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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话话红楼(四十五) 土默热红学

车轱辘话话红楼(四十五) 土默热红学

博客

这几年,红学热把红学真正变成为了显学。刘心武的“秦学”还没降多少温,就又出现了另一个研红热点和红学大家。这大家出了专著,据说是“一部颠覆性的红学专著”;这个专著将使“轰轰烈烈百年的红学,面临‘灭顶之灾’”;这个专著建立起“一个完全不同于传统红学的全新的学术体系”;而这个“浩大的系统工程”,是由一个人的“独力完成的”。这个人就是土默热,这个专著就是《土默热红学》。

说实在的,看了土默热的学生,名为秦轩,为《土默热红学》写的前言和里面所用的词句(就是我上面用引号括起来的话),真没有心情再去读这本500多页厚的巨著了。不经本人认可,学生的溢美之词,是不可能刊在自己的著作中的,而且是在作为导向的前言!如果充满着炒作和浮夸词句的前言如此,本文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再联想一下书名,以自己名字命名红学,开了红学百年史的先河。胡适、俞平伯、周汝昌等,尚不敢在“红学”二字前面冠上自己的大名,只敢称新红学和新红学派。而这位土默热先生,却当之无愧地做了一门新学的开山师祖,比刘心武只敢打打擦边球的“秦学”,豪气高涨了好几个数量级。

敢这么做的原因,是作者认定自己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红学体系。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体系令人震昏发聩的真貌。

体系中心的理论是:《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明末清初的文人,《长生殿》的作者,洪昇。严格讲,他不是洪昇著书说的第一人,但他确确实实是以这一假说开创一个红学系统的首位。人们自然而然要问的问题是,他的根据是什么呢?或他得出这个结论,建立起这个体系的考证过程是怎样的呢?

他自述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备课明清文学史时,把《长生殿》和《桃花扇》找来重读。细读慢品之下,突然产生一个想法:《长生殿》与《红楼梦》虽然题材和体裁不同,但作品的主题思想、故事结构、人物性格、神化系统、悲剧结局都是那么的相似!这是为什么?只有两种可能,或者是后者刻意模仿,或者作者根本就是一个人。为此,我下了很大功夫,专题研究《长生殿》作者洪昇的生平。”他的研究,就是基于对《长生殿》与《红楼梦》“相似”的认知,在曹雪芹之外,“找到了《红楼梦》的真正作者”。

认定洪昇是作者后,他又找到了“金陵十二钗”的原型,即“蕉园诗社”的“前五子”和“后七子”──洪昇的十二个才女姐妹(不全是亲姐妹)!还是他的话:“我特意翻阅了各种涉及清初历史的杭州史志,终于找到了“十二钗”的全部原型”。换句话说,认准了洪昇写了《红楼梦》后,《红楼梦》中有关的人物、故事、场景,都可以在洪昇周围“找到”。再翻过来,在洪昇的生活中,能找到《红楼梦》中有关的人物、故事、场景这些原始素材,《红楼梦》能不是洪昇作的吗?

我的感觉是:土默热的研究方法,是典型的索隐派的方法。既首先认定《红楼梦》是有关谁谁的故事,然后再到史实中去附会小说中的故事。他喜欢用的词是“找到”,人物对号,而不是文学创作。在他的文章发表以后,有批评者指出这是索隐派的复活,他自己也“心虚”,所以他辩解说:“索隐本身就是最常用的重要方法,无可厚非。在一定意义上说,索隐也是考证,考证也用索隐方法”,他的整个系统,就是建立在这种特殊的“考证/索隐”方法上的。他自己也明白,他的体系,“许多问题还缺乏直接证据支持,需要进一步补充考证”,那怎么又能说“基本解决了当今红学界悬而未解的全部重大问题”呢?

