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曹文轩的《丁丁当当·黑痴白痴》#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wh
1 楼
从图书馆借来这本书时，觉得曹文轩这个名字好熟。看介绍说是江苏盐城出生，北大中
文系教授；写的那些儿童书我都不大知道。翻开这个《丁丁当当》系列的第一本《黑痴
白痴》，自序写得挺有趣；然后竖了个高标杆：“我写的必须是一部艺术品。……让自
己的文字活得长久，这是我永远的希望。”看得我心头一紧：这么说话的作者通常比较
端着；而我通常不喜欢摆姿态的作品。
很惊喜的是正文从开头就抓住了我；之后保持强吸引力，连夜看完。儿童文学能有
这样的悬念了不起。故事讲的是一户勤劳能干的农村人家，生的娃却是个傻子。几年后
全家人的希望都倾注到二娃身上，没想到还是个傻子。善良的母亲、劳累的父亲接连崩
溃，唯有头发像芦花一样花白的奶奶硬撑着扶持一对无忧无虑、亲密无间的傻子……
这般写个人或家庭接踵不断的苦难、生命的坚韧和苦难中的真情，让我想起了余华（所
以看这本书也像看余华一样容易掉眼泪）；而小说的文字简净、紧绷，又让我想起写《
棋王》的阿城。比如开头：
“这一天，丁丁差一点儿死掉……
是在秋天。这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季节。
从早晨开始，他就呆呆地坐在河边上，呆呆地看着从油麻地村前流过的大河。
……高远明亮的天空，倒映在水面上。水里的天空甚至比真正的天空还要清晰。没有一
丝风，羊群一般的云朵，一动不动地沉浸在河水里。”
简单得可以当识字练习（让娃读了这一页）。但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危险：四岁的傻子丁
丁盯着一只坠落河里的小鸟，慢慢走向它：
“丁丁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河水淹没，水先到膝盖，再到腰部，又到胸脯……
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只小鸟。
水淹没了他的肩膀。”
文字表面平静，却令人毛发直竖，富有张力。
更好的是冷静不冷血。河边没人，但老柳树上的五六只喜鹊一直在悄悄看着丁丁；河水
淹到他的脖子时，喜鹊一起飞离枝头，惊恐叫唤。一只喜鹊俯冲下来，翅膀几乎扇到丁
丁的脸上。两只喜鹊向河那边的村庄飞去。还有一只喜鹊飞到丁丁家的院子上空，喳喳
地叫，急急切切。这些通人性的动物写得真妙，既渲染紧张气氛，又蕴藏细心温暖。
整个溺水的片刻写得非常强烈（intense）；这个头开得漂亮。后文也有好几个令人印
象深刻的片刻。比如傻子兄弟俩喜欢睡在一张床上，并总要头靠头地睡，哥哥永远搂着
弟弟；他俩睡得十分香甜，无忧无虑。这个静态的画面特写美好得令人心碎。又如干旱
的夏日，兄弟俩玩火烧毁了金黄的麦田。奶奶扬起拐棍狠打丁丁当当的屁股，把他们按
跪在乡亲们面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奶奶放下拐棍，双膝跪在了丁丁与当当中间。—
—作者擅长抓住这些强烈冲突的片刻，言简而情浓。
还有一个特色是用词精到独特。比如溺水的丁丁“软手软脚地趴在牛背上，随着牛的
跑动和颠簸，腿、胳膊以及垂挂着的脑袋，都在摆动。……他本来长得又瘦又长，长胳
膊长腿长脖子，经过这么一阵猛烈的颠簸，仿佛抻得更加细长了。”好一个传神的“抻
”。又如春天万物生长，“轰轰烈烈，绿汁好像随时都能流淌一地。”
再说几句刘振君画的插图。
我看的是袖珍型的典藏本，头里有几页彩图，正文内可惜都是黑白画。网上看到有32开
的彩色铜版大画本。这些插画是不是有点张乐平的三毛影子，又有点丁聪的漫画影子。
《丁丁当当》系列共有七本，《黑痴白痴》之后还有《盲羊》、《跳蚤剧团》、《山那
