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存旁骛（5）一切

咏磐走了。他不加任何借口地跟我告辞，而我也没有挽留。这是我们第一次不欢而散。这个我生命中的开心果，无论何时都能逗我笑的朋友，今天终于抑郁地走开了。我关好房门，却无力走进屋里，倚靠在门边，想起了北岛的诗。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我真希望从前的咏磐此刻就在我的面前，替我把这首悲观至极的诗用他的幽默重新改写。然而，我的奢望瞬间便被我的心酸淹没。我认输了。又听见外面金属环被拽着叩门，我心惊地以为是咏磐回头，却听见叩门声伴随着“pizza delivery”的喊声。我含泪转过头，隔着房门说：“钱在垫子下，不用找零，谢谢。”我没出去拿pizza。我不知道自己倚着房门走神了多长时间，直到我感觉累了，便回屋倒到沙发里。我忘记了外面还有pizza。一大早从沙发里里醒过来，恐怕夜里着了凉，浑身发冷，手脚冰凉。爬起来想回被窝里再好好睡会儿暖暖，身体虚弱得竟然有些摇晃，我只好先闭上眼睛安静了几分钟。这时才记起我昨晚既没吃咏磐带来的饭菜，也没吃上我自己点的pizza。却还是挪回卧室去，现在床对我的吸引力比门外的pizza要强不知多少倍。这一觉便睡过了头。其实我感觉自己并没有睡着，一阵迷糊过去，一阵又清醒地感到又累又冷又饿，知道应该去上班，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起床。直到我的手机唱着我给所有公司同事特定的电话铃声，我才不得不拼命把自己拖下床。“小薇你没事吧？”同事徐明曦问我。我们昨天约好今天早上一起核对模拟结果，而我却无影无踪，他就把电话打过来了。我忙抱歉，说半小时公司见。今天不请病假，不是我诚心跟自己过不去，因为我上个月刚换到这家公司，怎么说还是建立威信期间，我丝毫不敢怠慢。草草洗把脸，匆匆换上衣服，随手揣了几块巧克力，剥两块一起塞嘴里，我赶快就往外奔，结果一脚踩到了门口的pizza盒子上。顾不得了，没崴脚就谢天谢地。我把pizza扔进屋里，带上房门继续跑。这是家小公司，清华校友开的。公司里除了人事兼行政的那个人是老美，技术人员全是老中，更确切地说，全是清华校友。这种单调对我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尤其个别同事喜欢连技术术语都用中文讲，有时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多少有些怀念前公司的人文环境。然而时过境迁，前公司改组我却没有被重用，我只有另辟蹊径，即使怀念，也就一下下而已。况且，新公司的新开始，在我生活里诸多的我似乎无法掌控的变故之后，对我来说举足轻重。徐明曦听见我跟他打招呼，从电脑桌前转过身来。“可以核对了吗？”他问，显然他处于完全的工作状态。“刚把我的那块儿寄给你了，”我说，边喝口咖啡，“你的给我寄一下，我稍看看，咱们再一起核对。”徐明曦盯着我的咖啡杯，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回身去发邮件。“那就午饭后早点回来核对吧，”他又说，并没回头征求我的意见。我有些愧疚，感觉自己耽误了他的工作。就算他提议晚吃午饭或者不吃，我想我也会满口答应他。想到这里，我索性提议道：“要不咱们先把这个干完再吃午饭好了。”“那好，”徐明曦痛快地应道。我也不耽误工夫，转身回自己小格子去上班。刚坐下，我激动地接了一通显示着咏磐号码的电话。电话那边却是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