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北京（2）#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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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在北京一切都好，只缺烦恼，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常常四十五度仰望北京灰蒙蒙的夜空，
徒然惆怅。“那是因为没有爱情”，韩秋的同屋，闺密，酒肉朋友，狗头军师，心理医
生小艾果断地说。可不，如果不是为了爱情，谁会选择流浪？总不会真的是为了天边的
橄榄树？
“人的爱情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小艾声情并茂地朗诵，翻着白眼
抬头望天，然后做祖国花朵状摇着小手说：“不是…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低头看宿
舍水泥地板…韩秋赶紧接过去，用坚定的语气说“也不是！等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着很熟。”小艾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谁是最可爱的人》啊，一看就是不好好学
习的九零后。”
韩秋将信将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管它对不对，爱情需要寻找，这是真理，所
以小艾决定带她去泡吧。
小艾带她去的酒吧倒不在三里屯，也不是灯红酒绿韩秋想去不怎么好意思去的地方，而
是学院路旁边一个小馆子，黑乎乎的，倒也不吵，进门就听到有人唱歌。两个人找了个
地方坐下来，原来台上唱歌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低头弹着吉他。台下
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听众，歌手一首接一首地唱，似乎很害羞， 和台下连眼神交流都
没有。
韩秋和小艾听了会儿歌，实在有些闷，韩秋喝了点啤酒头脑一热，看见桌上摆了瓶花，
也不管真假，拈起一枝来，摇摇摆摆地走上台送到歌手手里。台下的人起哄似地稀稀落
落地鼓起掌来，韩秋到底没好意思接着耍宝，但是注意到歌手的脸似乎红了，她充满成
就感地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心想，这个晚上总算开始有点意思了。
歌手唱了几轮就下台来休息，跑到韩秋她们这一桌来谢谢她的花，顺便坐下来喝两杯聊
聊天。
原来歌手小胡是附近高校的研究生，晚上偶尔出来打工唱歌挣点零花钱。韩秋心里多了
一点失望又多了一点期待—原来是业余北漂，不够苦情，以后也不太会有屌丝逆袭这样
的励志戏码。可是年龄学历相当，灯光下看起来眉清目秀，虽然不如专业北漂浪漫，韩
秋虽然天真，也不会不知道浪漫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在歌厅里偶遇然后开始编织情
网，也够可歌可泣的了。心思一活泛，韩秋的眼神开始有点迷离，加上血液里的酒精作
怪，她的脸上浮现出妙龄女子醉得恰到好处的那种娇憨。
等韩秋和小胡离开酒吧的时候，小艾早已知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行撤退了。
小胡问韩秋：“你住哪儿？地铁还是打车？”
“地铁”
“那我送你到地铁站。”
外面夜风凉飕飕的，已经是初秋了，不知不觉韩秋已经到北京三个多月了。
半明半暗的路灯下没有几个行人，马路上的汽车不知疲倦地一辆接着一辆飞奔而过，韩
秋和小胡并肩而行，彼此的距离越走越近，韩秋渐渐能感到小胡胳膊上传来的体温。小
胡恍然大悟一样停下脚步说“你冷了吧？”然后把自己身上那件浅灰色的绒线开衫脱下
来递给韩秋。韩秋把衣服披到身上，衣服干干净净暖暖的，从身上暖到心里。
韩秋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数着路边的铁栏杆，心思慢慢地随着那点暖意蔓延开去：也许
以后会数很多次这条路边的栏杆，也许不用，两个人边走边谈不会那么空虚，也许再过
几个月银杏树叶子黄了找个周末去他们学校散步，也许可以跟他学着弹吉它， 也许以
后在附近租个房子，这样都不用做饭了，不知道他们的食堂怎么样……
如果不跟初恋小男友分手，她现在的生活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当初也不是没有犹
豫过 – 小男友是上海人，独生子。小男友的妈妈听说他在大学交了女朋友本来很不开
心，在她眼里不是上海姑娘的姑娘都不能算作姑娘。不过等她找借口特地跑到学校见过
韩秋以后那点不开心很快就打消了。
韩秋不算顶漂亮，可是长得甜。头发短短的，干净清爽，一看就是好人家的乖女孩子。
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口嗲嗲糯糯的南方普通话，跟谁说话都有点撒娇的意思，但是又谈
不上妩媚，而是让长辈放心，小辈开心的那种娇俏。专业不冷不热，成绩不上不下，家
境不好不坏，一切都中不溜秋到完美 – 否则儿子那么软弱的性格，太拔尖的女孩子他
怎么管得住。
小男友的妈妈在心里的精打细算慢慢流露到脸上来，到了晚上请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小馆
