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中国人接触病毒？建一道与世界的“免疫鸿沟”？

身穿防护服的警察在河北省通往北京的一个道路检查站拦住一辆卡车。（2021年1月12日）

9月18日，在中国贵州省贵阳市为了执行新冠“清零”政策，导致运载着隔离人员的大巴翻车，造成27人死亡的同一天，美国总统拜登宣布美国的新冠疫情结束。美国的公共卫生政策和流行病学专家们说，比较准确的说法是，美国疫情的最紧急状态已经过去。在美国，新冠疫情越来越像1918年在西班牙爆发的“大流感”，逐步被一些民众“遗忘”。

美国的公共卫生政策和流行病学家们还说，中国的“清零”政策会加剧中国与全球其他地方的“免疫鸿沟”，从而导致“清零”成为持续不断的重复行动。

在美国，新冠逐渐“被遗忘”

拜登总统9月18日在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访问中说，美国的疫情已经结束。拜登的这番话在美国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不少人并不赞同总统的说法，其中包括美国的一些公共卫生专家和医学专家、还有那些经历着亲人刚刚离世以及那些被“长新冠”后遗症折磨着的人。

在拜登总统说上述这番话的同时，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的数据显示，目前的七天日均死亡数字持续高于400。9月19日，在白宫的外面就有一些“长新冠”病人抗议总统有关疫情结束的言论。有些人举着标语牌，要求得到更好的医疗保障。

应该如何准确描述美国目前的疫情情况？美国田纳西州范德堡大学医学院传染病学教授威廉·沙夫纳(William
Schaffner)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是这么说的，“我想，有关大流行的紧急状态的确已经结束。我们的医院系统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压力。从（疫情）开始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我们正在从大流行病(pandemic)转向地方病(endemic)。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任务完成。我们还得控制病毒并保持警惕。”

根据《纽约时报》的数据库，住院人数正在下降，尽管每天仍有大约3.2万名美国人因新冠病毒感染住院。现在的死亡人数远低于一年前，当时德尔塔（Delta）变异株每天造成近2000人死亡。

白宫首席医疗顾问，美国国家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Anthony
Fauci)9月19日在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说，日均死亡率仍然处于“不能接受的高位”。他说：“如果说我们要‘与病毒共存’，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达那个我们需要到达的位置”。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全球健康高级研究员黄严忠说，拜登总统应该不是从公共卫生政策或是流行病学的角度来说这番话的。他同意更严谨的说法应该是：“最紧急的状况已经过去，疫情处在可控状态下”。不过，他说，在“与病毒共存”的问题上，他有点不同意福奇的说法。他认为，美国社会已经在“与病毒共存”了。

从普通老百姓的角度来观察，在美国，大流行好像已经被遗忘。在机场、火车和地铁等公共场合，很多人已经不戴口罩，包括在室内。美国的很多学校也已经取消了强制口罩令。事实上，自2月以来，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的口罩指南就建议COVID-19水平低或中等的县(现在几乎占全国的87%)的人们不需要在室内戴口罩。美国政府机构还取消了在华盛顿地区的联邦大楼和其他COVID-19中低水平的地方的口罩要求。后来，联邦政府不再要求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戴口罩。大多数州也取消了戴口罩的要求。

2022年4月19日，在联邦法官宣布对公共交通系统的口罩要求不再有效的一天后，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机场航站楼内一些准备搭机的乘客，已经不再佩戴口罩。

刘东是美国马里兰州蒙哥马利县一家老年看护中心的药品管理人员。他告诉美国之音说，应该可以说，在美国，在很多人的心中，新冠已经不再那么可怕。他说，他们中心有130多名老人，其中绝大部分是80岁以上的华裔老人。

刘东告诉美国之音，虽然90%的老人在中心活动时还是戴着口罩，但是，在谈起新冠时，大家都说：“感染就感染呗，跟感冒一样。”刘东说，在他们中心，有些老人已经感染过两次以上。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9月18日播出的拜登总统专访有一部分是在底特律车展（The Detroit Auto
Show）上摄制的，当时总统说：“如果你有注意就知道，没有人戴口罩，”“所有人都似乎状态不错。”

白宫星期一（9月19日）表示，拜登总统只是在表达许多美国人已经感受到和看到的，以及拜登一直在说的，那就是美国拥有抗击新冠病毒的疫苗和治疗方法。而且对大多数人来说，得了新冠不等于判了死刑。

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全球健康高级研究员黄严忠说：“给我的感觉，这就有点像1918年的大流感。……我觉得很有可能在美国，大流行也会变成被遗忘的大流感。大家都觉得尽管现在还会感染，还有可能感染，但是它的死亡率已经降低到与流感差不多的程度。大家也都能够接受与这样的病毒共存。这是我个人的观察。”

最近几个星期，其他公共卫生官员也对新冠疫情表示过谨慎乐观。世卫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近日也表示，世界“终结全球大流行的形势从未这么好。”“我们还没到那里，但是终点已近在眼前。”

