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拖”单骑（下）

当我打开transmission的油盒（这个车的transmission设计得很别扭，油盒不是平放在底部的，而是斜在一边。千斤顶在下面顶，都不知支持在好，而且很不稳定。），放油的时候，看到几块破碎的塑料渣子，颜色是灰白色。当时心想大概是哪个塑料连接件坏了，没太在意。等全部打开，取出中心轴和所有部件，才知道这些塑料小碎片，就是造成transmission停摆的根本原因。

 去掉油盘后，先看到的是油泵的吸油头和滤网。滤网的后面，是和油盘大小相当的阀箱，阀箱侧面有几个机械联动，小轴经过油封伸到transmission外壳的外面，和换档的cable 连接。另有一根小轴也是通到外边，是用来协调油门加速时降档位的。很小心地松开固定阀箱的螺丝，用螺丝刀撬动阀箱与机体的结合面以及定位处。仔细记下每一个有管路，弹簧，钢球（阀门）的位置，然后取出阀箱，放到一边。对阀箱的打开、清洗和换件，咱从来没干过；要对着指导书，一步一步地做。先放下。

 阀箱拿掉后，transmission的中心部件，也就是主轴就清楚地显现了。当然，这不是一根贯穿的轴，而是分了不同的节段，但是是在一条直线上的。中心轴的不同部位上，有像碗状的金属圈，外面被钢带包着，钢带里侧是耐磨材料。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drum 和bend， 我猜。看到两组离合器，和多年前在车床齿轮箱里看到的差不多，就是小了些。虽然同称为离合器，但这种齿轮箱里的离合器与手排档车发动机与齿轮箱之间的离合器，是大不相同的，特别是在构造上。这种离合器，是由十几片到二十片左右的两组摩擦片组成。这些摩擦片分别固定在主动轴和从动轴上，彼此相连，第一片是属于主动轴的，第二片是属于从动轴的，以此类推。当一个外力（机械的或液压的）压迫这些摩擦片时，他们之间就形成一体，从而把动力从主动轴传到从动轴。而一旦外力消失，摩擦片之间相互松动，从动轴就不转了。人们常说离合器烧了，就是指摩擦片磨损过量，再大的压力也不能使它们紧密相接。像自动车transmission， 如果传播动力的这组离合器磨损过度，你把油门踩多大也没用，因为两组摩擦片不能紧密结合了。再一种工况是外力抓紧从动轴，不让它转，结果是主动轴通过摩擦片空转。我们在红灯时踩下刹车，就是这种状况。所以，对离合器来说，除正常磨损，太多的停车和飞快加速，都是不利于延长寿命的。

 因为我猜想问题是出在离合器磨损上，所以我首先就关注了离合器。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离合器片上看不见有过度磨损或过热的痕迹，相对于20万公里的行程，磨损应该是正常范围的。从一侧压紧摩擦片，主动轴从动轴间没有滑动，说明尽管摩擦片旧了，但停摆的原因不是出于离合器。那问题会出在哪？检查drum和bend，说不定bend的耐磨材料磨光了，就像brake 的shoes会磨掉一样。不同的是，齿轮箱里的bend，是在drum 的外面。我看bend上的耐磨材料还在，drum 上也没有被磨出深沟；就是说，它们的磨损也是在正常范围。奇怪了呀，难道真是起控制作用的阀箱出了问题，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因为修阀箱我最没有把握。

突然想起放油时看到了人几个塑料小碎片， 或说小渣子。到目前为止，还没看见任何塑料元件。可能它们是车坏的原因，可它们在哪，起什么作用？直到我把主轴一件一件地拆下来，才恍然大悟。

 不知这里有多少朋友知道行星齿轮（Planetary Gear）系统和原理。70年代，我在燕山安装德国波尔齐克超大型氨气压缩机时，就接触到行星齿轮变速系统。要把1500转/分的电机转速上升到14000转/分的离心压缩转速，同时要求同轴线传动，只有行星齿轮系统能达到这样的要求。还有一点，就是行星系统可以做到无级变速：在主动轴转速不变的条件下，通过对系统的控制，可以在从动轴上得到任何速度。在自动波的transmission系统中，就运用这个技术。通过液压和机械控制，在同一条轴线上，改变输出轴的转速和扭矩。在实际应用中，设计者还把多个行星齿轮系统串联起来，使系统更易于控制，使转速的变化更平稳。像我的车，就是两个系统组成的。

