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 (99) 裸画

我最恨韵喑这种说个开头就没下文的，虽然我有时候也喜欢这样折腾别人。害人的心其实倒是没有，不过觉得好玩儿而已，可轮到自己被折腾，就知道有多难受了。送我件东西？什么东西？我从放下电话，一直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还没想出一点头绪来。我只是一阵一阵地心跳，有些期望、又很害怕这或许和吴小明有关，因为我和韵喑唯一的那次接触，有吴小明穿插其间。但每次想到这个名字，我就赶快强制自己把心思收回来，重想另一个可能。我以为坐飞机就够累了，结果长途飞行根本比不上韵喑的一句话。我被她搞得头都大了，而她竟然说她晚些才会来！罢了。心情不畅，躺倒上网。要说人千万不要轻易降低期望，因为即使你降低了，也未必能得到满足，那接下去你还怎么办？降到更低？我现在就这么个泡会儿网分散心思打发时间的期望，可我的手提电脑愣是挂不上宾馆的网。我有些气急败坏地给前台拨电话，小姐怡人地说：“抱歉，我帮不了你修理电脑，但你可以用房间里的电视上网，也可以下楼来，酒馆里有网吧。”“没关系，我就住一晚，不上网也没什么损失，”我说。对态度好的人，我没脾气，就像人再有理也不能向不还手的对手使劲打。我又没什么急事，一个一个字母地敲网址，远不如随便看会儿电视省心。几乎扫了一整遍电视台，难得调到个能懂又好看的节目，在秀风景。我把声音调到很小，似听非听，不多时候眼睛就累得有了睡意。硬撑起身看了下时间，离韵喑的约会还早，我索性拉拉被子，抱着枕头好好睡了。能做梦的，都是没困到时候的。我今天这么多心事，居然睡得跟过去了似的。三个多小时都没动静，一直安稳地睡到被韵喑敲醒，我揉着眼睛，心里老大地不愿意地去开门。“我太晚了？” 韵喑站在门口，看了看我的床，“睡下了？”“嗯，不过也该醒了，还没吃饭呢，”我有些勉强地说。按我的真心，我这时就一指桌子上的小包儿说：“东西都在那儿，”然后韵喑拿东西走人，我接着睡。可韵喑长得太单薄，我不由自主地赶快让她坐下，怕累坏了她。韵喑在桌子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我才看到她抬手放到桌上的一卷东西。我都睡忘了她还有东西送我这茬了，这一眼让我醒了个透彻。“给我的？”我迫不及待地问，却不敢伸手去取。“是啊，” 韵喑得意地轻解丝扣，慢慢展开了一幅画。“是我？！”我惊叫，抢过去把画完全展开。看脸，的确是画的我。上次我去韵喑家，看到墙上挂了张她的画像，感觉超酷，她当时说过帮我画一张，我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所以今天见了这个，分外惊喜。不过，这惊的另一个成分，是因为这幅画中的我是全裸的！我险些昏倒。不要说我根本没给韵喑做过模特，单说这女孩子画另一个同性的裸体，是不是有点像意淫啊，真别扭。所以，除了表达了我认出来画里的美女是我，半天我也没能说出第二句话来。“不喜欢啊？”韵喑问，有点扫兴地开始卷画。“呃，哪会呢，画得好美！”我说，忙接过画来麻利地卷完系好，“谢谢你啊！”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叫苦，这画好是好，可我挂哪儿啊！韵喑笑，“小夏说你过来，我上个礼拜才看着几张照片画的。”“学艺术的实在太厉害了，”我感慨道。我是说，临摹加想象，太厉害了！韵喑说带我出去吃个饭，我收拾了一下就跟了她去。她还是像上次那样叽哩咕噜地点了一大堆东西，我忍不住说：“这夜宵也吃这么多？你怎么就不胖呢？！”韵喑的秘诀是不肯跟我分享的，她净说些旅游的话。后来几口红酒暖胸，我想起她刚给我的礼物竟然与吴小明丝毫无关，不免失落起来。“最近，嗯，有别人从美国来过你这里吗？”我兜个小圈子，问韵喑。“最近？应该就是你和小明吧，”韵喑若有所思，摇摇头说，“我别的朋友你也不认得。”“哦，”我说，“对。”“我也有画小明啊！” 韵喑忽然明眸一闪，“你要不要看？”不用问，这画一定也是全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