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咖啡（二）#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f*u
1 楼
二
“他……”兰晖忽然笑起来，只是不再是刚才那样肆无忌惮的笑，而是低声地、无奈地
笑，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带着伤感。他压低了音量，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
“陷入了无望的爱情。”
犹如五雷轰顶，意闻手一抖，差点将杯里的咖啡漾出来。她赶忙放下杯子，这么热的天
气，却下意识地把发白的双手紧紧捂在杯子上。
“是啊……这样……也许你的确帮了他。”她的声音在挣扎，不能喑哑、不能消失。
可是，外界的一切却渐渐消失了，反衬出心底涌出的痛楚。
可是，为什么独独要告诉她？难道……她的直觉竟是对的，或者，至少有几分正确？她
不知道，自己该为虚荣心的满足而激动，还是为景明沉默压抑的痛苦而伤感。
“我也不知道，已经离开你们那里一年多了，我也不知道他好些没有。”兰晖似是随意
地又朝窗外看了看。
此刻的意闻，巴不得立刻消失，带着自己被火焰灼烧、被冰水浇透的心。她完全失语，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你就不想知道，他……”兰晖忽然换了表情，跟着语气也大变，“哪个客户？”
意闻连头都不敢抬。
“xx公司的，他们软件出了点问题。现在还在加班，够辛苦的。”
景明坐回座位，似乎不经意地看了看一旁的意闻，又对兰晖说：
“主要是最近他们想锻炼下新人，这个小伙子挺好学的。”
“你不也加班吗？”兰晖说着又爽朗地笑了。
“我？”景明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说：“我就答答疑，不算什么。”
兰晖看了看一直半垂着头的意闻，朝景明使了个眼色。
景明转头看了看意闻，声音不自觉地就柔和起来：
“你们公司还是小程在负责社保这块吧？”
“哦，”意闻像是惊醒过来，心虚地看了眼景明，又抬头看了看兰晖，“不是他了。他
调去外地了，最近是陈玉然，你认识的。”
“哦，陈玉然，他对这方面挺熟悉的，我们以前聊过几次。”
“是的……”本来有意再说些什么，意闻却开始害怕自己声音颤抖，戛然而止。
“你儿子好吗？好久没看到他了。”景明略微倾斜茶杯，视线落在清绿的茶叶上。
“好，调皮得很……”意闻淡淡地笑了笑，笑得无可奈何。
景明清瘦的脸上也浮上一层淡淡的无奈，还有一种无望、一种酸楚。他低头喝咖啡，把
一切掩饰过去。
他已经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抬眼看兰晖，兰晖若无其事地回看，轻描淡写地说：
“下周去苏州的事，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报告已经交上去了。”
“嗯，就是日程还得再琢磨一下。那边也忙，”兰晖顿了顿，“可是再忙也得优先给我
们安排好啊，好不容易你这个大忙人能过去。”
“哪里，别这么说……”景明谦逊地笑了笑。
“要出差吗？”意闻问。
“是啊。”景明望着意闻，仿佛已然隔着万水千山。
“苏州挺好的，我以前也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
“哦，是么？在那里读书？”兰晖立马来了兴致。
“不是读书。有一次是出差，还有一次是探亲。”
“我还没去过呢，怎么个好法？”兰晖的话更多了。
“江南水乡嘛，感觉很秀丽，挺有韵味的一个地方。”意闻赶紧抓住这个话题，好让自
己、也让兰晖，忘了刚才的话。
“其实，并不只是园林有看头，”意闻接着说，“城市里流着小河，就让人觉得很有灵
气了，只是园林太出名，当然会多花时间去看。我出差那次没两天，后来去探亲时间比
较充足，是一个园子一个园子慢慢看的，真是越看越觉得好。就像，嗯……就像是一个
精致的工艺品，你层层打开，发现里面的内容外面看不到，而里面更美。”
她莞尔一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景明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被昏黄的光线染上迷蒙色彩的秀发，看着她在氤氲的
暗光中显得更柔美的面庞，和她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神色，听着她遥远而又真切的款
款话音。
像是在逃避，意闻一直面朝兰晖说着话。此刻她忽然转头问道：
“你去多久呢？”
景明的目光分明慌乱了，躲闪开，落在花瓶里的花束上。
