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小猫的中文（四）

今天早上，托小猫吃完早饭，我看她碗里还有没吃完的几粒葡萄干，于是顺手拣来吃掉了。
托小猫东游西荡一阵，突然又想起了这几粒葡萄干，上上下下找，问我：
“妈妈，葡萄干在哪里？”
我说：“我吃掉了。”
托小猫严肃地说：“还给我。”
我说：“吃都吃掉了，要我怎么还？要不去拉臭臭给你？”
托小猫说：“不。要拿走头，然后拿出葡萄干。”说着还做了个把头从脖子上拿走的手势……
闺女啊，我才发现你还有写恐怖小说的潜质……

有一天去接托小猫放学。她对我说：“我看见大老师……呃……长老师了。”
我大笑，纠正她：“高老师”。
高老师不姓高，而是个子高，指的是她的身高两米多的校长。

托小猫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我，突然说：“她看她的宝宝。”
我大奇，问：“‘她’是谁？‘她的宝宝’是谁？”
托小猫说：“她是你！她的宝宝是我！”
晕倒。我哪知道你用第三人称来客观描述呀。
 
托小猫看着我穿上红外衣和短靴子，无限向往地说：“我以后高高高高，（一边说一边把手举得越来越高），也穿红衣服和黑鞋子！”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高高高高，像飞机一样！”

托小猫有个远房小表弟叫Simon。
我问托小猫：“Simon是小宝宝还是大宝宝？”
托小猫回答：“是小宝宝。”接着又说：“Simon比我小。”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主动使用比较句式，我很震惊。

托小猫顽劣不堪，惹我抓狂。我怒喝：“你再不听话，我就去做Simon的妈妈了！”（用这一招威胁，实在是惭愧啊）
托小猫居然点点头，说：“嗯。”
我骑虎难下，只得作势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三回头。好在托小猫终究宅心仁厚，在我开门前的最后一瞬间，哈哈大笑着说：“不！你是我的妈妈！”

过了几天，托小猫又顽劣，我又故伎重演，怒喝：“我要去做Simon的妈妈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万一这次她到最后也不回心转意，我该怎么下台？
没想到托小猫头也不抬，淡淡说：“我是Simon。”
我无语……凌乱……

托小猫兴致盎然地挖着鼻孔。
我说：“不许抠鼻子！不然要出血的。”
托小猫委屈地说：“在学校里有人抠！”
我问：“是谁？”（心想nnd总不会是老师身先士卒吧。）
托小猫说：“是穿桔黄衣服的小宝宝！”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样一幅情景：一个穿桔黄衣服的小孩专心致志地抠着鼻孔，不远处，一个穿紫衣服的小孩从柱子后伸出头来，深深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托小猫走到爸爸妈妈房间里，看到爸爸的床头柜门没关好，于是长叹一声，说：
“啊！爸爸没有关门。爸爸是一个小坏蛋！”

我与老鼐为琐事吵架，赌气不说话。托小猫在两人中间跑来跑去，说：“妈妈，说对不起！”又说：“Papa，dis pardon !”
我们有些内疚，争先对她表明心迹。一个说：“乖乖，妈妈和爸爸很爱你。”另一个说：“Ma petite, Papa et Maman t'aiment bien. ”
托小猫连珠炮似地说出一串话来：“妈妈爱阿澜。爸爸爱阿澜。妈妈也爱爸爸。爸爸也爱妈妈。”这句话，用中文和法文各说一遍。说完之后，又不屈不挠地说：“妈妈，说对不起！”“Papa，dis pardon !”
我们被逼无奈，只得和好。

在下面这个例子里，托小猫说的是法语，这个本来不该由我来记录。可是她的思维是如此有趣，我忍不住要拖到我的阵营里来：
昨天，托小猫跟爸爸玩。爸爸说：“Fais un bisou sur ta main.”（亲亲你的手）
托小猫依言在自己手腕上啵了一口。
爸爸又说：“Fais un bisou sur ton pied. ”（亲亲你的脚）
托小猫一边咯咯笑，一边抱起自己的一只脚来，叭叽一口亲上去。
爸爸说：“Fais un bisou sur tes fesses.”（亲亲你的屁股）
托小猫愣了愣，说：“Je ne peux pas. C'est sale. Il y a pipi et caca!”（我不能。那儿脏，有尿尿和臭臭！）
我们几乎笑死。把你的屁股给洗得干干净净的，你难道就亲得到它们了么？

托小猫生病，一个星期未去上学。她爸爸体恤她，把早餐用托盘端到床上。我教她：“这个东西叫作‘托盘’。”然后一边比划一边解释：“‘托’就是两只手臂在身前这样朝上抱着的意思。”
托小猫思考了一下，说：“我小宝宝的时候，你托我。”
我的女儿就这样无师自通地解释了“托宝猫”一词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