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中奖
当彩票头奖高达十六亿(据说今天已经涨到20亿了)的时候全民振奋投入梦想狂欢。
周末聚在一起我们几家人商定由每家出资20元合着去撞个大运。这事是在牌桌上谈妥的。在牌局进行中同时进入下一个讨论议题:中奖之后的人生规划。
阿平说,如果中了奖就啥也不干了——天天打牌。
阿平是一家子的饭票,肩负重任无处推卸。只能暗中立定心志下辈子定要嫁个管饭的再不为五斗米折腰。万一不小心中了彩票阿平的人生理想就可以提前实现,而且提前的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一辈子,真心为她高兴啊。不过“天天打牌”的生活怎么想怎么油腻。待议中。
阿朱说,我们一起去拉斯买个赌场吧。以后可以埋在赌场旁边。
阿朱的父母近来时常念叨着要把房子卖了去山城买一座豪华阴宅,背山面海,春暖花开。阿朱显然受了影响,考虑问题的时候兼顾阴阳两界。
“太没知识了!”我叹了口气,“你以为非要埋在赌场旁边才能去赌场啊。给你科普一下,到时候你是没有质量的,想去哪儿一飘就飘过去了,保证啥也拦你不住。”
“姐,我不是怕以后找不到你泡赌场的时候没伴儿嘛。”阿朱和我无逗不欢。
“这个不碍事,咱俩先定一暗号。”我相当仗义地说,“你要是想我了就对着空气发一道电波 ‘五缺一’。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立马现身。”
越说越瘆得慌,赌场的事赶紧打住。
老公说,我们几家包一个游轮去环游世界。
自从孩子们慢慢长大,他们就不大肯跟着父母们出门郊游了。反而撇嘴说,你们到哪儿不都是打牌嘛,跑那么远干什么!试想一下,蓝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蓝蓝的海上漂着一艘豪华游轮。游轮的甲板上穿着白色制服的侍者们往来穿梭神情庄重地送上一盘盘精致的美味佳肴。甲板的太阳伞下一群亿万大叔大妈们围坐一圈面红耳赤大呼小叫地甩着两副牌的“拖拉机”。
咱都到了公海上,就不能学学发哥来一场一掷万金面不改色的豪赌吗?为富不尊画风不堪。出海,不宜。
教授说,别做梦啦,几率就是百分之零。俗话说,没有理想的厨子决不能当个好园丁。此公当即被开除了赌徒的赌籍。
兴奋了大半天等回到家我才猛然想起来忘掉了正经事,二十元的赌金还没有交给阿朱。赶紧通知她帮我垫上,特意强调如果中奖不许赖掉我这份。
阿朱很不放心地叮嘱着,“中了奖姐可要记着把本还给我啊。”
我这个没好气:“眼皮子忒浅!看你到时候怎么好意思来跟个亿万富婆讨要区区二十元!”
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我开始为即将到手的一个多亿犯愁。记得丹尼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关于“如果你有一百万”的话题。我当时煞有介事地计划过一番。准备用一百万再买一个双门的冰箱,换一个大车。剩下的钱可以去买房子,买完房子挣到钱之后继续买房子。经过这样几轮的鸡生蛋蛋生鸡我就可坐拥千万专职数钱。只是钱进来了怎么出去倒是个问题。走到这里我那可怜的想象力已经被累得精疲力竭,推着也不肯向前挪动半步。
如今我却拿这一个亿如何是好?
想了想我见过的几个亿万富翁竟然没有一个是自在闲适逍遥人生的。曾经有个富姐指着办公区对我说,我现在就是在为他们打工啊。当时觉得这话说得着实矫情,后来见她左支右绌腾挪着永远局促的流动资金,多少也能体会其中的不易。我们小镇上最近有两位仅仅租金收入就年逾百万的富豪去世,其中一位是朋友的叔叔。老人家八十岁的时候还在自己开车拉货。到头来他的钱既没有跟着他一起走也没有让他少受一些临终前的痛苦。当你有一百万的时候守着它或许是一份快乐和安全。而当你有一个亿的时候,也许就像“圣经”里所说的你只是钱财的保管者,你的人生是为了尽力让钱财发挥最大的效用。
据说犹太人会这样祷告:上帝啊,求你保佑我不要太穷也不要太富。太穷可能让我做出令你蒙羞的事情太富可能让我忘记数算你的恩典。
思来想去我决定把一颗贪婪的心约束百倍:上帝啊,一个亿有点太多了。能不能让我中个几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