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ian新闻
>
青春奏鸣曲
avatar

青春奏鸣曲

xx28xx28
1楼
题记:战火和美女是英雄史诗的永恒
第一卷 走向军营——献给大学生士兵
第1章新兵的列车
“呜~”火车一声长长的嘶鸣,车头向着远方冲了出去。车头后面是一长溜俗称“闷罐车”的车厢,每节车厢里铺的是一层厚稻草,百多个身穿新的绿色军装的小伙子坐在上面,闻着稻草的气息聊着、笑着,有时甚至是大声地喧哗。
我就在这列简陋的火车上,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
透过没有闭紧的车门,望着飞驰而过的景物,我意识到已经和过往的生活告别,安逸和自由已离我而去。我正在奔去的是一种壮怀激烈的部队生活,军人将是我未来二年唯一的身份符号。
看着周围的同伴,他们年轻的脸,本来就染红的面颊,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热情;他们兴奋的交谈,满是陕省那已经熟悉的口音,透着一股关中好汉的豪情。身穿崭新的军装,虽然没有帽徽领章,也是一番朝气蓬勃的样子,并且质朴、诚恳。这些年,征召的新兵都是经过了相当严格的审查,身体素质、思想品行都要好,才能被应征入伍。有这样的新兵补充,才能保证军队是一支能打胜仗的纪律严明的战斗力量。
置身在这样的同伴中,让我这个从学校入伍的大学生士兵,感到遇上了值得信赖的伙伴,我怀着欣赏他们的心情,望着车厢里的新兵伙伴们。
火车爬着宝成铁路,“吭哧、吭哧”吃力地前行,远远看上去是一列货车。按照这几年的实践,新兵到部队已经从坐闷罐车过度到乘坐普通列车,可是这次出乎意料地我们这批新兵又乘坐起闷罐车到部队,让我不禁有些不解。上千个新兵像是牲口一样挤在闷罐车厢里,坐在铺着稻草的车厢地板上前往部队,待遇直线下降啊!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前方会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呢?让我十分苦恼地思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这个“妖”会是什么?怎么让我赶上了这个“妖”机?会不会是机会呢?种种的疑问在我的脑子里出现。
火车行驶了不短的时间,已是深夜,停在了一个山区小站。这里有个兵站,可以让我们这列军车上的新兵在这里下车稍事休息。终于让我们这些新兵去方便了,新兵们那个欢呼跳跃,急匆匆地跳下车厢,但是在带兵人员严格组织下,每节车厢的新兵下到站台上都列队等候,轮流上厕所和洗手洗脸。
这可把有些新兵憋坏了,吱哇乱叫,要就地解决。但立刻招来带兵的军人呵斥:“人家这是车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承包地!”“你让人家说,当兵的怎么这么不文明,走后戳我们的脊梁?”
被训的新兵老实了,而我站在队列里眼睛却四处张望。
车站两边俱是莽莽群山,无边无际,黑乎乎地遮住了我的视线。夜色里,寂静的大山以其无声的诉说,仿佛告诉我:“小伙子,不要小瞧我们噢!”
我并不怕山,在陌生的群山间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仅仅是问了一下:“这是到了哪里?是南方的大山?”
“不要乱打听!到部队就知道了。”那位军官没有耐心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这批兵并没有被告知是到哪个军区的部队,也没有介绍上车后的去向。只是见到那些带兵的干部战士都是凶凶的,个个精干显得不那么一般。有的新兵是“油子”,用话套那些老兵,可老兵嘴很严,十几个小时走过来,什么情况都没套出。
吃着兵站提供的伙食,新兵们已经是饥不择食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喝着热汤,一点也没嫌弃伙食的简陋,觉得部队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是吃过部队伙食的,知道应该不是这样。带兵的军人不允许我们吃饭时聊天,我就憋住了没有向同伴们解释,大家吃饱了就好。反观那些带兵的军人,其实吃得很少,就是意思意思,想必他们是不习惯如此地“粗茶淡饭”。
不知是否预感,心说:“这回兵饭怕是不大好吃!”确实怕什么来什么,到了部队,渐渐明白了我这次当的是什么兵了。
军列终于跑到了头,还是在夜间停下来,看着货场的面积,大概是城郊的货运站。站外停满了军用卡车。新兵们列队后,被依次赶上了带车棚的军卡,坐在车厢地板上,放下后车帘,车队就出发了。
很快,卡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进山的路上,很多新兵就不那么有精神了,车子急急地摆来摆去,有经验的新兵知道这山路如此弯多弯急,“是多么险峻的山势啊!”大家心里不住地打鼓,唯恐卡车会冲出道路,掉下万丈山涧。最为让新兵们心惊的是:司机根本不考虑车厢里人们的感受,加大油门,在弯弯的山路上疾驰。
我不由地心里一动,新兵训练开始了!
我仿佛明白,上级是给新兵们一个下马威,利用复杂道路高速行车,去锻炼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有了这个念头,自己便不再那么紧张,我知道军队是个讲安全的单位,平白出事故伤人是不行的,负责干部是会被处分。心放松了,肌肉也不再紧张,身体感到好受多了。
我有意识地讲解卡车驾驶的情况,去宽解身边战友的心情,被我三说两说,几个一同来的同伴竟也像我一样放松下来。虽然心情好转,但我们这些新兵再也不敢像在火车上那样欢呼跳跃,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卡车车厢底板上,默默承受车子在高速奔行。
坐了近三个钟头的卡车,我们这批新兵被放在一个山谷口,带队的军官集合了队伍,告诉大家:带上自己的背包、提包,徒步行军,步行去基地。
在上路前,我不管别人怎样看,原地做了些活动肌肉的动作、拉了拉筋,好让爬山时身体能适应突然爆发的用力。都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卡车,应该活动下身体。在活动关节时,我注意到旁边军官满意的目光。
大多数新兵在乘卡车时紧张了一路,下了车都是浑身的筋骨肌肉僵硬,有力也使不上。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真是罪受大了。很多人累得气喘吁吁,抬不起腿、迈不动步,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很快队伍就散了,没有了队形。带兵的干部也不管,还鼓励能跟上的人,紧跟前面带头的军官,早到基地早吃饭。听了带兵的军人如此说,我不再老实地跟在原有的队伍,大步朝前走去。别人如何累我不管,我是充满了体力的。很快就追上了第一梯队的新兵,跟在后面默默地前行。还好,步行40分钟,我们先头梯队就到了基地大门。
大门是用树枝搭的彩门,上面用红绸拉个条幅,条幅上 “欢迎新战友”五个大字映入了我们的眼帘,让我们心中一振。我们高兴地通过彩门,不由地心里说道:“到部队了。”
没有人问我们这些新兵的名字,好像不关心这些早到的新兵,但我却发现彩门上暗中装了摄像头,我们进入营区的新兵都被录影了。这又是考核的一种记录,无疑我们最早到达营地的这批新兵会被基地首长注意到的。
进了基地,很快有士官组织我们最早到达的新兵把背包、提包放到宿营的营帐里,然后要我们洗脸洗手,带到食堂就餐。不知何时流传下的传统,新兵到部队第一餐都是吃面条,我们也不例外,吃的是贵州特色风味的酸辣面。一碗下去,就出了一头的汗。不过我还挺喜欢吃的。
这个基地虽然建在山里,但被前辈把山地弄平了,修出一个有400米标准跑道的大操场。操场虽不如学校的漂亮,可该有的设施和场地是完备的。
吃罢饭,天开始蒙蒙亮了。我没在营帐寝室睡觉,便去了基地的大操场,穿着冬季军装,在跑道上奔跑,跑得不快,但汗出了不少。衬衣里面湿湿的,感觉不好,我仍坚持着,一直跑了10圈。整个操场就我一人在运动,也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有新兵、有老兵,也有基地的军官。估计他们心里会说:“这小伙子体力真好。”
我停下后,一位军官过来,看到我的呼吸并不喘,好似走了10圈似的,也没问我什么,却说了句:“小伙子,你成啊!”
我不在意地回答说:“小意思啦。”坚持天天跑步,是我的生活习惯,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是在山上练功或是上大学。
avatar
xx28xx28
2楼
第2章新兵训练基地
1993年,那一年驻桂广、黔贵、滇南三省的陆军部队虽然分属两个大军区,但却统一征兵,新兵全部送到黔贵省军区的训练基地进行入伍训练。
各地到来的几千名新兵组成了四个新兵团,住在训练基地简单搭建的简易平房和营帐里。四个新兵团划出了四块营地,每个营地都有50~60个营帐或简易平房。
新兵刚来就被分散到四个不同的营区,而每个营区互不能串走,只能在本营区中活动。见到如此大的一大片营地,我也被惊住了。和我以前在内蒙父亲的营区比,这里是太大了;和我所住的沪上干休所的营区比,这里又太简陋了。相同的则是,营区里的营帐搭建整齐、环境干净,竖立的标语牌有同样的内容。
很快营区里面充斥了说着南国北方各地语言的小伙子,是同乡的亲热些,说的话多些。但不久在老兵班长的带领下,不同地方的新兵也都熟悉起来,性格相投的像好弟兄般交好,成为不错的伙伴。
我大多数时间是关注着身边的新兵,和他们说话不是太多,主要我是个大学生士兵,似乎与他们有着莫名的区别。管他呢!我只要好好训练,一心奔向特种兵。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大学生士兵还是个新事物,在部队并不多,挺新鲜的。所以这个大学生的身份,虽然带不来和战友的那份亲近,班长、排长也对我看得挺紧,却在对我严格要求之下,比较公道,与那些农村出来的新兵有些区别。
在新兵训练基地,开始了每天的出操跑步、队列训练那一套每个新兵都要经历的从老百姓转变成军人的过渡期。枯燥吗?或许,但绝没有超过自小修炼时的那种反反复复、还要专心一致、不可出错的行功过程。队列训练那一套,在大学军训刚练过不久,因为掌握得挺好,自我感觉是不错的,可我在表情上和行动上都没表现出烦躁和难忍,仍是忠实、积极地完成一切教练,让班长、排长对我刮目相看。
新兵训练的艰苦,对大多数新兵来说是考验,让很多新兵,尤其是农村的新兵叫苦不迭。面对新兵的惨状和难以形成正确的固定动作,每个新兵班长都是下死劲去教练新兵,让那些动作要领掌握好的新兵也陪绑着练,谁都不能轻松。我很佩服班长说的那句话:“当兵了,就不要和我讲什么文明,新兵训练就得女的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搞不死就往死里搞!以后你到了老部队才知道新兵训练是多么有用。”
班长还有一句口头语:“当兵就是保家卫国,以后首长问起来,你们就得给我这样回答。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这个“政治课”如此简单、明确,又有些强制。班里的新兵听班长如此说都面面相觑,说老实话要让新兵发自内心说出来,还真不容易。班长让我们说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却去让首长相信,我当时感觉困惑,但以后的经历却让我认识到那位新兵班长的确有见识!
班长给我的影响就是做事坚决、决绝,一往直前,死也死在冲锋的路上。这个影响对我如此深刻,一直体现在我的服役期。
班长还让我佩服的,他是从作战部队出来,各种军事技能都很强,让我们看到的无论队列动作或是军人仪表都是抢眼;其作风之强硬我一到营地就感受到了。而这一切后来我到边防团才逐渐认识到,估计班长的厉害就是在前沿那种生与死的对敌较量中养成的。
和其他新兵相比,我对条令掌握得比较好,反正上级检查,问我时那是问不倒的。新兵要想成为合格的军人,不懂军人的基本道理咋行?而条令、条例就是军人必须记住、遵守的基本道理、规则。
知道条令、纪律是一回事,与现实联系又是一回事。而在新兵连,有很多违反、违背条令的现象。在我们班最典型的是班长打新兵。
班里一个新兵偷偷到小卖部买零食吃,被班长发现,他惩罚了全班,让大家在营帐外蹲着,那些同班新战友算是第一次尝到当兵被罚的苦楚,蹲了才五分钟就有蹲不住的,在那里东倒西歪地让班长看了生气,尤其那个偷买零食的弟兄更是痛苦,“砰”地一声坐到了地上。
班长气得嘴里训斥道:“你干什么都不行,破坏纪律你行,你带头!”上去扇了他两个耳光!他那两个耳光让新兵很难吃得消,“呜呜”哭了起来。
我过去拉班长,劝他不要发怒,冷静些。
班长第一次对我发火了,狠狠地说:“谁让你站起来的,不知道‘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命令’吗?”
我灰溜溜地赶快蹲了回去。
然后,他站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不是觉得他不该挨打?”
我坚持说:“不该,班长你的做法违反了条令条例,你明明知道部队现在严禁打骂体罚新兵的。”
“不要以为你背会了条令就可以教训我,你个狗屁书呆子,我问你是条令重要,还是打胜仗重要。你不要跟我说条令是打胜仗的保证。”
条令为什么不是打胜仗的保证,我还真没考虑过。
班长指着挨打的新兵,“他知不知道条令,他是不是在部队,你给我回答。”
明摆着的,我哑口了。
“如果是打仗,他一个人随意行动,把我们大家都害了,我是不是该由着他,让子弹洞穿你,或是他们?”他又手指了其他新兵。
我只能老实地闭上嘴。
“军队需要令行禁止,做不到就得接受惩罚,敌人的子弹是不会跟你讲文明的,书呆子给我记住了,对你只有好处。”
这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我和班长的关系,而最后我的哑口无言,在班长眼里这个学生兵也不是那么食古不化、书呆子气可冒不可改的。我也思考了班长那通以打仗为标准的话语,还悄悄问过他是否打过仗。因为从他身上,从排长身上,都能看见一种铁血的气概,让我不得不佩服。
我的新兵班长是个已经当兵两年的鲁东老兵,一口胶东话,听得蛮熟悉。可不是吗,姥爷就是胶东人,他们那个干休所有不少的老人讲的是胶东话,离家几十年了也改变不了。自然我也和他套起了老乡,双方一聊,班长和我姥爷还是一个县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就被拉近了。好像这就是军营文化吧?
既然和班长有了那么一些关系了,我便问他:“班长,咱们这个新兵训练基地搞的太大了吧,有四个团啊!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训练新兵的新方式,叫作整体训练、分批分配,按照新兵的素质特点分到不同的部队,从事不同岗位的工作。”班长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你会发现,新兵训练一段时间后,会有去通信教导队、卫生教导队、炮兵教导队等专业训练基地的新兵了。怎么样,你是对当电台兵乐意呀,还是去干卫生员,可千万不要干炮兵,操练大炮可比操练步枪辛苦多了。”
“谁知道干啥好啊,我也说不清楚。分配我当什么兵,就去呗。”我无可无不可地对班长说。但我心里清楚,能干侦察兵是最好的,侦察兵的事咱懂啊!
然而,这个新兵训练基地的设立,绝不是如此简单而已,确实隐藏了一个秘密:挑选最好的新兵,补充到广西、云南的边防团,以优异的军事素质参加边防执勤,即使遇到边境交火和战斗也不会拖后腿!
边防毕竟需要新兵接替老兵,而新兵的素质决定他们能否适应未来严酷的战场环境。所以,新兵班长、排长、连长都是各部队的军事尖子,让他们这些能人练好我们这批新兵,训练出经得起战斗考验的新兵。其实他们也被严格封锁了获悉这个目的,并不是每个带新兵的人都十分清楚上级要求他们如此这般的原因,但我却感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这里虽是南国,已是冬季,随着一天天的训练,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住在营帐里,夜里常冷得睡不踏实,新兵们叫苦者有,喊冷的也有。对于我来说,虽然不舒服,还是能忍受的。咱也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简陋的生活经历过。呆在简易的住处里,心中并不沮丧,心中默想着:作为一个军人的后代,似乎遇到了某种机遇,那就一定干出个名堂!
我下定了决心!
avatar
xx28xx28
3楼
第3章家庭
我出身于军人家庭,家里的长辈都是现役或退役,以及牺牲病故的军人。
爷爷是蒙古族人,1948年参军,1951年初带了30多个傅作义部队的老兵参加志愿军赴朝参战。在朝鲜,他带的这个老兵排打得极为出色,立过大功,在军史上也是记载了名字的。但不幸的是他在连长的任上,于1953年夏季战役牺牲,牺牲时才22岁。
奶奶是满族人,是陪嫁蒙古王爷清皇室格格侍女的女儿。因在抗战中家道中落,且曾去过北平探亲,知道些新的事物,比如有革命党是反对坏政府的,1947年与爷爷成婚后动员爷爷参加了党领导的解放军,自己也和爷爷到部队当了一个卫生兵,解放后一直在内蒙古军区医院工作。
长大后,我听父亲说:我爷爷以上几代都是蒙古王府的护卫,有的本事就是骑马、武功,上战场拼命。抗战时期,王爷当了蒙奸,有骨气的太爷爷离开王府,不知去向,故爷爷一家渐渐成了赤贫流民,受尽了日本侵略者和蒙奸的压迫欺凌。
奶奶从小与爷爷在王府相识,尽管比爷爷大三岁多,仍相互爱慕,在爷爷苦无着落时伸出同命运共存亡之手,结成了苦命的伴侣。抗战胜利后奶奶一家讨饭离开内蒙,而她却坚决留下与爷爷成婚,相依为命。那时爷爷真的也是孤儿,太奶奶和姑奶奶在战乱中贫困交加、有病得不到医治,已离开了爷爷。
但时代给了他们翻身做主人的机会,自己的家乡解放了,爷爷在流浪中认识的地下党人回来掌权,号召贫苦蒙族群众参加革命,打倒封建蒙古王爷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爷爷奶奶双双来到革命的队伍里。爷爷当上了那位蒙族领导干部的通信员,奶奶在军医院里当卫生员。
解放后,奶奶独自一人带父亲生活,在困难时期病逝于军队,当时才34岁。父亲成了孤儿,是军队供养他上到高中,又送到军队锻炼成长。父亲有些文化,能吃苦又懂事,也有种蒙古大汉的豪气,竟提干成了职业军人。
母亲是军人家庭里的长女,当兵后曾救护过刚提干的父亲。少女那个不钟情,父亲皮肤白皙,相貌堂堂,爱情的种子在他们之间萌发,于是他们在步校、军医学校毕业后结婚了,就有了1975年出生在军营里的我。
母亲是一个品性出色的女子,跟着父亲在偏远大漠从军,踏踏实实地为兵服务、为缺医少药的边疆各族群众服务,实践着她为崇高理想献身的誓言。本来她是有机会留在沪上享受大城市各种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的,但她研究生毕业后偏偏回到边防部队,回到基层,继续为兵服务,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军队。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妈妈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性!
不过我小时还在幼年时是随姥爷姥姥在沪上生活,五岁那年被姥爷狠心地扔到了一座山里,跟着一个神秘老人生活。
神秘老人是姥爷的救命恩人。
上世纪60年代,在对苏对美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姥爷从军区下到了部队。因为他是个能打仗的团长,在朝鲜战场上带队同美军作战出色,所以一直没有被“请出”军队。形势紧张了,军队自然还是用他,从团长到正团处长等位置滞留了十几年后,军区这次终于提升他任副师长了。
姥爷亲自打先锋、带部队,到浙西山区进山执行战备任务。由于他走在队伍前面,惊动了毒蛇,不料被毒蛇咬中。这条蛇是种罕见的剧毒蛇,毒性很大,随队的卫生员没有办法,眼看着姥爷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濒临垂死。干部战士急切地呼唤姥爷,生怕他眼一闭就永远睁不开了。
战士的呼声惊动了附近采药的老人,他以“飞快”的身影跑来,这是姥爷说的。神秘老人在姥爷身上戳戳、捏捏,再涂抹了草药,姥爷紧闭的双眼才慢慢舒张开,睁开眼向周围人群望去。听到身边的干部说:“是这位老中医救的你!”姥爷连声说:“老人家谢谢了。”姥爷问清了神秘老人生活的地方,一遍遍保证,身体恢复后,再来拜谢。
姥爷中的蛇毒十分特殊、罕见,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神秘老人只是抢救了一下,还未彻底解毒且把毒素排出体外。因是在深山,老人怕出去耽误时间长,又不免有生命危险,和其他干部商量,留姥爷在他的茅舍观察两天,也方便继续医治。带队的其他干部也怕自己顶头上司副师长的姥爷被蛇毒毒死无法向上级交待,派了个通信员陪着姥爷就在那间茅舍暂且养伤。
神秘老人精心为姥爷医治蛇毒,终于将毒除净,还没有落下残疾。姥爷在神秘采药人的茅舍养伤期间,到也和那位老人建立非常互信的关系,问出老人曾是道士,解放后反“反动会道门”时道观被解散,他流落到了深山,以采药卖药为人看病为生,生活很是清贫,遇见姥爷那年已经七十出头的岁数了。
姥爷是讲义气的鲁东汉子,抗日战争参加的八路军,几度出生入死,这次又在濒死之时被救,见老人膝下无后,又无亲无故,欲拜那老人为义父,照顾他的晚年。老人不从,却提出姥爷如有孙子,可送来继承他的衣钵。因老人发现姥爷是练过武的,身子骨适合修炼,想来他的后代也会继承其良好的遗传基因吧。这个老道人为道教一门的掌门,以前还有几个同门及弟子,此时已流散不知何处了,自己年事已高,焦急有个继承自家道术的后人。
姥爷中毒一事惊动了上级。时任大军区司令员是27军的老军长,而姥爷正出自该军,是许上将的老部下,而且姥爷长期在位于钟山的军区司令部任职,也为自己的老军长所熟悉,以前是大环境,他无能为力。他了解了此事,对姥爷的举动大加表扬,遂使姥爷因姥姥家庭问题长期拖累的处境大为好转,不久还升任了师长。许老爷子说:“27军他那个级别的哪个不是师长,要打仗了不提他提谁?”恰恰林彪事件后,许司令更受军委认可,所以他以姥爷经受了长期考验是个好干部的结论,派到军区辖区的关键岗位——沪上警备区任职,后官竟至警备区一级,享受正军级待遇离休。
那十年“革命”后,一切都去政治化,社会环境大为缓和宽松,使姥爷有可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当姥爷对我父亲谈了自己的承诺后,作为大女婿的他十分理解岳父心情。父亲没有什么亲戚,长辈就是岳父、岳母,只有尽这份孝了。而姥爷又怕神秘老人年老离世实现不了自己的承诺,便有了我五岁即入山陪老人生活的现代社会极难遇到的事情。
老人的山中茅屋在姥爷不断派人送材料加固、改善之下,已远非茅舍,基本是土木建筑,能保温抗热,住处大有改善。在给老人修葺茅屋时,姥爷接他下山,在沪上军医院中检查了身体,吃了些西药,倒让老人身体各项指标更加的康健了。
那时,癌症是老干部们健康的大敌,西医此时并无好的办法。姥爷一个老战友患癌查出,因和自己关系十分亲密,遂请自己认的这个长辈予以医治。老爷爷本不想出手,怕看不好病,政府再会惩处,很是矛盾。反“反动会道门”给他留下惨痛印记,认为在偏僻山区当个赤脚医生给山民看看病无事,在大城市又是给军官看病,那份责任有些担待不起。
姥爷做通了战友家属的工作,不管治好治不好,一切责任皆由个人承担,不找老人的后帐。有了这个承诺老爷爷这才为那位老年军官施治。治来治去,通过汤剂、针灸,把姥爷战友的病医好七七八八的,基本上算是好了。那一家人很是感激,到处称颂。
这下老爷爷名声大造,找姥爷府上看病的人让家里应接不暇。没有办法,姥爷只好让警备区后勤部把老爷爷安排到沪上军医院,在那里安排个诊室出诊。警备区的医院名气远没沪上同属军队的长征医院大,所以算是好安排些。一开始老人还蛮得意的,给的工资不多,但算是大医院的医生,来看病的都是“大人物”,老爷爷也有了解放前的那般气势,自我感觉不错。
解放前,老爷爷也曾来过沪上,什么南京、苏州、杭州等地算是熟悉的地方。那时倒也有些旧时官宦人家、资本家、大家族的人找他看病,也和各个道派多有来往,颇有人缘和名声。这些事,我在深山修炼时,老爷爷常给我说过。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小骄傲呢!
老人在军医院中坐诊,用传统中医给那些老军人看病,在治疗癌症方面看出了名气,甚至京城还有老军人请老爷爷去诊病看病。不过老人不习惯忙碌的生活,又要给自己道门留下传承之人,故没有多久时间便带我独自跑回了深山。
在沪上,老道人查了我的身子,甚是满意我的根骨。父亲乃是世传蒙古王府护卫和满族王府护卫的后人,上几辈子都是从小练武,身体经宽脉厚,气血贯通旺盛;母亲也是鲁地武人之后,自有得天独厚的遗传,我焉能根骨不佳呢?
在我印象中,五岁生日过了没几天,老爷爷就带我离开了沪上。我被老爷爷那神奇的功夫迷惑住,倒也没有特别的不情愿,傻傻地跟着他老人家到了生活极其艰苦的地方。
唉,我落入的生活,很少人能想象得到……
avatar
xx28xx28
4楼
第4章进山
从家里出来,依稀记得先是乘火车,然后乘汽车,下了汽车就跟老爷爷徒步了,我很好奇眼前的一切,隆起的山峦,大片的树林,在城市中是没看见过的。小孩子心性好玩,初见到山很新鲜,睁大了眼睛提溜看。
可越往前走,山越多,山越大,也越森然,让我开始害怕了,拉了老爷爷的手,不敢往前走。老爷爷便把我背起,很快就在他老人家的背上昏昏欲睡了。再睁开眼,那荒野的景象看得让我心里扑腾扑腾地。此时我被吓得直嚷“回家,我要回家”,哭得一塌糊涂。
可哪能回得去呢?累了,陷入自己所说的“昏昏欲睡”的状态;饿了,吃老爷爷做的难吃的饭菜。那时吃饭还不成问题。
在山里,老人让我叫他老爷爷。他是位道爷,我在他门下,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让我喊他“师父”或是“师祖”,没有按照道家的规矩入教。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对我的一种保护,老人经过建国初期的政府打击,心里有巨大的阴影,怕以后被当作了道士会影响我的前途,不得不小心而为。
老爷爷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极为精心地照顾我,但也严格管教于我,其呕心沥血容我慢慢向大家讲述。
我们生活在的那座山,我简单地称之“深山”。从山外往里走,走啊走,走到走不动了,才能看到老爷爷的茅舍。我小时候和老爷爷每从山外回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一道道山岭连绵不断,走不多远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
我实在记不得初到深山时自己的状态了,模糊的影子就是老爷爷的茅舍太简陋,没有什么家具物品,只是有我一张小床是新的,其它什么东西都是旧的。据老爷爷说,以前茅舍的窗户糊的是窗纸,他下山后是姥爷请人装的玻璃;原来茅舍中就有老爷爷的一架破床和一个旧木桌,木桌还没上漆,也是姥爷安排的人把桌面磨光上了桌面漆,在屋里加了两个木凳。这就是我的新家,穷得比山边农民的家不如,那种极强烈的难过心态我能隐约记得。
老爷爷的茅舍没有建在山顶,在半山腰的地方,这里坡度较缓还算平坦,茅舍前有块不大的平地,植有两棵银杏树,分为雌雄,还是老爷爷刚住在这里时栽种的,几十年过去,已是高高大大,树冠下满是浓荫。天热时,我和老爷爷就在树下练功、打坐,非是乘凉。
站在茅舍前,从这里远远望去,满目青翠,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山花点缀其间,到了秋季很多红的、黄的彩叶呈现出来,煞是好看。清晨、黄昏时分,常见云蒸霞蔚,为山川染上神秘多姿的色彩,甚是蔚为壮观。年龄大了后,我常倚着茅舍门框,远眺那美妙的景色,胸中好似充满了能吞吐天地间精华的大气和壮求。
后来听人们说审美疲劳这个词,可是我欣赏赞叹“深山”的美景,却没有尝到过所谓的“审美疲劳”,大自然所幻化出的良辰美景看不够、赏不完,是我幼年、少年时最容易获得的娱乐体验,最精彩的美育过程。以色列人爱把丰富的色彩置于孩童的房间,促进孩子智力的发展,而我在青山绿水、万紫千红的大自然的房间里无拘无束地生活,或许为我后来的聪颖提供了良好的生成环境。
山下有条溪水,很清洌的溪水,一年四季不断流。小时候,我是枕着溪水“哗哗”流淌的声响睡去的,在寂静的山间,尽管溪水离得很远,茅舍里还能清晰地听到水流冲刷出的响声,含有一种韵律,久之似和我的脉动吻合,或是意识波的重叠,让我无意识地获取了催人入眠的能量。
溪水大的时候有三四尺阔,我能在里面趟水洗澡;小的时候也有一尺多宽,足够我们生活之用了。溪水是我们的“自来水”,老爷爷爱干净,很是保护溪边的环境,保持溪水的清澈,让我们能够饮用如山泉般的水质。所以,我们只是取水,而不直接在溪水中清洗宰杀猎到的小动物。
到了山上,很快家里打水的任务就由我来承担,每次我用桶把水打回茅舍,烧水做饭,为老爷爷洗衣洗身。记得最初只能提半桶水,还费死了劲,累的我吱哇乱叫,一趟一趟地咬牙把茅舍的水缸倒满。五岁多的孩子哪家都是宝贝,爷爷奶奶、妈妈爸爸哄着护着都不够,哪里会干如此吃力的家务。可老爷爷就用这样的事锻炼我,尽早让我懂事,通过劳动,明了生活的不易。
茅舍旁边,老爷爷开了一畦药圃,种一些罕见的药用价值高的草药。我从小就跟着老爷爷摆弄这个不大的药田,算是最轻的活了。
进山了,就得熟悉山。
我们是靠山生活的,一进山老爷爷就带我在茅舍附近的山里转,一是让我熟悉住处附近的地形,一是教我辨别能吃的植物。老爷爷进山时背个藤筐,中间被隔开,一边装草药,一边装可食用的植物。
离开了茅舍,看到山路边的草啊、花啊、树啊、竹啊,老爷爷一一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先是让我认得出不同的植物。见到有小动物跑过,老爷爷也指着告诉我动物的名字。告诉我的动植物多了,老爷爷开始考问我所知所识的动植物的名字。刚开始时或许有忘记的,混淆的,老爷爷就再告诉一遍,并讲解起这些动物、植物的特征与区别,加深我的记忆。
对于山中的植物,那些树、草、花、灌木,小孩子应该是没有这种兴趣的,但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掌握山中可食用的植物,记住、辨清。饿了就有动力了,就要自己找寻食物,最容易的就是山中的植物,如竹笋、蘑菇、地衣、各种野菜、野果,于是我便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山中的各种各类动植物的名字和模样;而伴随着的是爬山的苦累蒸热,手脚的磨砺,力量的增加,不知不觉间我成了山里娃。当然最早记住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些能吃的东西和那些我觉得好吃的山笋蘑菇。
慢慢地山里的动物啊、植物啊,我叫得上名字了,也能认对了,老爷爷便更深入地对我说起这些动植物的习性和用途,包括它们的生长规律,采摘方法和猎取手法。这些是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地让我深入掌握的,这个时间得有两三年,好长的时间啊。
要知道我是五岁就开始认知浙西山中的自然物种的,日积月累了八九年,获得的动植物学方面的知识是多么庞大啊,后来与植物研究所的教授一起工作,都能给他们帮助。
最开始的时候,老爷爷并没让我去采摘可食用的植物,像蘑菇、竹笋、野菜什么的,怕弄到有毒的东西。渐渐我长大了,便让我采摘些易于确认和力所能及的野生食物,采回来还仔细检查,怕不能食用或是有毒的混进来,看我确实不出错了,才对我放心。但老爷爷不让我捕捉动物,尤其是有毒的凶恶蛇类,尽管一上山老爷爷就教我打蛇打獾的方法,我也一直学练,以防万一。
可是,不是你不打它,它就不攻击人的。我是个孩子,在山上活动总有疏忽的时候,在我八岁时,一次独自进山采蘑菇,没有注意到草丛里有一条五步蛇,我的动作惊到它了,突然蹿出咬了我左臂一口,当时胳膊就麻了。
经过三年山中生活和修炼,我已不是吴下阿蒙,被袭、伤口麻木并没使我慌张,抄起随身携带的木棍,照着蛇的七寸处狠狠一击。咬我一口后正逃跑的蛇没有躲过木棒,竟被我一棍打死了。那根木棍二尺多长,是老爷爷为我防身专削给我的,木坚质硬,略有弹性,不很重适合我用。我大力棒蛇,蛇死了,木棍毫无损伤,以后我用了很久。
打死了蛇,我赶快把蛇药取出敷在伤口解毒,片刻后伤口的麻木略减,我忍着痛把毒血挤出,未在山上滞留,立刻下山回家。临走时还把死蛇带上。这条蛇不是很大,此时正是毒性强的时候,蛇胆是很好的药材,取出可以卖个好价钱。余下的蛇毒取出也可入药,不可舍弃。
回到茅舍,老爷爷边为我治伤边问我是怎么回事,很是紧张的样子。我到没有感到有啥,轻松讲了被蛇袭击和打蛇的过程。听了我的诉说,老爷爷笑呵呵地表扬了我,赞我没被吓破胆,还勇敢地反击,把袭击我的蛇打死,以后还要这样干。他又指点我发现蛇虫的方法,身体该如何反应,让我在下次遇到蛇或是其它凶猛的动物时不再伤着自己。
山,逐渐被我征服了。我不再害怕爬山的苦累,不再害怕山中的毒物野兽,还随着老爷爷满山跑去采药摘可食的植物,攀崖下涧,到是身体越加健硕,越是灵活。城里人家的宝贝,很快就变成野生山林里正宗的山娃了。
我的“深山”虽不是名山大川,却也山峦起伏,群峰竞秀,风光俏丽,攒翠凝绿,风景独好!山上有茂密的树林和竹林,长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草药;因是原始状态,也有很多种小动物生活在山间林中,与我和老爷爷做伴。老爷爷是个道士,管这里称之为他的“洞天福地”,而我则慢慢当作自己的家后称之为自己的“领地”。
老爷爷选在这里定居,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这里灵气远比其它地方充裕。修炼道家内功一定要在灵气旺的地方,才能使自己通过吸收灵气增进功力。而这里就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灵气颇旺的地方,穷尽老爷爷大半生之力才找到的理想的修炼之场所。刚进山的小孩子是不清楚这些的,只觉呆在这里很是舒服,空气清新,浑身舒爽,常漫山遍野地跑而不觉太累。
随着修炼,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这片山岭。
avatar
xx28xx28
5楼
第5章跟老爷爷修炼
这是一个晴朗的月圆之夜。
一轮浩瀚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上,夜色寂静如水,晚风习习。
我安静地盘膝坐在茅舍前的蒲草编的练功垫上,按照老爷爷教的方法吐纳,收息,敛气,舒缓,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一直重复着此动作。
到山上不久老爷爷就教我修炼本门功法,可小孩子懂什么练功,枯燥无味的运气、打坐,难耐之极。我曾苦着求老爷爷让我出去玩,可老爷爷就是不答应,反复耐心地告诉我:“孩子,坚持,坚持下去,你修炼好了就可以回家。你想回家吗?”
