸说:“听说工作队要走了,估计今晚开会不是大家猜测的是给工作队送行,而是宣布谁是新的党支部书记。”

我轰然联想到我写纸条的事,虽然工作队要求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但马上就去开会了,此时告诉我父母家人不会泄露出去了。我就把我写了三百多个字条的事说了出来。听到上面写的是三个党员的名字,我爸当即对我爷爷说:“显然三个工作队不认同队长而提出四人投票决定谁当书记,队长不甘心失败,只好用相信群众的手段来个投票选举。他认为这样大司令会当选,尤其是加上个搅局的第三人。”爷爷点头。我问:“那二司令就彻底没戏了?可我认为今晚二司令那派会动手打起来。他们跟去年一样,偷偷把铁棍(冬天捅煤球炉子用的)别在后腰,然后突然间把对手打个满脸是血,浑身是伤。工作队告诉我们,我们四男四女今晚必须到场。我可得离远点。别溅身血。”我刚说完,爷爷摇头,爸爸说:“今晚怎么可能会发生武斗?你怎么预测的?”我思考了一阵子,还是觉得我说得对,就没答复他的疑问,便起身去了大队部。

我们八人在大队部里边等着,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激烈场面。闭上眼睛思考,似乎觉得爷爷和爸爸没告诉我他们的预测是什么,是在等着我的预测。等我说出后,爷爷的表情跟以往完全不同,似乎对我很失望。这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时理不清。就等着看精彩的武斗故事了。

在两个司令和四个工作队的众目睽睽下,老四让我上桌子把我藏入屋顶的袋子拿下来。他当即用手封住口,死死攥在手中。

接下来就是扩音器拧到最大时喇叭刺啦刺啦然后吱吱的尖叫声,那声音如此刺耳,就跟用铁锹磨铁锹类似,特别令人难以忍受。这样,全村的社员群众就不再唧唧歪歪乱讲话了,而是听从大喇叭发出的命令了。依照一年多来的规则习惯,工作队队长上前讲话。他先来一段毛主席语录:“我们要相信群众我们要相信党。”然后就是命令三人一群五人一伙的社员群众就地站好排成队。大家都不肯动。因为很多人猜测今晚是宣布大司令是新的党支部书记,如果二司令不是大队长,那两派就动手了。动手是要有战术安排的,需要站在外围往里打,里边的就被两面夹击。这是武斗锻炼出来的战术。不论大喇叭怎么喊,三五成群的战斗小组们都不肯站成队。工作队队长立刻喊叫了五名壮汉子,名义可不是造反派,而是“基干民兵”。基干民兵这个词打从文革开始就被造反派给代替了。突然间又回到了基干民兵的称呼,大家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五个“基干民兵”隶属于不同的两派,他们站在一个桌子临时的“主席台”前边听从工作队队长的命令。队长告诉他们:“违抗命令者就是反革命行为,当即拉出来批斗!”

队长话音刚落,组成战斗小组的人们开始散开、听从基干民兵的指示排队。待队伍排成10排,每排二三十个人后,老四让最前排带帽子的男人们把帽子脱下交给我们学生们。大家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此时是晚秋,天开始冷了,男人们晚上开始戴布帽子。八个同学手里拿着八个帽子,老四就把袋子里我写的字条倒入各个帽子里,我们就按照喇叭里的命令把短铅笔和字条发给排队的社员群众,每个人一个字条一根短铅笔。发完后,喇叭开始了新的命令:“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相信群众要依靠群众。现在,考验你们对党对毛主席忠诚的时候到了。你们手上拿着的字条是新的领导人候选人,三个候选人都是党员。你认为谁能领导全体社员群众继续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你就在谁的名字上画一个钩。毛笔字写的名字,你看得很清楚,虽然灯光不是很亮。你不识字没关系,字条的上方有一个小洞,你把小洞的那方朝上。好了,你现在听着,三个党员候选人的名字是根据他们的党龄排列的。”

到此时大家都清楚,第一个是老实巴交的队长用来搅局的史同志,第二个是大司令最后一个是二司令。下面鸦雀无声,站在队伍前边的我们学生们连他们喘气声都能听得到。划钩是非常简单的程序,我们很快就开始收集字条(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那叫选票,没听说过。),就是让他们把字条放入帽子里。我们把八个帽子放在桌子上,由于帽子是单层布料做的,一下子就塌了下去,字条就躺在上面,所有的人都眼睛死死盯住是否有舞弊行为。帽子是当场大家脱下来的,两派的人都有,帽子里边没有猫腻是公认的。桌子旁边没人能接近帽子。然后,老四突然站起来命令四个女同学站到桌子旁边。“你是唱票的,站在桌子后面去。你俩是监票的,站在唱票的左右,仔细看着唱票时是否与划钩的名字相符。如果相符,就点头。你是计票的,站在板凳上,当唱票的唱完票,监票的俩人点头后,你就在名字下面用毛笔写“正”字,一个“正字”是五票。这样好计算。”说完,他就把有图钉钉着的一大张白纸的一个牌子立在墙上。女同学站在板凳上便可在写有三个候选人的名字下面计票了。老四宣布三个候选人到前边来。他们就站在离桌子两米左右的一边,四个工作队站在另一边。大家都远离桌子。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大家的眼睛死死盯住前边,看看里边有没有黑箱作业、计票结果是怎样的。