在中国，清零灾难还在不断发生

在拜登总统宣布新冠疫情结束的同时，中国的新冠“清零”行动还在继续，甚至引发越来越多的“次生伤害”。9月18日，中国贵州省贵阳市为了执行“清零”政策，导致运载着隔离人员的大巴翻车，造成27人死亡。

这样的灾难在中国再次激起民愤，但分析人士不相信中国短期内会改变这样的策略，特别是“清零”政策是被中国当局作为中国制度优于西方和美国的一种体现来宣传的。在美国，超过
100万人死于新冠，截至六月份，中国报告的新冠死亡人数为5,226人。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疫情爆发以来不止一次地在讲话中说，“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斗争取得重大战略成果，充分展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和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显著优势”。

中共二十大定于10月份召开，分析人士说，为了习近平能在二十大顺利连任第三任总书记，清零已经演化成对社会控制能力的一场竞赛，各地官员都急于在中共二十大前“表忠”，在“维稳”作为首要方针下，清零政策在二十大前不仅不会放宽，还可能借由清零的名义变得越来越严。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在哈萨克斯坦首都努尔苏丹检阅仪仗队时，两位领导人和仪仗队都佩戴口罩。（2022年9月14日）

不过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全球健康高级研究员黄严忠担心，随着世界其他地方越来越多的民众选择“病毒共存”，中国的“清零”政策会面临越来越多的压力。

他说：“从‘清零’的目标来讲，只要世界范围内的病毒还存在，因为你没法消除病毒，你就会持续面临必须要清零的任务。而且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免疫鸿沟会持续存在。因为其他国家也许已经通过感染、疫苗等，基本上实现与它共存或是大幅度提高了免疫力，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免疫，但是已经大幅度提高了免疫力。”

黄严忠继续指出，中国因为‘清零’，很多人没有接触过病毒，再加上老年人打疫苗的比率比较低，免疫力总体来说相对比较弱。所以就存在所谓的‘免疫鸿沟’。“所以，只要病毒不消失在全球范围内，‘免疫鸿沟’持续存在，‘清零’就变得会有持续的必要。”他说。

除了贵州省会贵阳等城市进入封控外，9月1日起，四川成都市全体居民“原则居家”，成为上海之后又一座实施封城的两千万级人口大市；9月2日，深圳市的六个区分别发布通告，宣布实施全区静态管理。

美国抗击新冠政策未变

而在美国，拜登总统在CBS的采访中表示，美国仍在做着“大量的工作”来控制病毒传播。但是黄严忠担心拜登总统的这番话可能会给未来继续抗击新冠的公共政策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他说：“老百姓可能会说，既然新冠已经结束，我们为什么还要打疫苗？共和党议员可能会说，既然新冠结束，你为什么还要钱？”

白宫还在敦促国会额外拨款220亿美元来抗击大流行。

拜登政府官员星期一向美国媒体表示，总统的相关评论并不代表政策发生变化，也没有计划解除目前正生效的2019冠状病毒病公共卫生紧急状态。今年8月，美国官员将2020年1月起生效的公共卫生紧急状态继续延长至今年10月13日。新冠公共卫生紧急状态使政府可以灵活地放弃或修改联邦医疗保险和联邦医疗补助等健康相关项目的要求。

美国联邦政府的一些强制接种疫苗规定仍然有效–包括医护人员、军人和一些坐飞机进入国境的非美国公民。美国近日授权新的疫苗，以应对奥密克戎变种，美国联邦卫生官员促请美国人确保疫苗接种符合最新要求。

为了保持目前疫情控制的乐观势头，美国的公共卫生专家和流行病专家也在鼓励民众继续接种疫苗并加强防护。目前美国成年人群的新冠疫苗接种率约为67%。

美国范德堡大学教授沙夫纳说：“为了使新冠疫情不再增加，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继续为人们接种疫苗，特别是接种新的更新版疫苗。对那些高危人群，老人、基础病患者、免疫功能低下的人，我对他们的建议仍然是个人行为上要当心。外出时戴上口罩，当社区中有大量新冠病毒感染者或流感严重时，请重新戴上口罩并保持社交距离。”

白宫首席医疗顾问福奇说，消除新冠病毒几乎不可能。他9月19日在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说：“所以我们要问的下一个问题是，我们是否能够从我们的国家或世界大部分地区消除它(新冠）？答案是，不太可能，
因为它具有高度传染性，疫苗或感染带来的免疫力也是短暂的。不像麻疹和小儿麻痹症那样可以持续数十年和一生，我们从痛苦的经验了解到，（新冠疫苗）的免疫力仅能维持数个月。这要求我们打加强针以保持持久和加强保护，因此我们正在面对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复杂的情况。”

福奇说，抗击新冠的最终目标“不是消除病毒，而是将它控制在一个足够低的水平，使其不会扰乱我们的社会秩序，成为我们生活的主宰。”他说，美国正朝着那个方向前进，不过，他警告说，新的新冠病毒变种仍可能出现，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