“回家”可是抓住了我的心理,我就是为了早日回家才不顾一切地修炼、苦练,还小小年纪就动脑子地去练。孰不知,练好了,就更要练,回家则是无期的事,练到了自觉自愿,就再也不提回家了。
修炼绝非只是打坐练功,是要学习和按照本门内功心法进行的,这才是极其费力之事。心法是本门秘密恕不介绍,可那些心法却是与道家经理相关的,高深、艰涩,难以理解,更难运用到实际练功中。内功心法与道门经文相似,小小年纪的我听闻有如天书,只有按照老爷爷说的先背熟,慢慢理解,然后坚持不懈地去按照心法修行,不论多久也要修炼出内气。“不要怀疑心法,只是严格遵照心法修炼。孩子你还小,慢慢修行下来,总会生出内气的。”
老爷爷用他的内气为我引导,让我的意念按照老爷爷行气的经脉,按照心法的要求,一遍一遍地运行,那些心法规定的动作和经脉的走向,没有老爷爷的教和引,我小小年纪是无法领悟和遵循功法规定去做和运行的。渐渐地习惯成自然,开始每天都要默诵心法,时间久了心法似乎融进了意识当中、印刻在内心,成为自己的一种意念力。
本门内功心法的精髓就是用调息吐纳之法,修炼自身内在的精气神,炼至大成之后,就可以修出道家所谓的内力,也就是先天元气,即使小有所成,就能使本门道医的治疗功效有如神助。
修炼本门这套内功心法,要端体、空心、真念、调息才行。
端体的动作十分简单,只需摆出个两手手心、两脚脚心和头顶朝天的姿势盘膝坐下即可,这个姿势,叫做五心朝天,乃是修炼道家内功心法入门的通常姿势。而以这样的修炼姿势,各家实际运行的心法则是不同的。
空心,即为保持空明之心,即在端正身体、五心朝天盘坐的基础上,身心要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形成本体与天地沟通的状态,才能按照心法运行,汇天地之灵气,修自己之真气。这是生出内气的基础。
真念,即为保持自身能与天地沟通的念力,念即是志,亦是力;志乃主宰身体内外者,也就是在身心保持空明的状态下,坚守住本心,以强大的意志力不受外界的干扰,维持自己内心在别无旁骛地运行心法上。
按照老爷爷所说,外界干扰修炼的因素,被称作外魔,而心里的各种影响修炼的情绪,都叫作心魔,这些外魔、心魔都是修炼时的大敌,所以一定要专心练功,别无它念。
听息,即为聆听自己的呼吸声,借此调整呼吸的节奏,即为调息。按照心法去调息,在呼吸之间完成吐纳的过程为一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归为己用,催动内息在经脉中运行,以达生发真气、壮大真气之功效。
人家的小孩可以看电视,看动画,我却要整天呆坐专注呼吸,幼时是把所谓的修炼看作是练“呼吸”的。
月圆之夜,天地精气极为醇厚。气,主升降。而炼气讲究的是天时,地利,当然还有人和。想要吐纳,吸附最精良的天地之气,月圆之夜、凌晨交替之时为最佳节点,往往这个时候,才是天地精气的充盈、饱满时段。
每到这时就是我和老爷爷专心致志强加修炼的时候,老爷爷早早把该做的事干完,督促着我按照时辰抓紧打坐修炼,争取早日生出内气、真气,进到本门功法的层级。老爷爷教导我说:“在月圆之夜修炼,远比平日获益得多,以后你达到一定功力后就知道好了。”
反正都要听老爷爷的话,所以每逢月圆之夜我就格外兴奋,盼望着能够修炼出内气、真气。在老爷爷的带领下,吐纳,吸附,敛气,再舒缓释放,推气,运气,孜孜以求地吸收天地精气为己用。老爷爷打坐、运功的动作,施展得行云流水般,舒张有度,感官敏锐。而我跟老爷爷学了不知多少时间,仍不及他老人家万一。
“呼……”
老爷爷一套运气完成,缓慢呼了一口气息,眼睛向我看过来,察看我打坐的程度,发现我的不足。
当我运行了36周天后,做出了退出的动作,吐出体内浊气,收功放松,老爷爷便开始讲评,让我明白这次运功不足的地方。一开始是懵懵懂懂,不大能明白老爷爷说的道理;慢慢老爷爷说的多,自己练气也体会感觉更多了,便有所领悟,有意识地按照老爷爷指点的改正;再后来我自己也能察觉到自己运功中的问题。
每日的第一次功课是黎明时分,老爷爷早早拉我起来面东静坐吐纳。此时,朝阳将升,东边天极由暗逐渐转亮,随即金乌慢慢出现在地平线上。在日出的一刹那,一缕紫光普照而来,在大地上一扫而过,此即为紫气东来。老爷爷说:“每日能吸纳这一缕紫气,对自身的修行大有好处。”
平日里只是遵从老爷爷的要求吸纳这瞬间的紫气,却完全感觉不出有何奇特之处。修炼了有两年时间,才慢慢感受到吸纳紫气之功效。当天将明未明时,毛孔微张,沉心静气,然后全身在第一缕阳光沐浴中,才能感觉天地之间的那一丝玄妙的波动,整个人沉浸到一个奇异的境界当中。大片紫气似清风一扫而过之时,瞬间便有不知多少紫气被我吸纳入体,日积月累便觉耳聪目明,内气暴涨了一分,方才知道为什么老爷爷会让自己坚持每日吐纳朝阳紫气,随着功力的增长,吸纳紫气增长功力才有了明显的效果。
道家所讲究的紫气,随着自己的长大,功深纳强,渐能领略其妙、其神,其力无边。
小小年纪的我就开始了道门修炼生活。道门、佛门,修炼都是门内之最根本的事情,无论僧道。我虽然年龄小,但在老爷爷的耐心指导下,在幼小时就打好了根基,据老爷爷说是很难得的。
天天随他老人家练功,不分暑夏严冬季节变化,变化的只是在茅舍内外。每日有每日的功课,老爷爷从不让我拖延。一开始,小小年纪的我哪能坚持下来啊,艰深的功法也不容易学会呀!我闹过、放弃过,可老爷爷逼我学功练功最有效的办法,是不让我吃饭。他不打我,也不骂我,更不吓唬我,而是耐心地对我讲解,慢慢启发我,牵引着我练功。我学不会,老爷爷就不做饭,直到我完成当日的课业。而我每天大费体力,不吃饭咋能熬过山中寒夜啊!小孩子不懂道理,可知道饿和冷啊,想要不挨饿、不受冻,就得快些学会弄懂老爷爷教的东西,所谓的记吃不记打就是如此吧!
可谓天遂人愿,我是在九岁时初次得气的。在得气之前,我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先是在修炼时出现浑身刀割的痛疼。我对老爷爷说了,老爷爷反到很是高兴,告诉我这是心法有成的迹象。然后,伴随着身体的痛疼继续不停息地修炼,一日又有无数道细微至极的炙热气息,在腹内炸开了,向四肢百骸蔓延,有一部分则通过全身毛孔,逸出了体外。伴随炙热之气的外放,自己身体也向外渍出黑臭的油腻状的身体杂质。看到这样的现象,老爷爷更是喜出望外,更加督促我抓紧练功。
老爷爷曾经也有这样的现象,所以他才那么讲究卫生,见是身体排出了那些杂质,修炼结束后便赶着我清洗,不要让那股恶臭污了茅舍。
此时,老爷爷什么也不顾了,抓紧时间逼我修炼,也陪我修炼。他说自己人老了,始终没有什么进境。可我身上出现的现象,那是功成的迹象啊!所有我们一老一小对坐而练,也是对我的一种约束,让难以久坐不动的小孩子努力地强迫自己认真修炼,能够达到一气呵成的效果。
再之,我发现在丹田气海位置,产生极强的吸力,不断地吞食着脉络之中流淌而来的丝丝意念之流,又不断地吐出一种冷冷的气息,使其能在脉络之中可以生生不息地循环往复。忽然,心中一惊,顿时有种明悟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不算明晰,但我还是按照这种感觉的指引,循着那股生生不息的循环往复之意调息吐纳,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体内小腹丹田气海之中,忽然凭空生化出一条细微至极、几乎难以觉察的似是凝实的气流。
此时的我,却是没有任何喜悦激动之情,心头一片空明,心中只有那段深奥的心法及体内的极细气流。丹田中那条气流一旦形成,传来的吸力顿时就大增起来,不知多久之后,那似是凝实的气流终于在小腹丹田气海位置被收纳固定成功,在丹田中旋转。
“砰”地身体一振,凝实的气流从丹田流出,我赶快运行心法,引导气流在经脉中拱行,不断地去壮大着……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老爷爷,他老人家亲自用自己的真气测试、鉴别。老爷爷认可了我的内气已生出,把他高兴得竟像孩子般手舞足蹈。让老爷爷高兴的是我对掌握道门功法的速度,凭着天资和勤奋与肯于吃苦,年纪不大就生出内气了。老爷爷看我那个顺眼,不断地不自觉地催我成长。
修道、练功,在当今社会其实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可为了本门道统有人继承和发扬光大,老爷爷煞费苦心,督促我苦练勤修,使我枯燥难忍,一个孩童全无童年的乐趣,整日价除了修炼,就是劳作。当时我不能理解,现在才能明了老爷爷的苦心孤诣。
不过,我终是按照老爷爷的要求坚持下来了,孩提时的我是不是很特别呢?
avatar
xx28xx28
6楼
第6章学医懂药
修炼是为了什么?绝非小说上描写的修神仙之法,飞天成仙;而是为了掌握本门流传千载的医术,不使中国古文明、传统医术在我的手上中断。可以确切地说我们老祖宗会的东西,学起来挺费劲的,需要一个得气的过程,不得气就入不了门径,就像现在所谓的“职业认证”。
山中的苦累和精神煎熬,都易令人身体滋生毒素,是练功的大忌。孩童的身体不稳,也需按体内节气的变化调养。在入季时,我每喝老爷爷熬制的汤汁,以排毒平衡体态,保护了我能不间断地修练本门功法,得到他老人家悉心的照顾。
这样随着练功,也接触了医术,相辅相成。
由此,我便开始背着药篓跟老爷爷上山采药,因已认识不少的药材,一路走老爷爷让我先采,那些漏掉的,他老人家最后指出,让我强记不忘。渐渐我成了老爷爷的好助手,每次回茅舍都能采集满满一背篓的各种药材。
不仅采药,还要处理采回的药材,用晒干、净制、切制、炮制等等方法。我还记得当时爬山采药很累了,药篓放到茅舍外就想躺上睡觉,每逢这个时候老爷爷替我把草药摊到地上,喊我一声“上课”了,我有了条件反射,赶快爬起来,跟着老爷爷把采来的草药一根根、一条条分开晾晒,生怕处理不及时糟蹋了辛苦采来的药材。
老爷爷真的老了,干完这些活计也是不想动弹,可是还得咬牙带我练功,一天都不漏过。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
老爷爷的门派是个医药宗,修炼什么的都是为了继承门派的医药传承,他老人家带我修炼就是也是同样的目的。所以,在采药的同时老爷爷也教我识字画图,净看些古文繁体字,专画人体经脉穴位图,或是练气打坐图。我年龄小,能不能学医,在老爷爷那里不是问题,也不以为然,那么难学的内力功法小小的孩子都走上轨道了,识字习医还足论么?这是老爷爷的说法。
就在老爷爷心急情迫之下,他老人家逼着我去读书,背书,描摹,画图,用以辅助练功和掌握最基本的道医理论,比如一些“汤头歌”、“针法口诀”。这些都与智力有关,不仅要背下来,还要逐步地理解,否则很难准确掌握。
为了让我识字背书画图掌握得快些,老爷爷就减少了上山采药的时间,用来陪我用功,花很多时间给我讲解、示范。在他老人家的勤教和督促下,我每天都有学习的进步,不断深入地掌握那些功法、道医的知识、方法、技能,一段时间以后像模像样地模仿老爷爷画行功图、号脉、针灸的手法。
如此咬牙捶地地坚持了两三年,我才初懂那些功法、医书的含义,画出正确的行功图,学会针灸扎针的手法,同时古文上要比同年龄的孩子懂得多多了。
自我懂事后,老爷爷时常向我解说本门传承,还让我记住,本派称作“千金门”,以医术为本,传自隋唐时代药王孙思邈,并奉他为师门之祖。
打那以后,逢初一、十五就带我敬拜师祖,说要我以虔诚之心修道,才可继承道统。但“千金门”的道统是什么,老爷爷也说不上来。就老爷爷的说法,我所修习的医术,应称道医,不可乱称中医,须心分之。长大后我扪心自问,“这和道统沾边么?”
老爷爷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山里的乡亲常找来让他看病。他老人家对山中老乡收取的诊费很少,怀有慈悲之心,并以此教导我学医、行医。
老爷爷出山卖草药也摆个诊摊为人治病,找老爷爷看病的各乡的人挺多的。
在沪上博出名声,外面城市的病人也不时有请老爷爷出去瞧病的。
我们就是以老爷爷卖药诊病得来的收入维持生活。只有被有钱人请去山外,老爷爷的诊费才可观,让我高兴一阵。
老人家下山为人瞧病,我到山上后即使很小,他每次也带我前去,不放松每次让我观摩的机会。以后学的渐渐多了,内气也渐渐练出,我便能帮他一些,给病人扎扎针、熬熬药,推推拿,跟着号脉、认脉。
在我生出内气后,老爷爷格外催我苦练本门的针灸之术,依他老人家所说:“针法大成,必入先天;手持银针,无病不医。”就是进入先天,练出内气、真气,针灸术才能有成,才能诊治那些疑难病症。
当然,先天之境的生成,不仅要内气的积累,还要精神的领悟,练虚还道,法道自然。这些是道家高深和本质的东西,绝非有了真气就是先天之境,需要修炼的还有很多。
本门针灸之法并无什么特殊的手法,关键是以气御针,通过针灸向病人体内输入真气,再通过真气吞噬病灶,达到治疗的目的。可以说没有真气,本门针灸术就没有什么威力。施用针灸要融入真气,其法其要窍也把我难住,练了好久都不得法,无法将身体里的真气通过手指导入银针。老爷爷让我背的《黄帝内经》专有一章是讲针灸的,其博大精深,难以窥其精妙。而他老人家告诉我,之所以世人难以理解和掌握,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气。光学医是不够的,同时修炼才能得古人医术之妙、之灵。这是关键的“凡刺之真,必先治神。”治神,就是练出真气,便是“针法有全神养真之旨。”
针灸之法,练习日久,用老爷爷的一副针,也能输出些自己的内气了。最初的针灸输气是给老爷爷,用我的童子之气,输入老爷爷身体,竟可以让老爷爷能够明显地有精神、有气力。见此,我对本门针灸术更上心了。
老爷爷有手按摩的绝活,当然这套按摩术也是在运用真气的基础上才有效力。这时老爷爷利用一切时间把他老人家所学传给我,对于他的独门按摩术自是十分得意,看我已经有掌握的条件了,让我在他面前发誓:除了本门弟子决不外传。我自是老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发了誓,老爷爷才手把手地教我这套独门秘技,以后是我最拿手的技艺咯。
推拿手法,是在推拿过程中施展的各种技巧,以刺激人体的经络、穴位或特定部位起治疗效力,其手法足足有几十种,但最常见的一共四种,分别是:以按捏为主,如按法、压法、点法、拿法、捏法;以摩擦为主,如平推法、擦法、摩法、搓法、揉法等;以振动肢体为主,如拍打法、抖法、抻拽法等;以活动肢体关节为主,如摇法、扳法、引伸法等。老爷爷的推拿按摩手法,并不属于单一的手法,而是足足把数十种推拿手法融合一体,再在按摩过程中往穴位中注入内气,形成独特的按摩手段,不管按摩持续的时间,所用的动作和力量,都随着各种技巧的使用而不断改变医疗的目的和效果。
我见过老爷爷曾给一位癌症患者按摩,让我眼花缭乱。
那位患者是位女士,被癌症折磨得几欲崩溃,家人求到了老爷爷。这家上两代与老爷爷有旧,所以老爷爷无法只好应了下来。
老爷爷先是按摩患者的四肢和腰身,是为了让她放松,当按摩完这些位置后便发现患者已经昏昏欲睡,平时眉宇间难以隐藏的一丝痛苦,也逐渐消失。然后,令她以极快的速度翻了个身,趴在按摩床上。 随着一股混沌之力释放,老爷爷的手依次从足、腿、臀、腰、背、手臂、颈,按摩头顶。老爷爷用繁复的手法,暗中在经脉中灌注真气,既是诊断又是杀灭癌细胞,而且力度拿捏得非常好。在混沌之力暗中滋养下,昏昏睡着的女患者深深沉浸在这种舒服的无法言喻的感觉中,甚至她自己都没发现,随着老爷爷的手法不断进行,她口中已经不由自主的发出声声轻吟。
一套按摩动作完成,老爷爷停止推拿按摩,随手从医匣中取出那套本门罕见的银针,即便是隔着衣服,银针还是精准无误的刺入那位已经病势大有好转的女士身上几处重要穴位。 随即老爷爷用抖动的手法捏在针上,为患者引气,滋血,拔除体内锢恶癌细胞。当利用银针把一丝丝混沌之力送入体内穴位内,当施针完毕后,他的手指抓住女士的脉搏,一股不疾不徐的真气被他渡入经脉内。
用老爷爷的话,人体如网力如线,随着千丝万缕的混沌之力浸入,沿着女士身体经脉网络,蔓延到她的四肢五骸,五脏六腑,洗涤癌细胞和有毒物质,修复损害的机体。洗涤过程,就是把体内的癌细胞清除,慢慢排出体内。因为女士的体质太差,老爷爷不敢用力过猛,只能慢慢的清除,一点点洗涤、排出。
最后,这位患者的结局我不知道,但老爷爷说他是为我才治疗的患者,“我的时间不多了,如何应用本门医术,得让你有个见识,待你长大慢慢琢磨吧。”
老爷爷做完这次按摩和针灸,有些伤了他老人家的根底,让他很长时间精气神不足以支撑每日的修炼。
avatar
xx28xx28
7楼
第7章山中的生活
山中的生活是清贫的,所有现代社会的物质基础都没有,晚上点灯照亮用的是菜籽油。因为穷,油灯照亮在晚上也就很短一小会。息了油灯,是在月光下练功,练到睡觉。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我直到八、九年以后,才在有电灯的房子里生活。
我们吃的东西除了粮食外,大部分是自己采自山中,竹笋、蘑菇、野菜、野生植物等等,同样因为穷,粮食也买不了多少,根本不够吃的。尽管老爷爷身着道袍,但在政府他不属宗教局挂名的,分属山民,但当地也没分给他土地。当然也因为我们没有土地,就没有土地上的收入,唉,其实有土地老爷爷也不会种植。所以,我们在物质上几乎是没啥的,后来我要用很多时间为我和老爷爷弄吃的。
我们能有的收入,一开始是老爷爷外出看病获得的诊金,再就是我们利用出山的机会,把在山中采到的药材拿到山外卖掉,换回钱来我们一老一小才能讨生活。
后来老爷爷走不动了,就让我独自出山卖药,可是因为年龄小,我也不知去看人家如何定价出售,只是按老爷爷说的价卖掉,而老爷爷根本不知行情,用打击自由市场时的价卖改革开放后的物,我们亏大了。这还是我上高中时回到山里才弄清楚的。
当时,我觉得我和老爷爷都那么辛苦了,怎么还吃不饱饭呢?在集市上,卖了草药才拿到那么少的钱,看什么都想买,可都是买了这个,就买不了那个,虽然都需要,可买粮食是最重要的。看老爷爷那么老了,总想给他老人家买点肉啊、油啊、豆腐啊,最基本的副食,可是没有钱,我孝顺他老人家都办不到。
老爷爷和我生活艰辛,也怪我们自己啊,没经商的头脑很是吃亏的,别提它了,真是比不了浙省的人。尽管经济上如此不堪,老人不让家里打扰我,基本得不到姥爷家和我父母的支援。
随着年龄渐大,我已有很多办法打蛇、捕獾等危险的动物,甚至是徒手抓蛇,多弄些山里的动物肉给老爷爷熬汤,为他老人家补气养生。
离家三年后的一天,我刚下的夹子夹住个山鸡,高高兴兴地跑回茅舍,想向老爷爷报喜。到了茅舍,见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原来是父亲。他不喊我的名字,几乎不认识他了。
老爷爷要我多做些饭,做些好饭,招待父亲。于是,我高兴地用刀割断山鸡的脖子,把血控到瓷碗里,拔光山鸡毛,跑到涧水边清洗山鸡。父亲饶有兴趣地看我一阵忙活,觉得我还是很能干的。洗干净山鸡、竹笋、蘑菇,然后放在砂锅中清煮,汤里搁了些山间采到的有香气的叶子和草,煮得功夫不大,满茅舍就有了让人指动的香气。第一碗盛给了父亲,他边喝汤边不住地说:“鲜,味道真鲜美。”这是难得的肉食,但也只给父亲放了半只,看样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我没有喝一口,大部分让爸爸吃了。我吃了父亲带来的西式糕点,觉得那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小孩子还是喜欢甜的东西。
父亲陪我在山上生活两天,可我并没中断每日课业,该练功、该背书、该练针法、该采草药,一点都不耽误。为父亲做的不过是我每日给他做饭吃,吃些山中的物产,这时老爷爷才大方些。父亲在山上时,赶上我抓的山鸡,很是幸运有肉吃了。
父亲在山上的时候,我们的情况不很好,吃完了山鸡,基本上顿顿是素食,还少油水,当时也不知他吃得惯么,都没问他。我年纪小,早就忘掉幼年时的生活,根本想不起那时自己是吃得饱穿得暖;而且也不大知山外的事情,以为就像我们山上的物质水平,真是坐井观天,出了山才知道。
老爷爷给父亲诊脉,说父亲有骨骼关节的劳损,就让我每天为他按摩两次,并教会父亲诸多按摩手法让他回去自己按摩,说坚持下去会保护好自己撑重的关节,带兵打仗才有根基。
我小小年纪给父亲按摩,在他身上用劲,头上大滴的汗滴落下来,让爸爸看得挺不落忍,轻轻对我说道:“儿子,要不就别按摩了,瞧你汗出的。”
老爷爷在旁边不干,说:“小孩子力气大,不碍事,按摩就得用力,要不不管用。在山上,小孩子给别人按摩的时候不多,让他多练练,才有长进。”见老爷爷这样说,父亲便不坚持了,忍受着我那些按摩动作对他伤处施加的痛处。我一边按摩一边感触父亲骨伤处组织的硬和结,一个流程下来,父亲在痛后感觉大好,腿的支撑和灵活改善很多。他拍了我的头,“儿子,你的手法不错,跟老爷爷学到了本领。”
“那您回去也坚持给自己按摩,别让伤处再厉害了。”我关心地对父亲说。不过,听了父亲的称赞,让我挺开心,小孩子就喜欢听别人夸。
爸爸走的时候,我很舍不得,送了他很远很远。父亲怕我一个人回不去,我对他说:“山里我都跑遍了,丢不了的。倒是您,初次来山里,还怕您在山里迷路。”小孩子好几年没见过亲人,好不容易见到怎能不粘在家长身上呢?我还嘟囔着让爸爸下次来多给我带好吃的。这在老爷爷身前我是不敢说的,他不让我管家里要东西,说出家了就得靠自己的本事,要不你练什么功法。
父亲来了,给我带了不少书籍,大多是课本,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那些课本我很快就自学完了,反正按照课本上的要求写呀算呀,就连简体字也是自己摸索,查字典弄清楚意思的,还和繁体字对照识字。
到了10岁,我学习的能力愈加强了,家里带上山的书我都反复看了数遍,差不多能背下来,甚至都能给老爷爷完整地讲出来。讲的那些事,老爷爷常用简单的话语进行评判,还让我自己分析,增长些敢于怀疑的思辨能力。
老爷爷是光绪27年出生的。说给我听,当时小也不知道啥叫光绪多少年,具体与所用的公元纪年也对不上号。小小的我感觉那是古代般久远,就是至今我也没算出光绪27年是公历哪一年。我望着老爷爷满是皱纹的脸,就一个感觉“老”了的爷爷;给他擦洗的时候,老爷爷的皮肤薄薄的,松松软软的。虽然步履仍很健硕,但他已不大愿意离开山中茅舍,到外面走动。
为了“不让”老爷爷衰老,我把老爷爷教的各种药材的用途仔细回想,看自己能为他老人家做些什么。
八九岁时,老爷爷讲过一种抗衰老的特效良药,叫黄凌花,是珍稀的药草。草药的花是黄色的,常生长在悬崖边经受风吹雨打的考验,活下来的黄凌花有很不错的让老年人焕发生命活力的力道。
老爷爷讲后,我记起自己曾看到过一种开着小黄花的药草。对,就是在悬崖边,自己还差点摔下去。这个山崖,是阴山尖岭附近最陡峭的山崖,我想先采回来让老爷爷辨认,于是到了悬崖边,小心翼翼地爬着,身子都到了悬崖边下的石阶上,我朝上次发现草药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株开着小黄花的草药。
但是草药在悬崖往下四五米的位置,伸手是绝对采不到的。看到草药所在的位置,身体已经到了崖外,我连忙站了起来,生怕自己会摔下去,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就这样爬下去,肯定会出事不可。
这个时候,又看到了上次自己用过的那根青藤。走过去抓住青藤试了试,感觉比较牢固,我很大胆,认为青藤能够禁得住我身体的重量,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上次自己就因为抓住青藤把身体粘牢在石崖边,才没摔下去。
我双手拉着青藤,脚下踩着湿滑的岩石,朝山崖下边缓缓地滑了下去。
“哗啦啦啦……”一片碎石,顿时朝山崖下面滑落,好长时间才有石头落地撞击的声音,听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所以,脚踩到崖壁时非常地小心,一步一步地朝崖下边挪移过去,费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小黄花的旁边。
“哇,真好看……”
伸手试了试刚好够得着,然后就小心翼翼的刨开小黄花四周的泥土,连根一起把这株草药挖起,根上尽量多带些土出来。
这真是一株黄凌花,拿回后老爷爷见了很高兴,小心地栽培到药圃,几天以后才恢复正常。老爷爷说一株的药力太弱,须得种出一捧方可入药。我和老爷爷精心看顾,次年药圃中长出18颗,可以给老爷爷入药了。
经过老爷爷一两年的看护琢磨黄凌花的生长习性,摸索出人工栽培的经验,把种子洒到了山上合适栽植的各处,在山上野生种植,我到时过去护养。若干年的悉心栽培,我们有了上百棵,量可以入药。可即便是入药让老爷爷服用了,还是没能阻止住他老人家一天天地苍老下去,让我急得不行。
我那时感到自己很没用,本事不够大,挽救不了老爷爷,只得兀自去用功。
avatar
xx28xx28
8楼
第8章一次下山出诊的经历
日子就在修炼、用功、谋生活中忙碌地过着,只知道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我和老爷爷孤独地在山上活着。好日子呢,就是挖到一棵珍惜的药材,或是打到一个走兽、蛇什么的,亦或是采到不少的蘑菇、竹笋。有了这些东西,要不是能改善生活,要不就是能吃饱些肚子,都让我愉快。
那一年,忽然山上来了个中年人,到了我们的茅舍时喘得那个厉害!我很奇怪地看着他,他说:“你是小晨旭吧!”
我没答应,仍看着他,因为在陌生人前,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或是自己承认。我把这个中年人带到老爷爷身前,他说是我姥爷介绍来的,请老道爷下山为人治病。
老爷爷到是给我姥爷面子,带我随那人出了山,很难得的一次出山。走时,老爷爷把他视若珍宝的老旧诊匣交我携带,里面有他常用的银针,或许这时更是归我用的了。还有一些专为治疗老年人疾病的特效草药,及他老人家配置的丹丸。这些丹丸的方子和制作方法我都熟悉了,也看他做过多次。但老爷爷并未让我试做,说是以后我气练成后制出的丹丸会更灵用。
下山后,已有一辆高档的轿车在等我们。那个中年人看我一身脏兮兮的破烂衣服,直皱眉头。在山里,我每天爬上爬下,衣服没法干净,也没法不破,一个小男孩也没有爱洗衣服和缝补的习惯,穿着打扮比城里以乞讨为生的职业乞丐不如。到了镇上,他第一件事就是停车,到商场买了里外全新的衣服鞋袜让我换上。
我还要把破衣服留下,中年人说衣服穿不了了,卷起来就扔到了垃圾箱里。我见老爷爷没说什么,就没好阻挡,那时候我真是舍不得呢。
中年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军用机场,看到的军人穿的是绿上衣蓝裤子,怎么感到和自己印象中的军装不一样呢?我记得父亲穿的军装都是上下一样的绿色。我坐上了军用运输机,这是我第一次乘飞机,起飞后机舱里听到很大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叫的感觉可不舒服了。不过对坐飞机还是挺新鲜的,常趴在机舱玻璃窗边使劲看着下面的山河大地,与平常的视觉也是那么的不同。
我们乘坐军机飞到宁城,被送到一个别墅里,给一个病得厉害的老人看病。这个老人得的是肝癌,肝已硬化了。老爷爷诊脉后知道他是因酒毒生癌、因愁怒致癌恶变。
当时,这位老人因肝癌所造成的巨大疼痛,受到病魔的残酷折磨。他疼起来,会用脑袋撞墙。但他从来不叫疼,有一次疼得厉害,说要打针,还没来得及打,又说不打了。自己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哼。
老爷爷也束手无策了。肝癌因毒而生,而病后肝更加虚弱,禁不起药物的折腾。只能以毒攻毒,或可缓解病情。道家医术以养生见长,以毒攻毒的方子甚少,足费老爷爷思量。为能让病床上的老人有点见好,扭转心态,老爷爷让我用内力驱针,为他针灸。
旁边的医生、家属和领导都不大赞成,怕小孩子弄出差子来。只是老爷爷说:“我老了,针灸的力量已比不上这小孩子。让他试试,或许他会弄出些灵性,能让病人不那么痛疼了。”最后,那个老爷爷见我气定心稳,跃跃欲试,便一锤定音,同意我在他身上试试。
于是,我也上手为病重的老爷爷把脉。从脉象上知道老人也是会武之人,但此时因病痛肌肉僵硬、经脉俱堵。为了能让我小小的内力有效,我提出在针灸前先给他按摩,为此征求了老爷爷的意见。老爷爷说,这个按摩你一定要小心,别把肝毒扩散到其它的部位。
几个有力量的护士将老人翻过身,趴到床上。我让别人离开,只留一个医生和一位亲属在旁。我先用手细细摸了病人周身各处,再轻轻地按摩所选的穴位,逐渐加重,但也是在极舒服的劲道上。随着我的按摩,老人感到轻松了,疼痛减轻了,竟迷糊起来,打起了鼾声。趁老人身体有所放松,我赶快拿出了银针,刺进背腰各处大穴,调出内气灌在银针之上。运气行针,手感气行,以气疏脉,用气消毒,那份费力是我小小年纪还不能承受的,仅十几分钟我就不行了,浑身冒汗,脸色苍白,气息终究运不上来了。我只得罢手,拔出针,晃了晃就卧倒在地。老爷爷在我后背拍了两下,我才吐出一口长气,盘坐下来将扰乱了的内息运功调匀。然后,我收拢银针,归入医匣,大口喘气休息。老爷爷看了满意地吐了口气,说道:“如有金针效果会更好。”
我走出病房外面对老爷爷说:“我要吃肉。”旁边的人都看见了我对病人付出的大力,忙说:“晚上给你肉吃,管够。”老爷爷要接待的中年人为我们找了间屋子,可以让我们静静地休息。
到了房间,接待人员见我们土的竟不会用房间的设施,哭笑不得地依次教我们使用坐便器、热水龙头、电灯电视开关。等服务员离开房间,我倒头便睡,最后被饿醒了。老爷爷已经吃过饭了,见我醒来便带我去饭厅吃饭。到了饭厅,在等上饭菜的时候我劝老爷爷先回房休息,自己在这里吃饭就行。
一会,四个硬菜就依次上桌,盘子不算大,但量很足,有猪肉、鸡肉、海鱼和鸡蛋炒西红柿。还没吃呢,闻着菜香味,我就迫不及待了。什么不知肉味,我连炒菜的油味都少闻到。我大口大口吃起来,像风扫残云般就把四盘菜吃得干干净净,米饭吃了两大碗。把服务员看得口呆目瞪,“这小孩可真能吃!”而我呢,觉得过年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况且山里哪能吃到海鱼!
吃过饭,到院里溜了溜,就回房间修炼去了。赶快把气补回来,明天还要针灸呢!
晚上在房间洗个热水澡,好舒服啊,估计打上山以后我就没洗过热水澡了,洗澡以后的身体轻松,远比在溪水洗浴后的感觉。我对老爷爷说:“城里人好会享受。”
我都忘了我曾经就是个中国最大城市的小市民!
那一天,生病的老爷爷睡眠质量挺不错的,早上起床能爬起来了。虽然他的腿水肿得连行走都很困难,但这一夜却似乎明显细了。他精神稍好,就躺不住,叫来身边的人提出要乘车出去兜风。他的理由很充分:今天感觉不错,要抓住机会活动活动,想坐在吉普车上,车颠人也颠,这就是一种很好的活动。
他老人家坐车回来,把老爷爷和我叫过去,向我们表示了感谢,说他经过第一次治疗就能感到有效果。见他老人家如此说,我们也有些欣慰,能让病人感到病体舒服了,对配合治疗也有好处。
老爷爷又为他号脉诊断,开出了一副去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汤药,至今我还记得里面有:七叶一枝花、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苦参、龙葵、牛草、菝葜、大蓟、草河车、蛇莓、紫草、墓头回、漏芦、八角莲、水蛭、水红花子、石见穿、地鳖虫、王不留行、龟版、核桃树皮、棉花根、黄芪、人参、蟾蜍、铁树叶。
医院费了好大力气,才在第二天找齐,拿来由我煎制。给我的药钵不行,让他们重新找,还对我有意见,我也很“倔”地坚决地把药钵退回。直到一个老中医过来问我到底要什么样的药锅后,过了好长一会才拿来。
我忙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汤药熬好,端去让那个生病的老爷爷喝,看着他喝完。老人、医生看我如此认真,有那么点医生的模样,对我有些放心了。当然,我做这些事时,老爷爷都在旁边看顾着我,一旦做错能立刻纠正。可我并没有出过差错,很用心地去做每件事,就和修炼一样地认真,想好了才做。
病人表现倒是像有些好转,也在治疗时和我说上几句话,还问过我上学没有,我说学过很多的课本,算是上学吧。老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会不会他也想起自己小时在庙里的生活?听到身边的人说,我除了给他针灸、熬草药,就在院里和屋里修炼,不玩也不看电视,他便命人给我拿些小学五六年级各科的课本,让我自己读,说不懂的可问医生护士;嘱我除了修炼,也得多看些书。
老人对我的关怀,让我心里热乎乎的……
可是如此这般针灸、汤药治了七天,老爷爷和我上手号脉了解治疗效果,从脉象上看,治疗很是不成功,癌肿消失很小。就老爷爷所知的药根本撼不动顽固的癌肿,而我的内气太弱也无法化掉肿物,他老人家一声长叹,找到那个中年人向他告辞。
病人和家属已经知道我们尽力了,每天我累得死去活来的,让医生护士看一个小孩子这样挺不落忍的。老爷爷只提出为我们做两套道袍作为报酬,不过拿来的道袍是道观中做的,也还不错。
最后,老爷爷和我穿了新的道袍,我背上装了道袍和那套衣服的背包,挎了药箱,乘火车、坐汽车,最后又徒步回到山下,在镇上小旅馆住了一夜,次日用剩下的钱买些粮食、食油等,由我背上了山。
这次为老爷爷用尽内气针灸,我感到回山修炼内气恢复得快了,比以前更充盈,气量也大了些。一直纳闷,不知是何原因。很久以后才明白可以通过内气耗尽,帮助自己修炼,提升内力、内气。
明白得晚了些啊!