子吃饭的时候就变得更加直截了当了：“毕了业就到上海找工作…慢慢来，反正可以住
在家里。找好工作赶紧结婚，结了婚小两口赶紧买房……爸爸妈妈会帮你们，不过借给
你们的钱要算利息，不是跟你们计较，年轻人要学会理财……不要急着要小囡，也不要
拖着，趁我们身体还好能帮衬你们……小韩，侬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吧？”
韩秋眼看自己的未来在小男友妈妈的絮絮叨叨中越来越清晰，慢慢的纤毫毕现，突然害
怕起来。那时候想到大学毕业，既害怕又期待，觉得总算熬成一切自己做主的成年人了
，未来应该像进了迪斯尼乐园，好玩的游戏要一样一样玩过来，怎么可以一步就走到出
口……
“这条路我很熟的。我在北京住了一年准备考研，那时候我的女朋友在中科院念研究生
…”韩秋神游天外时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里那点暖意像被凉风一吹，冷冰冰地僵在那
里，她没作声，听小胡继续说：
“我住亲戚家，离这儿蛮远的，有空就坐地铁来看她，在他们食堂吃完晚饭再坐地铁回
住的地方去。她总是要送我，等她磨磨蹭蹭地把我送到地铁站，天都黑了，我不放心她
一个人走回去，又送她回宿舍，然后再自己走回来，所以这条路我一个月来来回回走好
几十遍。”
“你们是大学同学？”
“嗯，同班同学，我们学校保研的规矩是成绩最好的去中科院，次一等的留本校。她是
成绩最好的，我是次一等的。我扔掉本校的保研名额她比我还紧张…..我倒无所谓，反
正年轻，试试看考研，不行就在北京找个工作，北京这么大，还能容不下我和她两个？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出路的。”
“对啊，你说的挺有道理的。”韩秋酸溜溜地说。
“是吗…我也以为是，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紧张不是为我紧张，也不是为我们的未来
紧张…我拿到研究生通知书那天，就在这条路上，她跟我提出来分手……”
“啊？！”韩秋好像听到自己的下巴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很讽刺吧？当我觉得心想事成一切按规划进行的时候，发现原来不过是老天爷跟我开
了个玩笑……”
“嗯，这个……”韩秋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还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顺口说出“旧的
不去新的不来”之类的肺腑之言。
“还好，都过去了，我恨了她很久，慢慢也就好了……我们读大学的城市比较偏僻，到
北京她眼界开阔了，心里有了别的人，不是我能拦得住的。以前开玩笑的时候她也说过
初恋就是用来失恋的，那时候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说她了，这么晚，别坐地铁了，打个车吧？我送你到家。”
“不用了......那个，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我好还你衣服.......”
徒然惆怅。“那是因为没有爱情”，韩秋的同屋，闺密，酒肉朋友，狗头军师，心理医
生小艾果断地说。可不，如果不是为了爱情，谁会选择流浪？总不会真的是为了天边的
橄榄树？
“人的爱情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小艾声情并茂地朗诵，翻着白眼
抬头望天，然后做祖国花朵状摇着小手说：“不是…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低头看宿
舍水泥地板…韩秋赶紧接过去，用坚定的语气说“也不是！等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着很熟。”小艾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谁是最可爱的人》啊，一看就是不好好学
习的九零后。”
韩秋将信将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过管它对不对，爱情需要寻找，这是真理，所
以小艾决定带她去泡吧。
小艾带她去的酒吧倒不在三里屯，也不是灯红酒绿韩秋想去不怎么好意思去的地方，而
是学院路旁边一个小馆子，黑乎乎的，倒也不吵，进门就听到有人唱歌。两个人找了个
地方坐下来，原来台上唱歌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低头弹着吉他。台下
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听众，歌手一首接一首地唱，似乎很害羞， 和台下连眼神交流都
没有。
韩秋和小艾听了会儿歌，实在有些闷，韩秋喝了点啤酒头脑一热，看见桌上摆了瓶花，
也不管真假，拈起一枝来，摇摇摆摆地走上台送到歌手手里。台下的人起哄似地稀稀落
落地鼓起掌来，韩秋到底没好意思接着耍宝，但是注意到歌手的脸似乎红了，她充满成
就感地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心想，这个晚上总算开始有点意思了。
歌手唱了几轮就下台来休息，跑到韩秋她们这一桌来谢谢她的花，顺便坐下来喝两杯聊
聊天。
原来歌手小胡是附近高校的研究生，晚上偶尔出来打工唱歌挣点零花钱。韩秋心里多了
一点失望又多了一点期待—原来是业余北漂，不够苦情，以后也不太会有屌丝逆袭这样
的励志戏码。可是年龄学历相当，灯光下看起来眉清目秀，虽然不如专业北漂浪漫，韩