第一张票唱出来,是史广如,吃惊的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监票的俩人点头后计票的就在他名字下面划一横。白纸墨汁,灯光下格外耀眼。此时我站在离桌子有两米开外的地方,无法辨认那些字条是否都是我写的,虽然不应该有疑问,何况我本人发字条时我发的都是我写的字,但我还是想仔细查对一下。老四看出了我的意思,仔细盯着我一阵子。等到四个正字写上了时,二司令名字出现了。又过了几个正字,大司令的名字出现了,此时二司令有了三票。老四命令唱票的女同学把帽子外面已经唱过的票交给三个候选人,让他们自己查对一下。站在旁边的我便可看到那些字条的字都是我写的无疑。

当唱完四个帽子里的票时,也就是大约一半选票已经计完,那个老实巴交的搅局者遥遥领先,排第二名的是二司令,大司令没有几张票。此时,队长悄悄拉我过去,问我这些字条都是我写的?我点头。他仔细查看,的确都是一样的字体。他的脸色跟死人差不多,这是他来到本村后第一次蔫到了极端地步。以往都是不可一世的“勒令,勒令!把XXX揪出来示众!”是他最熟悉的声调,是他讲的最多的言语。今天晚上,他不能勒令了,不能嚣张了,不能当土皇帝了。字是不是我写的有何区别?帽子里的那些票都是众目睽睽下收上来的,舞弊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几乎没人听过老四讲过话的社员群众都吃惊地听着老四的命令。他的声音是那么特别,柔和中带有刚毅,喜悦中夹杂着幸灾乐祸。“原来他也会说话!”似乎令所有的人都在嗓子眼里那么惊叹着。直到最后一张选票唱完,人们才从惊讶中醒过来,听老四下命令:“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谢谢同学们!最后结果我已经算出来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告诉我们,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根据革命群众的投票选举,第一名得218票,第二名43票,第三名32票。第一名远远超过半数,选举有效。大家鼓掌庆祝群众真正发动起来了!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我们工作队明天就离开了我们一同战斗过的革命群众,但不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大家都是心连心。我们四人感谢全体社员群众的关怀,让我们在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下把文化大革命运动进一步走向深入。最后让我们一起喊口号: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岁!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文化大革命万岁!”

散会了,我需要往家跑,不是我爸,而是我第一个告诉我爷爷今晚发生的稀奇古怪的新鲜事。我刚一走出来,人群中都在悄悄地说:“原来是他当选!竟然是他!”几乎每个人都这么边走边自言自语着。这着实令我费解:“票都是你们投的啊,怎么会自己问自己?要吃惊,那也是我们学生们才对。”

(七)我让爷爷失望了
从人群里出来后,我赶紧往家跑。我家住村外,跟村子隔着池塘。边跑边往前后看我爸妈在哪里。一直没有他们的影子,我就一口气到了家。家里都是黑的,表明爸妈还没回来,那我是第一个告诉爷爷这离奇的消息的。可我进了屋,把煤油灯点着,跟酣睡中的爷爷打招呼。“爷爷,今晚出大事了!”爷爷睁眼看了我后就合眼要睡去了,只是问了我一句:“打起来了?”“那倒没有。不过今晚是无记名投票选举,您猜谁当选了?”爷爷说:“睡吧!”我纳闷他怎么这么不关心此事,便猜测是我爸爸早回家了告诉了他。便说:“我晚了一步,爸爸早就回家了。”爷爷说:“你爸你妈都没去,早睡觉了。你别说了,睡觉吧。如果你需要明白为何今晚的结局是这样的,明天问你爸他会告诉你。”爷爷的语气告诉我,他对我在选举前没能预测到结局多少感到些失望,表明他早已猜到了今晚的结局。

第二天早上,我实在理解不了昨晚发生的事,不得不请教我爸。我还未开口,他根据我的表情就猜测到我依然不能理解昨晚发生的事,便示意我坐下。以下我们爷俩谈话的大体内容:

