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京》#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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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北京》
不久前,碰到了一个老朋友,在闲谈喝酒中,他让我听听汪峰,特别是《北京,北京》
。我有些惊讶,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是那种网上所称的“理工科男”,心事都在赚钱
养家,自己的专业上,什么时候对流行音乐感兴趣了?
于是我笑着问:
“还有哪些好歌手,你一起告诉我好了。”
他看出了我在调侃他,没有在意,他是那种有点内向的人,只是老老实实地说:
“别人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我听到朋友在放他的歌,听着,听着,我眼泪都要出来了
。”
接下来告诉了我,他为什么如此喜欢这首歌。
“你是知道的,我在北京读的书,后来又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前后有7,8年。但是
,在那里从来就没有家的感觉,北京的确是中国最好的城市,那又怎么样,根本就不属
于我这样的人。”
这就让我有些奇怪,说:
“你跟我不同,读的一流的学校,毕业后在一流的科研机构工作。你又不是北漂,有户
口的,是精英级的人物,北京不属于你,属于谁?
恐怕是因为你不在那里长大,亲友多半不在那里,所以你才有这样的感觉。”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比如说,在北京最好的地段,你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深宅大院,里
面绿树成荫,门口有军人站岗,连牌子都没有一个,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喝了一口酒,接着说:
“我想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是永远住不到里面,就像那首歌里面唱的:
咖啡館與廣場有三個街區 就像霓虹燈到月亮的距離 。”
我问:
“难道你在美国就有归属感?
他有点苦笑,说:
“当然也没有,只是我生活,工作的地方。但是,还是有些不同。
我记得初到美国时,第一次到旧金山湾区,感觉这地方真是好啊,想自己有一天能住到
到这里就是天堂了,后来看到一栋靠海边,非常漂亮的房子挂着出租的牌子,我就想,
我将来要是买不起这里的房子,就带着家人在这里租,住一年过过瘾,这个钱还是能够
有的。”
“你现在是住到了你的天堂,感觉怎么样?”
他哈哈大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
“不怎么样,不怕你笑话,在家里我一样吃蒜夹馍,喝二锅头,我不觉得鱼子酱,香槟
酒有什么好的。
不过北京真的不属于我这样的人,我的个性做不了官,那些大门就永远对我是关着的,
北京是属于那些当官的。
喝酒,喝酒,只要愿意,酒永远是属于我们的。”
看到一个说话总是很实在的人忽然有了幽默感,我就决定照他的话做,听听汪峰。
听了以后觉得真是好,用《维基百科》的话:
“其創作的多首作品以真诚的情感、樸素的语言、深刻的思考等特点打動人心。他的作
品所提及到的關於生命的深刻的思索與對於如今浮躁社會的人們的深刻的拷問都 是一
位搖滾樂音樂藝人所具備的精神。汪峰具有對於社會暗面的正義批判與深厚的對於生命
的社會責任感。對於個人,社會,生命的嚴苛拷問。”
也许有点夸张,但他的歌的确有不凡的深度。
“我們在這裡歡笑 我們在這裡哭泣
我們在這裡活著 也在這兒死去
我們在這兒祈禱 我們在這兒迷惘
我們在這兒尋找 也在這兒失去”
除了不愿人们把我埋在这里,把标题改为“美国,美国”,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
总的说来,他还是有点文绉绉,有些缺乏摇滚那种发泄式的,震撼人心的狂野。当然,
这只是我的看法。
从更广泛的角度来说,思想家认为人就是永远在一个琢磨不透,变幻莫测的世界上,孤
独地漂泊着,无穷无尽,到死方休,永远不会有家的归属感。
遗传学研究人类的起源,认为现在的人类都是大约在十万年前从非洲开始流浪,从而遍
及全球的,所以那种对未知世界的憧憬,那种不愿在家乡老死一生的冲动,一定是深深
地植入我们的基因,时时蠢蠢欲动。
人要是二,三十岁就看到了四十年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
能到美国来闯荡都是有些勇气的人们,也许在别的方面我们并不突出,但在这一点上我
们完全可以自豪,是继承了人类最重要的优良品质,我们是优秀的。
难道不是的吗,如果人类不是靠着这种对未知世界的无所畏惧,现在恐怕还是住在非洲
的山洞里。
于是我们来到了这块完全陌生的土地,身处在完全不同的人们之中。和现在的孩子不同
,十几年前我们到这里时都几乎是两手空空,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只能自己尽快地爬起
来,才慢慢站稳。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
我总记得到美国了一段时间,太太的visa有了问题,很可能不能工作了,我那时还在读
书,她的收入撑着这个家。有一天车的前玻璃在高速上被东西撞坏了,花了很多时间找
倒一个便宜的车场修好了,在回家的路上又突然裂开了。
我只觉得真是太倒霉了,可太太从来都是有些娇生惯养的,那一下可能过了她的忍耐极
限,她突然大哭,等她哭完,我问:
“怎么办,往哪里去?”
她擦完眼泪,恶狠狠对我说:
“还能怎么办,回去找他们理论,我们没有钱再付一次。”
我倒是以为她应该把这个表情留着等一下再用,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可不知道。
我们在这里欢笑着什么,又是为何而哭泣?
找到了吗?还更多的是失去?
又有谁能知道答案?
恐怕只好把这首歌声嘶力竭地吼一遍,也许还会流下莫名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