“五天。”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勉强咧嘴给了个笑容：“兰总不会给我足够的时间
游山玩水的。”
“那就看你效率多高了，如果你两天就把事情办完，剩下的时间归你。”兰晖大笔一挥
，批了假。
“那我怎么也得拼了。”景明很满意自己的玩笑起到了作用。
就这么漫无边际的聊着，三人的杯子都见了底。兰晖瞟了一眼景明，问：“要不要续，
再坐坐？”
意闻想赶快逃离，她又感到了一年多以前，从景明那里感受过的灼灼的目光。可是此刻
，她忽然有种虚脱感，面前的一切都缥缈起来，她就像陷入流沙里，不断下沉。
景明紧紧地握住茶杯，几乎要把它捏碎了，仿佛生命中所有的光亮和希望，都浓缩在这
茶杯中。听到兰晖的问话，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希望也就是这么一霎时的闪耀，便将回
归黑暗。所以，他决然地放下茶杯，用尽心力一般，答道：
“不用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罢，还抬腕看了看表。其实他根本没有看清上面的时
间。他只是直觉到，这一场梦一般的美好时光业已流尽。
“你们大概还有别的事，就……”意闻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真的不坐了？你们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吗？”兰晖歪着头，故意露出调侃的神色，看了
看两人。
景明不答话，看了看意闻。
意闻倒不好意思起来，看两人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来作决定了。她笑着低了低头：
“如果你们没什么事，那我也再坐会儿吧。”
是欢愉的延续，还是酷刑的加倍；是贪婪的心思被满足，还是漫长的错误被惩罚……这
些都不重要了。景明几乎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冲破自立的戒令。但他随即颓然放弃，
连握着茶杯的手也随着心思逆转而松开，无力地耷拉在桌上。他无力地看了眼兰晖，那
虚弱无力的目光分明在抱怨：这是何苦呢？
兰晖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残忍。是啊，这是何苦呢？
“他……”兰晖忽然笑起来，只是不再是刚才那样肆无忌惮的笑，而是低声地、无奈地
笑，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带着伤感。他压低了音量，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
“陷入了无望的爱情。”
犹如五雷轰顶，意闻手一抖，差点将杯里的咖啡漾出来。她赶忙放下杯子，这么热的天
气，却下意识地把发白的双手紧紧捂在杯子上。
“是啊……这样……也许你的确帮了他。”她的声音在挣扎，不能喑哑、不能消失。
可是，外界的一切却渐渐消失了，反衬出心底涌出的痛楚。
可是，为什么独独要告诉她？难道……她的直觉竟是对的，或者，至少有几分正确？她
不知道，自己该为虚荣心的满足而激动，还是为景明沉默压抑的痛苦而伤感。
“我也不知道，已经离开你们那里一年多了，我也不知道他好些没有。”兰晖似是随意
地又朝窗外看了看。
此刻的意闻，巴不得立刻消失，带着自己被火焰灼烧、被冰水浇透的心。她完全失语，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你就不想知道，他……”兰晖忽然换了表情，跟着语气也大变，“哪个客户？”
意闻连头都不敢抬。
“xx公司的，他们软件出了点问题。现在还在加班，够辛苦的。”
景明坐回座位，似乎不经意地看了看一旁的意闻，又对兰晖说：
“主要是最近他们想锻炼下新人，这个小伙子挺好学的。”
“你不也加班吗？”兰晖说着又爽朗地笑了。
“我？”景明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说：“我就答答疑，不算什么。”
兰晖看了看一直半垂着头的意闻，朝景明使了个眼色。
景明转头看了看意闻，声音不自觉地就柔和起来：
“你们公司还是小程在负责社保这块吧？”
“哦，”意闻像是惊醒过来，心虚地看了眼景明，又抬头看了看兰晖，“不是他了。他
调去外地了，最近是陈玉然，你认识的。”
“哦，陈玉然，他对这方面挺熟悉的，我们以前聊过几次。”
“是的……”本来有意再说些什么，意闻却开始害怕自己声音颤抖，戛然而止。
“你儿子好吗？好久没看到他了。”景明略微倾斜茶杯，视线落在清绿的茶叶上。
“好，调皮得很……”意闻淡淡地笑了笑，笑得无可奈何。