第9章医术和修炼的进境
回到山上,老爷爷对我抓得更紧了,催我修炼内力,只有这样针灸术的功效才强大到克服顽疾;而且,只有功力过了三层,我才能学练更深的功法。
在宁城为老人治病的经历刺激了我。原本有些骄傲的我,觉得自己会别的孩子所不会,能别的孩子所不能,有些自满。这下有了挫折感。常言道人是在挫折中进步的,回到山上我想了很多,而思想多的孩子,心境会发生变化。我更能沉心潜学,性格也更为沉稳,好作计划而行之。
我的变化,让老爷爷看到眼里,喜在心中,觉得不枉教导我这么多年,师门有后,自己能走得心安了。
而日复一日地修炼和学习,此时我更将人体经脉穴位记得清清楚楚,常被老爷爷打发到山民家里给病人诊脉问病,望闻问切四术小有基础,中医已经学到除了尚不能完全凭诊脉瞧病,针灸、正骨、按摩都已窥门道。而为人号脉诊病,不是不能,而是老爷爷不让,因为我太小,还不到给人看病的年纪。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老爷爷传我的那门功法之功,且练气练功我已初得其髓,功力颇有进境。按照心法催动体内真气运行,一开始很温和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但随着修炼的进行、功力的提升,丹田的吸引力加大,随之身体对天地间的灵气的吸收能力也加大,灵气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旁边的人能够感到灵气带动空气的流动,端是让老爷爷看得我目瞪口呆。
一日,我坐到练功麻垫上,秉气凝息,随即入定,一运心法,体内的真气立即活跃了起来。催动内力沿着心法所规定的经络路线在体内运行,呼出废气,逼出杂质,数个周天下来,真气开始在体表散出并形成一缕缕气雾。以前练功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老爷爷此时在旁边看见是惊奇和大喜。门中人修炼内功在体外形成气罩的有,但出现过的是曾经的几个武学奇才,老爷爷自己只见记载,而未亲眼所见。
这时只见我体表的真气流逐渐加浓,体内的真气继续运转着,在丹田逐渐凝实。当我运行完功课,对老爷爷说内气已能在丹田凝实。我的话让老爷爷抚须大笑,嘴都合不拢了。用老爷爷的话:“徒孙啊,你已经大得祖师的心传,真气贯通筋脉,外生气罩,内里凝实,持之以恒,定会光大门楣。”
这个气罩有何功用,老爷爷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练功升级的表现。能将内气逼出体外,形成气罩,是功法有成的迹象啊!可谁能知道,我为练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如何苦修不辍,才得以脱胎换骨、内气有成。在我给老爷爷演示内气运行后,乐得老爷爷老泪流涕,连声说:“师门有后了、师门有后了。”还给我起个道号:证心。
自那以后,我开始学练更高阶的心法,注重于内气、内力的结合运用,练的第一套实用功法是闪功,就是以快速身法移动,让别人难以发现;或许还有隐身的功效。老爷爷道门的打斗能力不强,但也有几招制人的狠招,慢慢地教我掌握,让我有些功夫在打斗时可以自保。在山上生活、采药,要有些攀爬的能力,练功练出的功夫大多转化成爬峭壁、下深渊的能力,说是飘功也成。
生出内气,功力晋级,而心法则在每一级都有扩大,由简入繁,根据真气的不断增大而运行周天加大,在体内运行路线增长,可以感觉出自身力气大到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在发现自己内力似乎又增强了许多之后,我再次回到老爷爷要我常去的石洞修炼。修炼了几日,这天功课将完成时在运行体内真气,碰到体内一处从未气行过的经络。突然感到这处经脉很是奇特,平常的体内经脉在自己的真气冲击下都是不会有这样的阻塞感,就是在碰到主脉也就是达到功力突破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一种阻塞感,这段经脉却很是不同。
修炼内功的难处不是如何打通体内的经脉,而是凝实内气。可是这股经脉虽然难以突破,但我心中的好奇心也很强,似乎感觉到这股经脉后面有股力量,而其不祥还是幸运,却是难以感受出来。我争强之心大盛,一次又一次的运气向那股经脉的阻塞处撞去,那股滋味并不好受,那处阻塞处似乎没有多少变化,还是那样死死的没有一丝松动。冲撞经脉所带来的痛楚,令我满身的汗水,最后一股真气冲撞过去时其实心中已经放弃了。那股真气也在放弃之下显得很柔和地拱动并碰向那段经脉。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令我傻眼了,只见那处经脉居然在自己已经放弃的一次冲撞之下通啦,从那段经脉里面居然冲出了一股乳白色的真气,和冲撞之下的自己炼出的真气撞在了一起。再仔细查探那股乳白色的真气居然是和自己冲撞过来的真气开始融合在了一起,似乎本来就是这股真气一体的一样。那股真气沿着这段经脉居然将我体内蔓延的真气逐渐融合而无阻碍。我更是惊奇了,从未听老爷爷说过身体里有这种真气的存在,一直到这股神奇的真气将自己体内的全部真气融合。于是尝试着运行真气,输送到丹田。融合了的真气在丹田中凝实得更加快了,丹田之内的真气也储存的愈加多了,且显得极其柔和,同时我还发现融合后的真气在自己体内运行比起以往舒畅多了。
我把此现象告诉了老爷爷,而他老人家也是不懂,在自家道传的记载从无读到。老爷爷凭着我的诉说,将此现象记到了本门道法之上,以便流传后世。
为了修炼,我下过寒潭、坐过烫石,靠超出常温的环境逼生内气、壮大内气,个中滋味常人难以承受。而习修高阶功法后,经过潜心修炼,自己渐渐进入养神培元、清心静气、五感六识的佳境,直接的表现就是记忆、学习、分析、动手、操控、运动能力极强。后来回到社会,上学了,我发现自己这些方面不仅超过同龄的孩子,也超过那些成年的学生。
我打小就没有玩的概念,也没什么美育,最多的是练毛笔字。自我学字起,老爷爷就让我用毛笔写字,他老人家说:“练字就是练心,练心境。用毛笔写字对习修本门功法有好的促进作用。”为了能让我能练好毛笔字,老爷爷无奈,只好请求山下支援。我的大舅亲自上山为我送来笔墨纸砚、书法碑帖和一些介绍书画理论的书籍。
小时在沪上,常见舅舅的,比见自己父亲还多。舅舅对我很好,常给我买吃的和玩具,五六年过去,我仍有印象。这次大舅上山依然给我带来了好些吃的,见到一包一包各种各样的食品,让我一阵欢呼。在舅舅带来的吃的中,我最喜欢一种黑黑的叫作巧克力的糖果,那是我第一次留有印象的吃巧克力。
舅舅上山累了,我就给他按摩驱疲劳。给他舒服得连声赞叹,说我怎么这么会按摩,真是享受。舅舅吃了我用山间野生植物做的饭菜,也是津津有味,颇合他的口味。舅舅生在沪上吃所谓的“山珍”最顺口,他下山时我还给他带了一些。
大舅见我在山上实在贫苦,衣服破破烂烂的,鞋也是开了口子,第二天又到山外的镇子给我买了些衣服鞋子,还雇个人为老爷爷和我运上来不少的米面、食油等,连金华火腿也弄进山两整根。我切了一小块火腿肉,为大舅和老爷爷做了竹荪汤。而加了火腿肉的竹荪汤远比平常素淡的味道好多了。
老爷爷是不让家里给我现钱的,不让我有贪财的意识,能挣到钱就花,挣不到钱就坚守清贫。所以舅舅没敢当老爷爷的面给我钱,只是在我送他下山,才悄悄塞给我了2000块钱。可我回山就交给了老爷爷,我不能瞒他私藏。
老爷爷以前给姥爷带去了一包野山茶,舅舅再次上山时对老爷爷说我姥爷极喜山茶,还想要些。这些山茶是老爷爷手把手地教我采集晾晒炒制,量极小,我从未喝过,根本不知其味。当然是因为修炼,我无暇多去采摘,一过清明茶叶的味就变了,在老爷爷的眼里也无采摘的意义。可我以后曾多次采过伏茶,外人喝过也称不错。
有了笔墨纸砚,老爷爷便要求我每天坚持写字,练习楷书;先是描红模子,再照着帖写。每次写字先要心写,用心揣摩好字的肩架结构,胸中有字,再下笔成字。这样初时字写得并不多,但成个字的样子却快。大字写得差不多了,就转写小楷,这时是按着老爷爷所教去仿写。
老爷爷也常写字,他写的是行书,和碑帖上的不大一样,自有一种魅力。当时我不懂,却偷偷照着老爷爷写的字乱画。一次被老爷爷看到,呵呵一乐,教起了我如何运笔运力悬腕写字,完全是一种乐趣。
写了几年毛笔字,最后我的那笔小楷和行书也有了一番模样,正楷字写得极为工整,尤善小楷,写出的药方整整齐齐,字字相对,距离等齐。我是照着印刻的古籍书写,时间长了,习惯了,自然而然地规整如书。这个小楷的笔体当时我是不知其源自那位先人的,后来因这笔小楷与当代大师结缘。
在修炼过程中,老爷爷也有意识地教给我一些道家法术,实际就是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五类。当然,老爷爷所学并不厉害,传我的也就不那么丰富,只是入门的、基本的,医术除外。
五术是系统庞大复杂的玄学,一般认为包括山(道家)、医、命、相、卜五类。术者,道(道指的是天道,也可理解为自然之道)之用也,乃是道家先祖借助自然之道,达到各种普通人力所不及的目的,以自渡渡人为目标。
后来,我渐渐明了道家所谓的“道”是自然之道,与术相辅相成,以术法卫身,以玄功助山、医、命、相、卜成真。是研究人、天和宇宙的一门独具特色的“术”。五术与玄学阴阳、八卦、五行相伴为伍,命、卜、医、相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山术实为道术,修道成仙之术,是研究超脱天道的一种方法。
由于我尚年幼,老爷爷教我的大多是相面、风水、预测、制丹的规则和方法,其中道理让我以后再结合自己的经历琢磨。
千金门本是金丹一派,所以制丹药是本门着重的制药方法。老爷爷传了我不少炼丹的手法和炼制丹药时运力运气、控制火候的方法,带我炼过多炉各式丹药,只熟悉手法和运气法门,却不让我多炼,一是药材难得,二是疗效有限。他老人家一遍一遍地嘱咐我这一切以后细细琢磨,胸有成竹时再行炼制,以求大成。
avatar
xx28xx28
9楼
第10章为了老爷爷
老爷爷终于老得干不了活了,山上二人生活全都落到了我一个13岁的孩子身上。然而,老爷爷还不让我过多地采药和下山,让我专心修炼,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看我一天一天有所进步。
但我修炼再好,也代替不了吃饭啊!
家里没什么米了,其它的油盐很少,就连咸菜都没一根。可看着老爷爷虚弱得喘不上来气,躺在床上不愿动,我很不落忍,心想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老爷爷吃上饱饭。
深秋时节,还得靠山吃山,我到山外也干不了啥啊!
这一天,一大早我向老爷爷说了句:“我进山了。”不等他回话就跑掉,怕他老人家拦着。
一路上,遇到发现的草药,都采了下来,已经采到不少野生田七和白术之类的草药,但这些值不了多少钱,根本解决不了自家的困难。
这次我去的是以前去的很少的山林,因为我还小,老爷爷一般不让我独自去远处的山间,怕我一人会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境况。可近处的地方有价值和能吃的植物都被我挖光了,不去远处很难有所收获。
走了好远才到,进到那里便是各种茂盛密集的野草,直达腰部,各种树木高高矗立,遮住部分阳光,枝叶稠密得在林间视线都看不太远。
中午时分,来到了一个小山谷内,空气有些潮湿,光线也有点昏暗。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大片番红花,不知如何长在这里,老爷爷曾给我说过,番红花是种珍贵药材,自然生长不易,浙江这地界有,种在沿海。看植株都是生长期有四五年以上的,这时正是开花时节,朵朵的淡蓝色、红紫色或白色的花。像这片野生的生长期如此长的番红花可遇不可求,必须拿下。
这时我很是高兴,听老爷爷说这种花常与黄金等价,是世界上最贵重的香料。至于香料是做什么用的,我还小,不清楚。
番红花又称藏红花、西红花,是一种鸢尾科番红花属的多年生花卉,也是一种常见的香料。每株花开一二朵,有香味,有价值的是花朵里的花柱,橙红色,柱头略扁,顶端楔形,有浅齿,子房狭纺锤形。这种植物是在明朝时传入中国,《本草纲目》将它列入药物之类,产地就是浙江。但因为是珍贵的药材,虽然老爷爷没见过,也没用过,他老人家还是给我详细介绍过,让我记住。
我放下竹筐,在里面专门辟出块地方搁摘下的花朵,然后赶快一朵一朵地摘起花来,整朵花全采下来,这样芽里面后续的花才可以不受阻碍的快点出来。
我专心地采摘着番红花的花朵,几个小时都没停手,其间就是擦汗,怕汗水掉落到采下来的花朵上会影响质量。采摘花朵是个细致活,不能用劲大了,不能把花瓣捏烂,要完整地把花朵取下,要干得利落。长期采集草药的我,自然是适合干这样的活计的,别无旁顾,就是一心想多采些,到时多买些钱回来为老爷爷改善生活。
天渐渐暗下来,这干活的动作也随之慢了。怕把花朵弄坏,不得不小心些。可是,突然前方的草丛内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警惕地看过去,那声音越来越近,半响之后,在昏暗中一条有黑白相间的花纹约莫手腕粗的大蛇从草丛中滑了出来。
“五步蛇!”我吃了一惊,差点叫出来。
紧接着,又有一条五步蛇钻了出来,不过比第一条稍小了一些。
嘶嘶!
两条五步蛇吐着信子森森地盯着我,看得久经擒蛇战阵的我一阵发怵,不禁咽了咽口水。看来这番红花是不能再采摘,别让毒物毁了,只有明天再来。多年生的番红花,难得的贵重药材和香料,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才找到,就被两条毒蛇给破坏了。
这可是野生的五步蛇,我也舍不得放弃,那些番红花不知能不能摘出可卖的量,擒住五步蛇就是钱和食物。蛇的视力和听力很差,全凭信子嗅觉物体、分辨物体,所以,我很冷静,轻轻地,动作很小地,拿起了趁手的打蛇棍,自小陪我在山间护身。
那两条大蛇盯了我的动作几秒,似乎感受到我已经有所动作了,便耐不住,倏然发怒般地飙射过来。
因为是两条蛇,若是一条就好办了,直接拿下;可是两条蛇的攻击,且快如闪电,动作稍微慢半拍,就有可能被其中一条咬到。对于现在的我,如果再被蛇咬中,岂不丢人!
我已运起内力,以同样快若闪电的动作,挥着手上的打蛇棒,照着那条大蛇先砸了下去。啪!蕴含内力的木棒正中五步蛇的七寸处。那大蛇气势汹汹而来,却不料要害处受到致命一击,瞬间失去了冲势,跌落在地。首战告捷!
挥棒之后,说时迟那时快,我右脚同时向后一撤,闪开身,冲着已近我身的毒蛇,反手一下,左手一把抓在了另一条蛇的七寸处,将蛇死死掐在手中,登时死去。蛇的毒牙就在我的脸前,却是再也不能将它的毒液喷溅出来。
这时我深深地喘了口气,一气干掉两条恶蛇,对我也是考验。凭着内力和极快的身法,我对猎物是有优势的。
天黑了,我收拾好竹筐,把两条大蛇捆扎一起,赶快往回走,再晚了,老爷爷要惦记的。我背着筐,提了蛇,运起功力,飞速下山,为了早些到家我不惜耗费真气。
来的慢,回去的却快,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回到茅舍,老爷爷正在叫我的名字。听到老爷爷那有气无力的喊声,我心里难过极了,眼泪流下来。走到老爷爷跟前,强装笑脸,告诉他老人家今天的收获。
老爷爷听我说采到番红花,也是一喜,指导我赶快把那些花朵摊开阴干着,再和我一起处理那两条毒蛇来。蛇胆和蛇毒都是好东西,得赶快取出,不得不点了灯,把蛇毒汁液先空到一个小玻璃瓶中。玻璃瓶是以前就洗干净的,可以直接把蛇毒汁液挤进去,然后再塞上胶皮盖封住。虽然我们穷,却还有个瓶子。
剖开蛇腹,取出了蛇胆,有鹌鹑蛋大小。老爷爷拿出酒瓶,还是姥爷让大舅送来的五粮液酒,豁出自己不喝,把蛇胆装进还剩小半瓶酒的瓶里。看着老爷爷不舍的目光,我都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我虽然才13岁,却不惧怕剖蛇皮,看那血淋淋白花花的蛇体,赶快把蛇肉剖出来,就能吃顿肉食了。干了一天活,早就饿了!那晚我和老爷爷饱餐一顿蛇肉羹,有些时日没有如此解馋了。
吃完饭,老爷爷告诉我:番红花的花期在10月中旬至11月上旬,以每天9到11点开花最盛,花朵色泽鲜艳。花朵该在开的第一天上午采摘,采晚了柱头易沾上雄蕊花粉影响质量。他老人家亲自示范,剥开花瓣,取出雌蕊花柱和柱头,对我说:“三根雌蕊在下面是连在一起的,且以三根连着取下为佳。你看把剥下后雌蕊摊在白纸上置通风处阴干,干了以后再卖。这三根红色雌蕊是最具药用价值的部分。”
听了老爷爷的话,我知道该什么时候去摘番红花了,下一拨得等两三天,先去卖掉蛇毒和蛇胆,把值钱的东西变现成现钱,给老爷爷买些好吃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把蛇毒汁液和蛇胆酒装进书包背上就下了山。这次得要走个远门,老爷爷说蛇毒必须到县城卖给大的药店,那里会有替药厂收购的。
这是我独自一人出山到远处的县城,以前都是到山边的镇上集市卖草药,而从山里到县城要有百里路吧,我也不会乘长途车,全靠走,先是走山路,然后是沿着公路走,从天未明一直走到半夜,才到了县城,差不多走了近18个小时。一路上我没有吃东西,渴了就喝些溪水和河水,忍饥挨饿,又累又困,走到县城。到县城我也不敢睡觉,大夜里找个避风的墙前,抱着书包,席地而坐,等待天明。
那滋味我不必说了,也不会去描写,我想读者都会想象得到。
那一夜,准确地是六个小时,我呆呆的坐在那里,记不得想了什么,或许是祈祷吧,祈祷能把蛇毒和蛇胆酒卖个好价钱,让老爷爷吃饱,而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半大的孩子,没上过学,不知理想为何物,心中只有修炼和光大门楣。可什么是光大门楣?我心中一点无数。但习惯了的是修炼,快到天明时,我找个树林,运起功来,迎接那紫气东来的一刻。即使是没吃没喝,该练功的时候也不能耽误。
上午,药店开门营业了,我饿着肚子,满脸是污迹,一身脏兮兮的道袍,长长头发挽个发髻,就是道士那种,走进了店里,让店里的人厌恶地看着我。
我把算是干净的书包放在柜台上,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和装蛇胆的酒瓶,怯生生地问:“请问老板,你们这收蛇毒和蛇胆么?”
毕竟蛇胆那东西药店的人是认识的,有一位40来岁的人过来问:“你这蛇毒和蛇胆是那种蛇的?”
“五步蛇,前天我打的。”为了证明蛇的品种,我还对他说了蛇是自己打的。
那人打开瓶盖看了看,闻了问,决定要了,便问我怎么卖。我不知道该是什么价,就反问对方能给个什么价钱。我不知行情,只知道酒是好酒,值钱!凭的就是这个底气。
那人听后并未开价,却问我:“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在沪上,这里我就有一个老爷爷,年纪大了。”
“你怎么穿的是道袍啊?”
“老爷爷是道士,跟他在一起就穿道袍呗。”
大概药店是国营的,业务人员并不那么黑,听了我的回答,知道我不知行情,就大致介绍了收购的价格。比我想象的高些,算是满意,可当时我又说了,“泡蛇胆的酒是好酒,五粮液,我姥爷给的,还该加钱。”
avatar
xx28xx28
10楼
第11章为了老爷爷二
见我坚持说酒好,还要加钱,那人问:“你怎么知道五粮液酒好?”
“我就是知道。”我倔强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真是五粮液酒?”
“我就是知道!是我姥爷给的。”为了增加说明力还把姥爷扯了出来。
“你姥爷给的就是真酒?”
“那当然,他在沪上是司令员。”
“那你怎么像个叫花子?”
“我是陪老爷爷。”
我自己觉得理直气壮,可说来说去也说不明白,不能服人。但人家要了我拿来的两样挺不错的东西,不愿与个半大的孩子纠缠,就不再计较,又提高了50元。反正多给我钱了,我只能认下人家开的价格。
人家开了收据,问我会写字么,让我签名。我说:“会,但我只会用毛笔写字。”
药店到是有毛笔和墨汁,拿出来,我便用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到我写的毛笔字挺不错的,人家算是相信了我说的那些。
拿了钱要走时,药店的人问我:“你家还有什么药材么?有就拿来卖给我们店。”
我说:“有番红花,你们要么?”
“有就要。”
“那我过几天再来一次。”
钱我舍不得给自己买个火烧,都用来给老爷爷买他能吃的东西,忍着饿,又走了14个小时,实在饿得受不了,采些山中的野果吃,才走回山上。
一进茅舍,我像得了什么美屁似的,高兴地喊道:“老爷爷,您看我给您买了什么!”我把买的东西一一拿给他瞧。天黑,老爷爷看不出是什么,我就报名字给他老人家,有些欣慰地说:“够您吃几顿的了。”
“你没给自己买点什么?”老爷爷躺在床上费力地问。
“下次吧,这次拿不动了。”那么点钱,买给老爷爷的东西都用掉了,还骗老爷爷说“拿不动”。
“孩子,你也吃点吧。”
“不,不,这些东西吃着没劲。”再没劲的东西,在山中吃也好吃不是?可是我不能吃,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老爷爷买呢。
夜已深了,我空着肚子,和衣躺下睡了。夜里肚子咕咕叫,我都没醒,是老爷爷告诉我的。我那时就想,只要老爷爷活着,我受多大苦都行!
回到山上,第二天早早我又跑去摘剩下的番红花。
老爷爷说了,这花朵要上午摘才好,否则沾了雄性花粉药效就低了。为了采的药品质好,我天不亮起床就往山里跑,天明不久就到了番红花生长的地方。
可摘花朵的时候,又出事了!
我正在专心摘番红花时,听见远处有野兽奔跑的声响,这可不能不管,于是赶快把装有花朵的竹筐放到安全的地方,觉得野兽已经跑近。我抬头一看,野猪,好大一头野猪,正站在一棵大树旁,“吭吭……”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到我发现了它,野猪蹬着一双警惕而充满野性的小眼珠,贪婪地盯着自己这边。野猪嘴边挺出的淡黄色獠牙,发出的低沉吼声,在这阴暗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渗人。
“赶紧找个大树爬上去,小心被野猪给拱了。”我边盯着前边的野猪边想脱身的办法,也生怕一个走神,就会遭受野猪的攻击。
我悄悄转头扫了下身后,看到身后有一棵大树,不算高的地方分开了叉,站到上面大概可以躲开野猪的攻击。看来只有这棵树是能一下爬上去的,“就它了!”我下了决心。
野猪身上黑黢黢,似乎粘了一层黑泥,像似盔甲。我双眼盯着野猪的一举一动,慢慢地开始移离野猪远点。说实在的,盯着野猪那肥壮的身板,还有那种桀骜不驯的架势,我不可能不胆寒。老爷爷可说过独猪群狼,是山里最恐怖的两种野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此时,野猪把身子低了下来,四腿弯曲,蓄势待发,嘴里发出嗤嗤低吼。这时我不能动作过大,怕惹怒野猪。随着我运功带出的气势散发,野猪似乎感到了威胁,绷着劲随时可爆发。一人一兽就这样对峙着,我不敢轻举妄动,野猪一时没有冲过来就不知为啥了。
山林里面最浑的就是野猪,发怒了,不会轻易平静。野猪显得越来越暴躁,粗重的呼气声越来越大,一双眼睛眯了起来,这是爆发的前奏。我便把腿弯曲着,身子也压低下来,随时拿出最快的速度躲开野猪的攻击。
“吼吼吼”野猪率先爆发,把獠牙对着我就冲了上来。近了,越来越近了。就在野猪的獠牙将要刺到我的时候,我突然以鬼魅般的速度猛地一个转身,躲过了野猪的攻击,奔向了看好的那棵树。
“嗷……”冲出去的野猪,发出不甘的叫声,回身再次向我追来。而我已经跑近那树,一个箭步脚踏上了树干,猛地向上一跃,跳起足有一米高,双手抓住一根树枝,身体一荡,卷身攀到树上。早就观察好了,攀上这株树的高枝,就可以爬到树上。反正野猪不会爬树,就算它撞击力再强,又岂奈我何?
由于的动作太大,野猪一下子被激怒,居然冲上来了,而且速度奇快。我一看,这野猪可真够恐怖的,凶狠得有点吓人。野猪是直接转了个弯奔向树的,那横冲直撞的气势,哪怕前面是一座小山,也要把它撞出一个大坑来。
当野猪高高跃起时,我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全力以赴,用劲攀住树杈。
“嗷……”野猪一声长嚎,庞大的身子猛的一震,耳朵后面的鬃毛全部立起,足有手掌长,变得更加狂躁起来,直扑向了树干,并把树撞得摇晃起来。
我忽然感觉脚蹬的树枝有些异常,然后就是咔嚓一声,树枝齐根而断,我猛的从树上直接摔下来,狼狈地趴在地上,野猪直接带着一阵风从我头上飞跃而过。
就在这时,却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长嚎。我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只见野猪由于太过蛮横,用力过大,居然笨的把头直接撞到树干上,戳断獠牙,痛昏过去。
惊天逆转!我有些疯狂了,不是在野猪昏迷中赶快逃走,而是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赶快把野猪拿下。
我快速拿起打蛇棒,对准野猪的耳洞,用出全力,往下一插。木棍沿着耳道直贯猪脑,瞬间破坏掉了野猪的神经中枢。那一下的剧痛,野猪从昏迷中惊醒,再一次发出巨大的绝望的嘶嚎,刚爆发出一股大力想要逃跑,堪堪撞到我的身上,把我撞得生疼,然后身体一软,扑倒地上。我把手中的打蛇棒从野猪耳道拔出,红的白的,奔涌而出。
野猪的四肢开始抽搐起来,沉重的身子瘫在地上,显然是活不成了,最后慢慢地安静下来。野猪死掉了!
汩汩的鲜血混着白花花的脑浆,顺着野猪的脖子流淌下来,很快就将脖子下面的土地染红一片,煞是触目惊心。
我一下子靠到树干上喘气,刚才那一番折腾,紧张得要命,还真是侥幸。我从来也没想过用根棍子就把如此巨大的野兽杀死,而杀死了野猪,算是经历过一次生死,以后对杀活物就再也没有畏惧了。
待我平稳下来,开始为搬回这头硕大的野猪而忧心:这只野猪少说也有两百斤,可怎么才能弄回去呢?围着野猪转了一圈,还没主意。我想先把眼前摘花的事干完,那是挣钱的活计。
那天摘到中午才算把剩下花朵摘完,因为和野猪干仗累了,最后我摘的很慢。一是为了把花朵摘好,二是舒缓自己的心情。
野猪是无法扛回去的,我只好把野猪的脚捆上,拖着死去的野猪回去。没有经过修炼,我不会有如此大的气力,一个孩子可是没有办法能把200斤重的野猪拖回茅舍的。
漫漫长路,一会上一会下,负重前行,汗透衣衫,走的家时已经消耗掉我几乎所有的气力。
到了茅舍外,我粗重的呼息声把老爷爷惊出来了。他老人家看到我肩背药筐,手拉一头硕大的野猪,先是惊心,再是开心地笑了。一个13岁的孩子,孤身一人杀了一头猛兽,连老爷爷也闻所未闻,觉得是道门的荣光。
我稍事休息,便赶快把花朵里的柱头取出,摊开在阴凉处晾晒,怕好不容易得到的番红花因处理不及时坏了。我已经顾不得浑身痛楚和极度的劳累,还有那个大野猪也要剔皮剥去内脏,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我把好不容易弄到的食物看得挺重,有些强迫自己了。待处理好野猪肉,天都黑透了。我望了一大堆的野猪肉,可算松下心,我和老爷爷一时不再会缺少食物和营养了。
我不顾天已晚,把一块肉连皮切成小块,煮了一个小时,觉得熟了,放点盐,小火接着煮,再过半个小时,我才撤火,待放温些,大口吃了起来。若问是啥味,我说不上来,就是嘴上有嚼头,肚里有油水了。那个夜里不吃下这块肉,肚子真的会嚎叫不停,肯定饿得死去活来,睡不成觉。
连日来我吃啥了?我干出啥了?我相信没有哪个我这般大的孩子能够做得到!
有了这头野猪的肉,加上买回的粮食和调料,就好过冬了。那些番红花,老爷爷说什么都不让我下山去卖,怕我离开他过远。这两次不是毒蛇就是野猪,可让老爷爷为我担了老大的心。
不过,遇上危险也有遇上危险的好处,拖野猪回来耗尽真气,再恢复后让我感到真气是更加壮大了,突破升级只是时日的问题。我对老爷爷说了,他满意地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可以闭目了,见到门祖也能问心无愧。”
avatar
xx28xx28
11楼
第12章送老爷爷升仙
老爷爷年岁太大了,在我14岁那年冬天溘然仙逝。
逝世前,老爷爷已有预感,催促抓紧我练功,传下了全部的功法、心法口诀,让我记牢才松了口气。每天逼我在他面前背诵三遍,而每天练功时间长达15个小时。他希望在临飞升前让我的功力再升一级。
老爷爷把道门的秘密连同他的医匣藏在了茅屋附近的地方,密封好深埋,并嘱咐我大学毕业前不得取出,让我在祖师爷的灵牌前磕头做出保证。说实在的,那时我根本没有那份好奇心,老爷爷教我的东西还没消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老爷爷教我的东西学好、练熟再攀爬更高的山峰。
老爷爷临飞升那天,仿佛自己知道似的,满脸带着慈爱,满目是对我的不舍,看着我为他忙来忙去,又是做饭,又是帮他老人家擦洗。我不大在乎干净,但老爷爷还是在意的,每天我都要用温热的水为他擦洗两次。这也是以后我比较善于为老人擦洗收拾干净身体的原因,小时已经都习惯了。
这一天,老爷爷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我看他的精神挺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为老爷爷高兴。唉,小孩子呀!
老爷爷见我忙完,让我坐到他的身前,再让我背本门心法,并逐字逐句地为他讲述。不知为什么,这一天我讲得格外流利,说得也都很清楚准确,让老爷爷听得老怀慰藉,不住点头,像是做完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背完讲清楚了心法、术技,又给老爷爷演示一番。老爷爷看得仔细,还不住地讲解动作要领,经过几个小时的高度用心,老爷爷已经是油灯耗尽,在我收功时,明亮的眼睛顿时暗淡下去,然后,头一斜,停止了呼吸。
见老爷爷不动了,眼皮慢慢合上,我以为老人家累了,就将老爷爷放平,为他盖上被子,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可是我要给老爷爷做晚饭,问他想要吃什么,他老人家再也不回答我的问话,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此时,我犹如雷殛般,心里慌乱得不行!
这时,我方晓得是人已去世,阴阳永隔。
那一刻和那一晚,我像失了魂似的,守着老爷爷的尸体,不知如何是好,就那样流着泪,握着老爷爷的手,那只手是越来越凉、越来越硬……
直到次日太阳升起,我心里才仿佛有了主意,该给老爷爷办后事了。
道爷羽化,要在朝拜殿或东西道院举行葬礼仪式。可是,老爷爷并没有在山上搞个道观,就一个茅舍为隐居之地。没有场所,我也不会那些道家治丧的方法,只有从老爷爷枕下找出一件新道袍,为他换上。下葬前烧了几柱香,拜倒在地,久久伏在灵前,痛哭不已。
老爷爷就葬在茅舍的不远处,背靠山峦、面朝山阳,我自己挖的墓穴,将老爷爷的遗体放进了他自己打的棺材里,找了几个乡亲帮我把老人家下葬。然后我垒起了坟包,坟前插了块木板,上写:先师祖之墓,下落:门下小徒立。这是遵老爷爷的嘱咐,不要写明道号和名讳,待以后我能保护墓的安全再另行立个石碑。
我不舍离开老爷爷的坟墓,是被山中乡亲硬拉了回来。我不想回茅舍,那里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我不想离开老爷爷。
那天从送葬回到茅舍,就失去了悲痛的感觉;悲痛在极点上持续,就不再是悲痛。那些山民,都在屋子里站着,翻来复去地说着那几句话:“人死了就活不回来了。”“再说老天爷要收人,毛 他老人家自己都没办法。”昏黄的煤油灯把山民们的身影映在墙上,看久了就会产生某种幻觉。在那些逝去的夜晚,我在屋子里练功,就仿佛看见墙上有老爷爷的身影,一动不动。
夜深了,我在油灯下枯坐一会,又到门坎上坐下来。夜里风很大,也很纯,风中裹着一丝丝衰草的气息,这是山里面才能分辩出来的气息。没有月亮,稀疏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上,衬出远山朦胧的轮廓。山这么沉默着,已经有无数世纪,这是山外人很难想象的。我在风中听到了一种声音,很多年来我都听到这种声音,像是召唤,又像是诉说。仰望星空使我想起了刚到山上的岁月,时间开始时的岁月;还有那些遥远的地方,被称作天尽头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什么存在。可是老爷爷他死了,死了就活不回来了,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老爷爷在山中,在永远寂静的黄土深处。
一个14岁大的孩子,在老爷爷仙去后,独自下葬了老人家。与老爷爷朝夕相伴了九年多,半大小子还是有那份依恋不舍的感情的,我哭了两天才缓了口气。
自那以后,我依然守着老爷爷的坟和他的茅屋生活,还像以往那样练功、学医、采药,而且更是专心于修炼。我憋着一口气,练好老爷爷传的内功,让在旁边看着我的老爷爷放心。
我有些麻木了,不去想什么,干着那些熟悉的事情,饿了用白水煮些腌野猪肉,老爷爷那些剩下的食物,我都没动,还给他老人家留着;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捧着医书读,练功心腻了,就去山里踅摸有用的东西,没有再离开。山中的老乡,有关心我的,过来看我太苦了,要我跟他过去,可我不从,他拿来些吃的,我能吃上一口粮食了,竟给他磕头致谢……
不过自老爷爷去世后,独自夜晚在深山中,即使是熟悉的地方,我仍然感到有些害怕。害怕了,就起来练功,气息吐纳、周天运转,心踏实了,功力也升级了。我终于实现了老爷爷对我希望的内功功力达到四层。
我就是这样,靠着那头野猪剩下的肉,维持着自己极度清贫的生活,没有一丝退缩,苦熬深山,真真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那时是冬季,我没有钱,山里能吃的东西也少,饿了就是修炼,把天地间的灵气吸进自己的身体,让身体变强,让饥饿感在修炼中慢慢消失。我也努力学着本门的医术,死死地记住医案中的记载,在空明之中好似把道医的知识、技能融会贯通,成为自己的诊治病人的能力。
不知不觉到了年底,那时我只知天明日落,全不记得自己过了多少日子,直到父亲上山来探望我。
妈妈很想我,让父亲过来看能否接我回家,在家住段时间,也可春节全家团圆。离家那么多年了,老爷爷也该让自己的孩子回来看看爹娘了!为了能让老爷爷放我回家,父亲费了大力带上山过节的食物,我走后老爷爷可以吃些日子。可是父亲到山上只看见是我独自一人,茅舍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瘦瘦的,只有眼睛亮亮的,头发比女孩还长,穿着破单衣、破布鞋,看到我是如此艰难,父亲的鼻子都酸得想要落泪。
这次见了父亲,感觉大不一样,把他当作了依靠,也不管自己有多脏,紧紧抱住他,“呜呜”地哭了。
父亲又在山上陪我两天,帮我把茅屋收拾好,把我的东西收拾好。父亲带给老爷爷的食物全被我们父子二人吃了。好长时间没有怎么吃人吃的食物,感觉真是香啊!能一天三顿有饭吃,觉得好幸福、好幸福的。
第三天下山前,我在老爷爷坟前磕头,心里默默地向他保证:大学毕业前绝不会把本门的道统轻易挖出。不管到哪,都会坚持练功不辍,学医医人。
下山的时候,父亲要我换身衣服,我不干,不能老爷爷刚去世,我就把自己变了。我依然穿着那身破烂的道袍,长长的头发,盘个发髻。那瘦瘦的样子,活像个乞丐。但我的力气蛮大的,背了自己全部的东西,还提了父亲的提包。像爸爸那样走惯沙漠的军人,在山路上行走是很吃力的。
1989年初,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已经熟悉的深山,往山下走的时候,真是一步一回头,我已经与这座大山融为一体,离开了它就像失去了生命,或是心中满是不安。
我随着父亲坐汽车、乘火车,一路向北回去他的部队我的家。有记忆后,我从来没有在那个家生活过,一点也没有那个家的概念。
看到山外马路上汽车开得飞快,到处都是人,让我不知所措;坐上火车这样的大怪物,“吭哧、吭哧”地在铁道上跑,跑到哪都是陌生的地方,我就有点恐惧了。
我和父亲坐火车到了京城火车站,下了车就中转到开往内蒙的火车上,懵懵憧憧看着外面越来越少植物、越来越荒凉、越来越沙尘飞扬,害起怕来。我对父亲说:“爸,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是不是又要把我扔到哪个穷山沟里?要不还是让我回老爷爷那吧,那里还有绿树、青草、溪水、蓝天,这外面干的差不多就是沙漠了,在这生活多惨啊。”
父亲听我说的可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怔怔地看着我,满脸痛惜。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在我身上是那么的淡。
我又说了:“姥爷家好,姥爷就不要我,把我扔给了老爷爷。就是老爷爷对我好,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呜呜地哭起来。
爸爸把我抱在身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想让我安静下来。待了一会,爸爸轻轻地对我说:“儿子,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从小就没见过你爷爷,我知道孩子对父母的盼望,我知道孩子离不开爹娘。”
听了爸爸的话,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趴在他身上,呜呜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avatar
xx28xx28
12楼
第13章 到家了
我的家在内蒙古的达来乎布镇,这里是额济纳旗的首府。额济纳旗地处内蒙古的最西边,那里有戈壁、低山、沙漠、河流、湖泊和绿洲;其中丘陵和绿洲面积最大,是和深山截然不同的地方。
下火车后,一路上我观察到的大多数地方一望无际,渺无人烟;风呼呼地吹,扬起沙尘;天冷得很,穿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了外面的严寒。我从没遇到这么的冷,和这么没有生气的地方,看得我心里惶惶的。
从深山出来走了四五天,到达来乎布时,就快过年了。
部队的吉普车把爸爸和我接到了边防团的营区,送到营房里我家的小院外。司机在停车时按了喇叭,“滴、滴”的声音把妈妈唤了出来。
从屋子里出来的穿军装的妈妈,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我,眼泪唰地流下来。在妈妈眼中的儿子,穿着破烂的道袍,虽然没有道家的发冠,头发也是长长的,扎个发髻;脸瘦瘦的、黑黑的,没有父亲那般魁梧劲。妈妈当时心里就想:“就算家里不是干部,是普通人家,孩子也不该如此艰苦吧。”
我看着穿军装的妈妈,似是相识,“妈妈怎么是这个样子?”我心里嘀咕着,一点也不像我夜夜梦中的妈妈。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再回头看了眼父亲,等待他的说话。
妈妈走来,拉着我的手问:“还记得妈妈吗?”
