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 ：少年游（四）#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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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那么，史进同学到底又干了什么呢？
这回是作文课，题目是《我的爸爸》。他照例跑过去找钩子：艹，咋写啊？
你自己爹你自己不会写，还有脸问我咋写？
啥有脸没脸的？哥儿们平时都白处啦？
钩子此时尚未从上次腰包失踪事件的伤痛中复原，所以他的内心难免有些dark，于是他
阴恻恻地掏出了本《小学生优秀作文选》：帮你是帮你，但自己的爹，还得自己写。我
问你，写人就是写爹，写爹就是写人，这个你懂吧？
嗯，我懂。
那就好说了……这里面有一个单元都是写人的，你随便找篇往上一抄就行了。
于是史进接过那本作文选，屁颠屁颠就跑回座去了。
第二天上午交了作文，下午王肚子又绿了眼睛。绿了眼睛的王肚子，先让史进到前面朗
诵自己的大作。
但闻一童声伶俐清脆：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长的胖乎乎的，总喜欢穿条绿裙子，还扎了两个羊角辫，踢起毽子
来跟着一跳一跳，可爱极了……
刚念个开头，全班已然笑翻。于是王肚子又笑了，眼珠又不绿了，又一脚把他卷回座去
。课后钩子倒跑过去安 慰史进：你到底咋想的啊？你咋写成“我的妹妹”了呢？
史进当然很委屈：我写我妹啊我！还我咋想的？你不说写爹就是写人麽？那本傻B作文
选里面就他妈那一篇写人的，剩下都写猫啊狗啊鸡啊鱼啊的，你让我抄哪个？
唉，这次算倒霉啦，下次我帮你挑个像样的。
要说钩子可真是强忍住一肚子快活。开始还因为得计，后来则干脆和大伙一样在enjoy
整个事件的笑点。并且他对笑点的体会更为深切：满口胶东话且有丝袜控嫌疑的齐鲁大
汉史爸爸他可是经常见面的呀。班里众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毒舌的机会。尤其是女生
，她们每次见到史进都会高呼自己编的顺口溜：
史爸爸，翘辫子，
绿裙子，踢毽子！
从她们的这个举动，我们似乎可以结论，班里的女人们大抵很无聊。然而这样的结论却
是不公允——至少对女一号阎婆惜来说不公允。
彼时的阎婆惜，就像她的书包，可谓班里一绝。别的女生书包里除了书本，就是不老林
无花果之类的小零食。而她的书包里既没有书本，也没有零食，而是一些碎银，还有手
链镯子耳钉之类在校方看来大逆不道在同窗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偶尔，她也会带些书
本，但却是和功课毫不相干的杂志。上面无一例外地印满了郑智化那张矬脸以及他的瘸
腿和拐杖。
通常来讲，只要跟阎婆惜同桌，男生成绩会下落会坍塌，女生则学会了穿丝袜；倘若再
遇到燕小乙，那更是天雷斗地火，王肚子是想都不敢想啊。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那便是钩子。
倒不是说钩子有多纯洁有多贤良有多大宋县十佳好少年，实在是彼时的阎婆惜对他没有
杀伤力。彼时的阎婆惜没有杀伤力却不是彼时的阎婆惜的错，而是彼时的钩子对女人的
认知实在是没有deep到那个份上。他总以为那个扎着麻花辫一笑俩酒窝唱起国歌来啾啾
啾像只小麻雀的文艺委员才是班里最漂亮的。直到在一中见了李师师，他才明白过来，
那位万众瞩目的女生，那位每个男生嘴上心里的女生，未必就非要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
脸。
不难想见，阎婆惜脚踝上颇费心量的玻璃丝袜，丝毫不能引起钩子对她光滑纤细的脚踝
的遐想。恰恰相反，占满他脑海的却是史进家总是被塞进丝袜的国库券以及乒乒乓乓的