“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可理喻了,怎么能选一个窝囊废做当家人!”
“听说过‘弱主民之福’吗?就是说暴君皇帝导致人人自危,人们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下,便会时刻盼望着自己能摆脱恐惧的威胁。如果长期处在和平环境,人们就盼望着有作为的皇帝带来发家致富的机会。同理,在这近两年的人人参与的两派文攻武斗高压下,这俩司令给对方一派带来了巨大的恐惧感。但没人会预料到书记可以投票选出这样的机会必然令所有人都蒙了。在拿到选票那一刻,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而非黑箱作业,因为明天工作队都要走了,选谁对他们也无所谓了,黑箱作业就毫无意义了。排除了黑箱作业的疑虑后,他们在拿笔勾画人名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是:选谁对我无伤害?谁不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答案立刻在脑子里出来了。这样的结局只能是突然投票选举才能发生,如果提前走漏了风声,大家就会互相商量。那结局就不一样了。你想想看,这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时时刻刻都在变,谁知道灾难离自己有多远?你想不到或者说如果你有投票权你不会选老实巴交的人,那是因为你出身好,又不参加派系,心里从来没有过对未来的恐惧。你唯一害怕的是以后不能上学了。所以,你跟天天参加文攻武斗的社员们处境不同。”
“我疑惑的是:在我离开会场的时候,我穿过人群想快速往家走,听到的都是在吃惊‘竟然是他当选!’可票都是他们投的,他们为何为此吃惊?可我自己清楚绝对没有黑箱作业,那些选票是我写的,收回来的也都是我的字,作弊是不可能的。”
“他们在勾画票的时候都是自己想选比自己能力差的,心眼少的,对自己安全。由于人人自危,没有了自信,就认为自己是弱者。自己是弱者,就不能强出头,能忍则忍。结果呢?人人都这么想,也就导致大家想到一块去了。”
“可这不符合常理。好比一家子过日子,四世同堂,由大家来选谁当家的话,那一定是选精明能干的。比如咱家吧,能选牙牙学语的三妹当家吗?这书记可是一村之主。这不是开玩笑?”
“投票的那一刻,人人想到的是谁当权对自己没有恐惧,没人当家最好!你的疑问在哪里?”
“村里没当家的最好?那为何年年选小队长时都提前议论纷纷哪个人能力更强点?干脆不要队长了不更好?”
“关键在于现在是小队作为结算单位。如果没有小队长了,结算单位要么下调到各家各户,等于刘邓路线的包产到户;要么回到毛泽东计划实施过的1958年大跃进以大队为结算单位。如果以大队为结算单位,昨晚的选举结果就不一样了。那时你还小,不清楚这段历史。一开始是互助组合作社,就是五六家一个组,各组产的粮食各组分。很快就发现根本不可能继续下去了。你抱怨他家偷懒,他抱怨你家吃得多。毛主席立刻下令改成高级社,同时号召人们学雷锋。所谓的高级社,就是生产小队为结算单位,但毛主席担心生产小队也会由于人人自私而走向解散,便立刻成立人民公社,快速穷过渡。在以人民公社为结算单位还没开始前是以大队为结算单位,就造成了办食堂大锅饭随便吃饿死无数人的惨剧。刘邓开始了后退式调整。刘邓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是变相把结算单位回归到各家各户。因为毛泽东不允许回到各家各户为结算单位,妥协的结果是保持以生产小队为结算单位,但各户有自留地。大队和公社这两级毛泽东拒绝撤掉,以备后续。由于这两级不掌握生产资料,就没有实质的权力。唯一的功能是以党的名义收公粮。”
“那为何毛主席不同意回到各家各户为结算单位?而刘邓就赞同?”
“毛主席是高层里唯一从领导秋收暴动起家的,就是领导农民抗拒秋收交公粮的暴动。那时刘少奇在领导工运。彭德怀在国民党湘军里打仗呢。周恩来邓小平那帮人对国民党时期农民抗拒交公粮没有过经历。毛泽东清楚,根据他的经历,如果把土地分给各家各户,政府收公粮就又回到了国民党时期农民抗拒交公粮那一步。他的江山就白打了。而周恩来彭德怀刘少奇邓小平那帮人没有他的经历就理解不了毛泽东为何不能搞分田到户。”
“如果在文革前中央政治局委员们也来个昨晚一样的公平、无黑箱作业、无记名投票的选举,那得票最多的是草包司令吴法宪?”
“这假设不成立。因为昨晚两个司令并不掌握是不是选举如何选举的决定权,而是由外来的四个工作队掌握。毛主席不可能给政治局委员们公平的、无黑箱作业的、无记名投票的选举机会。他怎么会那么傻真的以为他手下人会投他的票?延安整风之前还可能。”
“我是说如果。”
“如果政治局也来个昨晚的选举,那只能是中国共产党是苏联的一个支部等于是傀儡政权,这个假设无法成立。我们假设这样的情况成立,也来个昨晚那样的选举,那结果是怎样的呢?我们可以来个沙盘推演:选举无记名投票,政治局委员每个人都必须投两个候选人的票,否则大家都把票投给自己了,无记名投票又无法阻止此事发生。每个人投两票,一票给自己,另一票呢,那学问就在这里了。刘少奇想的是:这毛主席太可怕了。今天竟然有了这么个天赐良机,我尽最大努力别让他当选。周恩来、林彪要是有了权,他们也不会用我刘少奇当副手的。我的票不能投给这些跟我有竞争的人,最保险的是投给草包司令吴法宪。”
“有道理。”
"这前提是吴法宪的确是政治局委员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毛主席呢?他必然想:打从延安整风开始到现在,我得罪了那么多人,我没得罪的也害怕我。我这票可不能投给刘少奇周恩来林彪等任何有可能跟我竞争的人,最保险的是投给草包司令吴法宪。周恩来林彪也照样这么想。结局一定是最无能没人恐惧的人得票最多。那就是草包司令吴法宪了。如果有比吴法宪还草包的,得票最多的就是那个人了。至于你担心的草包当权国家会不会搞不好,此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不是没有人把个人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下,而是即使有这类人也根本就混不到那个地步。混到那个地步的人,时时刻刻担心的是个人的性命,其次才是利益。越是在现在的情况下高喊忠于毛主席的,越表明他内心极度害怕毛主席。在有投票权而且是无记名投票没有黑箱作业的机会来临,他就越不会投毛主席的票。这么浅显的道理,毛主席周恩来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这就是谁巴结、吹捧毛主席到极端地步,谁被毛主席整死得更惨。别看现在林彪红得发紫,当年刘少奇比他厉害。所谓的二月逆流,拍桌子的叶剑英、谭震林等事后遭到红卫兵们的大批判,但毛主席不会整死他们的。因为假如有类似昨晚的投票机会,敢拍桌子的叶剑英谭震林反而可能投毛主席的票,因为他们不那么恐惧毛主席。”
“那彭德怀呢,还不是被整?”
“估计毛主席在彭德怀面前表扬过李世民,彭德怀误以为他想当李世民而自己当魏征。二人双双在历史上留名。彭德怀上当了。我们今天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不能说给任何人。”
“我爷爷除外。他没问题。”
“你爷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不听你给他上课的。他昨晚对你很失望。这么明显的结局你竟然预测不到。”
“我第一次经历投票,听到‘唱票’的说法时,我还以为是唱歌似的唱出来呢。监票倒是明白是监视担心唱票的人作弊。”