我说:“记得,妈妈你不是有长长的辫子么?”我的心里还是幼小的时候遗留在脑海中妈妈的印记。这也不对,女兵哪有留长发的!
“你都这么大了,妈妈也大了嘛了。”妈妈是这样解释。
外面很冷,妈妈拉着我冰凉的手,我和妈妈一起第一次走进了自家的家门。我已经把深山当作是自己的家,可真正回到自己的家中,是那么的陌生,让我手足无措。
进到屋里,妈妈让我坐下,我就坐下,眼睛不敢往左右去看,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妈妈给我倒了杯水,心疼地看着局促的儿子。我接过水杯,对妈妈笑了一下,喝了起来。除了喝水,不知该如何去和妈妈说话。
爸爸叫来妹妹,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进到屋里。我见到了妹妹,小我五岁的妹妹。她怔怔地看着我,自己的哥哥,根本就不愿意叫我哥哥。后来她说:“你就像个小叫花子,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哥哥。我心里可难过了,怎么能叫你呢。”
兄妹两个是第一次见面,她见我如同见了个傻小子,长长的头发盘在头上,扎了个结冠,比她的头发还长,怪怪的模样;穿的道袍长长的,很土、很破,俨然一付古代人的装扮。我又不大说话,说的话也听不大明白,妹妹见我木讷讷的,毫无亲切感。即使家住在营区,也不是大城市,说是乡下也行,就这样妹妹还是看不上亲哥哥。
我到不在乎这些,拿出了在山上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个龙泉青瓷花瓶。这个花瓶是我给当地乡亲治病得来的。我是用珍贵的灵芝佐药,才治好了那家人的老母亲,然后她的家人觉得自己家也没啥钱,就把这件祖传之物当作诊费赠送给我。龙泉青瓷有青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之说,很是珍贵。我当时是不懂的,可我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小花瓶了。那个花瓶真如人说的青瓷那样,妈妈有几分概念,见妹妹并没当回事,怕不小心损坏了,便悄悄地收了起来。
送给妈妈的就是山中品质极佳的灵芝,送给爸爸的则是一包野茶,还是前一年老爷爷没喝完剩下的。妈妈看到我拿出的东西,又掉泪了,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妈妈别哭,这是我在山里遇到的。”儿子的安慰更是让妈妈止不住眼泪了。
很快就吃饭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桌上有好几个盘子,盛着各种的菜肴,在我眼里是无比的丰盛。有好长时间都没有能吃到两种以上不同的菜了,虽然妈妈的手艺一般,可我还是觉得像是过年。
在山上,都是老爷爷先动筷子,我才能跟着吃饭。所以,我先看爸爸、妈妈拿起筷子吃饭了,我才拿起妈妈递给我的筷子。
爸爸感慨地说:“这么多年咱家是第一次全家人在一起吃饭。”
我可没有父亲那份感慨,夹起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闭着嘴咀嚼,品尝肉的滋味。
妈妈问我:“旭旭,好吃么?”
“好吃。”肉还没咽下肚子,堵在嘴里,说的也不清楚。
“好吃你就多吃点。”妈妈殷勤地为我布菜,难得的多少年来第一次给自己的儿子做顿饭菜。
爸爸、妈妈见我吃得好香,都不停地给我往碗里夹菜,我不说话,只顾着吃了。男孩哪个不爱吃肉啊!
爸爸、妈妈看我那么能吃肉,便问我怎么这么爱吃肉啊?我说:“在山上难得吃回肉,饭都难吃饱。”
那一餐,我吃的可真是饱啊!
能吃到好的了,享受到大口吃肉满口生香的痛快,让我对这个家的好感快速上升。由于长期食物缺乏,我长得一点不像父亲那样的大汉,到是有些南方男孩瘦小灵活却力量不缺的样子。
晚上,睡觉前爸爸给妈妈学说了在山上看见我的情形,说茅舍里连一粒米都没有,不知儿子是怎么活过来的。把妈妈说得抱着爸爸哭了好久。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而新的生活要从学会使用家里的用具、设施开始。妈妈带着我在各个屋子转了一圈,告诉我哪间屋子是她和爸爸的,哪间是妹妹的,哪间是我的。带我去了厕所,显示了自来水怎么用、马桶怎么冲,不过我和老爷爷也曾住过带卫生间的房子,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我有了自己的一间房子,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摆了厚厚的棉被,床下还有一双拖鞋,都是新的。妈妈对我说:“旭旭,以后你就睡这间房子。”我心里挺高兴的。
屋子很暖和,我洗了个凉水澡,洗过澡就上床修炼一会,然后按照以往的习惯睡了。躺在床上我想着妈妈,在自己身边的妈妈,有血有肉的妈妈。和妈妈已经有九年多的时间没有在一起了,一朝见面,心生百感。我是在能有妈妈关爱的心情下,慢慢地入睡的,心里暖暖的,身子也是暖暖的,睡得格外的踏实、香甜……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蹑手蹑脚地出了家门,看了一眼家门的样子和左右邻居的区别,就到大操场跑步和修炼去了。前一晚爸爸已经告诉了我营区一早就有各单位出操训练,自然我也可以到操场锻炼,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记着老爷爷的嘱咐,到哪也不能停下修炼,一天也不行。这里没有山,除了路边屋旁有树,哪都是光秃秃的。跑了一会步,我只得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修炼,不愿在操场上在旁边有人来回走的环境下练功。
吃过早饭,爸爸对我说:“儿子,在部队不比山上,你看这里的男人都是短头发,一会我找个人也给你理理发。”我心里是十分不舍剪去长了快10年的头发,知道这里是在兵营,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只好默默同意,只对爸爸说:“那把剪下的头发给我留下保存。”
一会,来了个30多岁的人,爸爸对他说:“这是我儿子,帮他理个发吧。”
来人看了我一眼,惊讶于我留了这么长的头发,父亲对他解释:“小孩子一个人在深山里生活,旁边连个邻居都没有,这不想春节前看看他,没想到他老爷爷已经去世了,才把孩子带回来。”
我始终没有开口,任由他为我剪了头发,修出发型。老实说,从镜子里看到面目一新的我,心里还是满意的。离开山里的一路上,我知道很多的人都注意我的长头发,那种让人像是看怪物的感觉并不好。
我也换上了这边男孩穿的厚厚的保暖的衣服,在深山天也很冷,我都没有穿过厚的衣服,说到底也是没钱买什么衣服,可到这里不穿是不行了。
理了发,换了装,我算是像个正常的半大小子了,在外人眼里便没有那份奇怪的感觉,就是我说的话,他们听不大懂。爸爸妈妈都让我学说普通话,这样才好在这边生活。
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变化,自己对自己说:“好好在家里生活吧,看样不会像在山里自己那般苦了。”不过我还是叹了口气,不知这里修炼会是怎么样。
avatar
xx28xx28
13楼
第15章 上学
当然,回到现实社会,第一件事是要上学。
我都14周岁了,还没有上学的经历,父母怕我再上小学心理会有问题,托了人把我安排在镇里的中学,反正边疆的学校水平比较低啦,妈妈问过我:“儿子,你直接上初中行不行呀?怕么?”
我对上学一无概念,只好说:“我不知道,去试试吧。”
到了学校,在老师摸底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傻小子模样的我,语文和算术基础很是不错,完全可以在初中一年级上课。
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初中学生。
后来我想这也就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才行,而且那边的学校教学程度低,可以接纳我;如果是大城市的学校,我怕是跟不上学习的进度呢。
初到学校,虽然看到教室要比营区的房子简陋,但我也不觉什么不好,有着几分新鲜劲,有着很大的企望,想要在学校里,在老师的教导下多学知识。以前我都是一个人读书,有问题也没有人可以问,现在有老师教我,可是好事,只是几十个男女孩子坐在一起,让我感觉似到了火车上,有些乱糟糟的。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来到人多的地方十分地不适应,面对陌生的人,不知说什么好。
即使不习惯,我也得开始背书包上学的生活,早上出来,中午回军营吃饭,下午再去上课,天天如此。这样的时间安排,我不大适应,以前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现在不行了,要服从学校的课程安排,接受起来觉得“怪别扭”,有些抵触呢,慢慢才见“怪”不再别扭,习惯了这种由别人控制的生活。
爸爸妈妈对我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个天天向上,爸妈没说是什么意思,我的理解就是上学得有个好成绩。性格沉默的我,在班上专心听讲很容易,对50分钟一节课没有什么为难的,我一次比上课更专心的修炼也不止50分钟啊!所以,好好上课,学出来的成绩算是不错。
班上的同学们有的穿的是蒙古族样式的服装,大多是汉族的服装,其实也不该叫汉族的服装,就是普通常见的衣服。可是,很多同学就是以衣服的样子相来往。刚入学的我,还不知怎么去和自己的同学打交道,很是孤单的,很少能和同学说句话,因为我说话的口音、腔调与当地同学有很大不同,双方交流起来有困难。特别是同学嘲笑我的外地的口音,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似乎这里的蒙古族同学很排外,汉族同学又不喜军营里的孩子,所以大多时间我是和妹妹、军营里的同学一起上学、放学。
先是认识了边防团副政委的女儿,她叫方玉梅,就是那个在年夜饭饭桌上看我目光友好的姑娘,和我一班,以前对我的妹妹就很好。方同学有北方姑娘的形象和性格,说话直爽,做事大方,让我很愿意跟她和妹妹在一起。当我的学习成绩上来了,我常在课业上帮助她。她小我一岁,学代数的计算能力、解题能力偏弱,回到家里,因为我们是邻居,我常给她讲老师教的解题方法,让她能自己做对代数题。可这妮子就是笑话我说话的音调,笑个不停,不能专注于写作业。
我急得不行,我习惯于别人说的对就听,没有其它的旁骛。可这个女孩不行,我对她妈告状,说她笑话我,不好好听我讲题。这下方玉梅更有了笑话我的资本,说我那么大了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向家长告状,气得我说:“我是为你好不好,你做不好数学题,以后怎么上高中啊!”尽管方同学笑话了我,但知我是一片好意,还是让我给她讲解代数题。我的古文比她好多了,也听我讲对古文理解。在我认真学习的态度影响下,她的学习成绩也好了起来。看到自己女儿的进步,方副政委和方妈妈专门把我们一家人请去吃饭,在我父母面前好生夸奖了我一顿。
我和方同学的关系好了,天天都去号她的脉,了解同龄女孩子的脉象和变化,有时还给她扎针灸,减缓春天给她带来的不舒服。方玉梅是我到内蒙古的第一个治疗对象。
很快初中一年级的课程难不住我了,学校校长把我调到了初二上课。初二的语文、数学也难不住我,只是开始学物理,让我犯难了几周。因为老师们都知道我是个认真上课的男生,所以课任老师对我很好,几乎天天留我补课,几周后我就能跟上班里授课的进度。
物理老师是从外面来这里支边的,常年用心讲课,嗓子生病了。我在他给我补课时为他号了脉,摸清了老师的身体状况和病像,想了许久,专为他配了保养嗓子的汤药,在老师为我补课加课时,到他家为老师煎药。喝了我配的草药,老师的嗓子出现了好转,说话的声音清晰了,嗓子的感觉舒服多了。我不是专业医生,能为老师做到这样,他很是感激自己这个学生,鼓励我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
镇上的学校教学的内容和水平很是一般,我还是学有余力,回家无事就看妈妈的医学书籍,捧着那些西医课本浏览,遇到不会的、不懂的,就让妈妈给我讲解,弄得妈妈一片惊讶,儿子这是怎么了,有要自学大学课程的劲头啊。
看西医课本,要知道那些英文字母,在妈妈的教导下,很快我就掌握了26个英语字母,不仅在学校认真跟着上英语课,晚上还和妈妈一起学习英语,妹妹见我们学英语,她也主动加入进来。
我妈妈虽然是军医学校毕业的,但她在80年代初考上了沪上医学院的临床研究生,那时姥姥还想让妈妈出国深造,所以妈妈在读研究生期间猛攻了英语,还考过“托福”呢。不过父亲不愿离开部队,妈妈又不愿离开丈夫,研究生毕业又回到了军区医院,后来为了父亲和女儿,来到这偏僻的达来乎布,担任了团卫生队的队长,和父亲一样的军衔:中校。
在妈妈的教授下,我和妹妹的英语进步很大,比别的学生好多了。这里的学生大多是不学英语的,而学校的英语课,不管程度如何,我都是认真上的,认真完成作业;特别是我写的英语字母非常漂亮,后来外国人都称赞。
我的学习态度和良好的成绩受到学校的校长和老师的一致好评。可是,我在学习上的出色表现却引起坏学生的欺负。他们见我是外地来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总是欺负我,但我一般不还手,也不让那些坏家伙欺负到。
他们见我从不与他们对着干,更加猖狂,弄得我很是不痛快。那时我刚与同龄男孩打交道,还不会如何相处,而且双方说的话也互不相同,争吵也争不过他们。
但有一个蒙古族小子实在太坏,把我气坏了,夜里我施展轻功飘进他家,一把火把他家烧个干干净净,逼得那个坏小子退学,跟着家里跑到牧区放牧挣钱去了。
火是我放的,但地方公安局明知是人为放火,就是找不到放火人的线索,他家又是在当地极恶的一家,把他家烧了镇上的人无不称快。群众是这个态度,政府也就不大理睬,不愿伤了广大群众的心,最后这个案子不了了之。
这个坏孩子一家受到报应,在偏僻的迷信盛行的地区,人们传什么的都有,一时震慑了当地的流氓,镇子上安静了不少时日。当我见到还找我挑衅的坏学生,就对他们说:“你还干坏事,就不怕报应,还想学察合罕么?”
我这样一吓唬他们,竟收到极好的效果,那帮坏小子不再招惹我,我又能踏踏实实地上课学习了。
不过跟着老师上学,我一直不大适应,学会了也得在教室里呆着,让我感到很受约束。回家和父母发牢骚,爸爸很耐心地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明白“合群”的道理。他说:“你回到社会来,就要和人打交道,就不能总是自己独处一隅。可是你不愿和别人在一起,那你怎么能了解别人是什么样的,心思如何,脾气如何,面对不同性格脾气的人你怎么能知道该如何面对呢?孩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听了父亲的话,我在学校和教室就呆得住了。
这边是蒙区,学校教授蒙语,父亲也让我跟着学。一开始我的兴趣不大,可为和同学能够打成一片,我才踏实地学起来。
同学见我也学蒙语,对我说:“你干嘛学蒙语啊?”
我说:“我是蒙古族啊,应该学蒙语吧。”
同学们得知这个说话怪声怪调的新同学也是蒙古族人,都笑起来了,当然是欢迎的那种笑。这以后,每天都有同学对我说蒙语,或教我一句蒙古话,渐渐我能明白不少的蒙语了。蒙语对我来说,就是蒙文难写,难记,不过父亲对我要求也不高,能认得蒙文就行。可我觉得不写,就难认,所以每天我总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学写蒙文文字,甚至拉着妹妹也和我一起练写。
上中学,学的东西很丰富,适合我旺盛的求知欲,也让我渐渐喜欢上了这边的生活,而且,这一段突飞猛进的求学生活,让一个刚从山中独处的男孩子学到很多,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思想。
幸好是民风纯朴的边塞,和我的同学们在一起大多是好的影响。
avatar
xx28xx28
14楼
第17章 和同学结“安褡”
在草原,骑马是每个男孩该做的事。
春天了,同学们回到蒙古包,骑着专属自己的马,赶着家里的马群到草原上放牧,让我有一些羡慕。
我的好朋友布和,名如其人,典型的蒙古孩子的长相,而且长得结实,是个敦厚的男孩。我在学校挨欺负,他常保护我。知道我也是个蒙古族的后代,更是与我结成了好朋友,一到周末就拉我去他家住,我的蒙语就是在他家说熟的。
他家里养了几十匹马,算是富有的牧民。布和放马时也带上我,而放马则离不开骑马。在学习骑马前,布和对我说:“马是有灵性的,分得清谁对它和善、谁对他好,真心爱马,马才会为你出力,所以骑马前要亲近马、抚摸马,还要为它刷毛、清洗、喂草料,让马认识你、喜欢你,心甘情愿地让你骑。”
我跟着他学习的,先不是骑马,而是为马洗刷,给马上草料,熟悉马的习性。做这些事时我主动地亲近马,一会抚摸马背,一会抚顺马鬃,还牵着马散步。虽然他家马多,这些事很多,一干就用去了半天,可是我有力气,并不觉得什么,就马身上的臭味,开始时不大适应。
没有几次,我就和他家的马混熟了,走在马群里,马也不会惊惶躲避;用手捧着马料,马嘴拱着,喷出热气,好不在意地把我的手当作食槽吃起来,舌头舔得手掌痒痒的;有的马还跑到我身边,把头伸过来,亲热地往我胸上、身上蹭。这时我特有成就感,我从没饲养过动物,逮到的活物都当食物吃了。现在不一样了,和马这样的灵性动物建立感情,是第一次,觉得特不可思议,所以对动物的态度从此有了变化。
布和家马群里有匹特别漂亮的小白马,我非常喜欢,每次到他家都会和小白马盘桓一番,给它洗澡,为它刷毛,把马料切得很细喂它,还给它糖吃。我第一次骑马就是这匹小白马,我管他叫“晨晨”。
白马虽小,才两岁,力气可不小,腿细而长,蹬地有力,跑得飞快,有个不高的障碍想都不想就跨了过去。当我骑上它时,好像它就知道我的想法,带着我在草原上奔跑,让我见识草原的广袤和天地相接的风景,让我也像草原一样心胸宽广,视野无限。有了这匹聪明的小白马,我很快就学会了骑马和纵马驰骋。
想想一个少年驾驭着自己心爱的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风驰电掣,犹如疾风,那是怎样的得意与豪迈。
“晨晨”真是一匹骏骥,难得一遇的好马。
一个星期天,我和布和放马回到蒙古包,见到他阿妈坐在蒙古包前病的厉害。我赶快跳下马,跑到布和阿妈身边,拉过她的手,为她号脉。原来阿妈是高血压引起的严重昏眩。
我对布和说:“你阿妈病得很急,需要救治,你家没有药,我要赶快回家去取,能把‘晨晨’骑走么?”
“晨旭,你现在还啰嗦什么,赶快帮助救我阿妈吧,一匹小马算什么!”布和急得催我。
我和布和把他阿妈搬进了蒙古包,让他阿妈躺下,然后我转身出去,翻上“晨晨”的背上就向团部大院疾驰,聪明的“晨晨”知道事情紧急,也不顾自己在外面奔跑一天,“呼哧、呼哧”地拼命奔跑着,当跑到部队大院,小白马都累得吐白沫了。
我跑回家,急着对妈妈说自己同学的妈妈突然生病,是高血压引起的昏眩,必须赶快救治。妈妈是卫生队的队长,赶快要了部吉普,带着药箱,让我带路赶往布和家的蒙古包。幸亏救的及时,布和阿妈的病得以控制,没有发展严重,也没落下后遗症。布和全家松了口气,可是“晨晨”却累病了。
看着累病的小白马,我痛苦得不行,就陪它在马厩中,喂它药和照顾它。我抚摸着小白马,给它安慰,还不断地发出内气抚摸着“晨晨”,让它有气力战胜病痛,整整两天,垂危的小白马才脱离危险。
经历了这件事后,我和布和结了“安褡”。结安褡,是蒙古族把能够过命的朋友结成异姓弟兄的传统,也是布和对我感情升华的要求。我当然高兴了,我有弟兄了,不再孤单一人了。此后,重视弟兄之间的情谊,充分地表现在我行伍的历程中。
康复后的小白马对我很依赖,布和的父亲就把小白马送给了我,还亲自教我骑术,做出高难度乘骑的动作。他是个很厉害的骑手,在达来乎布周围的草原很有名,有他的传教,我骑马的技术提高很快,与从小就骑马的布和能有一比。
小白马离不开我,我走哪它就跟到哪,让我感动得不行。我用很长时间对小白马说它这样不行,会耽误我上学。聪明的“晨晨”听懂了我的意思,才在我上课时留在了布和家里。
我有时把“晨晨”带回部队的家里,和我家里人玩,连妹妹也喜欢上了小白马。我带了妹妹给它刷洗、喂料,开始妹妹不愿做,我对她说:“只有你对它亲,它才会乐意让你骑,带你在草原上奔跑。”
“怎么会像你说的,马还懂这个?”妹妹开始不信。
“哥哥还会骗你,你和我一起照顾‘晨晨’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妹妹有些不情不愿地和我一起为小白马服务,渐渐妹妹知道了她对马好,马是有灵性的明白她所做的一切。
妹妹和小白马关系好了,我便让“晨晨”带着妹妹在草原上慢慢地跑,要不我不会放心的。就一匹马,妹妹骑得跑起来,我也追不上啊!妹妹学会了骑马,和我的关系密切了许多,觉得有我这个哥哥让她有了依靠。
方同学看了也叫着让我教她骑马,我也乐意地与她分享骑马的技术。玉梅是个胆大开朗的女孩,学起骑马不比我慢,让我很是欣赏,特别愿意教她骑术,布和爸爸教了我什么,我就赶快传给她。她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女孩子,不懂男女有别的,可在她从马上摔下后,她妈妈再也不让她骑马了。
我很怀念那时纯真的男女同学之间的情谊,我很简单,一心对对我好的男女同学好,帮助他们/她们,不求回报。
在我和班里的蒙族学生更加亲近后,他们对自己的族人有着天然的好感,男女同学争相对我说简单的蒙语,还告诉我很多的蒙族传说。而我呢,就给他们号脉,了解他/她们的身体状况,提高对不同种族人的脉象积累。
蒙族同学见我爱给他们号脉,一些家长有长年生病的,就带我去他们家让我帮助看看,于是周末的时候我常被同学拉走,骑着小白马到小镇外面的蒙古包里为那些病人号脉、诊断。发现了病症症状能用针灸、推拿的,我就手给他们治了;需要喝汤药的或是西医治疗更好的,给他们提出诊疗建议,让他们到镇里医院看病,千万别再拖了。
特别是,有了这次救治布和阿妈和小白马的经历,我对给牧民医治重视起来。牧民放牧,分布很散,远离镇子上的医疗点。妈妈的卫生队也不会四处去对牧民巡诊,即使巡诊遇不到牧民发病也是做无用功。而牧区远没有摆脱贫困,缺医少药,牧民由于固有观念,“小病不去医,大病没钱医”的现象经常发生,真真的是一道难题。
于是,我去牧场的时候,总是为各族牧民号脉,了解他们/她们身体的状况,让我发现了牧民身上常见的疾病种类,有关节炎,再就是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了。这些病症平常带病生活也不算啥,可发作起来就严重了,弄不好会要了人的命。所以,如何医护,如何在突发情况下处理,我便留心起来。
我向妈妈讨教,今后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样面对,西医有什么办法。妈妈仔细向我讲解了这些疾病的发病机理和对身体的危害程度,也告诉了我每种疾病西医是用什么药医治,尤其是对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治疗讲得格外详细。这些内科疾病都是分层级的,每一层级的临床表现和理化指标各有不同。这点妈妈尤为强调,不同类型的同一种病,治疗和用药有严格区分,不能随意处置。妈妈警告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全面深刻认识牧民的病不是你现在就能管的事。一个医生重要的不是为病人看病,而是对患者生命的负责。”
妈妈的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头上,让我清醒,“对患者生命负责”成为我牢记的座右铭。退一步我想,遇到这样的情况,真不是我去给病人看病,而是没法子的必须出手的事啊!能否给病人治好是一回事,把生命垂危者的命留住就是对患者负责啊!
我微叹口气,心里说:“只能于心无愧了!”仍然专攻牧民常见病的医治和救护的方法,并在去牧区时带上必要的中药、西药。
我在这里给人治病,一如在山中,大家并不觉我还小就不信任,大胆地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还对他们的子女说,要他们/她们多向我学习呢。
我手勤、心善,为人治疗从不谈及诊费,完全是热心去做,赢得了部队驻地附近很多各族牧民的真心亲近,小有名声。常年独自在深山中生活的我,重返社会,行走纯朴民众之间,获得的那份与人亲密的关系,也让我内心热乎乎的,那种陌生感消去,越来越感到达来乎布镇就是我的家乡了。
avatar
xx28xx28
15楼
第18章 跟侦察兵训练
爸爸知道我在山上修炼,身体素质不错,不愿我回家后中断了身体锻炼,要把我扔给他手下侦察连的战士一同训练,“儿子,爸爸看你在山上练功,怎么不练武呢?”
“练武?老爷爷没教这个啊!”我没在意地回答。
“你修炼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练武多可惜。”爸爸露出了灰太狼的嘴脸。
少年心性,虽然没有家传的武功,但对练武不会排斥,“爸,怎么练武啊,跟谁练武?”我关心地问。
父亲成功地挑起我的意愿,说道:“咱们团就侦察连最厉害,我看你跟着那些叔叔学几招,以后你也不会吃亏。”
“行,爸我听你的,和侦察连的叔叔玩玩,看我怎么对付他们。”我很有自信地说。
其实,侦察连就在团部营区,他们平常的训练就在大操场上,练的拳术我虽然叫不上名,却看他们打过,不复杂,好学,依我判断就是直来直去,凭的是谁的力气大、谁的速度快,谁就容易占上风,正好想学学,验证自己判断的对不对。
父亲找来侦察连长,“边连长,给你送个小兵,要不要?”
“谁呀?”
“我儿子?”
“就你那个从山里回来的瘦不拉几的儿子?跟我们练,副团长你饶了我吧。万一伤着,你还不跟我们拼命!”
“嘿嘿,你别看不起我儿子,等你们受了伤,有他在你们才会觉得他的好。”
“是么?副团长你可别蒙我。”
“你可以试试啊!”
“行,我倒是看看这山里来的娃有何本事。”
父亲与边连长说定,次日一大早,就带我去了侦察连出操的地方。
“边连长!”
“到!”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跑来,站在父亲面前停步,敬礼,“副团长,这就是你的那位小兵?”
“正是。”父亲招呼我:“叫边叔叔。”
“边叔叔好!”
“小马你好!”
“不,边叔叔,我叫晨旭。”
“嗯?”侦察连长的眼神看向父亲。
“我们家的名和姓没法去论,这孩子现在的姓是晨,早晨的晨;名是旭,早晨的阳光那个意思。”
“好了,小晨跟我入队列。”
我就这样让连长叔叔安排到侦察连的出操队伍中,早上起来和他们连队出操跑步、打拳摔跤,嘿!和侦察兵们在一起真痛快。
一开始,侦察连的军官士兵并不把我放在眼中,边连长也没搞什么名堂,可第二天他就憋不住,连队集合后他喊了一嗓子:“今天科目五公里越野,晚到五人加做20个俯卧撑。”接下来,发出口令:“向右转,跑步走。”带上队伍跑了出去。
队伍越跑越快,时间长一点后,见我跑步没落下,反而排在倒数第六名上,“呼哧,呼哧”地跑着,也看不到我没有太吃力而跑不动的样子。
边连长开骂了,“后面那几个,你们丢不丢人,还不快跑!”
那几人打起精神,加快脚步,我也跟着加快脚步,就是不让他们超过我,不仅他们超不过我,我还超过了前面的几个,这时我都跑到倒数第10个的位置了。让边连长生气的是,被我超过的,就再也追不上我了,前面的人怕我追上就更玩命跑起来。最后保持这个排序,一直回到终点。
见我到了终点,边连长喊了声:“晨旭,你超时了!”然后对着我们最后10人,喊道:“你们超时,全部罚40个俯卧撑!”
这连长够狠,为了玩我,竟说话不算话!我们10人排好,听口令伏下身,双臂撑地,“开始!”听见开始的口令,我立刻做起俯卧撑的动作,这次我以最快速度做起俯卧撑,既标准又有速度,是第一个完成的。
边连长想继续找茬,可看了我的动作,与其他人相比,说不出口了,也不好再让自己的手下继续丢人不是。
“嗯,小晨这次不错,值得表扬。同志们,看到了吧,咱们连新来的小兵,体能怎么样?”
“好!”“厉害!”“牛!”在旁边看热闹的干部战士叫着起哄。
“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训练?”
“能!”回答的挺齐。
“欢迎欢迎!”边连长话音刚落,队列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这天早晨,我加入到侦察连的五公里越野,倒把连队的成绩拉起一块,把个连长、指导员美的,觉得有我对连队训练大有好处。
第二天,老小子妖蛾子又来了,安排捕俘拳实操,就是二人对打。“小晨啊,你练过武么?”我摇摇头说:“没有。”“那你参加么?”“参加!”我很痛快地答应,“报告,不会打拳,我就挨打。”我的话音很脆,队列里的干部战士都笑了。
“不许笑!瞧小晨多勇敢,宁愿挨打也不落训练,这个精神好啊!我们侦察连的同志好好学习。”边连长真会抓机会给连队做动员。
“小晨,你的精神不错,我就不欺负你了,给你找个个头与你差不多的,你们相互学习。”
给我安排的伴,个子真不高,也就比我高个不到10公分。一看是个列兵,明白边连长没有搞名堂。
双方迎面站好,我学着对方摆个预备姿势,懂行的一下明白了我确实是没练过武功,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随着连长的一声口令,几十对侦察兵打了起来,那个列兵开始并未特别用力,我直接就用胳膊挡开。而他的拳头撞上我的胳膊却把他震得生疼,他换腿来攻,我没硬挡,快速闪开,没有道理让他踢中。
他一拳一腿过后,发现根本对我不起作用,性子一起,拳打脚踢,将所学都使上了。他打得一板一眼,咄咄逼人。虽然我没练过高深的武功,但学那几个动作时,防啊挡啊什么的,也是有所练习的,老爷爷做的慢些,招招路线清楚无比,让我练得早已悉知如何去做,所以在拳打脚踢之下,我并没有失措,防躲很快,身体灵活地侧闪伏低;他手上脚下一起招呼,攻得猛时,我就速退躲闪,再绕过跑到他的身后;而我不攻,他一点辙没有。
穿着棉衣打不利落,他脱下了扔到一边,大开大阖地向我展开了快速进攻,目的是抓住我,不能再让我躲掉。他穿个衬衣我就不客气了,他攻得再快,我只一下,他就无力了,身体一下软得提不了胳膊。下一刻他的力气恢复,我已躲开。
“停,停,小晨,你搞什么名堂?”
“连长,他有鬼!”那个列兵抢先喊出来。
“什么有鬼,乱弹琴,人家有绝门。”
“小晨,你不让人打到的规避动作不错啊!虽然没有进攻的威力,要想让自己不吃亏很有效力。再加上你点穴的功夫配合,怕是高手也难奈你何。有意思。”
边连长向我走来,“来,咱俩过一把。”
“来就来,怕你?”我也初生牛犊不怕虎,打起了精神,与侦察连老大交交手。
看我的劲头,一点也不憷,侦察连的人围成一个圈子,想要目睹为快。
边连长挺有风度,没有上来就疾风暴雨式地猛打,而是一招一式打得分明,让人看清楚,看一拳一脚往哪招呼,看拳风凛凛煞是吓人。这哪里是交手,分明是教学,教我也教连队的战士,当然对我更有益处。我没武功招数,一开始只有甘挨打,看清楚捕俘拳的动作,也能掂量出人家拳脚的威力。那时我不知道这也是边连长的一种心理施压,根本就没上他的套。
边连长的功夫当然比列兵厉害多了,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多次得硬碰硬,真真地碰得生疼。但这种体验从来没有经历过,激得我兴起,躲不过就不躲,拼内力也把边连长的击打顶住。边连长见手上的攻势我敢硬顶,转改脚下连环踢,这下我无处可连续后躲,被逼无奈,一个急退,手搭旁观人的肩膀,再一个跃翻,施展轻功,让我飞出了人圈,落到场外。这你连长打不到我了吧!我很得意地站在老远,看着人圈让出个口子,边连长出现了。
“你是小孩行,你是个战士,能逃跑么?”边连长开训了。
“你让我当战士,那你得教我打拳,否则如何不跑?”我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一个大连长拿我个小孩子不下,也会成为团里的笑话。
这对拳打不到,逼急了还能翻人墙逃跑,让边连长对我刮目相看,其实他内心也不由得大喜,“这小子行啊!有前途,可以教练教练。”征得我父亲的同意,在跟侦察连出操的过程中,他开始教我打军队捕俘拳。
“这得好好学,艺不压身嘛!”我对自己说。有着长期锻炼、修炼的底子,我很快把那套军体拳的十六个基本动作学会,明了拳主要用于击打和砸;掌主要用于推、砍、劈、抽打;勾手则是打和勾的技巧运用,远比我那几个简单对阵的动作有战斗力。
捕俘拳动作简单,是由格斗的基本功和基本动作组合而成的套路练习,它动作精练,有技击含义,实用,掌握不难。但在搏斗中,可不是学会标准动作那么简单,必须学会运用拳术的技巧,关键是用劲。大部分战士在部队服役短,难以学会,平常对练凭着力气大和个人的琢磨,也算是能用,但实际并不高明。
而我学会了这十几个动作,熟练后使用拳、掌、勾手与人对打,打起来就有了攻击和抵抗的办法,招招功力不俗,侦察连的战士我更不惧了。
边连长看我接受能力好,掌握的动作也到位,又把另一套由摔打、夺刀、夺枪、袭击等格斗基本动作构成的套路教给我。他干这行八九年了,有着深厚的捕俘拳的独门功力,在他的点拨下,我按照他的打法摸索出用力的点、位、劲,逐渐也会在打斗中使巧劲了,登时感到捕俘拳的威力。以后,我自己又琢磨将内劲、拳法融合,虽不完善,但以气行拳、拳动凭气而生力,生生把一套侦察兵的徒手格斗练出神奇,由此初窥武学门径。
我的连长师傅教我最厉害的侦察兵格斗术后,严肃地说:“晨旭,看你平时表现不错,乐于助人,我才把这套功夫教给你,但也有要求,就是你不能用它欺负人!如果让我知道,绝饶不了你。明白吗?”
