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90)

王琰上班之前，给医生留了个言，省得等到了班上人多不好讲话。她想催医生看一下她昨天超声波的结果，好确认她的预产日。早起看见窗口那片难得的阳光，她心里好像又升起一线希望，也许，可能，医生会告诉她一个不同的结论。或许，这，真地跟郑东城那次无关。自欺欺人，能骗到让自己相信的地步，其实是需要很高的境界的，王琰对这个不是很在行。只是，她想不出，以后郑东城的孩子怎么办，阿杰又怎么办。但愿今天会有个奇迹出现，她就不必再为这些而烦恼了。王琰在办公桌前坐下，掀开laptop，等着机器启动的时候，她瞟见旁边放着半杯咖啡。她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这当然不是她喝剩的，她只用自己的瓷杯喝咖啡，从来不用公司的纸杯。再说，她也已经戒咖啡三天了。她昨天不在，同事到她这儿来干嘛? 要是看她不在，谁一走一过也不可能落了东西在她这儿，莫非谁想找什么材料么? 她很纳闷，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算他们谁还怀疑她藏着什么材料，她现在实在对这个工作不怎么在乎了。哪天被迫走人，反倒省了她自己做决定。就像陆唤舟，虽然早有回国任教的打算，可没在这边儿伤心到一定程度，也做不出那个最后的决定。她随手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医生回电话的时候，王琰正在开会。她扫了一眼caller ID，心跳立刻加速，把电话直接转到了留言，起身出了会议室去听。她不想跟医生谈话，她只是想知道个日子。昨天她就都已经算好了。今天医生说的日子，就是郑东城的日子。奇怪的是，她存了留言，非但没有绝望地背过气去，反而轻轻地舒了口气，好像一切重负都已经解除掉了。她明白了---她比自己想像的更有耐力。散会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王琰给陆唤舟回了电话，他又不在办公室。这次她没给他留言。他那里的事情，她如果不直接对着他说，总觉得不够尊重他。她决定等等再找他，先去吃个饭。刚走到食堂门口，王琰就愣着停住了脚步。前面两个警察正在跟肖有德谈着什么，肖有德的手里擎着张纸，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愤怒。王琰的第一个反应是，肖有德筹划的假结婚出问题了！可是他不是早就放弃那个途径了的，而且警察好像也不管移民局这些事儿，难道说他们公司找他什么麻烦? 管裁员滚蛋遣送的最多也不过是公司的保安，眼前这两个可是正儿八百的警察。她疑惑地重新起步，经过肖有德的面前，冲警察点头示意，然后扭头儿用中文问道，“出什么事了么?”肖有德恍然明白自己身处大庭广众之下，马上放松了表情，“噢，交通罚单，”他扬了扬手中那张纸。两警察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估计没明白他这个表现从何而来。“啊? 交通违章都罚到公司来了?”麻省这么严重啊，王琰还头一次听说，她吐了吐舌头，“真领教了，开车可得多小心点！”“哦，超速多了点儿，而且开庭我也没去，”肖有德又解释说。其实，王琰已经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