“昨晚你走后我跟你爷爷做这样的解释来着,可他摇头了。这明摆着。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是对猪脑子的人来说的。人的悟性或者说是正确判断正确思想,都是头脑里固有的。从实践中得来的,那跟猴子的大脑没啥区别了。”
“我对此不那么认为。比如物体在水中具有浮力,浮力的大小等于排出液体的重量。这些结论都是经历实验验证得出来的。”
“不尽然。基本上是先从大脑里推理出来的。比如你将来要学物理,当年伽利略用逻辑推理就否定了大铁球从高空掉下来的速度比小铁球快的结论。为什么呢?伽利略推理:如果把大铁球和小铁球绑在一起让其下落,要比单独大的下落速度慢,因为小的拽着它;另一方面,绑在一起的下落速度要比单独大铁球下落速度快,因为绑在一起的重量更大。得出完全相反的两个结论,唯一的解释就是前提‘大铁球比小铁球下降快’是错的。正确结论就推理出来了,那就是大铁球与小铁球下落速度相等。”
“那他就没做过试验证明一下?”
“他做了试验,那是为了说服芸芸众生的。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不需要试验证明。”
“我相信我有机会把爷爷对我的失望改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比如,这个新书记会选谁当大队长。你跟他聊聊,你如果准确预测到谁当大队长,他就会回到原来对你的评价。”
“大队长是书记一人决定?公社不管?”
“公社已经瘫痪。原来的书记下台后就回县城家里休息去了。工作队当权。新的书记还没来。即使来了,谁当大队长,他也是走过场,他谁都不认识,就靠本村书记跟他汇报一下就完了。所以,是书记定谁当他的伙伴。”
“让我好好想想他会选什么人当大队长。”
“想好后别告诉我,直接告诉你爷爷,让他高兴高兴。他对你一直寄以厚望。”

(八)不跟新娘上床的大队长

(这文章太长了,先写到这里。后面的一定写完。此文写就于爸爸三周年忌日的今天,谨以此文表达怀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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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润涛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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