魂斗罗。所以说，这对少男少女同处一桌而心无旁骛，除了证明巴别塔真的存在于这个
世界，其他什么都证明不了。
就在全班女生都对着史进山呼海啸那个无聊干瘪一如她们那尚未发育的胸脯的顺口溜的
时候，阎婆惜则幽幽地对同桌问道：知道么，郑智化还没有女朋友呢。
钩子虽然不确定女朋友的含义，却又觉得又觉得一声不吭有些尴尬，于是很认真地问道
：那他有对象么？
阎婆惜先是笑了，然后摇头，接着又笑。
钩子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笑了笑，又问：那小乙子呢？他有对象麽？
阎婆惜松开自己的马尾辫，瞥了眼正在和别的女生调笑的燕青，嘴咬着头绳道：他呀…
…还太嫩了吧。
一听这话，钩子就明白了：原来燕青之挂在嘴边并引以为豪的“我和阎婆惜处对象”，
实际上不过是吹吹牛B败败火罢了。
前面说过，燕青是一个被女生笑纳却被男生排斥的人。而在有身孕的王肚子眼中，他因
为“穿得像根棍”长大后注定是要变成“花花二流子”的。燕青虽然也会欣赏老燕子租
来的色情录像带，但和史进之流不同。一是他从来不去录像厅那种埋汰地方；二是他从
来不把裤衩老二之类的下流词汇挂在嘴巴。因为他那两片薄而弯的嘴唇天生就是留给女
孩子的。虽然那两片嘴有时会把“鳜鱼肥”念成“撅鱼肥”，有时则会把“拜占庭”篡
改成“拜占延”，但那两片嘴在面对女生的时候，却极富创造力，特别是当他坐在文艺
委员面前时。
文艺委员说要上课了。
燕青说我今天胃难受。
文艺委员说你吃错东西了吧。
燕青说不是，好象缺点什么。
文艺委员说那你缺啥就去吃啥，坐在这里算干啥。
燕青说今天缺的就是你的笑脸啊，你一笑我胃就好了。
文艺委员虽说笑意初挂，但她还是忍住了。
燕青说你知道你长了一双丹凤眼么？有的人眼睛是用来哭，有的用来戴眼镜，你的眼睛
就该是用来笑的。
文艺委员飞快地把头埋在胳膊里，浑身抖个不停。
不难想见，燕青平时充分利用了自己家那台sharp录像机。因为他的这几句台词，是张
国荣是梁朝伟是《阿飞正传》是《重庆森林》的某种燕氏杂糅体。
当然，也并非所有女生都买小乙哥的帐。比如阎婆惜就不买。阎婆惜非但不买，阎婆惜
甚至还要泼妇似地狠狠损他几句：跟谁拽呢你？哪个录像里学的？整明白了麽？整明白
了也少跟我装！没整明白给我滚犊子回家慢慢整！
往复几次，燕青见着阎婆惜就绕道而走。饶是如此，燕青还是经常在钩子面前提起阎婆
惜：她呀……她的嘴只能用来亲，不能用来听。要不是眼瞅毕业，我保证拿下。
虽然已经看过色情录像的钩子隐约能明白“拿下”的意思，但他还是搞不懂燕青为何要
以此为荣，正如他同样搞不懂燕青为何不以没摸过世嘉红白机那胖嘟嘟的手柄为耻。
期中一过，冬日的寒风就越发凛冽。班里的日子眼看就要在史进的脑残、燕青的嘴滑还
有阎婆惜的玻璃丝袜中度过。然而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却改变了许多。
那是下午第一节自习，照例人声鼎沸。王肚子推开了教室的门，身后立了一个少年。他
穿了件破棉袄，也不戴耳包也不戴帽子，和街上读不起书帮家里卖货的穷小子无甚两样
；脑上又落了层雪，身子一抖，洒落在地，露出一头厚蓬蓬的卷发。
他就是杨志，卷毛小霸王杨志。当然，班里的男生们最初只是看到他卷毛的肉体，却没
见识过他霸王的心灵。所以当天下午放学，纷飞的大雪中，五六个男生就把杨志拦在了
操场——其中便有史进一个。
不消说 ，掏银子去王婆家是借口，给个下马威才是本意。
杨志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身上破棉袄的扣子，从里面抽出条凳板，二话没说，就向众人扑
去。
史进等登时傻了眼。在这几个虾兵蟹将看来，所谓打架，无非就是我拽着你的衣领你骑
着我的脖梗，支巴两下黄瓜架子罢了。拳脚往来都已经是功夫片上才有的事了，何况眼
前这个卷毛居然亮出了家伙——虽然这所谓的家伙不过是条朱漆榆木凳板。
