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憨的老人园
“老人园” 是阿憨儿时的故居。 它实际上有着一个诗般美丽的名字“朗润园”.。幼时的阿憨识字有限,不知是哪几个字,照猫画虎,愣是把个大人口中的“朗润园”听成了“老人园”。
这园子坐落在燕园未名湖北岸。前世也曾做过帝王的“赐园”,属于清代八大古园遗址。但阿憨记忆中的“老人园”,毫无特别之处,一潭死水拥著个安逸而略显颓废的小岛。进岛的唯一路径是条不宽的土路,路口立了块状如宝座的太湖石。幼时的阿憨常和玩伴儿们争着爬了上去“登基”。 环岛的死水是阿憨儿时的乐园,冬天待冰冻三尺,便架着自制的简易冰车儿与玩伴儿追逐其间,夏日的池塘里荷花盛开,岸边是捕蜻蜓的好去处。岛上除了有几幢斑驳不堪的四合院,便是后人搭建的临时平房。这座夕日恭亲王的消夏别园,经历了百年沧桑,早已被改造成了无产阶级的大杂院儿。
71 年 夏,刚从鲤鱼洲干校劳改归来的阿憨父母,安家心切,听说“老人园”有两间平房,便一口应了下来。待一切安顿停当,才发现这次是名符其实地和全世界无产者站在一起了。这院子分前后两进,前院儿住着胖三儿一家四口儿,胖三儿爸是食堂的掌勺。居家过日子也不忘老本行,院里养着走地鸡,常把幼时的阿憨撵的四下逃逸。一次胖三儿爸当院演练庖艺-解羊,血水流了一地,处目惊心,很是骇人。同住后院儿的有两家邻居,左手住的是校卫队的保安。右手的邻家是校材料厂的门房儿,有个儿子叫铁蛋儿,是个小偷儿。不过说起铁蛋儿犯的事儿,还真是很体现劳动人民勤劳质朴的本色。在那个物资奇缺的年代,铁蛋儿居然在北大精神荟萃的三角地,打了一条地道,挖通了那里的小买部,偷吃巧克力。
在那个红色的年代,北大教师们除了政治学习, 都无所事是。阿憨的爹妈也不例外,本着向劳动人民学习的精神,在院子里自己动手搭了个简意小厨房。这大大的启发了阿憨的创造欲,很快地他在院中央的空地上用四块砖头搭起了个简意厕所,并向其开了一炮,以示剪彩。阿憨爹大怒,一脚踢飞了这个违章建筑。更让阿憨爹自豪的是,他的小厨房居然经历了唐山大地震,而只裂了一条缝儿。阿憨爹的另一项自力更生的壮举是:种了两棵葡萄。那年头唯一给葡萄上的起的肥料便是阿憨的尿。从下葡萄秧起,阿憨盼葡萄盼得口水都快流干了,更是不忘了天天给它上“肥”。夏末终于结了两串稀疏秀气的葡萄,只可惜还没等到熟,便被邻家的孩童偷吃了。 阿憨爹一怒之下砍了葡萄树,从次再也没种过任何农作物。
阿憨上小学四年级时,举家搬离了“老人园”。先后住过十三公寓,蔚秀园,畅春圆,而后飘洋过海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八大古园也算是住了三分之一了,但“老人园”还是很快的淡忘在阿憨的记忆里。直到2005年3月21日,偶然看到一则新闻:美国国务卿-来斯,亲访了坐落于北大”朗润园“的国际关系学院。上网一查,这国际关系学院居然正坐落在阿憨幼时故居的废墟上。
后记:
小赖记阿憨童趣。忆,百年名校,昔日的皇家赐园,在二十世70年代住着象牙之塔里的一群下里巴人。时过境迁,三十年后的今天,它又摇身一变重登国际舞台。近日有传闻,北大将大规模拆迁此园。阿憨有感,赋诗一首:
百年名校博雅塔,一座小岛阿憨家。
夏捕虫蛙冬溜冰,却笑贵脚贱地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