景明清瘦的脸上也浮上一层淡淡的无奈，还有一种无望、一种酸楚。他低头喝咖啡，把
一切掩饰过去。
他已经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抬眼看兰晖，兰晖若无其事地回看，轻描淡写地说：
“下周去苏州的事，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报告已经交上去了。”
“嗯，就是日程还得再琢磨一下。那边也忙，”兰晖顿了顿，“可是再忙也得优先给我
们安排好啊，好不容易你这个大忙人能过去。”
“哪里，别这么说……”景明谦逊地笑了笑。
“要出差吗？”意闻问。
“是啊。”景明望着意闻，仿佛已然隔着万水千山。
“苏州挺好的，我以前也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
“哦，是么？在那里读书？”兰晖立马来了兴致。
“不是读书。有一次是出差，还有一次是探亲。”
“我还没去过呢，怎么个好法？”兰晖的话更多了。
“江南水乡嘛，感觉很秀丽，挺有韵味的一个地方。”意闻赶紧抓住这个话题，好让自
己、也让兰晖，忘了刚才的话。
“其实，并不只是园林有看头，”意闻接着说，“城市里流着小河，就让人觉得很有灵
气了，只是园林太出名，当然会多花时间去看。我出差那次没两天，后来去探亲时间比
较充足，是一个园子一个园子慢慢看的，真是越看越觉得好。就像，嗯……就像是一个
精致的工艺品，你层层打开，发现里面的内容外面看不到，而里面更美。”
她莞尔一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景明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被昏黄的光线染上迷蒙色彩的秀发，看着她在氤氲的
暗光中显得更柔美的面庞，和她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神色，听着她遥远而又真切的款
款话音。
像是在逃避，意闻一直面朝兰晖说着话。此刻她忽然转头问道：
“你去多久呢？”
景明的目光分明慌乱了，躲闪开，落在花瓶里的花束上。
“五天。”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勉强咧嘴给了个笑容：“兰总不会给我足够的时间
游山玩水的。”
“那就看你效率多高了，如果你两天就把事情办完，剩下的时间归你。”兰晖大笔一挥
，批了假。
“那我怎么也得拼了。”景明很满意自己的玩笑起到了作用。
就这么漫无边际的聊着，三人的杯子都见了底。兰晖瞟了一眼景明，问：“要不要续，
再坐坐？”
意闻想赶快逃离，她又感到了一年多以前，从景明那里感受过的灼灼的目光。可是此刻
，她忽然有种虚脱感，面前的一切都缥缈起来，她就像陷入流沙里，不断下沉。
景明紧紧地握住茶杯，几乎要把它捏碎了，仿佛生命中所有的光亮和希望，都浓缩在这
茶杯中。听到兰晖的问话，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希望也就是这么一霎时的闪耀，便将回
归黑暗。所以，他决然地放下茶杯，用尽心力一般，答道：
“不用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罢，还抬腕看了看表。其实他根本没有看清上面的时
间。他只是直觉到，这一场梦一般的美好时光业已流尽。
“你们大概还有别的事，就……”意闻忽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真的不坐了？你们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吗？”兰晖歪着头，故意露出调侃的神色，看了
看两人。
景明不答话，看了看意闻。
意闻倒不好意思起来，看两人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来作决定了。她笑着低了低头：
“如果你们没什么事，那我也再坐会儿吧。”
是欢愉的延续，还是酷刑的加倍；是贪婪的心思被满足，还是漫长的错误被惩罚……这
些都不重要了。景明几乎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冲破自立的戒令。但他随即颓然放弃，
连握着茶杯的手也随着心思逆转而松开，无力地耷拉在桌上。他无力地看了眼兰晖，那
虚弱无力的目光分明在抱怨：这是何苦呢？
兰晖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残忍。是啊，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