边还是山》、《草根街》、《黑水手》和《蚂蚁象》。今儿跑图书馆还掉黑白痴，把剩
下的全都借了回来。
文系教授；写的那些儿童书我都不大知道。翻开这个《丁丁当当》系列的第一本《黑痴
白痴》，自序写得挺有趣；然后竖了个高标杆：“我写的必须是一部艺术品。……让自
己的文字活得长久，这是我永远的希望。”看得我心头一紧：这么说话的作者通常比较
端着；而我通常不喜欢摆姿态的作品。
很惊喜的是正文从开头就抓住了我；之后保持强吸引力，连夜看完。儿童文学能有
这样的悬念了不起。故事讲的是一户勤劳能干的农村人家，生的娃却是个傻子。几年后
全家人的希望都倾注到二娃身上，没想到还是个傻子。善良的母亲、劳累的父亲接连崩
溃，唯有头发像芦花一样花白的奶奶硬撑着扶持一对无忧无虑、亲密无间的傻子……
这般写个人或家庭接踵不断的苦难、生命的坚韧和苦难中的真情，让我想起了余华（所
以看这本书也像看余华一样容易掉眼泪）；而小说的文字简净、紧绷，又让我想起写《
棋王》的阿城。比如开头：
“这一天，丁丁差一点儿死掉……
是在秋天。这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季节。
从早晨开始，他就呆呆地坐在河边上，呆呆地看着从油麻地村前流过的大河。
……高远明亮的天空，倒映在水面上。水里的天空甚至比真正的天空还要清晰。没有一
丝风，羊群一般的云朵，一动不动地沉浸在河水里。”
简单得可以当识字练习（让娃读了这一页）。但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危险：四岁的傻子丁
丁盯着一只坠落河里的小鸟，慢慢走向它：
“丁丁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河水淹没，水先到膝盖，再到腰部，又到胸脯……
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只小鸟。
水淹没了他的肩膀。”
文字表面平静，却令人毛发直竖，富有张力。
更好的是冷静不冷血。河边没人，但老柳树上的五六只喜鹊一直在悄悄看着丁丁；河水
淹到他的脖子时，喜鹊一起飞离枝头，惊恐叫唤。一只喜鹊俯冲下来，翅膀几乎扇到丁
丁的脸上。两只喜鹊向河那边的村庄飞去。还有一只喜鹊飞到丁丁家的院子上空，喳喳
地叫，急急切切。这些通人性的动物写得真妙，既渲染紧张气氛，又蕴藏细心温暖。
整个溺水的片刻写得非常强烈（intense）；这个头开得漂亮。后文也有好几个令人印
象深刻的片刻。比如傻子兄弟俩喜欢睡在一张床上，并总要头靠头地睡，哥哥永远搂着
弟弟；他俩睡得十分香甜，无忧无虑。这个静态的画面特写美好得令人心碎。又如干旱
的夏日，兄弟俩玩火烧毁了金黄的麦田。奶奶扬起拐棍狠打丁丁当当的屁股，把他们按
跪在乡亲们面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奶奶放下拐棍，双膝跪在了丁丁与当当中间。—
—作者擅长抓住这些强烈冲突的片刻，言简而情浓。
还有一个特色是用词精到独特。比如溺水的丁丁“软手软脚地趴在牛背上，随着牛的
跑动和颠簸，腿、胳膊以及垂挂着的脑袋，都在摆动。……他本来长得又瘦又长，长胳
膊长腿长脖子，经过这么一阵猛烈的颠簸，仿佛抻得更加细长了。”好一个传神的“抻
”。又如春天万物生长，“轰轰烈烈，绿汁好像随时都能流淌一地。”
再说几句刘振君画的插图。
我看的是袖珍型的典藏本，头里有几页彩图，正文内可惜都是黑白画。网上看到有32开
的彩色铜版大画本。这些插画是不是有点张乐平的三毛影子，又有点丁聪的漫画影子。
《丁丁当当》系列共有七本，《黑痴白痴》之后还有《盲羊》、《跳蚤剧团》、《山那
边还是山》、《草根街》、《黑水手》和《蚂蚁象》。今儿跑图书馆还掉黑白痴，把剩
下的全都借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