当是时也，史进几个其实很真的想跑，可腿却像雪中下了桩子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地
看着杨志和那个凳板落将下来。
或许是因为史进脑袋长的太大，啪地一声脆响，最先应声倒下的便是他，倒栽进雪里两
条腿儿乱蹬。其余几个方回过神来，待要抱头鼠窜，又被杨志撩起飞脚踹趴俩个。余者
连滚带爬好歹算是全身而退。
杨志薅住史进头发，抓了把雪，灌进他嘴里：妈B以后得不得瑟了？
不……不得瑟了……服了！
杨志又问：回去敢跟你妈说麽？
不敢说。
杨志却又灌了他把雪：傻B，回去必须得跟你妈说——让她过来，我好艹她！
史进只好点头如捣蒜。
杨志又问：那跟你爹说麽？
也不说。
谁知杨志又扇了他一耳擂：艹，你他妈敢！
可怜的史进彻底confused了，他只好嚎啕大哭。
杨志干脆把他从雪里又薅了起来，噼噼啪啪用凳板扇了几个嘴巴子，才飞出一脚如同保
龄球般送了出去。
雪地上的这场小打小闹，不要说挨揍的几个，就连杨志本人转眼也就忘了。然而阎婆惜
却怎么也忘不了，因为伊当时在教室里，隔了窗户，透过迷蒙的风雪，满眼只有杨志的
卷发。也是从那天起，班里开始传闻，家里爷娘在菜市场贩鱼的杨志，原来就是用那条
凳板，废掉四校同班的一只手，才转到一校这边的。从此，一校的男生们开始模糊地觉
得，这个世界上，或许有种东西比学校老师的教鞭比家里老头的拳头更为凶猛可怕——
那就是杨志手里那条来自四校的凳板。
于是顺理成章地，杨志成了这个班的男一号，尽管他浑身透着股鱼腥味。很快，他的作
业有人帮着写——当然就是钩子。冬天需要值日生从自家带煤块在班里生火，杨志的那
份就由史进来来解决。倘若中午赶上雪大不能回家，杨志的书桌膛里会多出一大堆方便
面火腿肠——而他本人是绝对吃不下去这么多的。钩子肯定很庆幸这位卷毛霸王对魂斗
罗双截龙恶魔城丝毫不感兴趣，否则领着史进去王婆家的那项任务就再也轮不着他。
嫌燕青既青且涩的阎婆惜把绣球抛给了杨志，而生猛无比的杨志当然也不会辜负佳人的
心意。所以，无论这是小说还是现实，他们俩都是不可能不搞到一起的。然而在他们搞
到一起之前，我们或许还可以多聊几句杨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周五真是个大放送的日子，祝各位同学周末愉快！
这回是作文课，题目是《我的爸爸》。他照例跑过去找钩子：艹，咋写啊？
你自己爹你自己不会写，还有脸问我咋写？
啥有脸没脸的？哥儿们平时都白处啦？
钩子此时尚未从上次腰包失踪事件的伤痛中复原，所以他的内心难免有些dark，于是他
阴恻恻地掏出了本《小学生优秀作文选》：帮你是帮你，但自己的爹，还得自己写。我
问你，写人就是写爹，写爹就是写人，这个你懂吧？
嗯，我懂。
那就好说了……这里面有一个单元都是写人的，你随便找篇往上一抄就行了。
于是史进接过那本作文选，屁颠屁颠就跑回座去了。
第二天上午交了作文，下午王肚子又绿了眼睛。绿了眼睛的王肚子，先让史进到前面朗
诵自己的大作。
但闻一童声伶俐清脆：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长的胖乎乎的，总喜欢穿条绿裙子，还扎了两个羊角辫，踢起毽子
来跟着一跳一跳，可爱极了……
刚念个开头，全班已然笑翻。于是王肚子又笑了，眼珠又不绿了，又一脚把他卷回座去
。课后钩子倒跑过去安 慰史进：你到底咋想的啊？你咋写成“我的妹妹”了呢？
史进当然很委屈：我写我妹啊我！还我咋想的？你不说写爹就是写人麽？那本傻B作文
选里面就他妈那一篇写人的，剩下都写猫啊狗啊鸡啊鱼啊的，你让我抄哪个？
唉，这次算倒霉啦，下次我帮你挑个像样的。
要说钩子可真是强忍住一肚子快活。开始还因为得计，后来则干脆和大伙一样在enjoy
整个事件的笑点。并且他对笑点的体会更为深切：满口胶东话且有丝袜控嫌疑的齐鲁大
汉史爸爸他可是经常见面的呀。班里众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毒舌的机会。尤其是女生
