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走了, 76岁, 算不上长寿, 她自己其实就是医生, 却在关键时候救不了自己.
姑妈不是我的姑妈, 是老公的大姑妈, 我和她有过几面之缘, 她也照顾过我, 人这么一
走,心理空落落的. 姑妈是南通唐家闸人,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的大学生, 读的是苏州医
学院,毕业后就进了纺织医院, 现在是上海普陀人民医院,当了一辈子的普外医生,退休
后不再担任行政工作,却仍然返聘回自己医院,继续工作,上手术台,坐门诊,带新人. 还
是挺忙的. 她是她们医院工龄最长的专家,口碑一直很好.
听婆婆说, 上门吊唁的人很多,大多是都是同事,病人.姑妈做手术不受红包,偶尔接受些
小礼物,如水果篮等,这在医院里是非常非常地清廉了. 大家都很佩服姑妈的医术和医德
, 她被评为各种先进,劳模,当年龚学平在任上的时候,还专门去她家拜访,看望.
姑妈的名字是妙潜, 有点像修行的人的名号. 老公的爷爷是文人, 给自己的大女儿起这
个名字, 也是对女儿有些期许吧. 姑妈是是医生,也是虔诚的佛教徒.她一辈子救了成百
上千的人,最后突然去世于心脏病,就在家里饭桌边,就那么一会,急救医生来了,已经不
行了.
我跟姑妈住过几晚,她晚上尿频,就是手术台上一呆好几个小时的后遗症.她身体一直都
还挺硬朗的,没想到走的那么快,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姑父是我们校友,老知识分子.退休后就照顾家里,照顾姑妈,我们这些小辈去了,就给我
们做饭,或者带我们出去吃饭.老两口有个独子,不幸是自闭症,已经四十好几,我只看到
过他匆匆的背影.这个表哥也不是先天自闭, 小时候父母要求太严格, 考不了一百分就
不行, 被压抑成自闭,可能正好基因中也有自闭的成分. 表哥是这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
里的一大缺憾,姑妈姑父也很懊悔,有时候在外人面前也想掩饰表哥的不正常.
快又十年了, 有一次我和老公, 小姑姑家的表妹坐在他们家桌子边上吃水果, 姑父忙碌
着, 姑妈也在旁边,最后大家觉得水蜜桃最好吃,大家笑得很开心,如果大表哥正常,也在
我们中间,姑父,姑妈该有多满足,可惜事不遂人愿. 这个表妹前两年生孩子,就在姑妈的
医院,姑妈在手术室里坐镇,拿把椅子,坐在旁边看着其他医生剖宫产. 有这样的阵仗,
小姑姑家就特别放心吧.
表哥自闭, 从不出门, 整天在家看报纸,剥豆子. 老两口就相依为命, 姑妈这一走, 姑
父自己怎么过.
昨天是国内姑妈的追悼会,公婆都去了, 估计送行的人不少. 姑妈忙碌了一辈子,50多年
对医院都是奉献. 让人感叹佩服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