“师傅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别说欺负人的事不做,就是和连队的哥哥、叔叔们我也不用。”
……
avatar
xx28xx28
16楼
第20章 回老家
我在山里时知道月份,不知星期,所以没有星期天的概念,去上学也以为一个学期要天天上课。所以上学后第一个星期天早上起来,还催妹妹起床说是上课,惹得她说我傻。在她们眼里平常的事,可我不知道啊!她们不说,我也想不出还有专门休息的日子。
出了山,生活真的很好,隔个五六天能休息一次。
“五一”假期到了,有几天休息时间,真是想不到!
妈妈在节前就说“五一”带我们回老家,出去旅行几天,妹妹可高兴了。我不知道出去玩意味着什么,看到妹妹的高兴劲,也很期待。
劳动节那天,父母借了团部的小车,早晨天刚亮,亲自开车和妈妈带我、妹妹走上了去老家乌兰察布的路途,让我们兄妹看看奶奶和爷爷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这是一次长时间的行车,一上路就在内蒙古西部的旷野中奔行,虽然沿途景色和我冬天来时一样,变化不大,给我的感觉仍是路走不完,但到了春天,路两旁的草原已经绿绿的了,没有那么大的风沙,令人心旷神怡。我就是喜欢绿色,喜欢葱茏叠翠般的满目碧绿,这在内蒙很少见,能见到这么大面积的浓绿让我心情开朗。
父亲为了让我和妹妹感到有趣,边开车边讲着沿线曾经发生的故事,讲他当年徒步行军走过的地方,如何如何。妹妹一会就没了兴趣,而我耐心地听着父亲讲述,不时地询问和讨论。
听父亲讲他从军的经历,野营行军、训练演习、国境线上巡逻,种种情形都很有趣,对于半大小子的我是第一次对父亲的部队生活初闻乍涉。当时的无心听闻,就记在了心里,成为长大后的知识储备。
一个白天行车,才到了巴彦淖尔,父亲告诉我已经开出了700公里,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对于年少的我,700公里是朝阳初升到夕阳西下的过程。然而,对距离的概念和感觉成了我衡量时空坐标的简单尺度,以后的行军打仗都能有效的把握。
车行中,父亲、妈妈有时也问我在山中的生活,能说什么呢?和在父母身边的生活相比太苦了,我搜索记忆里的山中生活,和他们讲我如何采茶、采药,这对他们或许妹妹新鲜些。父亲到过深山,说:“爬山爬到你住的地方,走到实在走不动了,觉得太艰难了。可看你小小年龄带着爸爸一路走毫不吃力的样子,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我就想团里的战士也没有你能爬山,如果以后你到了部队,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士兵。”
“天天在山上不觉得什么,走山路是最容易的,爬山壁才最困难。内蒙这边走沙漠也不好走,大风吹得脸疼。这边太干了,刚来时我都受不了,幸亏练了功才熬过来。”爸爸夸奖我,我到不在意,和他说起初到达来乎布的身体反应。
妈妈问起我给边叔叔做的丸药事,我说:“那就是试一试,边叔叔说挺厉害的,还要,可我不敢再给他了。”
“有空时,你给妈妈做点吧,我看在临床上能治什么样体虚的人更对症。”
“回去后,我开个方子,你给我准备药材吧。”
路过包头时,父亲告诉我们兄妹:“从这里往南走,就是伊金霍洛,是成吉思汗的衣冠冢,俗称八白室。你们记住:你们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他是你们远祖的爷爷,曾率领蒙古大军横扫欧亚。成吉思汗的大军是历史上最厉害的骑兵与军队。从你们的成吉思汗爷爷以后,我们这个家族在蒙古历史上号称‘黄金家族’。”“长大以后,你们可以慢慢了解,但现在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外人说,那会惹事的。”
看父亲说得郑重,我和妹妹都懂事地点头。可成吉思汗是什么样的人物,光凭父亲那么一说,让我和妹妹也是不摸门,我悄悄问妹妹:“谁是成吉思汗,你听说过么?”
妹妹摇了摇头,“成吉思汗,多古怪的名字。”
“你别乱说,那是咱们的爷爷。”
“你别乱认爷爷啊,爷爷在朝鲜牺牲了。”
妹的,妹妹还是敢训哥哥!
第二天,驶上高速公路,吉普车跑得好快,很快就到了省会城市呼和浩特。我们一家先到了军区医院,那里还有父母亲的一间住房,当年奶奶和父亲就生活在这里,后来父亲和母亲结婚,这间房子就成了妈妈在医院的宿舍。那时妈妈是军区医院的助理医生,然后是主治医生,再往后读了研究生,是后来调到基层部队的。
房间不到10平方米,很简陋的平房,里面有个大床、一张方桌和几把破旧的板凳,墙角还有两个木箱子。我家在大城市的住处是如此简陋,看得我很是纳闷,上世纪90年代,城市都很不错了,可我家仍然显得像几十年前,没有变化。
父母亲要把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晒晾。我过去两手一夹就搬到了屋子外面,帮助他们把箱子里面的旧衣物晾到房前晒衣服的铁丝上。我们一边干着,父母一边和邻居们打招呼。我就是查看晾在铁丝上的衣服,大多是爷爷、奶奶当年的旧衣衫,有蒙古袍、老式女装、皮衣、皮褥等,我都是初次见识,便对妹妹说:“妹妹快来看,都是老古董啊!”
妹妹小,对这些旧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按照妈妈的分配擦拭着屋里的家具,一会有个坐的地方。反正房间小,我和妹妹一会就把屋子打扫干净,还把窗户玻璃也擦出来,这时屋里才光光亮亮,干干净净,看着舒服了。
我又对妹妹说:“以后爸爸妈妈在部队,我们就在呼和浩特,这里是我们俩的家了。”
妹妹说:“我才不要在这里,就跟着妈妈。你可以自己在呼和浩特,反正你自己生活惯了。”
我嗷嗷叫起来,“妹妹不要,我要!以后我就在这里当家作主喽。”
父母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不免觉得亏欠了我们。
父母带我们逛了自治区的首府。走在大街上,看着道路两旁的高楼林立,我和妹妹都挺兴奋的。其实那时呼和浩特的楼也不高,但我们很少看到外面的世界,或许小时候看过沪上的大世界,可现在已经全无印象了。
晚上父母带我们在大鸭梨烤鸭店吃的饭,要了烤鸭和好多菜我都忘了叫什么名字了,让我吃得好香,觉得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这15年真是白过了。我恨不得把盘子里的油乎乎的菜汤都吃干净,可这个举动却被妈妈所制止。但要的食物我是一点没落都吃干净了,肚子撑得鼓鼓的,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觉,打拳、跑步,最后是修炼,这才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掉。第二天妈妈说了我一顿,不能这样没出息,也不能这样给家里丢人。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住在了军区医院,我让爸妈和妹妹去住招待所,而我自己就睡在了奶奶留下的老旧平房。经过一番折腾后,躺在床上我还高兴地想着:我在深山里有一幢茅舍,又在呼和浩特有一间平房,我也是个房主了。那时的思想境界就那么一点点。
父母管教我们两个孩子是严格的,说了我以后,我也认识了自己的不妥,再去餐馆吃饭就规矩多了。
第二天,我们去了古尔,在呼和浩特的东边,还有几百公里,那里是察哈尔正红旗领主的驻地。
我们在古尔停下车,不大的内蒙古小镇,经当地人介绍,一家人在原来札萨克的府邸外面看了看,这个府邸2400平方米之大。札萨克是蒙语相当于王的称呼,太爷爷原是蒙古王公的侍卫。想必太爷爷当年就住在府邸的一处小院落里,也是从这里逃离蒙奸和日寇统治的。
父亲告诉我们太奶奶和姑奶奶因太爷爷逃走后,被赶出了王府,生活无落,在穷困和苦难中双双离世,就葬在古尔附近,可是我们无法找到她们的墓地。父亲对我和妹妹诉说这一切时满含悲痛,就像我一想起老爷爷那样。我能理解父亲对亲人的感情,这个世上他的亲人就只有妈妈、妹妹和我。
我对爸爸说:“我会记着您告诉我们的那些亲人,我和妹妹都会是你和妈妈的好孩子。”父亲抚摸了我的头,对我和妹妹说:“你们好好学习,家里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父亲其实也没在古尔生活过,从记事起就在呼和浩特,但我回到他的身边,就对我和妹妹做了寻根的教育。其实妈妈是不愿意的,她希望我和妹妹要有现代的眼光,有雄心壮志,走出内蒙,走向更广大的世界。
爸爸说的,妈妈说的,我都是懵懵懂懂的,但我知道他们是为我们两个孩子好,所以我愿意按照他们指引的方向努力。后来我知道很多一直和家长生活的孩子都没这种自觉,甚至是叛逆的。
“五一”后回到了达来乎布,我和妹妹更加努力地学习,晚上妈妈还教了我们很多学校没有能力教的知识,而我也在自学数理化的知识,看的是妈妈为我找的大城市的初高中课本。妈妈说以后考大学,达来乎布学校学的内容根本不够用的,不多学些,大学肯定考不上,以此警示我们兄妹。
自学中,虽然学得不是很明白,可是那些学科的专有名词、定理和原理都记得清楚,简单的题也能做,特别是数学题,不管是代数、几何、三角、函数的题都耐心解题,往往一晚上能做三四个小时的题,那些证明题甚至用二、三种方法试着去解。
一道题能用多种方法解,是在读书时看到的说法,觉得好玩,于是我尝试着去做,反正人家书上说的我都挺认可的,跟着做没错。那时我的学习方法,挺认真的不是?
avatar
xx28xx28
17楼
很多章节莫名其妙地被删,发不出去了。
您有什么问题请明说!
avatar
xx28xx28
18楼
第21章 学拉马头琴
一天,从同学家的蒙古包出来,在路旁看见一个身穿蒙古袍的老汉,把马放在草地上吃草,而他却坐在路边的土包上拉起了马头琴,悠扬的琴声打动了我,仿佛让我感到了草原的浩荡,蓝天的广阔,雄鹰高飞入云,骏马奔驰如电。我年纪小,还不会对琴曲拉出的那种美的意境做出更美好的颂扬。
我已经见过马头琴演奏了,但是第一次能那么近地在一个马头琴琴师身边欣赏他的拉琴。我过去坐在他的身前专注地听着他拉出的曲子,把他拉琴的动作记住。
老人脸上有很多褶皱,看似苍老,可他拉琴的动作很大,有一种狂放和激情四溢,马头琴激荡出昂扬的旋律,让我陶醉并被他的魅力所迷住。
老人见我非常喜爱听他拉琴,也不走了,尽把他的琴艺展示给我。
当他累了,用蒙语问我:“听得懂马头琴曲?”
我用蒙语回答:“很好听,这是我们蒙古人的乐器拉出的曲子。”
“你也是蒙族的扎鲁(小伙子、孩子)?”老人问我。
“我是蒙族和汉族的后代,所以我也是蒙族的孩子。”我并不为难地答道。有些蒙族人不喜有汉族血缘的蒙族后代,但我并没有那样的狭隘,总是很骄傲地承认自己是蒙古族人也是汉族人,对于那些民族的偏见很是厌恶。
“你为你是蒙古后代骄傲?”老人进一步问。
“我还为我是成吉思汗的后代骄傲!”父亲告诉过我,我的爷爷们都知道我们的祖先是成吉思汗和他的儿子窝阔台、他的孙子贵由。我骄傲地对老人讲了我家祖先的承续,这时我忘了父亲的嘱咐。
老人听罢,哈哈一笑,说他是阔列坚的后代,和我一样都是成吉思汗家族的后裔。他说他是阔列坚的后代,可我没听过阔列坚是成吉思汗的儿子。他见我迷惑的样子,微笑地说:“孩子,你还太小,对我们黄金家族的事知道的还少。”然后,他问:“你是不是想学拉马头琴?”
我点头称“是”。
老人便耐心地教起我拉马头琴,教了我两个小时之久。我过意不去,便请他到镇子上的小饭店吃饭。吃饭时,老人边吃边给我讲起了马头琴的传说——
很久以前,在那金色的阿拉腾敖拉山麓,有一个银色的月亮湖。湖畔居住着一个勤劳勇敢、诚实善良的小牧民,名字叫苏和,和妈妈过着清贫的生活。
有一天,小苏和出来放牧,在山坡上做了个奇异的梦——看见从天上腾云驾雾飞来一个美丽的姑娘,对他说:“我知道你想得到一匹可心的马,我告诉你,北边湖边有一匹白色骏马,善良的人哟,你快去把它牵回家吧!”说完只见一道白光,姑娘无影无踪了。苏和“啊”的一声惊醒,想起刚才梦里听到的话,站起来不由地向北一看,果然湖边站着一匹漂亮的小白马,苏和欢快地向它跑去。
从此,苏和就有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伙伴,他精心地喂养、调驯小白马,教它练走、练跑。很快,小白马就长成了一匹膘肥体壮、跑起来四蹄生风的骏马。
然而,穷人家是不能拥有如此神骏的。不久,白色骏马被抢到了蒙古王府,王爷得意洋洋,想骑上小白马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可他刚一跨上马背,小白马突然向前一跳,向后尥了一蹶子,王爷被吓得尖叫一声倒栽葱跌了下来,白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地飞奔而去。
王府卫兵倾巢出动,跨上快马,手持弓箭,奋力追赶。可白色骏马如箭离弦,兵丁们拉开弓箭“飕飕”地向小白马射去,可是白色骏马中了数枚毒箭依然跑得飞快,不久就没了踪影。
夜里,一声长长地马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苏和急忙跑出去一看,是小白马跑回来了。苏和又惊又喜,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自己的伴马。然而,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小白马已经奄奄一息,终因箭伤过重死在了自己主人的面前。
苏和抚摸着小白马,忍不住泪如泉涌,心如刀绞。失去了白色骏马后,苏和整天无精打采、伤心欲绝。有一天,他在梦中又见到了白色骏马,它说:“主人哟,你不要伤心落泪了,你用我的皮、骨、鬃、尾做一把琴吧,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
于是苏和就按白色骏马说的话做了一把琴,在琴杆上端按照它的模样雕刻了一个美丽的马头,并起名叫“马头琴”,永远带在身边。
每当想起小白马,苏和就拉起马头琴,琴声响彻云霄,好似万马奔腾。从此,马头琴便成了草原牧民的安慰。
老人在讲述中的很多地方我听不懂,就让他重新慢慢讲,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才学了不到二年的蒙语。”
老人很惊讶我一年多的时间就能说这么多蒙古话,说我是聪明的蒙古“扎鲁”。
听完了小白马和苏和的动人而凄美的故事,让我好感动,而且我也与一匹漂亮的小白马有深厚的感情,更加想要学好马头琴,拉给小白马听。
我对老人讲了我也有一匹小白马,说:“我还想继续和你学马头琴,学好了好给我小白马演奏,你下次还能教我么?”
老人见我对他的琴艺如此迷恋,就痛快地答应了:“那我作你的师傅,把我的琴艺传给你,你要把我们蒙古人的技艺传下去,好吗?”
第二个周日,他如约来达来乎布镇,教了我一天,还给我带了一把他亲手做的马头琴。虽然琴不是那么漂亮,也没上漆,可是音色很好,格外低沉,演奏传统的蒙族《朱色烈》、《凉爽的杭盖》、《四季》、《蒙古小调》、《清凉的泉水》、《走马》和《马的步伐》等曲子,特别地委婉悠扬,富于草原的幽旷深邃。
我和老人熟悉起来,每次我请他吃饭时,他都要和我聊一聊,特别向我讲述他所知道的蒙古的历史,有着强烈的蒙古民族是世界最厉害的民族的骄傲感。
这个老人懂汉语他也不说,知道我父亲是解放军的军官似有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没有明说,仍然一丝不苟地教我拉琴记谱,希望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向我灌输大蒙古的意识。我追求的是艺术,无所谓的东西对我影响不大。
可是,为了答谢老人,我为他做了推拿。推拿完,他称赞我的功夫好,感觉很舒服。第三个周日他又来教我,之后我主动再给老人推拿。经过两次推拿,他排出两次恶臭的粪便,之后身体明显有精神了。
我和这个蒙族老人逐渐熟悉起来,他是从西疆那边过来的,很不喜内蒙古的汉化,我说外蒙古都俄化了,更是把祖宗的文化丢掉,有什么好呢?
老人说:“我也知道不好,也恨蒙古的分裂,为什么我们蒙古民族这样了呢?”无奈完了,又对我说起了蒙古的历史,只有沉浸在过往的辉煌中,老人才眼睛放光,充满自豪。我很有种同情他的感觉,在达来乎布的蒙族人中都没有他这样酷爱蒙古历史的,也没人能说出那么多蒙古过往历史,凭这一点我就佩服。
但我和老人交往的事从来没对家里说,我不知把老人的想法说出去会是怎样的后果,他是躲着政府的,我能感觉到。
我按照老人教的手法技巧,经常练习那些马头琴曲子,以那种悠扬的声音驱走苦读后的烦躁。爸爸看我会拉马头琴,琴却那般简陋,是个半成品,说要给我买一把新的,让我坚决地拒绝了。妹妹看我会拉马头琴,让我教她。我回到家后,带她一起学习一起玩,妹妹就有了哥哥会什么,她也要会的观念,不能让我超过她。小女孩的心性好怪,可是我还得哄她,谁叫我是哥哥的呢?于是我们兄妹俩共用一把马头琴,轮流拉琴娱乐。
爸爸喜欢听我们兄妹拉琴,带着一份回忆的神情,坐在我们的身边,妈妈虽对马头琴不是那么有兴趣,也坐在一旁静静地听。自己一双儿女能在身边和谐地一家人生活,是我给家带来的氛围。
学拉马头琴和练习那些不甚流传的曲子,实际是追寻一种远去的感情,就像我怀念老爷爷一样,可能我就是通过拉琴去表达对老爷爷的思念。而我和妹妹拉琴,也触发了父母一辈对过往生活的回忆,诸般感情就在琴声中升起,缕缕萦绕在我们一家人的心上。
那位老人陆陆续续教我了三个月,在周末或是约好的平常的日子,我都一次不落地跟他努力学习,不断提高着自己马头琴演奏的技艺。可是,一次按照约好的日子他失约了,以后我多次在和他约好的地方守候,但再也没有见到过,才不得不中断我初次的音乐学习。
那位老人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大概对我有防备,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
虽然没了师傅,可坚持着练习,技巧不能高了,可那些曲子越拉越熟,其中几曲不是很多人会的。初三毕业时,年级搞活动,我带着那把未彻底完工的马头琴给老师同学拉了两曲马头琴古调。一位稍懂马头琴的老师问:“你这曲子是跟谁学的?”
“是和一位过路的蒙族大爷学的,这琴也是他送我的。”
“他可是位有本事的马头琴大师啊!”
“是吗?”我这才知道马头琴师傅会让懂行的老师如此推崇。
“晨旭同学,你能把这两首曲子写下来吗?”老师要求我。
“对不起,老师我不会记录曲谱,都是他怎么教,我怎么学。”
“这两首曲子可都是几乎失传的啊!得保留下来。”老师用惋惜的口吻对我说,然后他拿来录音机,让我拉,他录下来。
看着老师对马头琴曲子的重视,我忍不住怀念起这个同族的老人,跟他学习的时间太短了……
avatar
xx28xx28
19楼
第22章离开草原
七月的草原,绿草如茵,野花斑斑。
草原的美达到极致,放眼四野绿帐,风吹草低,牛羊若现;抬望蓝天白云,苍茫深邃,宽广无际。
夏季的沙漠,热浪滚滚,黄沙闪光。
柔软的沙子,被烈日晒得仿佛要融化了,常常扬起的满天沙尘仿佛也被凝住。沙漠在极热中而产生的蒸腾,远远地望去都是变形的抖动,仿佛视线因此而被吞没。
我有些爱上了草原,让心胸开阔的草原,能够纵横驰骋的草原。这方天地,所勾动的大自然的力量雄浑而暴烈,是深山远远不及的……
回家一年半后,我在这里的初中毕业了。
刚到暑假,父亲就匆忙带我去了策克,说是让我体验一次边防的生活。策克,是传统的边境管理区,有边防军的一个连。
策克在达来乎布以北77公里的边境上,是内蒙、陕省、甘肃、宁夏、青海向北的传统陆路通道,不过这时还没有设立口岸,并不允许通商,有一些偷偷摸摸的内蒙和外蒙的易货交易发生。这是边防管理的工作,不大好处理,有的时候让父亲他们比较头痛。究竟怎么不好处理,我也不清楚,也想去见识。
父亲带我去了边防站,自然要参加边防巡逻,大人是查看边境情况,制止边民的私自交易;我则是体验暑天沙漠巡逻的艰辛。巡逻队人数并不多,有五、六个战士,穿着军装,背着武器,当然还有水壶。父亲只是腰间别有手枪,肩上挎了水壶,而我背有一个双肩背的包,里面装有水和食品,还替父亲背了军用野餐食品。出发时,父亲给了我一个军用墨镜,以防光伤害。
父亲打头走在前面,而我小小的个子就走在队伍的尾巴上,是最后一个。我自然不去穿军装,那个太热,穿的是面质透气性好的长袖上衣和长裤子,头上也顶了个帽子,还用白布把头、脖子裹起来防晒。显然我比战士们条件好些。开始父亲不让我这样干,可我不愿晒毒太阳,没有意义。我说:“你们巡逻为什么带枪?”
战士们听我这样问都笑了,显然他们觉得我这样问很可笑。
“你们带枪是为了防护,发生情况有枪可以护卫自己,也可以战斗,是不是?我把自己裹严,也是防护,有何不可?偏要受罪!你们如果被晒坏了,有了情况还能战斗吗?”我说了一通,把父亲和战士都噎住了。我要求防晒也没什么呀,合理的要求啊,父亲不再强求我和他们一样了。
盛夏里在沙漠中巡逻罪受大了,烈日炎炎,沙海滚烫,在上面行走,脚底发烫,脸上身上出的汗很快就蒸发干了,留在皮肤表皮是咸的汗渍,虽然有布遮住了脸,可毒热的阳光透过布还是把脸晒得红红的发烫。走了整三个小时,就像走在火里,烤得快熟了,可还得在沙漠的胡杨枯树下晒着太阳吃的午饭,让我见识了边防生活的真实面目,说不出怕,也不是厌恶,就是觉得意义不大,不就是走过去,走回来么,什么都没见到。小小的我,真的是不大懂事。可这是我第一次边防巡逻,我还不是边防战士呢,以后当兵到部队我对同班战友吹自己15岁就巡逻护边了,比他们资格还老,是后话。
我跟着巡逻队走完巡逻路线,虽然累,但并不像新兵那样被累垮,边防连的干部战士见我回到营房还挺自如的,都啧啧称奇。父亲对边防连的军人说:“我这儿子,别看个子不大,劲大,是当兵的料子。从小就锻炼他,以后他要是当兵,就不怕苦了。”
听父亲如此说,我也没理睬,自己从小吃苦,虽然没有在沙漠上晒烈日行走过,但艰辛也不在其下。不过这次巡逻,父亲走在队伍前面带路的伟岸身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以后我带兵行军都是自己走在第一个。
在这里我第一次骑了骆驼。当我坐在匍匐于地的骆驼背上时,好奇、兴奋,还有些许恐惧。当骆驼被战士的一声吆喝突然站起来时,伴随着失重的感觉我赶快扶住骆驼的鞍桥上,怕被甩下来。没想到,骆驼站起来后,这么大,这么高,我在“晨晨”背上就没这样的感觉。骆驼走得很稳,对我来说就是慢,大太阳下那是干晒,不久我就从骆驼背上跳下来,宁愿自己在沙漠上苦苦地行走。
骆驼自然不是让我骑着玩的,是边防长途巡逻用的,在比较长的路途巡逻,边防战士都要带上骆驼行军,用骆驼代步和驮运水和食品等。骆驼也是边防军的战友,战士们都很爱护和养护骆驼,不让骆驼生病,能够和巡逻队一同完成巡逻边境的任务。只有懂得边防战士与骆驼的感情,才能重视这个战友的作用!
从边防回到家里,妈妈问起我在策克都干了什么,我说和边防战士一起在沙漠巡逻。妈妈可是对父亲一阵埋怨。父亲要锻炼儿子,母亲舍不得,可怜父母心啊!
对于我和妹妹的前途,父母进行了讨论。
父亲服役的地区是内蒙古最西面的边防团,驻地在额济纳旗,已是边陲之地,离大城市十分遥远。这里的教育条件不好,而妈妈不希望我在这里和侦察兵们混在一起,希望我能接受好的教育,以后上个好大学,最好能学医,把西医和我所学的中医结合,成为一代名医。
父亲和我生活了近两年的时间,已经习惯了一家团圆的生活,虽是不舍,但为一双儿女的前途,还是答应让我们去沪上,投靠老岳父。
我和妹妹的户口还在沪上,初三毕业后,回沪上上学是可以的。家里为我和妹妹办了转学回沪上的手续,去跟着姥爷姥姥生活。刚和父母一起生活了不到两年,虽然还是不适应西北边陲那份干旱,但心一直是暖的,有人照顾的舒适真真的好。
得知我和妹妹要去沪上,方玉梅同学十分难过,很是不舍。当我跳了一级,比她高一年时,我还是常抽出时间为她辅导。因为我的辅导和她的努力,玉梅很努力地学习,成绩也在班级里排名前茅,曾和我约好到呼和浩特的高中上学。
和她一同的学习,两家良好的关系,使她对我有一种很特别和深厚的情愫,我也很在意她的感觉。她是第一个对我友好的同学和军营子女,我格外重视这份难得的情谊,愿意用我的长处去帮助她、回报她;而她在我耐心、用心、关心之下已经习惯了。不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也有几份耳鬓厮摩、犹如初好。
可是分别已定,我们不得不承受这份离别的伤痛。二人有情,却是朦胧意识;心中有意,似无眉目传情。玉梅尽管开朗大方,可在这上面也是羞怯的,她对我的感情可比我这个傻小子明白,可告别时都没敢留个记载我们那份人生初生情的信物。长大后每当想起方同学,我总怀遗憾。
小时那是怎样一种心理?看着她的一笑一颦,都引起我的无限遐想和好奇……
我也对自己的老师依依不舍,他们/她们是给我授课的第一教师,让我知道了学校的魅力和集体的概念。在老师认真地教导下,我接触了虽是偏远水平不高的现代教育,却把我引人了数学、物理、化学、自然等学科的领域,才有了以后的能融入现代社会的我。
还有一份伤痛,就是和小白马分别。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小白马身边拉起马头琴。小白马像是知道我是专为它拉的,耐心地守在我的身边竖起耳朵听。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听懂了,马脸上露出戚戚然的表情。当我拉罢一曲,小白马的马头就蹭到我的肩上,很亲密地依恋我似的。
临走时,我照顾了小白马两天,为它做这做那,不停地和他说话,要它跟着布和,就和跟着我一样。爸爸还给我和小白马照了好些相片,有我骑在它背上的,有我揽着它的脖子亲密状的,有我用手捧着草料喂它的,有我为它清洗的,……洗出来让我带走。
父亲还用录像机拍摄了我纵马奔驰的录像,他也骑着马,边随我跑边录下我骑乘的样子。小伙神气,白马神骏,疾驰奔腾,英姿飒爽。有白马腾跃过障碍的,有我拉缰绳马直立而起的,有我探出马身向下抢夺落物的,有我藏身马侧的,种种高难度的动作保留下了我曾经达到的骑乘水平和能力。
当我离开布和家的蒙古包,小白马陪我走了好远,还流下了马的眼泪。看到它的眼泪,我也抑制不了自己,眼泪刷刷地涌出我眼眶。我抱着小白马的马头舍不得离开。
不得不走,我离开小白马,走出去好远,回头一看,小白马还站在原地,显得是那么的寂寥。我吹了声口哨,小白马便向我跑来,我骑在小白马的光背上,让它任意带我在草原上跑着。小白马跑得很稳,怕把我颠下来,所以它很累,直到跑得喘了,我才跳下来,带着它返回了布和家的马厩,给它喂了最后一次草料,在它累了困了,睡着了后,我才离开。
天都黑了,我独自在草原上奔跑,40多里地我跑了近二个小时,跑回了部队营房。
我听父亲说,小白马后来还跑到部队营房找过我,望着我的家不断地嘶鸣,最后是布和把它牵走。“小白马,好兄弟,真让我牵挂。”听了父亲的话,我把我和小白马的照片找出,逐张翻看,回忆我们一起在草原上飞的情景。
别了内蒙古草原,别了我的内蒙古的家。
avatar
xx28xx28
20楼
第23章再见姥爷
1990年8月上旬,妈妈带我们兄妹二人乘火车到了沪上。
在沪上火车站下车,妈妈拉着妹妹,我跟在她们身后,拿着行李出站。其实包里面衣服很少,占地方的是我要带的内蒙的特产药材。在内蒙能买到,到内地估计就不好搞了,所以我让爸爸、妈妈多给我准备了些。
火车站外已经有车在等我们,我们是坐轿车去姥爷家的。前一次坐轿车还是10岁那年,再次坐在车上,我想:“是不是有车坐,代表了我身份的转变,之前的那个苦孩子算是熬出了苦海?”
从车窗向外看去,现代化的城市到处车如长龙,人流稠密,路两侧都是各种各样的高楼大厦林立,那么令人不可思议。经过多年野人般的生活,乍然回到幼时生活过的这个繁华喧闹的大都市,什么都觉得新奇,典型的土包子进城,眼睛不够用的。
在车上,妹妹和我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个不住,妈妈没有嫌我们兄妹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耐心地给我们介绍沿途各处的名字和是什么单位,哪个地方可以去玩,哪个地方是商业街;还嘱咐我们不要自己随意出来,怕我们认不得回家的路,走失就不好了,万一被人拐走,那么大的城市找都找不到。妈妈的话还真把我们吓住了,一开始我和妹妹都不敢自己离开干休所。
在军休所,我又见到了姥爷。我印象很深,是姥爷非把我扔到山中,至今有些怕他。可这时,姥爷年岁已高,从严厉的军人样蜕变为和蔼的老头。
我知道老爷爷是把姥爷当义子看待的,当姥爷问我在山中学了什么,我也没有瞒他老人家,该说的全都告诉讲解给他。当然,我主要强调老爷爷的道门是以医为道的,不是平常看到的那种道士。平常看见的道士究竟是啥,我也是不太清楚。
姥爷听后也不觉有什么高深神秘,甚至没听出有啥特别的道家秘术,但很严肃地嘱咐我:“孩子,现在你小还不懂,在这个社会,在咱们这个家庭中,你学的东西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你是道门出来的事对谁也不能讲。以后有人问你在深山干啥,你就回答是照顾老爷爷。千万不要说别的。”姥爷的嘱咐和老爷爷的嘱咐差不多,我当然点头答应,还对姥爷说:“老爷爷早就嘱咐我了,在爸爸那我是一点也没说过。”
我也对姥爷讲了,他让老爷爷去医治的那位患肝癌的老爷爷,我拼了最大的力气为他针灸,可是那时我功力不够,没有能帮他解决什么问题。姥爷说:“尽力就好,你才是10岁的年龄,做到那一步就不错了。”从姥爷嘴里,我知道那个老人是我军的一位著名上将,以多次参加敢死队而闻名全军,姥爷的老首长和恩人,已经去世。
我给姥爷号了脉,想要知道他的身体是怎样的状态。感觉得出来,姥爷平常坚持练习他自幼学得的武术,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刚70岁的年纪还不怎么衰老。不过我经常给他老人家按摩一下,促进老年人的血脉气息的流畅,让姥爷习惯得有些上瘾。
又一次见到大舅,我一下扑了上去,我总忘不了在我最艰苦的时候,他给我带去了一大堆吃的东西,让我难熬的日子一下有了甜蜜的食品,给了我无比的欢乐。
大舅也是搂着我,用手轻抚我的肩头,口口声声地说我长大了,有出息了。
在姥爷家,在我长大后,我第一次看到二舅和两个舅妈、表弟、表妹。我有两个舅舅,大舅36岁,已从部队转业,大舅妈是医学院的老师,还是博士毕业;他们有个儿子9岁了,总是跟着我,要我教他练武。二舅32岁,大学毕业去港岛发展,这次是为家庭团聚专门回来的;二舅妈还是港岛人,说的普通话怪怪的。他们的女儿已经5岁了,很洋气的样子,像个小瓷娃娃。
他们没有看不起我们,都对我和妹妹很好。看到我有这么多的亲人,心里总有股堵堵的感觉,这一切是真的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姥爷是在正军职级别上离休的,干休所的家有五个房间,给我们兄妹腾出一间,但一般妹妹住在妈妈来时住的房间。
沪上警备区的干休所盖在了城市里,离市中心不是很远,去哪里都比较方便。而且营区绿化不错,树木高大成荫,成片的人工草地,在沪上算是不错的住宅区。住在里面可比父亲边防团的营区舒服多了。我从小在深山里生活,喜欢绿色和湿润的气候,住在这里就让我很愉快。
大舅他们一家住在太姥爷留给姥姥的那座房子,只是周末过来探望姥爷。说起来,姥姥家的老屋是很侥幸留下来的。文革那时,姥姥一个人带孩子住在别墅,有人提出让姥姥腾出一些房间让没有房子的人住进来,但姥姥坚持不让,官司打到了沪上最高权力机关,可是有太姥爷向中央反映,最后也没有让外人进来住。
那是一座独自成院的小洋楼,有两层,五六间房子。妈妈带我和妹妹到这个老屋,给我们讲以前小时候住在这里的往事,讲她是如何的多才多艺,看得出来妈妈十分留恋以前那种优渥的城市生活。我觉得我特能理解妈妈,我好愿意让妈妈能过上好的生活。妹妹还小,可我马上就到16岁了,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
大舅一家住的条件是沪上少有的宽大方便,让无数沪上人羡慕。他们就三口人,加上舅妈的父母,房间也是宽裕的。大舅让我过去住,给表弟好的影响。可我不愿把妹妹一人留在姥姥住的干休所,就没有搬过去。
不到16岁的大男孩,初到大城市,对一切都新鲜,而且是欢欢乐乐的。一出生就住在沪上,自然在天性里就有对沪上的熟悉。很快我就不觉沪上这个大城市有什么陌生或是可害怕的,很愿意尽快熟悉这里,融进大城市的生活。
在开学前的日子里,我白天满大街地逛着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跑去外滩、豫园、南京路、淮海路。虽然口音与这个大城市格格不入,但阻止不了我与沪上的融合。妈妈给我和妹妹买了时尚的衣服,很快我就不再穿从额济纳旗穿来的衣服。
用句老话:这人变质得很快啊!