，她们每次见到史进都会高呼自己编的顺口溜：
史爸爸，翘辫子，
绿裙子，踢毽子！
从她们的这个举动，我们似乎可以结论，班里的女人们大抵很无聊。然而这样的结论却
是不公允——至少对女一号阎婆惜来说不公允。
彼时的阎婆惜，就像她的书包，可谓班里一绝。别的女生书包里除了书本，就是不老林
无花果之类的小零食。而她的书包里既没有书本，也没有零食，而是一些碎银，还有手
链镯子耳钉之类在校方看来大逆不道在同窗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偶尔，她也会带些书
本，但却是和功课毫不相干的杂志。上面无一例外地印满了郑智化那张矬脸以及他的瘸
腿和拐杖。
通常来讲，只要跟阎婆惜同桌，男生成绩会下落会坍塌，女生则学会了穿丝袜；倘若再
遇到燕小乙，那更是天雷斗地火，王肚子是想都不敢想啊。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那便是钩子。
倒不是说钩子有多纯洁有多贤良有多大宋县十佳好少年，实在是彼时的阎婆惜对他没有
杀伤力。彼时的阎婆惜没有杀伤力却不是彼时的阎婆惜的错，而是彼时的钩子对女人的
认知实在是没有deep到那个份上。他总以为那个扎着麻花辫一笑俩酒窝唱起国歌来啾啾
啾像只小麻雀的文艺委员才是班里最漂亮的。直到在一中见了李师师，他才明白过来，
那位万众瞩目的女生，那位每个男生嘴上心里的女生，未必就非要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
脸。
不难想见，阎婆惜脚踝上颇费心量的玻璃丝袜，丝毫不能引起钩子对她光滑纤细的脚踝
的遐想。恰恰相反，占满他脑海的却是史进家总是被塞进丝袜的国库券以及乒乒乓乓的
魂斗罗。所以说，这对少男少女同处一桌而心无旁骛，除了证明巴别塔真的存在于这个
世界，其他什么都证明不了。
就在全班女生都对着史进山呼海啸那个无聊干瘪一如她们那尚未发育的胸脯的顺口溜的
时候，阎婆惜则幽幽地对同桌问道：知道么，郑智化还没有女朋友呢。
钩子虽然不确定女朋友的含义，却又觉得又觉得一声不吭有些尴尬，于是很认真地问道
：那他有对象么？
阎婆惜先是笑了，然后摇头，接着又笑。
钩子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笑了笑，又问：那小乙子呢？他有对象麽？
阎婆惜松开自己的马尾辫，瞥了眼正在和别的女生调笑的燕青，嘴咬着头绳道：他呀…
…还太嫩了吧。
一听这话，钩子就明白了：原来燕青之挂在嘴边并引以为豪的“我和阎婆惜处对象”，
实际上不过是吹吹牛B败败火罢了。
前面说过，燕青是一个被女生笑纳却被男生排斥的人。而在有身孕的王肚子眼中，他因
为“穿得像根棍”长大后注定是要变成“花花二流子”的。燕青虽然也会欣赏老燕子租
来的色情录像带，但和史进之流不同。一是他从来不去录像厅那种埋汰地方；二是他从
来不把裤衩老二之类的下流词汇挂在嘴巴。因为他那两片薄而弯的嘴唇天生就是留给女
孩子的。虽然那两片嘴有时会把“鳜鱼肥”念成“撅鱼肥”，有时则会把“拜占庭”篡
改成“拜占延”，但那两片嘴在面对女生的时候，却极富创造力，特别是当他坐在文艺
委员面前时。
文艺委员说要上课了。
燕青说我今天胃难受。
文艺委员说你吃错东西了吧。
燕青说不是，好象缺点什么。
文艺委员说那你缺啥就去吃啥，坐在这里算干啥。
燕青说今天缺的就是你的笑脸啊，你一笑我胃就好了。
文艺委员虽说笑意初挂，但她还是忍住了。
燕青说你知道你长了一双丹凤眼么？有的人眼睛是用来哭，有的用来戴眼镜，你的眼睛
就该是用来笑的。
文艺委员飞快地把头埋在胳膊里，浑身抖个不停。
不难想见，燕青平时充分利用了自己家那台sharp录像机。因为他的这几句台词，是张
国荣是梁朝伟是《阿飞正传》是《重庆森林》的某种燕氏杂糅体。
当然，也并非所有女生都买小乙哥的帐。比如阎婆惜就不买。阎婆惜非但不买，阎婆惜
甚至还要泼妇似地狠狠损他几句：跟谁拽呢你？哪个录像里学的？整明白了麽？整明白