我把自己对红学的认知,划归在以考证为主要手段的新红学,对附会小说人物和故事,兴趣寥寥;对索隐不能完全接受。所以,我更关心土默热红学中有关对史料考证的部份。在他的系统中,有一个问题,涉及到了对史实进行考证,既:洪昇与曹雪芹祖父(这么讲来容易些)曹寅的关系,以及曹雪芹怎样得到了洪昇《红楼梦》的手稿。但就在这个考证上,他用了不很光明的手法,篡改了曹寅的诗,蒙骗不知详情的广大读者,去相信他说的“曹寅握有洪昇《红楼梦》手稿,曹雪芹据此稿改删成书”的论述。

香港红学家梅节先生,在他的文章“谢了,土默热红学”中,指出了土默热改曹寅诗中“文章”二字为“著书”二字,以证明曹寅知道洪昇在写书,并持有此书。土默热接到梅节的文章后,说了一堆无关主旨的话,就是不对指责正面回应。从他的反应看,篡改曹寅的诗,是有意为之的。因为很多的史料可以证实,曹雪芹是小说《红楼梦》的原作者(尽管我们今天还不十分清楚地知道到底谁是曹雪芹)。土默热要把著作权交给洪昇,曹雪芹是无法绕开的障碍,他的红学系统必须解释史料中和小说中对曹雪芹著书的描述。他编的故事说洪昇拿着自己写的红楼梦去看曹寅,曹寅答应帮助刊印。但洪昇和曹寅先后而亡,书稿就落到了曹寅的孙子曹雪芹的手中!证据就是曹寅写给洪升的诗里提到了“著书”之事。

就算曹寅写了“著书”二字,我们依然无法证明这“书”就是《红楼梦》,也不能证明“书”到了曹雪芹手中,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但就为了这有点可能成为“证据”的史料,也还要作假,这个要灭别人于没顶之灾的新体系的价值到底有多少,也就可想而知了。

关于曹寅要为洪昇出书的考证,我还要为土默热红学做个反诘。土默热说洪昇的《红楼梦》是有强烈反清倾向,这和洪昇的经历密切相关。红楼中的最下作的人物贾瑞,据土默热的论证,写的就是康熙皇帝。这也是土默热新系统的一大看点。土默热红学说洪昇把自己写的反清小说,拿去给曹寅看,还要让曹寅为他出书。

曹寅是什么人啊?是康熙皇帝忠实的犬牙,是康熙在江南的眼线,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康熙六下江南,四次将自己的行辕设在曹寅的织造府里,说明曹寅和主子特殊的关系。史料中还记载过曹寅这样一件事。每次坐车出门,他总要拿本书读。别人赞叹说,你真好学!他回到说,并不是我好学。我不是大官,可和别人一照面,人家总要向我行礼。用本书挡着自己,就没那么麻烦了。人们为什么要对个四品官毕恭毕敬啊,不就是因为他和康熙的特殊关系和他的特殊任务吗。洪昇是曹寅同时代的人,也是曹寅的文友,不会不知道曹寅是干什么的。可他还要把自己反清侮辱皇帝的书给曹寅看,还指望他帮助出书,用现在的话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而且曹寅也居然答应了,还把这种书收藏在家里;要不是死的早些,没准还真给印出来了。您说,这是哪和哪啊!

其它考证部分,如《红楼梦》早期版本的问题,明义题的二十首读红诗,脂砚斋与《红楼梦》的关系等,表达得都很混乱,疑问依然多多;可能是土默热先生更精于索隐,不善考证的缘故。这也说明了土默热红学还远不是像他所说的“基本解决了当今红学界悬而未解的全部重大问题”,只是说说大话而已。对土默热红学这个以索隐为中心的新体系,一个支持者在土默热的博客中说是符合马克思哲学“否定之否定”哲学理论:新红学派以考证为武器,否定了以索隐为主的旧红学;现在,土默热又用索隐的研究,否定了“轰轰烈烈百年的红学”。我的感触是,要把《红楼梦》折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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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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