行星齿轮系统是由一个位于中心的太阳轮、围着太阳轮的一个支架，支架上有自由旋转的三个（或四个）行星轮（行星轮们和太阳轮啮合）、行星轮支架外围的内齿环轮这三部分组成的（行星齿轮和这个环轮内齿也啮合）。当外围的环轮被固定不转时，载有行星轮的支架的转速和太阳轮转速之比，，就是太阳轮齿数和环轮齿数的比值再加一，而且是同方向的。在这种工况下，慢慢松开对环轮的张紧，让它有部分自由运动，行星齿轮架的转速就会降低。这个过程反过来，就是无级变速增速的简单道理。另一方面，如果抓住行星轮的支架不让转，那么，从环轮输出的转速就是齿数比的倒数，而且是反方向的。（可以简单假设，倒车就是这么来的）。如果把两三个行星齿轮装置串联起来，让一个系统的输出再成为另一个系统的输入，加上机械和液压的制动、松开等不同控制模式，就会产生让人眼花缭乱的多种效果，自动transmission 就是具体的应用。

说到这，大家可以想象，假如这种组合中作为动力输入/输出端的一个太阳轮碎了，transmission一定会停摆。 事实就是如此：当我拿出行星齿轮架时，发现被行星齿轮环抱的太阳轮轴上，空空如也：太阳轮不见了！我想，应该是被彻底打碎了；我看到的那些塑料渣，就是破碎的齿轮。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汽车上的行星齿轮系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车都是如此。第一让我不敢相信的是用的是塑料（有人说塑料寿命更长，还降低噪音）；更不敢相信的是它的尺寸：尽管从行星轮的位置，可以估计到太阳轮的大小：但收到预定的大修kit后，我还是大吃一惊：全新的太阳轮----直径不到20毫米，不如我的大拇指粗！对比每个车轮的轴直径和所用材料，太阳轮的这种设计，真是匪夷所思。人们总说这个车种的transmission是垃圾，问题多多，难道就是对此而言？别的车是什么样，不得而知。

问题找到了，再往下的工作就没有很大的压力了。换掉了行星齿轮系统的所有齿轮，离合器摩擦片，主要的轴承，油封等。检查清洗、更换零件都是照着葫芦画瓢，对控制阀箱也是如此，只是那些弹簧，钢珠（阀）和柱塞等，要一一确定是放在了应该的位置上，是件很细致的活。但比起在中国修机器时的刮瓦研磨，测间隙调位置等细活，就省事多了。全是标准件，放进去后定位就行。重要的是每个螺丝都要按力矩拧紧，特别是起锁定作用的bend，太紧会烧，太松会滑。专业书上有调整方法和力矩要求，认真按规定执行就是了。所以，除去等零件，从拆到完工试车，三个工作日而已。我是个新手菜鸟，自干自学，用了三天。我猜专业店那些工匠们，卸、修、装，最多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可他们收取工钱 之高，肯定超出了标准工时，不可谓不黑。

试车后，对kickdown做了调整，也是唯一的调整。到2006年因为碰撞致使车报废（其实是很小的损伤，但保险公司说修理费会超过车的价值，坚持要报废。拿BC省这个唯一的官办保险，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六年中，这个修理过的transmission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所以说修理还是成功的。为什么当初要什么担风险修它?三个原因： 一是外边修太贵，超过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二是这个车的状态实在很好，里外像新的一样，运转正常，实在舍不得，也不应该丢掉；三是自己的好奇心和修理爱好。这辈子修理过太多的东东了，汽车上大概就这个transmission还没干过。我想，大概所有的喜爱DIY的人，都是出于这三个原因，借此回答上次质疑的哪位朋友。同时，最根本的其实是经济考量：不是所用的人都能做到超过10万迈就换新的。而且这十万迈也只是个大概的提法，车一定在10万时发生质的变化？由于科技的发展和工艺水准的提高，现代的车辆，10万迈真的不再是寿命的限制了。

这篇回忆文章到此结束。原想只是聊几句拖车远道回家的故事，没想到罗罗嗦嗦地扯出了三篇。谢谢大家阅读。另外，因为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有些记忆也可能有误，但大致不会出格，请大家理解，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