秋虽然天真，也不会不知道浪漫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在歌厅里偶遇然后开始编织情
网，也够可歌可泣的了。心思一活泛，韩秋的眼神开始有点迷离，加上血液里的酒精作
怪，她的脸上浮现出妙龄女子醉得恰到好处的那种娇憨。
等韩秋和小胡离开酒吧的时候，小艾早已知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行撤退了。
小胡问韩秋：“你住哪儿？地铁还是打车？”
“地铁”
“那我送你到地铁站。”
外面夜风凉飕飕的，已经是初秋了，不知不觉韩秋已经到北京三个多月了。
半明半暗的路灯下没有几个行人，马路上的汽车不知疲倦地一辆接着一辆飞奔而过，韩
秋和小胡并肩而行，彼此的距离越走越近，韩秋渐渐能感到小胡胳膊上传来的体温。小
胡恍然大悟一样停下脚步说“你冷了吧？”然后把自己身上那件浅灰色的绒线开衫脱下
来递给韩秋。韩秋把衣服披到身上，衣服干干净净暖暖的，从身上暖到心里。
韩秋一边走一边习惯性地数着路边的铁栏杆，心思慢慢地随着那点暖意蔓延开去：也许
以后会数很多次这条路边的栏杆，也许不用，两个人边走边谈不会那么空虚，也许再过
几个月银杏树叶子黄了找个周末去他们学校散步，也许可以跟他学着弹吉它， 也许以
后在附近租个房子，这样都不用做饭了，不知道他们的食堂怎么样……
如果不跟初恋小男友分手，她现在的生活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样子吧。当初也不是没有犹
豫过 – 小男友是上海人，独生子。小男友的妈妈听说他在大学交了女朋友本来很不开
心，在她眼里不是上海姑娘的姑娘都不能算作姑娘。不过等她找借口特地跑到学校见过
韩秋以后那点不开心很快就打消了。
韩秋不算顶漂亮，可是长得甜。头发短短的，干净清爽，一看就是好人家的乖女孩子。
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口嗲嗲糯糯的南方普通话，跟谁说话都有点撒娇的意思，但是又谈
不上妩媚，而是让长辈放心，小辈开心的那种娇俏。专业不冷不热，成绩不上不下，家
境不好不坏，一切都中不溜秋到完美 – 否则儿子那么软弱的性格，太拔尖的女孩子他
怎么管得住。
小男友的妈妈在心里的精打细算慢慢流露到脸上来，到了晚上请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小馆
子吃饭的时候就变得更加直截了当了：“毕了业就到上海找工作…慢慢来，反正可以住
在家里。找好工作赶紧结婚，结了婚小两口赶紧买房……爸爸妈妈会帮你们，不过借给
你们的钱要算利息，不是跟你们计较，年轻人要学会理财……不要急着要小囡，也不要
拖着，趁我们身体还好能帮衬你们……小韩，侬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吧？”
韩秋眼看自己的未来在小男友妈妈的絮絮叨叨中越来越清晰，慢慢的纤毫毕现，突然害
怕起来。那时候想到大学毕业，既害怕又期待，觉得总算熬成一切自己做主的成年人了
，未来应该像进了迪斯尼乐园，好玩的游戏要一样一样玩过来，怎么可以一步就走到出
口……
“这条路我很熟的。我在北京住了一年准备考研，那时候我的女朋友在中科院念研究生
…”韩秋神游天外时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里那点暖意像被凉风一吹，冷冰冰地僵在那
里，她没作声，听小胡继续说：
“我住亲戚家，离这儿蛮远的，有空就坐地铁来看她，在他们食堂吃完晚饭再坐地铁回
住的地方去。她总是要送我，等她磨磨蹭蹭地把我送到地铁站，天都黑了，我不放心她
一个人走回去，又送她回宿舍，然后再自己走回来，所以这条路我一个月来来回回走好
几十遍。”
“你们是大学同学？”
“嗯，同班同学，我们学校保研的规矩是成绩最好的去中科院，次一等的留本校。她是
成绩最好的，我是次一等的。我扔掉本校的保研名额她比我还紧张…..我倒无所谓，反
正年轻，试试看考研，不行就在北京找个工作，北京这么大，还能容不下我和她两个？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出路的。”
“对啊，你说的挺有道理的。”韩秋酸溜溜地说。
“是吗…我也以为是，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她紧张不是为我紧张，也不是为我们的未来
紧张…我拿到研究生通知书那天，就在这条路上，她跟我提出来分手……”
“啊？！”韩秋好像听到自己的下巴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很讽刺吧？当我觉得心想事成一切按规划进行的时候，发现原来不过是老天爷跟我开
了个玩笑……”
“嗯，这个……”韩秋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还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顺口说出“旧的
不去新的不来”之类的肺腑之言。
“还好，都过去了，我恨了她很久，慢慢也就好了……我们读大学的城市比较偏僻，到
北京她眼界开阔了，心里有了别的人，不是我能拦得住的。以前开玩笑的时候她也说过
初恋就是用来失恋的，那时候我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说她了，这么晚，别坐地铁了，打个车吧？我送你到家。”
“不用了......那个，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我好还你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