了也少跟我装！没整明白给我滚犊子回家慢慢整！
往复几次，燕青见着阎婆惜就绕道而走。饶是如此，燕青还是经常在钩子面前提起阎婆
惜：她呀……她的嘴只能用来亲，不能用来听。要不是眼瞅毕业，我保证拿下。
虽然已经看过色情录像的钩子隐约能明白“拿下”的意思，但他还是搞不懂燕青为何要
以此为荣，正如他同样搞不懂燕青为何不以没摸过世嘉红白机那胖嘟嘟的手柄为耻。
期中一过，冬日的寒风就越发凛冽。班里的日子眼看就要在史进的脑残、燕青的嘴滑还
有阎婆惜的玻璃丝袜中度过。然而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却改变了许多。
那是下午第一节自习，照例人声鼎沸。王肚子推开了教室的门，身后立了一个少年。他
穿了件破棉袄，也不戴耳包也不戴帽子，和街上读不起书帮家里卖货的穷小子无甚两样
；脑上又落了层雪，身子一抖，洒落在地，露出一头厚蓬蓬的卷发。
他就是杨志，卷毛小霸王杨志。当然，班里的男生们最初只是看到他卷毛的肉体，却没
见识过他霸王的心灵。所以当天下午放学，纷飞的大雪中，五六个男生就把杨志拦在了
操场——其中便有史进一个。
不消说 ，掏银子去王婆家是借口，给个下马威才是本意。
杨志不紧不慢地解开了身上破棉袄的扣子，从里面抽出条凳板，二话没说，就向众人扑
去。
史进等登时傻了眼。在这几个虾兵蟹将看来，所谓打架，无非就是我拽着你的衣领你骑
着我的脖梗，支巴两下黄瓜架子罢了。拳脚往来都已经是功夫片上才有的事了，何况眼
前这个卷毛居然亮出了家伙——虽然这所谓的家伙不过是条朱漆榆木凳板。
当是时也，史进几个其实很真的想跑，可腿却像雪中下了桩子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地
看着杨志和那个凳板落将下来。
或许是因为史进脑袋长的太大，啪地一声脆响，最先应声倒下的便是他，倒栽进雪里两
条腿儿乱蹬。其余几个方回过神来，待要抱头鼠窜，又被杨志撩起飞脚踹趴俩个。余者
连滚带爬好歹算是全身而退。
杨志薅住史进头发，抓了把雪，灌进他嘴里：妈B以后得不得瑟了？
不……不得瑟了……服了！
杨志又问：回去敢跟你妈说麽？
不敢说。
杨志却又灌了他把雪：傻B，回去必须得跟你妈说——让她过来，我好艹她！
史进只好点头如捣蒜。
杨志又问：那跟你爹说麽？
也不说。
谁知杨志又扇了他一耳擂：艹，你他妈敢！
可怜的史进彻底confused了，他只好嚎啕大哭。
杨志干脆把他从雪里又薅了起来，噼噼啪啪用凳板扇了几个嘴巴子，才飞出一脚如同保
龄球般送了出去。
雪地上的这场小打小闹，不要说挨揍的几个，就连杨志本人转眼也就忘了。然而阎婆惜
却怎么也忘不了，因为伊当时在教室里，隔了窗户，透过迷蒙的风雪，满眼只有杨志的
卷发。也是从那天起，班里开始传闻，家里爷娘在菜市场贩鱼的杨志，原来就是用那条
凳板，废掉四校同班的一只手，才转到一校这边的。从此，一校的男生们开始模糊地觉
得，这个世界上，或许有种东西比学校老师的教鞭比家里老头的拳头更为凶猛可怕——
那就是杨志手里那条来自四校的凳板。
于是顺理成章地，杨志成了这个班的男一号，尽管他浑身透着股鱼腥味。很快，他的作
业有人帮着写——当然就是钩子。冬天需要值日生从自家带煤块在班里生火，杨志的那
份就由史进来来解决。倘若中午赶上雪大不能回家，杨志的书桌膛里会多出一大堆方便
面火腿肠——而他本人是绝对吃不下去这么多的。钩子肯定很庆幸这位卷毛霸王对魂斗
罗双截龙恶魔城丝毫不感兴趣，否则领着史进去王婆家的那项任务就再也轮不着他。
嫌燕青既青且涩的阎婆惜把绣球抛给了杨志，而生猛无比的杨志当然也不会辜负佳人的
心意。所以，无论这是小说还是现实，他们俩都是不可能不搞到一起的。然而在他们搞
到一起之前，我们或许还可以多聊几句杨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周五真是个大放送的日子，祝各位同学周末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