我一直不大看电视,到沪上之初仍是如此,晚上吃过饭我就回到房间看书,学习和预习沪上的初中高中课本,学得快的是数学,开学前靠着在额济纳旗自学的底子基本把沪上高一两个学期的课本学完了。就是英语慢一些,主要是发音上,英文单词发音不准,朗读的不像磁带上人家外国说的。矫正英语发音需以时日,我想就慢慢来吧。
我爱看书、善学习也让舅妈看在眼里,让表弟多学着我点。不过表弟愿意跟我学的是军体拳。表弟算是武人的后代,姥爷就有成套路的七星螳螂拳,小时候也教这个亲孙子练拳。七星螳螂拳,也叫罗汉螳螂拳,发源自胶东,是姥爷祖传的功夫。可是表弟嫌这套拳法不好看,却对我的军体拳很羡慕。为了报答大舅,我可是精心地教他。他到是学得有些模样,但无奈他没有像我那样的内力功法,我只好又重新教他练内功。好在表弟年龄还不大,来得及修炼,只是沪上这个地方练起来何其难啊!终表弟数十年的持续修炼也没有多高的境界,当我对他显露了这套功法之强时的诸般神奇,除坚定他继续练下去的决心,也让表弟佩服得不行不行的,跟他的朋友多有神吹。
表弟不学七星螳螂拳,我记着一个词“兼收并蓄”,却和姥爷学了。姥爷数十年在这种拳法上的浸润,动作、转合、用力、技巧无不炉火纯青,他把这些悉数传给了我。我学得还很快,从动作到用力把姥爷的精华全收于我,结合了我的内家功力,打出的气势远超出姥爷见识过的打这种拳的高手的本事。看得姥爷是老怀深慰,自己亲孙不学,只有传给外孙,能传下就好。
但我的兴趣并不在这些事情上面,而是大城市给了我新的刺激,让我见识到大城市生活的五光十色。想要在大城市脱颖而出,就要懂很多新东西,学很多新的知识,尤其是看到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让我知道不仅有中国,中国还在由许多国家组成的世界上。入高中伊始,我改变了计划,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英语,通过学习英语又了解了世界。这也是在大学中我参加国际关系研究社的动因之一。
如果我身份的符号,以前是深山偏远;现在就是华丽转身。我开始融入时尚的城市,被使中国勃勃生发着的那些东西所影响,思想发生着极大的变化;甚至我学着同龄人那样生活,享受着时代变迁给人们带来的富裕和方便。
然而,到了大城市,带给我的还不仅是这些,接下来是令我瞠目结舌的和应接不暇的各种事件,让我突然接触了家庭团聚后的枝枝蔓蔓,和大城市的光怪陆离,并开始与各种各样人的交往,我的故事越来越多。
来到了沪上,以后很多的事情,就是从此刻开始的。沪上,是我难忘的地方。
avatar
xx28xx28
21楼
第24章姥姥
初到沪上,我没有见到姥姥。但我对姥姥还是有印象的。我是家中第一个第三代,小时妈妈把我放在沪上,那时都是姥姥带我,所以对姥姥比对自己妈妈还亲。一时没见到她老人家,我心里空空的。
姥姥这时正在港岛,照顾她的父亲,我的太姥爷。说起姥姥家话就长了——
我姥姥是沪上银行家的女儿,1949年在沪上医学院毕业,解放军打下大沪上后参的军。在军医院给姥爷看过病后,就被姥爷追上了。
资本家的小姐,应该是个美人了,解放军的土包子见到姥姥年轻时的模样,那能不动心呢?她刚到部队不久,就有很多干部追求姥姥,姥爷是其中之一。
我说过姥爷是胶东人,胶东人长得白净,长期的战争也没怎么改变姥爷的肤色,加之姥爷是个练武之人,老话说得好:穷不习武。所以参加八路军前,姥爷家是属于吃得饱的那类穷人,自然也是上过几天学、识得几个字的。鲁东是齐鲁之地,文化和教育氛围浓郁,一般的孩子都有些文化,生活习性也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姥爷特别讲究军人仪表,这点是姥爷追求姥姥的一个突出优势。
长相、气质、职务、年龄,成了姥爷追上姥姥的基本条件,一个28岁、一个24岁,正般配,就这样姥姥的父亲就认了这门亲事,而且姥爷也符合军队干部结婚“25、8、团”的标准,年龄大于25岁,军龄大于8年,职务正好是副团级,顺理成章地完了婚,把个全军闻名的大美人娶到了手里。所谓“全军”是沪上那时的解放军陆军、海军、空军加起来的全军了,可以说当年全国只有大沪上才有齐全的陆海空三军。
姥姥一直在沪上当医生,开始是在军队医院,五五年授衔时还授了大尉;1957年反右后因为有海外关系被迫转业,安排在沪上医学院附属医院。姥姥的医术是不错的,但一直被压着,几年以后才晋升副主任医师。
可以想象,在当年的阶级斗争为纲指导下,姥姥的家庭出身自然会影响到她自己和姥爷在军队的发展。
其实,姥姥的父亲还不能算是纯粹的资本家,他是党在沪上华益公司的重要帮手,把从解放区运到沪上的黄金通过银行,也就是通过他倒换出去。当然他知道这项业务是为解放事业服务的,党也是很信任他的,所以刚解放就把他派去了港岛,在非中资银行任高管职务,成为国家驻外的一个隐秘的经济工作者。姥姥的父母和弟妹去了港岛,只是她这个在军队的子女无法随行。但家里还是给姥姥留下了一幢洋房,政府也没收归国有,这事自然一直是由有关部门看护的,否则早就成为无产者的享受场所了。
太姥爷在港岛自然也是了解国内情况的,多次向上级反映不要连累在国内的女儿女婿,但大环境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保证了女儿没有被打成右派,女婿没有被军队赶出来。所以姥爷在正团级的级别上干了十几年,屡换岗位而不得提升。
姥爷也不生气,笑对这一切,用他后来的话说:“我拉着那么漂亮的媳妇在南京路上走着,谁看了不嫉妒;我到沪上又是住在洋房里,部队的土包子们又有谁不愤恨!咋啥能都叫我占上了?困难时期,你们的姥爷通过侨汇在沪上给你们买了别人家买不到的高档货,你们就别不知足了。”
好在姥爷十分敏感,也是实际政治生活给他锻炼出来了,1965年时就把自己的孩子从沪上迁到了宁城,住到了部队大院,得以在文革时期把两个大孩子送到了部队,躲过了上山下乡。就是我妈妈那个太追求自己的幸福(性福?),守着我爸一直生活在西北的偏僻小地方。文革刚结束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大外孙女生活在荒蛮之地,直叫女儿把外孙女送到港岛去。那时妈妈的外公已是那里的大资本家了。
我们到沪上时,姥姥还没从港岛探亲回来,急得我妈不得了。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心里是极其的想念。
姥姥这次去港岛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太姥爷生病了,姥姥是医学专家,特别对老年病有很好的治疗和控制能力。姥姥照看了太姥爷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听说太姥爷的病情已经好的差不了,姥姥很快回沪上。
我终于见到姥姥了。妈妈带我和妹妹在机场接的姥姥,等飞机落地时,我急得不得了。听见飞机着陆的广播,以为姥姥很快就能出来,还是等了半天,让我心焦得不行。我不知道姥姥下飞机后还要边检、过海关、取行李,通过这些道关口都要用时间。
姥姥推着行李车走出行李厅时,我一眼就看见了,虽然好多年过去了,姥姥的模样还是能辨认出来的。我钻过挡接机人的栏杆,一下就冲到了姥姥身边,从她手里接过行李推车的扶手,急急地对姥姥说:“姥姥让我帮您推吧。”
一个大孩子突然跑到自己身边,饶是姥姥知道有人接机,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姥姥一愣,细看了我一眼,“旭旭啊!都长这么高了。”
为了不影响后面人行,我推上行李车,边走边和姥姥说话,“姥姥我想死你了,你可回来了。”
“听说旭旭会按摩啊,回家好好给姥姥按摩按摩,我可需要松松骨头了。”
“好嘞,包姥姥您满意。”
姥姥之所以带了个大行李箱,是她在回沪前已经知道了自己外孙和外孙女归家了,故从港岛给我们带了不少的东西。
有了姥姥,我和妹妹在沪上的生活更加受到照顾。
妈妈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当然很高兴,问了太姥爷的情况,她们母女都是医生,当然说的都是专业的词汇,我在旁边听着,一点点地理解她们话中意思。显然,太姥爷是年高生命衰竭,西医只能维持了。不过现在已经平稳,87岁的年纪,之前身体状况不错的话,也还不是特别紧张。太姥爷因是党的秘密经济人员,在港岛一直是洁身自好,所以我后来号脉时发现他老人家身体底子还不错。
我也见识了近40岁的妈妈在姥姥面前的女儿像,我奇怪地想:“妈妈怎么变小了?不会生什么怪病了吧。”我有些担心地给妈妈号脉,也没发现妈妈有什么问题,让我闷在心里好长时间,想对妹妹说说,又怕妹妹告诉妈妈,怕妈妈责备。后来才明白,子女在父母面前,哪能像对自己的子女一样呢?作女儿态那是天性。
姥姥回来,一大家子团聚一堂,到沪上最好的饭店吃的饭,用姥姥的话说:“欢迎小旭、小曦来沪上改变面貌,今天开个好头,祝你们在沪上学习好、生活好。”
可以说,我能享受的奢华生活现在开始了。读者,你们奇怪么?
65岁的姥姥还在医院出门诊和在病房跟治住院病人。但她始终把太姥爷的身体状况挂在心上,常给港岛打电话询问。
看见姥姥如此挂心太姥爷的身体,我也想为她老人家分担一些责任,便常去向她询问太姥爷身体变化的情况,和姥姥探讨老年衰老的种种表现及老年病诊治的问题,把姥姥说的西医观点和身体、疾病的临床表现试图用中医理解。我还到沪上图书馆查阅过一些医术古籍,当然是让姥姥带我去的,否则人家也不会为我而出借啊!
我不顾别人看我的眼光,细细阅读和记下一些内容。一个图书管理员以为我在古籍上乱画,过来制止,却见我是在摘录,字写了满篇,小小年纪写出的字还蛮漂亮的,所以就不再打扰我的用功。
通过了解那些书上记载古人怎样治疗年老体衰的,特别是什么样的药有效,我明了了更多的本门道医不曾记述的案例和医方。经过我幼稚地筛选和选药,自己搞出了一个抗衰老的药方,还拿给姥姥看,让她帮我把关,看这样的用药会有什么效果或后果。姥姥也说不上这样的中医药方能有什么作用,特地拿到中医科请医院的老中医审定。
这个叫胡沛然的老中医,擅长治疗神经、心脑、消化系统疾病,对中医药治疗癫痫、血管性头痛、帕金森病有长时间的临床研究。尤在中医膏方进补方面造诣精深,配出的药对强身保健,抗老延年,防病疗疾疗效显著。
当他看了药方上的字,觉得挺有中医规矩,该是个老中医所为,还让姥姥介绍给他认识。姥姥也为开玩笑竟把我带到老中医的诊室,让他大吃一惊。他让我给他自己的病人把脉,然后说说脉象和医治的方法,试了几个都与他掌握的病情相差不远,觉得现代社会出现我这样的小中医还是训练得很充分的传统中医简直是奇迹。
他询问了我这付药用在何种病人,是阴症还是阳症,我把所认为的太姥爷的身体状况用中医语言表达出来。胡老中医想想觉得还是对症的,但不见病人,而且是我这么小的年纪开出的药方,认为需要慎重对待,应该带病人到医院经他号脉后才好确定处方。当他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开方下方,更是劝我不要如此去做。
当然最关键的一味药并不在药方上,而且经查阅古籍这味药的用法都是针对太姥爷的症状,所以胡老大夫既然说这个药方算是对症,不是胡为,我心即定,用姥姥给的钱配好药,到大舅家悄悄制了一批丸药。
没想到这批丸药很快就有大用处了。
avatar
xx28xx28
22楼
第26章 入学沪上高中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了,我成了一个高中生,就学于交大附近的一所沪上的重点中学。能到这所高中上学,显然不是易事,没上学前就有任务等着我,而且事关我能否留下。这个到时再说。
如果是刚到沪上时,让我这个从内蒙古乡下到这么大的城市,独自来学校报到会是不敢的。可是,没有半个暑假的时间,自己在沪上大街里弄各处转悠已经熟悉了市里的各个地方,并且习惯了独自跑来跑去,也不怕迷路和走失。
报到那天,一早我穿戴整齐,带好各种证件,背了一个新书包,乘坐公共汽车,来到了学校。
一进校门,就看见一座三层的教学楼,红墙灰瓦,朴素而不摩登,有一种厚重;楼外的梧桐树,树高叶阔,是生长了多年的大树;矮一些的白玉兰,是沪上的市花,不过现在树上满是绿叶,看花要待明年春天。
学校还真是大啊,还不仅仅是大,很漂亮的啊,无论哪个走道,两边都摆放有鲜花,枝头喜鹊在“吱吱”叫,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蛮有鸟语花香的味道。校园一角筑有凉亭,诗情画意的,是给校园有情的学生伴侣准备的么?
校园里有两座挺大的教学楼,之间是篮球场,篮球场前有一个领操台,看样这块空场地就是我们做操的地方。让我惊讶的是学校竟有一个400米的标准操场,操场里是个很不错的足球场。后来我知道自己的高中还是沪上开展足球运动水平高的学校。
我们的校园,面积和设施在沪上这样拥挤的大城市算是难得的宽敞。
大城市和小地方的教育环境差距之大,让我震撼。还没上课,只走进校园和教学楼,我就喜欢上了这所学校。
新入学的高一年级比其他两个年级早一天开学,校园里到处走的主要是我们这批初入高中的新生,都用新鲜的目光四处瞅着,脸上露出欣欣然的神色,在他们之中的我也为自己能成为学校的一名学生而高兴不已。
报到时每个学生就被通知分到的班级,我分到了数大的班级,想必一班、二班是理科、文科的尖子班。我没有一丝因为班级的数大而沮丧,产生心理的不平衡,那时我真是不懂,而且还有“不管在哪个班级,我都要好好学习,不能拖了班级后腿”这样的想法,自认为和沪上的高材生们相比,我可能在多方面不如人家,而这种不如必须是暂时的,短期的!
在我想着这些事时,也有年级老师在观察我。因为我是不多的没有经过考试上的这所有名高中的学生。我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刷”地就有几道视线朝我射来,让敏感的我感受到了。“这个外地来的学生,竟能独自一人来报到,有些能力啊!”这是老师给我的第一个“评语”。
接下来填表、办手续,我能很沉着地依次去作,遇有不清楚的情况,都是现观察别的同学怎样作,不行才颇有礼貌地询问老师。应该说这样的学生老师会喜欢,一个老师拿着我填的学生情况表,对我说:“同学,你的字写得不错嘛!”
那是!自从到了达来乎布,妈妈不再让我写毛笔字了,让我好好写硬笔字,用铅笔、钢笔写字写作业。在原先毛笔字的写法规制下,我用一年时间写出了流利漂亮的钢笔字,以前讲究一笔一划,而用钢笔后,笔画有些草了,却是有种飘逸的风格。妈妈、老师都有称赞,所以我也没觉有什么了,想必沪上重点高中生里该有不少书法好的学生吧。
重点学校竞争激烈,不愿有拖后腿的学生,这事关学校和班主任的考核,我这个让老师无法放心的学生,就成了他们关注的重点学生了。我顺利地报完到,清楚地按照教务老师的要求去做,给老师们的印象是:一个有礼貌,而且是一说就能理解的学生,而不是他们以为的身材高大粗壮,或许是“傻大黑粗”的模样。在我身上有种略微透出的文质彬彬的气质,让他们喜欢。
年级老师都在报到处观察着我们,看看我们新生留给老师的第一印象。
我进到了自己的教室。
教室的一面墙都是玻璃窗,屋里亮亮堂堂;整齐舒适的课桌椅,高矮正合我的身体;宽大的黑板和讲台,突出了老师的作用;教室里还有电教设备和扩音喇叭,既让我新鲜又令我兴奋,琢磨了半天那些设备该是作何用的。
唉,教室超好的条件远非边陲小镇中学可比。
很多同学已经坐在里面,因为是各个学校考来的,互不熟悉,相互讲话的不多。坐在座位上,看到来到邻桌的同学,我也拘谨地没有主动搭话。同学们大都在观察着班里学生,看着每个人的穿着和举止做派,寻找适合做自己朋友的目标,显得有些成熟和有阅历了。也有像我一样的,对着新同学感到很新鲜,或者说陌生而小心谨慎。
班里的同学,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自信,或许还有些自负吧。都是考入学校的尖子学生,很多还是才艺满满的,没点自傲才怪!
开班会的时间一到,班主任老师就进到教室,扫视了座位,确定所有学生已经报到,便先向学生们介绍了自己。班主任姓郝,是个40多岁的女老师,应该也是颇有带班经验且年富力强的老师。郝老师是教语文的,站在讲台前说:“我姓郝,你们可以认为我是对同学们好的‘郝’老师。”老师的话招来我们的一阵掌声。班主任说话幽默,一下拉近了与学生的距离,班中的气氛热烈起来。
老师点名让大家各自介绍自己,她点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学着老师的风格,用幽默和夸张的语言介绍自己和争取同学们对他/她的认可。看到他们/她们的表现,让我为他们/她们的开朗、大方而羡慕,自叹弗如。
轮到我时,基本是最后一两人了,由当初的紧张和不知如何去说,已经想好了说些什么。听见老师喊我的名字,便站起来,有些脸红地说:“老师、同学,大家好!我叫晨旭,来自内蒙古的达来乎布,是中国北部的一个边境小镇,很高兴能有机会和你们一起学习,这对我来说很难得,欢迎大家多帮助我。白乙日拉!”最后用蒙语说了一个词“白乙日拉”,是“谢谢”的意思。
同学们根本没有听到过蒙语,我说的蒙语“谢谢”让大家一愣,然后拍起手来,算是欢迎我吧。会后有同学竟问我:“你是蒙古族人呢,还是蒙古国人?”
“我老家在叶迷立,现在叫额敏县,在西疆塔城。”这是指窝阔台的领地,也是贵由的领地,都是我的祖先,如此说自然是在故弄玄虚,不愿直接回答同学的问题。
我的话把同学们绕糊涂了。在沪上,见到外国人多,能见到少数民族的中学生少,尤其真是来自遥远的西部。沪上有不少知青去过疆省,但真跟当地少数民族结婚生子的不多。就这不多的孩子也有回到沪上求学的,所以有同学恰恰把我当作了来自疆省的知青与当地少数民族的私生子。
我没有说破,就让这个“误会”误会下去吧。
班会结束后,班主任带我们这些新生试校服。
我们的高中不像其它学校那样给学生准备的是运动服装式的校服,而是蓝色的西式制服。男生是西服长裤,女生是西式上装配长裤、裙子。尽管服装的质地是化纤的,但款式大气、剪裁上乘、缝制精细,受到学生们的格外欢迎,走到街上一眼就可看出是XX高中的学生。校服就像是品牌标志,醒目,有品。
男生在一间教室试装,女生在隔壁教室,不时传来女同学的惊呼,不知她们是喜欢新校服还是暴露了身材惹得女生们露出她们的本性,听得很多男同学也是兴趣盈盈,胡说八道起来。
我则在旁边专心挑选适合我的型号,按照老师说的可以挑选稍大些的,别让长得快的个头刚穿不久就不合适了。或许班里的同学不像我那般看中校服,可这是我穿的第一套校服,估计也是唯一的一套校服。我把它也当作个标志,标志着我融入了现代的生活。
穿上了校服,在我这样标准的身材上,同学都说我变帅了,有同学还说:“晨旭,你算是衣服架子呢,变了个人呀!”
回到家里,对着镜子,看见穿了校服的自己,确实精神了不少,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是开学典礼。
前夜的一场雨,把城市洗涤得干干净净,朝阳升起的时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我身心格外舒爽。
我穿着崭新和挺阔的校服,帅帅地走进校园,看见的是篮球场和足球场,聚着很多同学,抓紧开学典礼前的时间,打球和踢球。暑假里难得有这么好的场地让他们挥洒汗水,刚一开学他们就“恋”上了。朝气蓬勃,这就是自己的学校。
集合的铃声响了,我们班的50个同学和其它班、其它年级的学生一道,汇集在操场上,看着国旗冉冉升起,激越的国歌曲调响在耳边。
我站在其间,挺起胸膛,自豪而期望……
avatar
xx28xx28
23楼
第27章 最初的高中生活
回到家,姥姥问我:“旭旭,学校好么?”
“好,我很喜欢。但我知道在重点高中上学,课程会很难。我会克服困难的。”我的回答中规中矩,或许不像一个高中生的口吻。
但这个回答,确实是从我心里发出的。从小养成的学习和修炼的习惯,让我不断地主动克服学习上的困难,不断地获知不属于我这个年龄孩子的知识和理论。
我不知道即将来临的沪上高中上课到底是什么样的,很憧憬,也有些畏难。
姥姥看出我的忐忑,对我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孩子啊,你努力加勤奋就能补拙,把落下的课程和知识赶上。姥姥相信你!再一个就是要有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效率你明白么?”
姥姥所说的“效率”概念,当时我确实是不大理解,在姥姥解释后和讲解了有效率的学习方法,与妈妈说的大同小异,我知道该如何去上课和学习了。
那天晚上,我又把各科所有第一课的内容看了,记下不明白的地方,第二天就是带着疑问和弄清不明白的地方去上课的。
然而,第一次上课是这样的:
铃声刚好响起,一个高大瘦削的秃顶中年男人夹着一本笔记本走进来,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中年男人环视一圈,很满意这种安静的状态。他站在讲台上,用粉笔写下“郑庆”两个字,字迹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我姓郑,单字一个庆,你们的数学老师。”郑老师的声音清晰低沉,“同学们,你们现在上高中了,意味着高中三年的学习,你们不能有一刻放松!尤其数学,内容多,课程深,需要你们能拿下来,高考时才有把握取得好成绩。道理我不多说,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学好自为之。”
郑老师说到做到,第一次数学课就搞得硝烟滚滚,直接摸底考试,出的全是竞赛题,难度自然不消说。
大家都在心里哀嚎,我也不例外。昨天刚报到,还没熟悉新环境,初中数学掌握得远比沪上同学要少,骤然考试,能考好才怪!做题的时候我颤颤巍巍地,很多题让我摸不到解题头绪,感觉那个紧张,压力山大。
通过郑老师的洗礼,全班都能感受到那种一刻不停的紧迫感,刚开学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高一学生入学要适应新环境,熟悉新的课任老师的授课方式,头绪特多……
摸底考试是要张榜公布成绩的,而我的成绩虽然没有名落孙山,属于排在后面的学生。我明白了自己的实际水平很低,与班里同学的差距很大;同样的,开始上课后听老师的讲课也挺吃力,而且教学强度挺大,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我都顾不上叹息,或是感叹大城市的教学水平与小地方的那种巨大的差异!每个老师、每门课程呈现给我的绝对是耳目一新,又感到高不可攀,我以前所受的正规教育太少的弱点暴露无余。
不过我有思想准备,并不气馁,也不绝望,虽不是知耻而后勇,也做到了壮士断腕,开学后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补课上,一刻也不得闲。然后是自己苦读、精读,把欠缺的课程补上,把课堂所学的内容一一了解、掌握,基础些的背得滚瓜烂熟。当然,掌握的程度不止是在“记住”上,如何用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借助同类的书籍,多学那些定理、公式运用的例子,以博克难,全面掌握各科知识。
那段时间,我早上五点起床,先修炼再晨读,吃过饭跑步上学,七点之前到校,立刻投入到早自习中,一直上课到下午四点。下课后一般体育锻炼两个小时,然后回家吃饭,边吃晚餐边听新闻联播;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展开书本用功,如饥似渴地攻读;晚读要到11点,常在12点才睡。
姥姥、姥爷看到我自觉而且不懈地努力,看在眼里,满意在心头,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和妹妹在沪上的情况,可是好生地表扬了我,让妈妈和爸爸放心我们兄妹在沪上的生活和学习。
经过这样坚持不懈的泣血苦读,我终于让学习成绩提高上来了,也能听出老师授课的精妙,听到有意思处或是豁然明白了一个难点,在课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会心一笑。这样的学习过程,老师都注意到,自然让他们/她们满意。而且我字写得好,古文也不错,班主任老师对我有好感,常常给我开个小灶,帮助我在语文上提高。
郝老师对我大加鼓励,有时也在课堂上叫我站起回答问题。能有这样表现自己的机会,我也很重视,问题回答得不错,就是说话的口音很土、很难听,让同学们发笑。
有同学问:“内蒙的口音是这样的么?”他们觉得不是。当然他们是对的,我的口音浙西赣东的味很重,这时说的普通话是这两年努力改变的,离标准可是很远。在沪上的几年,我都努力改善我的说话声音,尽量减少地方口音,学着说普通话,或是染上些沪地口音,和同学说话声趋同。
随着我在学习和听课上的自如,发现各科课任老师上课很有特色,像数学老师,讲课时运用公式很灵活,总能用直接、简洁的步骤取得结果。一开始我难跟得上郑老师的思路,可是一两个月后我就适应了,特别喜欢他的课,在数学的海洋中劈波斩浪,肆意遨游。我的数学功底和解题能力获得突飞猛进的进步,一个多学期后成为班中数学成绩好的那个群体一员。
物理这玩意的繁杂程度不逊于数学,从万有引力到原子运动,从空间转动到瞬变态,从电磁辐射到电磁波,挺庞杂的。物理题的特点是思路主宰一切,辅以必要的计算。所以只依靠纯粹的数学计算能力,不理解物理学的诸多原理去套公式,在物理学上难有所作为。
物理课的老师,对班里的所有同学负责,因为有些女同学掌握物理定理和公式有些难,他就每次一步一步地推,一个步骤都不落下,力争让班里的同学都能弄明白。我就需要这样的教学方法,能让我这个欠缺很多的学生较容易地跟上教学进度,却焕发不出我在这个学科上的灵性,成绩没有数学那般突出。
我特别重视化学。我知道学医得化学成绩好,而且高一年级开始学有机化学,与生物学一起学,让我怀有极大的兴趣攻坚这两门课。
我以前在中学上化学课少,远少于沪上的中学生,所以很多化学知识是自学的,或者说是在母亲的指导下学的,学了很多,但不系统,也没做过那么多的实验。而我到了高中,一下就被化学老师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很欣赏我能自学化学,也在化学上帮我梳理了从初中到高中的化学体系和相互间的联系,特别是让我参加一些初中的实验课,补齐以往所落掉的训练,因此在不太长的时间就跟上了重点中学的化学课。从这点我很感激他,也常跟他一起参加化学实验,给他当实验员。
高一,学习有机化学时,主要是记住知识点和计算,即在学习中对那些简单的有机物比如烷、烯、烃,记住它们的分子式,在标况下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然后就是能发生的化学反应,比如取代、加成、氧化(燃烧),后期还学到水解、酯化反应等等,要记住这些反应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例如是否需要加热、催化等)。计算,则主要是有机化合的产物和配平问题。老师上课会教不同的配平方法,具体用那种配平方法则要看你的领悟,善解题目须通过多多做题,才能较深入的理解和掌握。
我所喜欢的生物课,高一上学期学的是《分子与细胞》,显然是生物学的基础。我怀着探求的心情走进细胞,了解组成细胞的因子、细胞的基本结构,理解细胞的物质输入与输出、细胞的能量供应与利用,明了细胞的生命历程。
在跟着课程掌握细胞的知识的同时,我还预习了高一下学期的《遗传与进化》的知识。探明遗传因子的发现,搞清楚基因与染色体的关系,求索基因的本源,掌握基因的表达,惊讶于基因突变及其他变异;还好奇于基因工程,进而新鲜于现代生物进化理论。
我也热衷于生物课的选修课,参加了生物技术实践和现代生物技术专题讲座和应用,到大学和研究单位的实验室参观,去生物技术公司观看它们的科研与技术应用。
在学海中周游,领略科学的无限风光,是我离开深山后的又一次奋勇砥进,充实着我,改变着我,打开了我的眼界。
所以,当跟上了高一授课进度,我又关注其它各方面的知识,尤其是关心艺术、音乐和历史、时事,继续充实和改变自己,不让自己在班里同学哪怕是一个科目上的话题里继续显得无知,或是贫乏。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学习心态或是学习动机是否正确,但那时凭着这股狭隘的内心要求,确实让我奋发图强,快速适应了高中的学习生活。
热衷美的事物是有兴趣,对现实发生的事关心是要抓住时代的脉搏,也是自己从小地方到大地方所经历的和所感受的那些形形色色的遭遇和事情后所获得的启迪和升华。
而我也明白了一枝花朵的美丽绽放,一定会经历苦寒这个阶段。
avatar
xx28xx28
24楼
第28章 落实“合约”
我是按体育特长生的名义,找到了这间比较好的重点高中,签下了区体育比赛拿名次的“军令状”。为此,我每天早上都是跑步上学,保持体力。
秋季运动会就要举行了,体育老师把我叫去,问我参加哪些项目。运动会有什么项目,我是一无所知,不得不问老师运动会都有哪些项目,让体育老师为我讲解。
我就是这样的程度!
一个体育“特长生”竟是这样的对体育的认知水平,让人呵呵了!不过,体育老师挺好的,并没有表示出不乐意,反到问我擅长什么。
我说:“老师,我跑的快,跑的时间也长,部队的战士天天训练也拉不下我。还有我跳的也远。您看我该参加那些项目?”
老师不再多费时间,想了想替我定下百米、800米跑和跳远三个项目,问我以前成绩如何,我说没测过。说到这里,老师有些无望了,还体育特长生呢!什么都不知道不说,估计什么也都没练过,一两个星期就要比赛,即使身体素质不错,也不会练出多好的成绩吧?他要辅导那么多学生,也没时间和兴趣在我这个土包子身上耽误时间,就告诉我比赛的基本规则,让我下去自己练,还口口声声地祝我到时跑出好的成绩。
我回去也懵懵懂懂的,没有再找体育老师,把比赛的规则弄清楚,就按照自己理解的规则去做准备。
所谓的自己训练,我还真的做了,都是到附近的交通大学操场进行的,是因为看到校田径队学生们的跑步动作,知道自己的很不正规,怕同学笑话,只好躲着。自己到大学的操场跑,反正那边谁也不认识谁,而且大学是各个地方的人去的,体育运动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我看到那边也有像我这样的“笨蛋”。
交大大学生运动队的百米跑练习,开始我是在旁边看,看明白了百米跑比赛的程序和样子后,我就在跑道边跟着大学生们跑,像在部队一样。别说那些大学生运动员也落不下我,这引起了交大体育老师的注意,把我叫去问我是不是新生。我不好意思地说是旁边高中的学生。
我向大学的体育老师学些跑步跳远的技巧,请教了百米跑、800米跑到底该怎样参加,那个老师问我为什么了解比赛项目,我只好说了自己面对的困境。这个教练看我体能不错,速度也快,都有大学生的水平,心生爱才之意,多少给我一些指导,给我演示了短跑的动作要领,并在他的指导下跑了几次,记住了他说的比赛时起跑、途中、撞线步伐动作应该注意的事项。
教练让我按照正确的动作练习,可惜时间太短了,即使按照老师教的跑,我也难彻底改变已经习惯的跑步方式。
“小伙子,你能成的,别管什么样的动作,跑得快最重要,不要妄自菲薄。”教练鼓励我说。
在沪上虽说是秋季运动会,天还是挺热的,所以,运动会那天,我真成了运动场上的另类,别人都是短裤背心跑鞋比赛着装,而我就是平常的运动服,短裤和半截袖的上衣,脚上一双普通的球鞋。检录后,进到跑道上,别人使用了起跑器,只我一人半弓着等候发令。看台上的校长问旁边的体育组长,参赛的运动员怎么有这么一个不专业的,事先是怎么组织的。体育组长对校长说:“这孩子还是您按照体育特长生接受入校的呢!”
校长一听,说道:“那就看看这个孩子是怎样的特长。”
发令枪响,我迅速地闪出起跑线,使出全力向前狂奔,一直保持着小组领先位置,感到没人能追上,也就不再加快。别一上来就那么恐怖。就这看台上的校长也乐了,“军队的人没有骗自己嘛。”
体育组长脸上挂不住了,这么好的苗子,愣就没有去训练一下,在校长面前尴尬地说不出话。决赛前,他找到我,要让我换上跑鞋,我对他说:“老师,对不起,我不会穿这样的鞋跑步,今年先这样‘土’着跑吧,等明年运动会前好好训练下再穿,您看好么?”
事已如此,让老师怎么办!
这次的赛道把我安排在了中间道,旁边参加比赛的同学没有一个不知我跑的实力,谁也不敢小看我。发令枪一响,我仍然最先跑出起跑线,一直跑在前头,绝不允许有人超越我。一个很有实力的高三选手与我跑成持平,我用余光发现,就紧赶几步超过他,大步绝尘而去。最后是我获得决赛第一,还打破学校记录。
“土鳖厉害啊!”“土鳖让专业情何以堪?”不是赢得庆祝,而是这类的话语。
校长很高兴,让人给我拿来了一套短裤背心,我苦笑着地感谢了校长,还补了一句:“我不是买不起,而是不知道。”
校长很宽容地说:“你还要知道有个奖励的概念,孩子,这是给你的奖励,因为你跑的快。”
我赶快换上了校长奖给我比赛服,让他知道自己的好心没有白费。
百米跑完了,开始去跳远,已经有学生过来观看我比赛了。不过他们/她们看到我起跳的动作也是瘪嘴,“哪里有这样跳远的,能跳远么?”或许是那些关注我的同学的心中的疑问。
我在等候轮我跳的时候,看了各位选手跳的距离,大概心中有数了。助跑的距离和步数,也跑了一两次,确定下来,不用再试跳了。没得去现眼,是我的想法!
该我跳了,我向裁判举起手臂示意,然后运好气,采用的是平稳加速助跑,前面五六步的步频较慢,跑过七步后明显加快步频、加大步幅,助跑速度越来越快,非常标准的跳远助跑节奏。百米跑的运动员一般都能兼个跳远,跳远成绩也是不错的,我凭着平时运动的感觉,觉得自己在跳远方面能成,所以报了百米后也报了跳远这个项目。
快步助跑,跑到踏板,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还飘上了一飘,曲腿,腰腹用力,重心移到身前,落地,身体前扑。我没学过什么挺身式、走步式的空中调整技巧,只是凭着本能在腾空过程中摆手蹬腿,空中调整姿势难看极了,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踏板准确,起跳得力,姿势控制得好,没有影响到成绩。
裁判判定此跳有效,助理裁判赶快拉皮尺测量挑出的成绩,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助理裁判报出7.61米。超出了学校的记录,不须再跳了,我对裁判提出停止再跳,就以这个成绩作为最后结果。
然后,我在裁判和工作人员惋惜地注视下返回了班级的座位区,班主任过来表扬了我打破学校百米记录,但没问我跳远的情况,看我跳得姿势有限,以为我被淘汰了。
我拿到百米第一,班里同学对我态度亲热多了,爱踢足球的杨津京看我速度快,鼓动我参加他的足球活动,成为年级足球队的队员。
同学们有过来问我800米成绩的,我说我也不知道,以前跑步没人给我测过,我也没有秒表,反正用力跑,跑成咋样就咋样。同学们知道我是体育特长生入校,看到我参加比赛才算明白我是咋样的“特长生”了,特长不如改成“特别”。
不久广播里传出跳远比赛的成绩和名次,有同学听到我又获得跳远比赛的第一名,高兴地过来告诉我。我不好意思地说:“短跑快的,一般跳远跳的距离也远。这是交大教练说的。”
“你厉害呀,大学老师给你当教练!”
“不是啊,教练看我的姿势不对,指点了我几次。”我可不敢说大学老师是自己的教练。
800米是下午径赛的第二个项目,我在跑前就做好了准备活动,当然也想跑出个自己的记录来,就是想知道自己的速度。
800米只有两组选手,跑完不再决赛,以跑出的成绩依次排列。学校这次把我放在跑的快的那组,所以我在这一组跑出第一,有可能就是实际的冠军。
800米,起跑是在自己的跑道里,直到运动员通过标志可以串道的分离线才能离开自己的跑道。而起跑后我竟没有意识到,仍在自己的跑道内奔跑,同学喊“并道!并道!”我不知是告诉自己,在第二圈时才跑进里道。
我以最大的努力坚持着速度,毫不吝惜自己的力量,真是一骑绝尘,第二名在我后面至少15米。我扬起双臂迎接了终点线,那条红线贴在我的胸前,随着我跑得慢下来,才落到地上。跑过的地方,有同学的都为我鼓掌。
一位学生,一次比赛,创造了三项记录,用体育组长的话说:“这三个记录就像三座大山,甭想有人近期能够推翻。有这三项记录,谁还参加田径比赛啊!”
找我谈话的体育老师运动会后被体育组长骂了一顿,搞体育的老师,之间说话都很粗鲁。那意思是只要你看了他跑,我们也不会那么被动。校长肯定对我们有意见,他引进的体育特长生,我们一点都不重视,到运动会时狠狠地打脸。
那个老师十分委屈,我一次都没看到他在学校练习,我怎么看看他跑。
体育组长说:“我问过他,他说下课后就去交大跑,那边有老师指导他。”然后看看那位老师,“大学老师对他都重视,我们唉……”摇摇头,走了。
回家,我向姥爷汇报了参加运动会的成绩,让帮我进入这个中学的叔叔也知道,他说的没错,“那个孩子体育确实特长”。
后来,区体校选我参加正规田径训练,那里的教练认为“苗子确实不错”,我去了,可没多久就退出了体校,主要是我的动作难看,也不标准,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留下。让我刻苦训练,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我对课业更重视些。
校长的话说:“你们不重视,人家自然也不重视,人家班主任多重视他,总是表扬他学习进步快,小孩子谁不爱听哄他的话。”就连区体委主任打电话,校长也说没办法。他知道我姥爷的背景,咋能强求我呢?
反正我算是实现了当初立下的“军令状”,在高一时的秋季运动会上,我拿了学校百米、800米、跳远三个冠军,也就心安理得地在学校继续学习了。那三个记录绝对是响当当硬梆梆的,不过就是惹人嫉恨。
avatar
xx28xx28
25楼
第29章 杨津京和我的同桌
穿了新校服,面貌改变了,可是很多习性动作还遗有过去在山里养成的习惯,让同学们看着不舒服,或许也遭到城里人的鄙视。在草原还不引人注目,可在沪上就格外显眼,真是回来的时间太短。
所以,在别人的眼光中感觉到自己做出不雅的动作,我赶快约束自己去改。让人鄙视的眼光,真真地受不了!是不是我都自卑了?
尽管这样,在刚入校时,我还遇到了与在达来乎布中学类似的情况,沪上的同学不大看得上我这个满嘴乡下腔调的外来同学,能和我接触的同学不多。在班里我有那么种被孤立的感觉,而我和别人打交道的能力不大行,别人不理我,自己心里也挺苦的,所以能做的就是埋头学习,让学习成绩给我长脸。
这样的情况得以改变,确是在我经过努力学习成绩提高挺快后,让同学们刮目相看了,而有了这样的学习功力,在同学中也开始有知音和要好的哥们。
我在班里交到第一个朋友——杨津京。
杨津京,从名字看就不是沪上的孩子,是随父亲从京城转学到沪上的。
我的这个同学,因是北方来的,个子长得在班里算是高的,浓眉大眼,方方的脸堂,像是比较成熟的样子。和沪上同学相比,他蛮有一种气度的,而且彬彬有礼,受到很多同学的欢迎,尤其是女同学。
他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北方学生,而我介绍自己是内蒙的,也是北方到南方上学的学生,就有了些相互的归属感。我们都说着与班中同学不同的口音,在一片沪语声音中很明显,而他是纯正的普通话,我的口音就不大让同学们接受了。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最开始是课间大家讨论老师讲课时的难点,我也说上几句我的理解,特别是对难解的数学题能够很快就有了眉目,让杨津京注意到我,便有了想要接触的愿望。他主动和我交流学习上的问题,渐渐接触多了,我们之间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成了朋友。
津京的数学超强,在京城时参加过奥数班,入高中后坚持数学要领衔其它学科,以数学带动物理、化学、生物,很有一种自信。那份气度我自叹弗如,佩服有之,而且在交流时他如此说,也启发了我。
我数学好,化学、生物都是非常重视的学科,物理虽然不是那么厉害,也绝不让这门课的成绩落后于化学、生物。汲取了津京的经验,以优势学科带动其它学科,以多维的学习思维促进各科成绩的提高,渐渐我在物理学科上也前进一大步,还节约了学习的时间。
高一的时候,我和津京就结成了学习对子,常课后一起研习,周末不是我到他家就是他到我住的姥爷家,二人又谈学习,又谈各自的爱好,还涉及对世界、国家、社会上各种现象的认识,涉及之广,无所禁忌。当然我们也有争论,都坚持自己的认识,可他接触的事物多,我常被他说服。我们之间有那么点友铮、友谅的味道。
我们之间大概不涉及的就是谈论女孩、女同学,虽然他很有女孩缘,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显摆过,我也不知如何提起,就有那个所谓的心照不宣,自始至终都回避掉了少年心理发育期最新鲜和富有刺激的话题。
对于我给他家人的印象,他曾有意无意地向我说过:他的妈妈在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对我的印象并不太好,怕我拖累了自己的儿子。而他当时就把自己母亲的偏见顶了回去,在他父母面前把我好好吹了一遍,说我一个学期就从班里居于末等的成绩蹿至班级的前十二三名,问她妈:“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哪个学校到沪上来的吗?”接下来他说的吓了自己父母一跳,“内蒙的达来乎布镇,我在地图上查过,在内蒙的西北部,是靠近边境的一个很小的地方,据晨旭说那里几十年基本没什么变化,与沪上比就是荒蛮之地,和我们高中比他读的中学简直不能称作学校。”
他的母亲怕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杨津京从来没有对家里说过我家的事,就是不在乎母亲的唠叨,一如平常地带我去他家。渐渐地他母亲也看出我在穿着打扮上的变化,觉得那些衣衫不该是普通人家孩子能穿的,才不再津京面前唠叨。
杨津平对我这个来自小地方的同学是真的维护,在他对我说起此事时,让我有一种交到真朋友的感觉。此时,我俩并肩走在校园中,夕阳的余晖,照在初冬的丹桂树上,金色的桂花落掉后,青色的枝头又被披上金色的光芒,闪烁间仿佛闻到了桂花的余香,好似友谊的味道,醇香入心。
……
交流和讲解,是自己掌握理解所学课程的途径,同时也是和班里同学接触的机会。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课上的问题时,我也主动加入进去,和同学讲一讲、聊一聊课上老师讲课内容。
超好的记忆力让那些同学有些动容,“老师说一遍晨旭就能复述出”,同学如是说。哪里是老师说一遍我就能记住的,而是早已预习,老师再讲我才能很快理解了自学中尚未弄清的问题。弄懂了,则记住不难。
我把自己的经验与同学分享。可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同学眼中是那么平常,都说我们也是这样学的啊!都是这样学的,而我在理解和记忆上高出很多同学一头,这在同学眼中就变得不平常了。
“晨旭,别看他有时表现得傻傻的样子,可脑子好用啊!”
“从古代科举考试上看,小地方的人常出大才。”
“现在鲁东、湘南、湖北的农村学生也蛮厉害的,高考考得分数高也难上个好大学。”
我在学习上的进步引来了班中同学的点点议论,有时也让我听到几句,不管怎样我从不反感同学对自己的关注,觉得让人无视才是最悲哀的。
那时,自卑是常常会有的心理反应,在经历了无数的事情后才从我的内心淡出。
因为一开始同学不大和我说话,我就常戴着姥姥从港岛给我带回的“Walkman”听英语磁带,通过这样的方式改进自己的听力。
一天同桌忽然理我了,问:“喂,你天天戴着耳机,都在听谁的歌啊?”
“没有啊,我听的是英语。”
看着我常带随身听,戴上耳机,不论是自习课或是在校园里走,同桌的周羽好奇地问我。
“你好用功啊。”周羽本身学习就好,还说我用功。
“你问我听谁的歌,那我问你,你一般喜欢那些人的歌?”我用她的问话来问她了。
“谁都有啊,只要好听,不管是谁的。不过……我听叶倩文和王菲的歌比较多吧,你呢?”
我仰头想了想,对她说:“我很少听歌,以前是没有条件,小时在深山里,没有电就没有收音机,听不了歌;后来没有时间,和你们比,我落下的东西太多了。”
我回忆地说:“在老家,有电有电视了,尽管电视只有几个台,可我连几个台的电视都很少看。从小熟悉的就是在家写写大字啊,看书啊,找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习惯的事很难改变,在内蒙很多对学习有用的书都是我姥姥从沪上寄去的。”
“那里怎么呆下去啊!”同桌哀叹了一声。
周羽惊讶于电视台少!而我与同桌女同学的交流就这样结束了,相互的不解还是太多。
周羽是个长相一般的姑娘,优点是开朗,和班里的同学相处很好,有些影响力。所以老师把她安排与我同桌,觉得周羽不会和我发生矛盾,也会对我帮助。
确实我们没有产生过矛盾,只是因为她没有理我,或许她也有自己一份女孩的骄傲。现在她已经从开始的对我漠视,这不,她耐不住爱说话的天性,问起我话来。看样我们的关系有了进步!
周羽没有了当初的陌生感,有时也和我说说话,交流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她学习好,看我进步快,问我这是怎么发生的,我就对她介绍了我学习的情况,她到总结出“勤能补拙,博而后巧”的八字经评价我。虽然这不是她的发明,但她用到了我的身上,让我有了知音的愉快。所以,有时周羽一时没弄通课上的难题,我在课间向她提示我的思路。她常有的反应是:“噢,是这样啊!”表明她懂了。反过来就是她能主动和我讨论各科的知识难点,显然女同学对理科中的知识学得再好,也还是会有被难住的时候。
我当然愿意和她多说几句,不仅是我们的功课,还有通过和她的聊天、对话能让我了解沪上同学的想法、兴趣点,对我是种促进。
一天她兴致勃勃地对我讲前一晚的电视剧有多好玩,我楞了下,对她说:“你还有闲心看电视剧?”
“怎么没有?离高考还两年多呢,慌什么。”
瞧人家女同学学习态度的轻松,我可比不了。可是却在班中同学的影响下,后来我比他们/她们玩得还疯狂。
上学不仅是学习,也是融入现实的社会。同学们知道的我不知道,而我知道的同学们大多不懂,可他们/她们人多啊,不随着同学,就会让同学觉得你另类。有了歧视可真难受,我用了很多时间扭转这样的情况,力争在班里普通了就好。
“普通”也成了我的努力方向,挺那么无奈的。
avatar
xx28xx28
26楼
第30章 同学的爱好和我的习惯
大城市的学校,男女学生对体育、文艺都有兴趣,什么NBA,什么英超、德甲,什么奥运会;又是哪个歌星出了新歌,开了个唱,什么追星,都是他们/她们常念叨在嘴,让我耳熟能详。
一开始时,看着他们津津乐道地聊起这个明星、那个球员,我都是一脸懵。他们说的国际体育盛事,我在达来乎布没有人说过,即使到了沪上,在家也未有所闻。
我曾对同桌说过我的老家那边电视充其量就几个台,我看的主要是中央一台、内蒙台,连中央二台都没有,遑论什么体育台、文艺台了。所以,在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聊起那些时尚的话题,我就在旁边听着,从不插嘴,也有同学问我一句,诸如你喜欢哪个球星,看过昨晚播的哪队的比赛,我只有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也没有看过什么比赛。几次后同学们吃惊于我的孤陋寡闻,犹如现在说的“外星人”。
我只好解释我以前上学的地方是极偏僻的边境小镇,生活就如同教课书中课文里描述的很久以前的样子,没有什么资讯,牧区的牧民连电视都没看过,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啊!”同学们不以为然地反应道。
我的这种无知,在老师眼里是好现象,在班中提倡:“你们看晨旭就不追星,心思都在用功上,大家该向他学习。”
“老师,我们要是向晨旭那样,还活不活啊!”
“老师,你弄错了,晨旭不是不追星,而是根本不知什么是明星!那么老土让我们怎么学习。”
老师听学生说我“土”,有些不干了,“晨旭怎么就土了,不知歌星的名字,不听胡唱乱跳,就是土?哪什么是高雅?我知道音乐厅里的表演属于高雅,你们有去的吗?”
音乐厅是什么回事,里面的高雅又是怎么回事,我记下了,待回去问问姥姥。以后我也总想着去见识一下。
不过下课时,我还是先问了杨羽,据她说:“音乐厅,就是演交响乐的地方,看弹钢琴、小提琴什么的去那个地方。现在没什么人喜欢那些交响乐、室内乐,别听老师说高雅,都是过气的音乐形式。”
老师和同学的评价如此不一致,让我困惑。
“算了,这些东西,什么高雅,什么土的,什么明星、球星,对我来说太遥远,还是坚持我会的那些吧,我就不信凭这些不能征服同学!”
有一天,我到教室早些,班里同学不是那么多呢,我炸着胆子对同桌说:“周羽,让我给你号号脉吧?”
“给我号什么脉?”
“我,我,”我有些踟蹰到底说还是不说,最终我还是说了,“我怕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咦,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我觉得你肝火旺,心里烦躁。”既然张嘴了,我索性直接说出来。
“真的耶,我看你就烦躁,故弄什么玄虚啊。”
我碰了一鼻子灰,二人无话,转眼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老师离开教室,同学们收拾书包,有的同学手快已经走了,周羽轻声对我说:“晨旭,我让你号脉,你说说我怎么不舒服了。”
“是不是下午症状厉害了,才信我的话?”
“你怎么那么得意,没点同情心,还同桌呢。”周羽发了小脾气。
“你把手放在桌上。”
她依我说,手腕朝上平放在课桌上,我停下收拾书包,将手指放到她手腕的脉位,稳定呼吸,静静地感受她的脉动。先是右手,再倒换到左手,有那么几分钟,我才号完脉。然后,我拿出笔纸,用钢笔在纸上写下:你以前月事不调,现在月事将到,心有潮火,心神不定,需要调理。
她拿过去读了,想想后对我说:“你说的应该对,我也觉得月事该来了。那你说我是等呢?还是去医院看看?”她用信任我的语气,征求我的看法。
“我觉得你去医院看看中医,看中医给你开什么药,最好把药方拿给我看看。”
“干嘛让你看看?多麻烦啊!”
“让我学习学习嘛。”
周羽利用周末去的医院,我也跟她去了,她看完病,把药方给我看。我减了两味贵的药,加了一味普通的药,让她抓去。她将信将疑的,我说:“我觉得那两味药,价钱贵些,加了一味药,是便宜的,效果也行了。”
“你真是小地方出来的,就知道捡便宜的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来不是对你负责嘛。”
“什么你负责,你对我做什么了,我要你对我负责,不要乱说啊!”这话里的语气不善啊!
我只当她因身体不舒服才说的,根本没有认为“负责”这两字另有含义,而且是在医院那样的地方。我发现周羽急冲冲说的那句话被旁边的人听见,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了几分鄙视,让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晨旭,你别这样。”周羽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不妥,发出了央求的口气。
我刚顺从周羽的话,把射出的凶狠视线收回,就听见那个妇女嘟囔:“小瘪三,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还凶阿拉,看侬怎么收场。”
我不干了,大步走到她身后,拉住她,质问:“你说谁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谁做的谁知道!”
“那你到医院就是被别人把肚子搞大了,自己吃了亏,有火没地方泄是吧!”我大声地说,“你肯定知道谁把你的肚子搞大的,看样不是你丈夫吧?”最后我阴测测地补了句。
我的话把她恶心得够呛,再没理我,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切周羽看到了,对我说:“晨旭,看不出你嘴挺厉害嘛。”
我可不敢乱说话了,谁知在沪上这地界,说的什么话会被人想歪了,“咱们快走吧,让人怪臊的。”说完,我带头往医院外面走。
到了大街上,周羽说:“哎,哎,晨旭,我的药还没抓呢。”
“到街上的中药店,反正价钱是一样的。”
最后,我陪她去了路过的一个药房,她也按我改的方子拿了药。柜台上的售货员看方子改了,还拿给坐堂的中医师看过。那个老中医师,大概是退休的,样子可是老。
老中医仔细看了看,对周羽说:“方子改的好啊,让侬少花了钱。”
……
周羽服过汤药,身体果然舒服多了,和自己要好的女同学说过,渐渐有同学也让我给她/他们号脉。所以,和同学们的交往,还表现在总让同学伸出手,我来为他们号脉,为他们监视身体状态。
这样做尤让我的同学惊讶,高中生对什么都会有兴趣,可哪有高中生玩这个的!对我给他们号脉,同学们倒是不排斥,不厌烦,有的身体不舒服了,还主动找我为他/她号脉,问自己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这个到达来乎布后的习惯,那时是坚持为初中同学和士兵号脉;来到沪上,我仍保持了下来,平常给家中的人号,和同学熟悉了便开始为他/她们号脉,不让自己的指感对脉动生疏,极力掌握脉象所表现出的身体体征的意义。
渐渐号脉这事就在学校传开,其它班的同学也有让我号脉,听听我对他们身体的判断,最后发展到有老师让我到办公室去为他/她号脉,让我为他/她们的身体或是疾病的治疗提建议。
为同学号脉,我能够持之以恒,成为每天到学校后必做的事情,也让很多同学佩服;觉得我这个举动好笑的也有,我倒没有在乎,“笑就让他们笑呗!”我无奈地想。
对于我所重视的内功修炼,来大城市最大的困扰是这个不便。在城市里修炼实属不易,我找了好多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是理想的,沪上虽大,却没有一个大的、浓荫满满的公园。最后,觉得大舅住的那座小楼的院子,四周围墙下因长满珊瑚树、石楠,庭院里还有几棵日本柳杉、香樟、女贞,长了快百年了,灵气算是稍微旺些,往往到了周末,晚上睡到大舅家,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练功,平时则在干休所找个僻静的地方打坐。
在大舅家练功,表弟尚武肯定求我露几手,看我的功法到底有多厉害。小孩子心性嘛,怎么也会显示当哥的本事不是,被表弟三说两说说动了,使出轻功,翻上了房顶,表弟兴奋地在院子里大叫,把他姥姥姥爷惊动了,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一看是我站在了楼顶上,吓得赶快让我下来,说是别掉下摔伤了。
在老人面前,我规规矩矩地顺着楼角滑下,事才了了。后来舅妈批评我,“你给弟弟带个什么头啊!你厉害,你行,要是你弟弟学你,爬上去摔着怎么办?”
表弟不乐意了,“妈,我有那么傻吗?表哥那是让我服他,妈你不懂。我哥厉害,我也有荣兮嘛。”舅妈有些娇惯儿子,听儿子说话了,表示不同意见,才算罢了。晚上对大舅说床头话,表示她的担心。大舅说:“你别担心,小旭那孩子挺稳重的,给尚武的都是积极的影响,尚武服他,对儿子只有好处。”
在沪上,即使是修炼不辍,内力的增长极为缓慢,让我忧心不已。尽管如此,我仍是坚持练功不已,只是在城市里我轻易不做那些令人惊骇的动作了。每天早上在绿荫下盘坐吐纳,呼吸那微弱的灵气,缓缓增进身体里的内气。我坚信只要修炼不辍,一直努力,功力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修为的增加而不断增强的,可能会慢,但自己绝不能因为慢就放弃或放松。
avatar
xx28xx28
27楼
第31章 学踢足球
我的高中以足球运动为重点组织男生参加体育活动,这与沪上当时申花队在甲A联赛总排名在前分不开。
现代体育运动,我长到十四五岁都没有机会听闻,更别说正规学习、训练,参与和热爱了,那些球类活动的动作做出来显得很不入流,刚开始上学时真是融不进爱踢球的男同学法眼。自卑有没有?
杨津京酷爱踢足球,我们熟悉后,尤其是运动会后,他便拉我和他们一起踢。那天下午放学时,津京对我说:“晨旭,你身体素质那么棒,不踢球可惜了。走,跟我踢球去吧。”
“太好了,求之不得。”踢不踢球不那么重要,但能进入一个小团体混,才是我的目的。融入学校,融入城市这个社会,怎么也得会些球技吧。
我兴奋地对他说:“我还没踢过球呢,你得教我!”
“包我身上!”他大包大揽地答应,然后便滔滔不绝地开讲了。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是年级踢球群的一员了,回家后高兴地对姥姥说:“今天我学踢足球,跟好几个男同学说话了。” 我的高兴点是不是太低了?
“你是该多接触同学。”姥姥鼓励道。
……
踢球,我的脚法差,就是体力好,球场上奔跑起来不知道累,满场飞,压迫得我的同学见我盯上了就觉压力,让这些球技好的同学挺吃惊。这样和杨津京他们踢了一段时间,还得到他们的信任,要我好好练脚法,练好了去打比赛,会是场上的主力。
我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有一支足球队,常轮流交锋,也和外校的球队互掐,这时体育老师没有再忽略我了,看到我在场上那股劲头,说是个好苗子,准备大力培养我,在校队训练时也带上我,向我讲解各种踢球的技术,作出示范,让我去练。
在这样的熏陶和培养下,很快我的足球技术有了改观,也能在场上像模像样地踢几脚,不算丢人了。
足球是竞赛运动,不打比赛,不在剧烈对抗下,技术是无法单纯地提升的,即使练好基本功,也需要在赛场上检验。
校队的老大有路子,与交通大学的足球队约上了,到交大的足球场来一场比试。话说是“学习赛”,人家牛气地称“提携赛”,可在这帮校队队员嘴里就是“去踢场”。那种自信和满不在乎,比人家还牛!
我虽还没晋升校队,可教练却叫上了我,当然也有我们年级同学的呼吁,尤其是杨津京对教练老师说他和我配合会有奇效。
这上半场,我就是个板凳队员,踢了半天,高中生队是一个球没能进对方大门,到让对方踢进我方大门一个!让我看得好不着急,我是有集体主义精神的,看不下去我们落后那个坐立不安!看着对方球员的技术能力和打法脚法,确实比我们高中生队的大部分队员厉害,不服不行,我这才知道技术战术的重要性。
中场休息时,教练指出比赛时我方队员表现出的问题,布置了下半场的战术打法,鼓励上场队员:“坚持,拼尽全力,对你们有好处!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强大对手时能打敢战,今后你们才有发展。”
老师说的话,我旁边听了也挺激励我的。
这时队长提出:“教练,咱们能给他们裹裹乱么?让晨旭上,把对手给搞乱了。”这是杨京津给老大出的点子。
老师想想便同意了,撤下了个技术很好,上半场作用挺大的队员。他踢得很尽力,虽然休息了好久,但他仍是身体发软,教练怕他顶不住了。
下半场开始了,该由我队开球。队长和杨津京两个人站在中场线上,等对方的人站好了以后马上开球。
比赛刚刚开始,对方显然顾及杨京津的厉害,两个人直接过来包抄,一个人伺机而动。杨津京无所畏惧,带球迎面而上,一路横冲直闯,把那二人晃过,未等策应那人接近便把球传给了队长。
这时我在后面接应,一旦他们丢球,我便快速上前,就在对方前场展开截击和拼抢。或许刚开局,对方队员还未进入状态,有小觑我们的意思,不认为我们上来就是下死手,所以拼抢不那么积极,等我们攻到门前,在密集防守时劫得球,趁高中生全力压上时再打快速反击,利用他们身高速度快的优势,让我们无法防范。大学生的算盘打得不错,或许没有我就奏效了。
杨津京一路狂奔,插到了对方纵深,队长带着球也晃过一人,显然对方队员有三四个冲向了队长和堵住他向前送球的路线。而我跟三名队友向对方球门分散跑去,也不接应杨津京。队长抬头看了看各人的位置,按照教练的嘱咐,把球踢到了我方中锋脚下,调动对方球员开始向中场围过来。队长以跑动策应中锋,迷惑对手。
对方的球员见高中生把球传回,已经开始有向我方半场跑过去的了。中锋一记很准的大脚传球踢到了杨京津的脚下,让他很稳地停住球。杨京津见对方后卫向他冲来,其后场剩下的后卫距离较大,防卫出现较大的空档,丝毫没有犹豫,一脚六成力的正脚背低平球向我的方向踢来。我也没有辜负杨津京的信任,顺利的停下皮球,转身向对方球门冲去,我已经正对大门了,可是这时追不上我的对方后卫,突然一记飞铲直接将我铲倒在地。我带球技术不好,未能保护住脚下的足球。
球失去了控制,被守门员抢了,然后大脚开出,对方开始了反击。我站起来忙向后跑,以很快的速度超过对方后卫,超过对方中锋,奔着带球的队员从他身后冲了过去。他察觉了有人向他靠近,带球躲了下,我认为他躲的方向必不是他传球的方向,所以我防着另一边,看他出脚传球,很快地也伸出脚截住,球被碰到我方队员脚下。
球被高空直传杨京津,他以华丽的盘带技术连过两个对方后卫,此刻我已重新快速跑上来了。杨津京果断给我递球,而我甩下了跟跑的对方中锋,接了杨京津直传低平球,球就在我前方不远处,接球很舒服,右脚挡在左脚前面,左脚轻向前蹭,便到了门前,在对方后卫还为来得及破坏,我一记漂亮的内弧线射门,顺利的将皮球踢进球门。
Very good.首先打开局面的是我!原因就是对方都不知道我的实力,没有什么人盯着,让我得到机会,而且是学会了不给对方破坏我射门后的成功施射。
接下来的比赛就容易的多了,而且我更兴奋。
由于我方进了球,将比分打平,而对方一时也破不了我方的球门,场上的局面不大好看了,脚下、手上的动作不断,我虽然挨了几下,但这对我丝毫不构成影响,还捎带的给了对方一下,让对手知难而退。尽管还是遭到暗算,不过我的适应能力非常强,能够快速避开对方。
习惯了这种比赛以后,在场逐渐形成队长、杨津京二人的配合,加上我的策应,利用他俩的技术和配合,形成了三角突击的战术;以我的速度、身体和冲击力,搅乱对方的防守,为他们二人和另一个前锋射门,创造条件,提供机会。
一旦机会到来,我方后卫迅速前插,到对方区域内向两面拉扯(这是早就已经拟定好的战术),而队长控球指挥,传给最有利的位置,一旦杨津京得球,便忽然加速,转身,变向,甩开看守自己的对方球员,攻打对方大门。他的射门极具威胁,逼得大学生队不敢全力压上,给我方后卫的压力大为减轻,能够组织起较为有效的防卫了。
踢到三十分钟的时候,我抢截下对方攻进我方半场的球,然后带球反击,由于我高速带球,促动前面的队长和杨津京也拼了命地向前跑。在我带球跑时,对方后卫堵过来,我赶快把球踢到队长脚下。这次我传的准,队长在跑动中接住球,这就形成了有利态势:虽然我脚上没球,但对方仍有三个队员在附近防守快跑中的我,因队长脚上有球,自然也是对方防守的重点,而此时对方前场队员还没回防到位,我们的两个前锋都在无人防守的状态,但离球门较远而已。
队长果断的传球,杨津京向足球跑去,不等球停下,不等对方球员逼近,20米外直接一脚抽射,足球准确的射进了对方的球门。
二比一,比分反超!
对方球员情绪上来,未等我们平静,飞快的向对方球门跑去,真真的是全力压上,那个让人措手不及。球到了我方后场,只见对方前锋带球顺着右边路突破,娴熟的盘带技术使我方无从招架,顺利突破后,毫无停顿,一记半高内弧线球向中路禁区前沿飞来。另一大学生球员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好像有点跑过头了,不过他仍能侧过身左脚向后轻轻一定,再右脚点在球顶上,足球从背后绕到他面前,不等足球前滚过老,便迅速左脚大力抽射,足球挂进球门的左上角,我方守门员呆呆的站在球门线前,一点反应也没有。老大站在禁区中摇头苦笑。
比分拉平,而且球员的体力消耗太大,看到教练的手势,队长带头做出了退守本方半场的动作,现在前场根本用不着己方队员,只有我利用高速奔跑,把球带到对方半场无人的地方,无法控制时,再一脚开出界外,给我方队员喘口气的机会。
就这样坚持了数分钟,裁判一声哨响,整场比赛以平局结束。
这样的结果,对大学生队而言,就是输了比赛。对方教练对我们的教练说了句:“你们的战术真操蛋,哪里能练到对付这种比赛啊!”
我们则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交大,胸中满是自豪。临分手时,杨京津转身冲着我的方向比了比大拇指,示意这场球我踢得棒。两人只短短的合作了两个多月就已经形成这样的默契,以后队长老大、杨津京和我构成了一个“铁三角”,我参加比赛出场的次数渐渐多了。
那天教练高兴,拉我们去吃饭庆祝,但我有事,只好与他们告别,“那我先回家了,明天见。”我说完背着运动包转身离开。
在我来看来,足球是需要眼界的运动,你要看全场22人,你要在那么大的场地盯那个小小的足球,这比我踢还累。因为该思考的事太多,有规则的,有教练嘱咐的,有对方的阴谋诡计,有我方的战术和队员的状态踢法;该对抗的人也太多,场上前面后面的球员不说,裁判和巡边都得算上,他们有时对比赛的控制更有力,常常还要再加上观众。
这就是足球的魅力,所以我始终坚持和提高着踢球的技术。到了高二下学期,学校渐渐不让同学踢球了,专心于高中课程,准备在高三全力备战高考,我才停下了踢球。
avatar
xx28xx28
28楼
第32章 太爷爷
10月下旬的一天,妈妈突然到了沪上,把我和妹妹叫到一起,说是到京城去与太爷爷相认。
这让我和妹妹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的爷爷不是在朝鲜牺牲了么?怎么太爷爷还要认?来到城市怎么出了那么多的长辈?刚习惯有个港岛的太姥爷,还没见到他老人家,这又出了个太爷爷!老爷爷离开了我,就来了太爷爷和太姥爷!我和老人家的缘分可是不浅。
少年时的我,遇到了事情,脑子里的想法有些不大对头,明明该高兴的事,我却胡思乱想到了什么“缘分”!
原来,抗战初期,父亲曾说过的那位蒙族王府护卫,因鄙视蒙古王爷投靠日本鬼子,卖国求荣,在叛出王府后,并不是颠簸流离,不知所终;而是面对阶级压迫、日军入侵,激起了他的爱国血性,跑到百灵庙跟着老革命云泽拉队伍、打鬼子,先是随他到抗日武装任警卫员,后被他送去延安,在抗大和中央党校学习毕业。因骑乘出色,这个蒙族干部被分配到冀鲁豫的129师骑兵团,在八路军主力部队担任连级干部,在残酷的抗战一线坚持到了抗战胜利;解放战争跟随老领导又回到内蒙古工作,这时他已成为坚定的党的干部,临全国解放时被派到起义的西疆骑兵部队担任了副政委的职务,1955年授衔大校。上世纪60年代由老领导安排转业,调到京城工作,在国家民委政治部任副主任,后任司长。当时老领导向中央推荐的是他曾有与少数民族上层人物打交道的经历,懂得那些西部少数民族宗教传统的规矩,下到地方做少数民族的统战工作更为合适,对团结高原藏区、青海、西疆的宗教上层人士工作有利。
解放后,他回到故乡,得知自己的老伴已经去世,儿子又在朝鲜牺牲,并不知还有个大孙子在世上,因工作繁忙匆匆离去,且他已另建家庭,没有再回故乡,便与这个亲大孙子天各一方。
因缘际会,父亲一次在爷爷当警卫员时的首长去世追悼会上,遇到内蒙老领导的儿子,也是一位自治区的领导,说起自己的身世。父亲的诉说到让布大叔想起自己父亲的一位早期警卫员也是蒙古王爷的护卫,详细问了父亲爷爷的名字并记下来,主动对父亲说替他问问下落。
布大叔托人将此事告知了这位在京城的通家友好,当然这时老人的名字已经改了。当他老人家听说有人说起自己原来的名字,还称是自己牺牲了的大儿子的儿子,顿时百感交集,唏嘘不已。在组织的安排下,查证了父亲是这位革命老人的亲孙子。后父亲带了自己奶奶、父亲和母亲的遗物去见了老人,看着曾经妻子用过的首饰,双方的回忆对到一起,老人流着眼泪,一把拉住了父亲,对他说:“孩子,你就是我的大孙子啊!”80岁的老人和40岁的中年人祖孙相认,实是一件美事,是革命人的一段曲折经历,甚至报纸都有报道。
这个革命老人就是我的亲曾祖父,是父亲的爷爷。作为烈士子弟、孤儿的父亲找到了自己的亲爷爷,算是家庭团聚了,是他在中年时又一次享受到的天伦之乐吧。
母亲带我和妹妹到了京城见了自己的曾祖父,一个刚卸下人大职务的正部长职离休老干部,还有父亲的叔叔姑姑们,于是一家四代相认相见。因为太爷爷是有一定影响的革命老人,自己的孙子又是烈士子弟,国家领导人得知此事,为安抚太爷爷的离职,命民政部、国家民委出面组织了这个见面仪式,还有记者到场采访报道。
这个老人,我的曾祖父,参加革命后,留在老家的妻子、儿子、女儿数人全都没有看到他的胜利归来,在他老人家高龄时得到自己结发妻子和被遗弃在故乡一家人的消息也算是一点宽慰了。
妈妈带着我和妹妹走到老爷爷面前,我们向他老人家鞠了一躬,齐声喊:“太爷爷好!”太爷爷拉着我和妹妹的手,自己的重孙子、重孙女都这么大了,嘴颤颤地说:“好,好……”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我通过手向曾祖父的身体里渡过一丝真气,老人心绪才平静下来。而我趁机号了他的腕脉,探知太爷爷身体还算不错,一时没有衰老撑不下去之虑。太爷爷的武人出身,自小的身体基础就好,参加革命南北转战吃过无数的苦,也没搞坏身体,这么高的年纪身体保持得不错。
接着我们和二姑奶、三爷爷、四爷爷、小姑奶见了面,反正是向长辈问好一类,然后是与我们兄妹年龄差不多的叔叔、姑姑见面,而和我一辈的,都比我和妹妹小。大大小小的有20多口男男女女的。最后我们全家和参加仪式的领导一起合影留念,我和妹妹就站在了太爷爷的背后。
仪式是在民族饭店举办的,我们一家也安排在了民族饭店住宿。我是头一次在如此豪华的宾馆住宿,一切都挺好奇的。因是老领导一家团圆的喜事,饭店对我们一家格外照顾,让我们很满意。说这个“满意”二字,完全是长期在偏远地区初到京城首都这个大地方的傻小子的内心感受。跟着老爷爷的时候,岂止如此奢华的饭店不敢进,就是累得走不动了,路过县城的旅馆,也是连门里都不敢看的。而现在却是心安理得地在里面享受起来,心理冲击蛮大的啊!
当天晚上,父亲又带我们到布爷爷家拜谢,没有布爷爷的帮助,我们根本就不知还有曾祖父。布爷爷是个大领导,在内蒙有着很大影响。
从布爷爷家出来,我们一家到了天安门广场,观赏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毛 纪念堂的夜景。在这里我有了一个革命后代的感觉了,想着自己的爷爷是革命烈士、战斗英雄,自己的曾祖父是中华民族处于危亡时参加革命的老干部,自己的爸爸是个解放军军官,那么自己呢?自己该做些什么呢?我该怎样要求自己呢?一切的一切都在触动着我。
当从天安门沿着长安街往回走的时候,华灯正绚,照着高大的中南海的红墙,走到新华门,有两个军人在门边肃立站岗,军容严整、姿态挺立,把守着塑有“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光大字的影壁。我羡慕地看着他们,胸中翻滚着一腔热血,激动着在京城看见的一切一切……
第二天,下午去了太爷爷的家。太爷爷家就在民族文化宫的附近,一座四合院里。虽然比不过姥爷在沪上干休所的房子现代化和明亮,但胜在古朴静谧,适合老人生活。
在太爷爷家,我给了老人家做了按摩,为他舒筋活络,促进康健。按摩时,太爷爷舒服得哼哼起来,完了后纳闷地问我:“小旭啊,你这是在哪学的手艺啊?”我笑而未答。
太爷爷有了这么大的两个重孙子和重孙女,还挺有出息的,他拿出了两个红包交到我们手上。我和妹妹拿到后都甜甜地说了声:“谢谢老爷爷。”反手就自觉地交给了妈妈。在场的爷爷、姑奶奶见了我们的动作都夸我们懂事。在京城的几天,我和妹妹给了京城的长辈留下很好的印象。
从太爷爷家出来,我们一大家子去了和平门烤鸭店吃了京城著名的烤鸭。烤鸭很好吃,但我不喜夹着生葱吃。反正我仍然吃得挺多的,让那些爷爷、姑奶奶看了夸我胃口好,像当年的太爷爷。
我们一大家子从烤鸭店出来,兴致勃勃地在街上走着,忽然一个小贼碰了下二姑奶,把二姑奶的钱包快速地摘走,但他没走出几步,就让我一把抓住,用山乡沙漠地相混的口音喝道:“把偷的东西还给我们。”
小偷很牛气,边骂那来的土鳖,边要从我的手上挣脱,被我点了他的穴位,痛得他动不了了,我从他身上拿出了二姑奶的钱包,还给了她,还让二姑奶看看少了什么。
几个他的同伙过来想要救小偷离开,长辈们紧张地怕我吃亏。父亲了解我,对京城的亲戚们说:“别担心,小旭应对得了。”
我在那个小偷身上狠狠一戳,就不理他了,迎面与小偷的那几个同伙相对,毫不示弱。那几个大小伙子见被一个半大小子镇住,面子过不去了,蠢蠢欲动,还掏出了刀子。
我仍是满嘴的土音:“别找不自在,要试试就得承担责任。”
我话音未落,一个大贼冲了过来,而我快速一闪,在别人还没看清时我就到了他的后面,依然用劲在他身上一戳,那人手中的刀子落到了地上,跳着脚地喊痛。我不慌不忙地捡起了刀子,交给了父亲帮我拿着。
我从容地转过身,蔑视地问道:“还有愿试试的吗?”
剩下的三人,被我这几手镇住,不再敢往上闯。我看住二贼,让家里人先走,父亲陪我等候警察。
我对他们三人说:“我不愿搭理你们,你们却还不快走,想在这里与警察会面么!”那三人怏怏地走了,剩下二贼大眼瞪小眼。
很快警察来了,父亲把小偷交给了他们,告诉警察我们的住处,说我们会等候他们的处理结果。
父亲报告了京城军区,太爷爷报告了国家民委,二姑奶报告了中央统战部的保卫部门。二姑奶是统战部的一个处长。公安局对二个小偷进行了处理,也通告了家里大人,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个16岁的半大小子镇住了五个壮实的小偷、强盗,给了我那些爷爷、姑奶奶无与伦比的震惊“自己这个大侄孙子是高手啊!”他们看我的目光登时就变了。而那些叔叔、姑姑们也是满眼的佩服。
avatar
xx28xx28
29楼
第33章 太姥姥
爸爸的喜事不止是与自己的爷爷团聚了,还找到了自己的亲姥姥,让与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父亲更是高兴。
我们来京之前,父亲托自己的叔叔帮他找在京城的姥爷姥姥家的亲戚,太爷爷对这个在蒙古王府的前同事的情况更为清楚,提供了最有价值的线索。照着线索去查那个满清王爷的后代,范围就小了。我们到京城的第三天竟有了消息,那个陪嫁的格格丫鬟还在,和自己的儿子、后代一起生活。
父亲得知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得了,问清姥姥家住的街道和门牌,也不等人引路,迫不及待地带我们一家跑到京城的胡同里找自己的姥姥,把对母亲的感情、把母亲去世时的嘱托带给老人家。
我们不太熟悉京城城内的布局,是乘出租车过去的,出租车就停到胡同口的马路上。我们下车后,看着陌生而狭窄的胡同,便一个牌号一个牌号地向里找。在我眼里京城的胡同真不怎样,乱、杂,陈旧的灰墙,破败的大门,说是城里,用的还是公共场所,心想:“太姥姥住在这里多不方便啊!”
我的太姥姥也是住在一个四合院里,不过是和自己的亲戚合住的大杂院,院子里盖了不少简易房。后来听说,原来不是这样,是正正规规的四合院,因人口越来越多,解决不了住房的问题,才搭建了这么多的简易房,把院子的空间都占了,好好的四合院成了大杂院。
进到院里,父亲先打听的是舅爷的名字,被人带到了他的家门口。敲了门,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父亲上前向她自我介绍说:“我是玉梅的儿子,从内蒙来。”
老人一听玉梅二字,先是茫茫然,再是一怔。我见状赶快扶住她,同时也为她号起脉来。老人嘴里念叨着“玉梅、玉梅”,然后是泪流满面。老人忽然喊了声:“玉梅,我的闺女啊!”然后就是“呜、呜”地放声大哭,仿佛要把几十年的压抑释放出来似的。看到老人这样,我和妈妈、妹妹都流出了泪水,感受到奶奶的亲人那种失去自己孩子多年的痛苦。
她的哭声惊动了院里的其他人出来观看。一个老太太过来问:“二姑,您这是咋了?”还困惑地打量了我们一家,看我们一家四人穿着挺得体的,气度也是不错。
老太太止住了大声的哭声,拉着父亲的手,问了句:“玉梅是你什么人?”
“姥姥,玉梅是我妈啊!我是玉梅的儿子,您的外孙子啊!”刚刚父亲听到老人的哭喊,知道眼前的老婆婆就是自己的姥姥了。
“你是玉梅的儿子,我的外孙子?”老太太念叨着,不相信是真的。
那个老太太也问了一句:“你是玉梅表妹的儿子?”
“我妈不是留在了内蒙么,我是她一直在内蒙生活的儿子。”父亲向这个可能是亲戚的老太太解释了一遍。
父亲拿出了奶奶生前留下的戒指,递给了老太太,对她说:“姥姥,您看还认识这个戒指么?我妈说是您留给她的。”
这个戒指是个翡翠的,慈禧喜欢翡翠,满族妇女也跟着喜欢翡翠。所以翡翠戒指在满族人中很普遍。以前这个戒指是妈妈保管的,结婚时父亲对母亲说:“这个戒指是我阿妈留给我,让我代她交给媳妇的。”妈妈当时还挺感动,这次带来做个证物。
老太太接过那枚戒指,凑到光亮下,仔细地查看着,就像看视着自己的女儿。看了半晌,终于记起了就是她留给女儿的出嫁物。她又哭了,边抽噎边哆哆嗦嗦地问:“玉梅呢?玉梅在哪?”
这时父亲哭了起来,悲痛地说道:“我妈已经去世多年了。”
那个老太太听此一说,赶快对我的太姥姥说:“姑,进屋说吧。”
在她的引领下我们进到屋子里,让太姥姥坐下,待老人家情绪平复后,父亲向老人讲了奶奶的事情,也是这时我才知道自己亲奶奶的过往。
太姥姥1948年离开内蒙时是知道奶奶怀孕的,因为奶奶怀孕了才没带爷爷奶奶回的北平,而他们夫妻在岳母离开后就参加了解放军,爷爷那时17岁,奶奶21岁不到。42年后,突然冒出了个大外孙子,还带了外孙媳妇和重外孙子、重外孙女来看她,真是意外之喜。
一会舅爷也回来了,他出去时还在路上遇到过我们,亲舅甥迎面相逢竟不认识。舅爷是奶奶的哥哥,也是知道妹妹、妹夫一些事的,想了想,想起了我爷爷的名字,这么一说就都对上了。
太姥姥,她老人家是由儿子陪同,在解放前夕讨饭回到北平,回到她的娘家。几十年守着儿子生活,含辛茹苦,十分不易,这时也有了83岁的高龄了,平常每每想起自己的女儿,都是独自泪垂。
舅爷到京城后,因在蒙古王府有些古董古物上的见识,到了一家古董店当伙计,公私合营后转成文物店,就在那里当售货员,后来知识经验丰富了,作了业务员,在文物鉴定上很有实力,在他去世前我还向他讨教不少。
我和妹妹在旁看着父亲与自己的姥姥聊着家常,话特别的多,讲了自己与妈妈当年的生活,讲了自己母亲对姥姥的思念,那份感情的流露,很深沉、很深厚,让我感受到父亲和奶奶母子相依生活的那份不可分却被命运强分开的无奈与痛苦,长久地萦绕在父亲的心头,是难以诉说之觞。
虽然父亲有着烈士子弟的荣光,也受到军队的很多照顾,应该说享受的是城市人的生活,衣食无忧,远比那时大多数中国普通人的生活状况要好。可是多少年都是他独自一人生活,在别人家阖家团聚时,一间小屋冷冰冰的,不知有多少个大年三十是流着泪独自守夜,思念着母亲,想着不知相貌的父亲,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时他知道自己有个姥姥可能在京城,可那个时代是不可能让父亲有机会到京城寻亲的,只能是默默期盼,忍受亲人缺失的煎熬。
父亲见到自己的爷爷是激动,见到自己的姥姥是完全放开,让自己沉浸在找到亲人的满足中,无关乎对方的社会地位,他是个真男子。
父亲、母亲是穿着便装去的舅爷家,在一起交谈时介绍夫妇俩都是军人,是驻守在内蒙西北部的边防军人,来京城的机会不多,这次是专程找姥姥的。太姥姥听了满是遗憾,自己的女儿已经无法再相见了,自己的外孙子也是远离京城,难盼得见一面,凄苦地对外孙子说:“姥姥我已没有几年活头了,孩子你和部队上要求要求,调到京城来,多陪姥姥几天。”面对自己姥姥的恳请,父亲能说什么?但父亲仍然顺着太姥姥的话说,“嗯,我去试试,能调到京城是太好不过的事了。”后来我知道,父亲是满心地努力争取到京城来。
父亲留下一万块钱给姥姥,让舅爷代管,留下话说:“该怎么给姥姥用别可惜,有困难写信打电话到部队,自己作为外孙子会替母亲尽孝的。”
我也对她老人家说:“太姥姥,号过您的脉了,您身体的底子还行,我给您配付药,您喝了,保管一冬无事。”
一个半大孩子突然冒出这么句话,让太姥姥、舅爷她们不解,看了父亲。妈妈这时向她们解释:“姥姥,我这个儿子在高龄老人保健上有些门道,我是医生,我了解,您可以相信这个重外孙子。”
我给太姥姥和舅爷都号了脉,看来舅爷的身体也不大好的。离开太姥姥家,我们就到了街上的药店,配了需要的药材,和父亲再次回来,碾碎一个在沪上做的丸药,分两份,分别加在给太姥姥和舅爷的汤药中。汤药是我在火上依次给二位老人煎熬的,让她们喝完,父亲和我都在旁边守着,当晚就挤在太姥姥家睡的。
第二天,太姥姥和舅爷都平安无事,再让她们喝二遍,父亲依依不舍地与自己的姥姥告别,带我离开了太姥姥家。太姥姥和舅爷都让我多来京城,代替父亲看望她们,我没口子答应,让老太太笑着看突然降下的自己的亲外孙父子俩离去。
见了自己父母两边的长辈,父亲算是了了心愿,心中的缺憾移去,对我和妹妹可好了。金秋10月,是京城最好的季节,父母亲借着这次省亲的机会,带我和妹妹在京城各处游玩,逛了故宫、天坛,还去了颐和园,让我们孩子真是高兴啊。可惜时间不多,不能由着性子在首都久留,还得回学校上课。
我们一家四口10年来才是第一次阖家一起在名胜地方出游,有爸爸妈妈带着,有妹妹陪着,我再也感觉不到孤独了。
离开京城时,在太爷爷家向他老人家告别,太爷爷拉着我和妹妹的手,颤抖地说道:“孩子,放假时就到京城来,这里是你们的家,记住了啊!”满满的殷切之情。
京城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在电视中看天安门,看天安门广场升国旗,都让我们这些学生激动不已,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到这个全国的中心、全国人民心中神圣的地方驻足瞻仰。这次我真的来了,而且在京城还有自己的家,见识了家庭团聚的珍贵,亲人感情流露喷发时的涤荡人心,也让自己成人的道路得到丰满。
去沪上是让自己华丽转身,来京城则是披上了一层金红色。随着对自己的家庭有了更多的了解,触动之深,也让我打开了眼界,人生的目标不再单纯地追求向老爷爷所承诺的光大千金门楣,追求道医的大有所成,而这也造成了我后来的摇摆不定。
因果之缘,谁能掌控?
回到沪上,有同学好奇,问我这几天不上学去了哪里。我可是很自豪地说:“去京城了。”
“切,去京城有什么了不起。”同学不以为然。
可是他们不知,我自豪的是父亲找到了他的长辈,我们有一个大家庭,我又多了好些亲人……
avatar
xx28xx28
30楼
第34章 在港岛见太姥爷
快到圣诞节了,港岛那边打来电话,非要我和妹妹过去。妈妈刚刚请假带我们在京城认亲,不好向部队请假。姥姥把这个意思告诉了港岛那边,不料太姥爷一个电话打到京城,是京城的有关部门以调母亲临时出任务的名义,才让她有时间带我们兄妹二人去港岛,探望太姥爷。
妈妈当然也想到港岛看看自己的姥爷,她顶多见过自己姥爷两三次,让他老人家挺恨父亲的,自己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外孙女,竟被一个乡下小子拐走,一去二十多年,让自己不能含饴弄孙。
下了飞机,就有车在机场外接我们,然后我们乘车去了太姥爷在太平山的别墅。进到太姥爷的家,那奢侈的摆设让我大吃一惊,完全都没想到。
妈妈已经见过了自己的姥爷,她带我们兄妹二人到一个十分年老却又精神矍铄的老爷爷面前,她先问了“姥爷好”,我们跟着妈妈向老爷爷喊了“太姥爷好!”
太姥爷笑呵呵地说:“我可看见了‘小神仙’和大曾外孙女了,你们再不来太姥爷就会看不见你们。”老人一口江浙口音,如同当年。
我很是不见外,说道:“曾孙我见太姥爷气色尚佳、呼吸畅通,还会照应全家很多年呢。”说得太姥爷和一个陪着的舅爷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旭过来给太姥爷摸摸脉。”老爷爷叫我上前。
我坐到太爷爷的身边,将他老人家的手腕放在了沙发扶手上,静下心来,细心地号着老人的脉搏。太姥爷的脉很细,尺关寸的脉象都表示了身体虽弱却无啥隐疾,只是老年病和机体的衰退速度较快。
数分钟后,我笑着抬起头对老人家说:“恭喜太姥爷了,依道医而言,您身体无啥大碍,就是衰老罢了。这个衰老,我看也能控制。”
太姥爷家的人对我这个半大小子说起话远超年纪的味道,都咯咯笑了起来,觉我小小年纪敢说如此大话,实是丢脸,连太姥爷也不以为然。
“小旭有心了。”太姥爷收回手臂淡笑地对我说。
有了对太姥爷身体脉象的了解,我心里有数,养生保健,专治高龄体衰不正是本门道医之优势么!
大家拉扯两句,太爷爷挥手让大家散去。
陪太姥爷吃过晚饭,我问太姥爷晚上睡前可否让我给做一次按摩。我会按摩事姥姥早就对太姥爷说过,太姥爷到是没有拒绝,说:“到时我让人去叫你。”
晚上八点多,我到了太姥爷的卧室,用很温柔的手法为他按摩,时间并不久,但我选的穴位和按摩的程序对太姥爷益处很大,效果也好,竟让太姥爷直接睡过去了。我见太姥爷睡得很实,不敢擅自离开,一直静坐,边调息边守护老人家。
太姥爷的家人见我进去许久还不出来,以为有什么事了,轻声进来见老人睡得正香,便让我回去休息,万一有事再叫我。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太姥爷对我说:“孙子啊,你的按摩真是神仙手法啊!”
听了这句话,大家都知道前一晚我给太姥爷做的按摩,深得老人的满意。
“太姥爷,如您能找到金针或银针,再为您做次针灸保健,对您的身体会更好。”我接过太姥爷的话,说出了我来港岛最想为太姥爷做的事情。
没有金针或是银针,我的针灸术啥也不算了。
我们在港岛玩了一天,到港岛的第三天上午,太姥爷就找到了一套金针。我看了金针,那个兴奋啊,眼睛都有些直了。
好久没有为人扎过针灸了,我并没有先在太姥爷身上试针,拿回自己房间演练了几遍,然后出去叫了大舅爷,说能为他扎几针么。大舅爷好奇地问我:“小旭,你为什么先要给我扎针呢?”
“你腰上有病。”我答到。
舅爷旁边的舅姥姥一听我说,大吃一惊,用粤语说了句话,当然我没听出来,旁边有人笑着给我翻译说:“你舅姥姥说你有透视眼。”
我这个“腰”字,其实不是说骨头,而是说肾脏,但我是含糊去指的。大舅奶奶没听明白,但她知舅爷腰上有病。
当下舅爷找了个有床的房间,趴到床上让我针灸,大舅奶奶就在旁边观看。只见我数针并发,准确地落在舅爷的腰间,然后我又是捻又是提,趁机还输入了真气,约有十分钟就收针了。
我赶快对舅爷说:“大舅爷,您赶快守着厕所吧。”
很快舅爷就去如厕,拉出不少恶臭的稀便,出来是一身臭味,被舅奶奶赶快拉走洗浴换衣去了。
太姥爷也知道了我仅通过看就知道大舅爷有腰病并用金针扎了一会便有效果的事,多少期待起自己曾外孙将要给他的针灸治疗来。
我没有立刻就给太姥爷针灸,而是劝他老人家好好休息、放松心情,等到下午人体活力最旺耐受力最好的时候再行施针,享受治疗过后的如按摩般的效果。
到了下午四点半,我和大舅爷到了太姥爷的卧室,这时太姥爷的晚辈基本都到了别墅,候在了客厅中。
我为太姥爷针灸,大舅爷在一帮观看,以防需要帮忙时有人张罗。
我让太姥爷趴在一个治疗床上,袒露出上身,我将金针扎进脊柱两边的要穴,刺激这些穴位有激发人体机能的作用,同时通过向这些穴位输入真气,逼出经络和脏器中的毒素和杂质,保持脏器的正常运行。
我仔细地捻、拨、提刺在太爷爷背后的金针,细细沿着金针向太姥爷的身体里渡入真气挤进穴位中,然后再从经络运行到各个脏器区,净化着太姥爷的心脏、肝脏、肾脏等决定人的寿命的腑脏。我同时还将注意力集中到真气运行后的效果,经过初步的20分钟针灸,我已累得不行。
我收了针,便坐下大口呼吸和运功调整真气归位,等了一会苍白的脸才渐渐恢复了正常。就在我运功调息时,太姥爷的身体渐渐有黑污从汗毛孔中冒了出来,气味很臭。但他老人家却精神和劲头都比针灸前要好要旺盛。
太姥爷要我扶他进浴室为他洗浴。我把太姥爷扶到浴池中的凳子上坐好,先用花洒把太姥爷身上的黑垢冲掉,再打上沐浴液洗净。我一边帮太姥爷洗澡一边与他交谈。
太姥爷问我:“针灸时流入的那股舒服的气流是什么?”
我说:“应该是金针的作用,本门针灸术靠着金针或银针才有远比钢针的效果。”
太姥爷见我不正面详说,也没在意,又问:“你修道了多少年了?”
“和老爷爷一起生活了八年,自己也修炼了两年了,超过10年了。”那个“道”字,我就是不吐出口,不能对他人承认。
太姥爷见我不肯透露修道的底细,知道各个秘密门派都有自己的规矩,是绝不肯轻对门外人讲的。而自己的亲曾外孙对涉及了师门的隐秘一样是不说。
“曾孙啊,你比你父亲可精明多了,我看好你。你是第四代的老大,要多为这个家做些事,承担起自己家庭成员的责任啊!”老人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你虽是小辈,我认为你能承担起的作用不差于那些欠能力的长辈啊。”
“太姥爷,您说重了,但我听您的,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我向他老人家表明了态度,看他点了点头。
在我扶太姥爷走到大厅时,太姥爷家的子女后辈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老人家的身上,他们急想知道自己父亲和爷爷在金针治疗后会是什么状态,有无神奇出现。
太姥爷气色红润走路有劲,显得年轻了许多。那些舅爷姨姥姥的喜滋滋地围着老人询问,太姥爷一一回答,显得神清气定,气力不缺,话语毫不迟滞,一反平日的疲劳和衰老态。
那些孙辈则好奇地看着我,一个半大的小子,竟有如此的妙手回春之能。一个表舅说着粤语:“淖们巴是在见证奇迹吧?”
这句我倒是能听懂,把我弄了大红脸。
太姥爷回答完儿女的话,转头向妈妈说:“还是你父亲有远见,让小旭如此了得。”
“姥爷啊,您不知道小旭吃了多少苦,我整整八年多没见孩子一面,可心疼死我了。”妈妈说着都要流出眼泪了。
“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古人诚不欺我。你看小旭这不是出息了,今后必能光大门楣。”太姥爷也是感慨万千地说着。
“姥爷您说的太对了,上个月小旭一人就面对五条大汉,大刀砍来,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一晃就到了匪徒的后背,这么用指头一戳,匪徒的刀就掉到地上……”
“妈,我哪那么厉害,就是针灸练的手指有点劲,根本没什么。”我急着打断了妈妈的话。
厅中的大人都明白我的否认是在掩饰,绝对认为我是有武功的。可实在的是我确实没有修炼过武功啊!
“小神仙就是小神仙啊!”太姥爷幽了我一默。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还不够老练,想掩饰可不是这样做的。
太姥爷的后辈都想问我如何学道的,但可能受到太姥爷的言辞约束,没有敢直接问的。他们叽喳地说太姥爷身体好,就是全家的支柱,……
初到港岛,露出道门绝学,镇住太姥爷一家,获得了家族的认可。
avatar
xx28xx28
31楼
第35章 参加圣诞派对
本来给太姥爷针灸完就要回沪上,但那些舅姥爷、姨姥姥们盛情坚持留我们在港岛过个圣诞节,对妈妈说:“外甥女啊,你在边防苦了那么多年,这次就带两个孩子见识一下港岛上流社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嘛。再说,小旭这几天光照顾你姥爷了,现在无事了好好让他们兄妹游览港岛,难得来一次嘛。”
他们在太姥爷的要求下拉近同我们的关系,态度热情;而在港岛很好玩的,我和妹妹都乐意能多玩几天,机会难得嘛。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港岛和内地大不一样,属于英国统治的末期,对我们孩子来说,可以说是一块“新大陆”!那里字是繁体,语是粤音,有各种各样的“鬼佬”,讲各种各样的外语;来自不同国家的外国人有他们传统的服装,尤其那些缠头的印度人看上去怪怪的,让我和妹妹格外好奇;街上比沪市还繁华,一个一个商店密密麻麻的在长街两边,卖的东西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就是车都在路左边行驶,我一时不能适应,怕出交通事故每次到公路边得心里确认一遍;不过去海洋馆玩,让我和妹妹流连忘返。
在我和妹妹的眼里,港岛的一切真是不同凡响!
那几日,我们白天晚上都出去趟漾。圣诞节前的港岛,很多地方摆了反映圣诞场景的雕塑造型配有各种灯光,既华丽又新颖,好像比内地的春节还喜气洋洋,嗯,洋气多了,令我和妹妹睁大了眼睛兴高采烈地观赏。
在我们周围有无数的人在拍照,闪光灯闪个不停,好似灯会上的一景。妈妈在旁边给我们照相,把我和妹妹的兴奋劲拍下;陪着的表姨也给我们母子女三人拍下合照,和妈妈一起照相的次数真不多,还是在港岛,回去就给姥姥姥爷看。
在表姨的指导下,我学起了使用照相机,拍下了人生中由我的手摁动快门的第一张相片,是张夜景照。看到我那么有兴趣学照相,表姨送我一台Minolta Dymax 8000i相机带有全套的镜头,据她说:“这是一台最新款的美能达自动聚焦相机,你可以用它拍出最好的照片,而你却无须有多么高的照相技术。”
照相技术我当然要学,可那时我还不懂照相呢,所以把它当成了宝贝。
圣诞节期间,港岛上流社会要搞数次大型派对。“派对”就是英文Party的音译,我听太姥爷家的人都这么说,青年人包括孩子都要去,一时我对这个活动很是期望。
参加圣诞派对,要穿漂亮的衣服,说是礼服。太姥爷拿出好多钱让我们置办行头,妈妈的一个表妹便陪着我们在港岛最好的服装店量身定做,不仅有参加派对时穿的,也有平时聚会时穿的。穿了那些设计时尚、做工精美的衣服,妹妹漂亮得像个小公主,我也很英俊帅气。毕竟我的身材就像衣服架子,家人都这么夸我。
我是第一次穿专为我定制的衣服,用的料子是那么的高档,令人无比心仪。可是回到沪上或是京城,有多少机会穿呢?没穿几次,随着个子长高,一年后便不能再穿了。这个,这个,我真的不适应,心痛了好久。
平安夜那晚,天还没黑,我们随了表舅表舅妈、表姨们到了圣诞晚会的现场。很遗憾,小舅和小舅妈没有陪我们,他们回沪上陪姥姥姥爷去了。
这个派对是在一个很奢华的酒店举办的,好像是半岛酒店。酒店前的广场竖起了高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发出各种颜色的彩灯;有城堡的造型,有仿草棚建的小房子,有鹿拉的车,……在灯光照耀下,美轮美奂,让人应接不暇,有很多的人在那里照相,或许他们进不到派对场地,就在外面热闹热闹。
晚会的规模很大,算是家庭乐吧,允许年龄小的客人参加,所以有个穿红衣戴红帽留了大胡子的“圣诞老人”站在入口处,提了个大袋子,见到小朋友,就从里面掏出一份礼物给他/她。拿到礼物的小朋友都说:“我爱你,圣诞老人。”
招人喜欢的妹妹也获得了一份,忙对圣诞老人说“谢谢”,还让妈妈给她和圣诞老人照相。我就没有这份幸运了,估摸着那位“圣诞老人”见我像个小大人,就忽略了我是个少年,把我放过去了,我也不能向圣诞老人讨要啊!不过,我还真见到有讨要礼物的小朋友,因牢记妈妈“不能丢人”的话,忍住没有去效法。
这次妈妈穿上晚礼服,虽是很保守简洁设计的那种,和戴的耳饰和项链配上,让我看上去也是换了个人似的,华贵,美艳,靓丽,大方;还有一种遮盖不住的军人气质,身姿挺立,身材完美,翩翩风度,英气逼人。在那些雍容的贵妇中,尽显母亲仪态的不凡,可是妈妈还说:“按道理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可为看着你们两个,违反纪律了呢。”
初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见到那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派对现场,让我很新鲜,有些小兴奋;妹妹跟着妈妈走,我就和小一些的表舅、表姨他们一起到处转。
会场上摆放了很多西式的小点心和蛋糕,还有红酒和各种饮料,任由客人自取。这是头一次遇到,可我已不是刚到达来乎布时的“初哥”,只是稍微吃一些,饮料就只喝果汁,可乐和雪碧都没动。表舅看我吃得少,问:“不喜欢?”到是没问我吃没吃过,问了就尴尬了。
我回答:“挺不错,很好吃,以前在山上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了。”
“那你多吃些无妨。”有意思,他劝我多吃。
我摇摇头,“尝尝就好。”我们只能用简单的普通话交流,刚才那个长句,怕是表舅并没完全听明白。
晚会上有各种各样的小游艺节目,比如套圈,连续套上四个,就可以拿到那个玩具动物。我把妹妹拉来,问她喜欢哪个毛绒绒的动物,妹妹指了那个拉雪橇的驯鹿。我看了那个驯鹿,要套上难度可够大的,主要是头上两个向外伸出的角,不好挂上套圈。
妹妹不知道给哥哥出了难题,满心地想要抱着那个好看的鹿。“不能让妹妹失望!”妹妹已经觉得自己的哥哥干什么都行,对我有点小迷信了。我排了队,轮到我后,挑了五个大小重量很相近的套圈,目测了距离和我出手的相对位置,运起了内力,稳稳地投出第一个套圈,力量稍微大了,套圈在一只角上晃了晃,落到了旁边,没中!
妹妹有些紧张了,我却心里和手上有数了。没有分神去管妹妹的紧张,把注意力集中在掷圈上,再投就中了,挂在鹿的右角;第三个还是往右角上投,又中了。这时我发现挂了两个套圈的右角略微下斜,让左角微微上翘,显然要比右角好中一些了。我注意到妹妹的眼神透出了兴奋的目光,满是期待啊!这鼓舞了我,让我超常发挥,“嗖嗖”两下相连的投掷,全挂在了左角。“啊!哥哥真棒。”妹妹高兴地叫出来,引来好多人向这边瞧。
妹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便拉她上前领取那个毛绒绒的奖品。妹妹抱着那个驯鹿得意极了,好为自己的哥哥骄傲。
被我扔套环的动作所吸引,一个穿着露肩长裙的漂亮姑娘过来和我打招呼。她是一个白人女孩,感觉她的年纪比我大。其实白人女孩显得成熟,实际年龄没有我认为的大。我已知道是不能问女孩年龄的,那是一种冒犯。
她说的英语我一时没有弄清楚,就知道是和我打招呼,我只好对她说了句“你好!”是用中文说的。
“好帅气的大陆仔。”她用蹩脚的粤语说。
这时表姨赶快过来翻译,她对我说:“她是Amy,港岛布政司司长的女儿。”
从表姑话里我听出这个美丽的女孩是官家子弟,我微笑地伸出手,把突然想起的一句英语说出:“Glad to meet you.”
那个叫Amy的女孩伸出手和我轻握了一下就分开了,小手指还轻勾了我的手心,张嘴说道:“It is hardly see a mainland boy here.”
我没听懂,但听到一个词——boy。我想补充点什么,就用英语说:“I am a high school student, not a boy.”
她俩听了哈哈大学,Amy笑着说:“OK, you are a man, not a boy.”
表姨对她说了句更调笑的话:“Amy, he is not only a man, but also a fairy.”
“Does what she say right? My cavalier! Would you mind to show us something special?”
“她说你是她的骑士,骑士代表勇敢和忠诚,所以你该为她展示出你配作她伴侣的能力。”表姨添油加醋地蛊惑我。
什么骑士,什么伴侣,这都哪跟哪呢!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接触女孩子,又是个外国的女孩,我该怎么办呢?我能示弱么?不能。我略一想,笑了笑,对她们说:“Follow me, please.”
说罢我带了她俩离开了大厅,到了建筑外面,走向一个二层窗户开着的墙角下。我指了指远处,突然说:“看哪啊!”然后,趁着她们眼神一转,我飞上了二层窗台,隐藏在窗帘后面。
她俩把视线转回,就是一瞬间发现我已无影无踪了,甚至惊动她们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Amy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悄悄回到大厅,和一个表舅站在一起,端起一杯橙汁喝着。我和二位女孩进出大厅没有人注意到,仿佛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会表姨和Amy回来了,Amy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说:“亲爱的,你太神奇了!我想象不出你是怎么做到的,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但我要你陪我玩,明天我请你骑马去。”
她一提出,立刻得到附近的男女青年的赞同,就这样第二天我乖乖地跟着Amy去了跑马场。
妹妹听说去骑马,很骄傲地说:“我也要去,哥哥你一定得带上我。”她是个胆大不怯场的女孩。
avatar
xx28xx28
32楼
第36章 跑马场
港岛人跟随了英国人的乐趣,也有跑马场,还可以赛马。
一到跑马场,Amy就骑上一匹彪悍的黑马跑了起来,边跑边得意地叫着,意思是让我赶快追上她。Amy的马是一匹英格兰纯血马,退役的赛马,体型呈独特的高方形,躯体干燥结实,四肢修长,身体各部位棱角分明,线条清晰,轮廓流畅,确实漂亮。就是年龄大了些,耐力有限。
妹妹骑上一匹阿拉伯小白马,配着她的白骑裤、白纱衫,像一朵白色的马蹄莲,在水上飘荡。后面跟了几个男孩子追逐着她。11岁的小女孩娴熟地骑在马上,纵马驰骋,很是不憷,那动作和小马很合拍,骑在马上煞是好看。在跑马场守花边八卦的记者把镜头对着妹妹噼里啪啦地一阵乱拍。
我挑了一匹花斑马,少见的英国马,眼睛有神,个头并不威猛,但它的腿型极像我的蒙古小白马。我慢慢走到它的身边,马对不熟悉的人味比较敏感,近到它身边快了易惊扰。我慢慢站在它的身旁,它感受到了旁边有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我见它接纳了我的靠近,便抚摸起它的毛皮,这样的抚摸让它感到舒服,显得有些依赖;我又把手放到它脖颈上的鬃毛,慢慢为它捋顺,让它感到脖颈处的爽快。
花斑马把头靠到了我的身上,蹭了蹭,在不引人注意下喂了它一块巧克力。我也不知道花斑马对巧克力喜不喜欢,但能给它增添力道不是。马吃进巧克力后,应该是觉得好吃,伸出了舌头舔我的手,但我不敢再给它糖吃,我觉得马场有人朝我看来。
我对马的亲昵态度确实引起马主人的注意,因为大多数人只顾骑马,并不把时间放在与马亲近上,除非那些自己养马的有钱人。他看一个半大小子轻轻柔柔地与马交流,而马也挺配合,不禁好奇地看我下一步怎样做。
Amy使劲挥手招呼我,我也和自己的坐马交流好了,单脚蹬上马镫,轻轻跃起、轻轻落在鞍上,马都没动。马主人看到我的上马动作,知道我是在马背上有时日的善骑马手。落在马鞍上的我,颇受坐马的喜爱,它扬起了头来。我轻夹马,让马自如地迈开了步,潇潇洒洒地驮着我向前颠走,像是松松骨舒舒筋似的。而我则像是贴在马鞍上随着马的起伏飘在鞍上,一点也没有逆着马动的方向用力。马主人看着我骑马的自然劲自愧不如。
Amy见我骑上马向她的马慢步追来,不甚满意,便夸张地魅惑着大叫和来回扭着身子。我催马加快速度向她追去,也有几个小伙子也策马奔来。我当然不能让他们追上,拉了一下缰绳催马奔跑。马撒开蹄子奔行,很快接近了Amy。她见状故意扔下了一块手帕,看我能捡拾么。
我策马俯身,身子到了马的一侧,以极快的身手抓住了就要落地的手帕,再利落地坐回鞍上向她挥舞了手帕显摆。一个记者飞快地对准了我这个动作,急摁快门,竟照下了我俯身抢手帕的大半动作。
Amy催马快跑,企图拉大两匹马的距离。她那匹好马的实力确实强,跑得速度极快,Amy也能稳坐马上有效地操控,显得她的马术不一般。我并没有让花斑马使出全力,只是紧随其后。当我们已经脱离了追来的数匹马,也有些距离,便催动花斑马,与Amy并驾而行,于是我大胆地欣赏着Amy骑乘的魅姿,看着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和突出胸部的抖动。
她的马有些吐气粗了,是马没热身好,出现了假疲劳。我趁机催马靠拢了Amy,和她紧紧地并行了一段距离。花斑马的逼近惊扰了Amy的马,使它更加慌乱,加重了Amy骑乘和驾驭的难度。而我则拉着缰绳更加贴近了Amy,在她向我这边斜过身子时一把抱住她,让她的身子离开了马鞍。Amy一惊,手就松开了缰绳,吓得叫都叫不声。我用巧劲让她的双脚脱离了马镫,拽她身子到了我的身前。这时Amy与我正面相对,而她赶快伸出双臂把我抱住。
Amy的马跑走了,我也放慢了坐骑奔跑的速度,调整着我和Amy身子。我无法准确说出如何让Amy怎样做,只是手上用劲让她顺着我的力道转身。Amy很聪明,很会配合我的动作去做。她先是松开了抱我的双臂,在我身前竖起上身;我松开缰绳,双手夹住她的上身把她扭向前方。马听话地低下了脖颈,让Amy的一条大腿跨过;我蹬住了马镫,屁股从鞍子上抬起,换她坐下;我再把屁股轻压在后鞍桥上,让Amy拉起缰绳驾驭,我扶在她的腰上,二人同乘一马,乐呵呵地骑回来。
我将Amy抱过马的一番表演,被八卦记者全都拍摄了下来,几个小报记者不管其他人都集中到栅栏外面对着我们远远地拍照,一直照到我们二人骑马过来。
Amy从极度惊吓到明白了发生什么,从牢牢地抓住我到顺从地接受我的安排,再兴奋地与我同乘一马,扬起手向为我们拍照的记者和欢呼的人群招手,摆出了极为得意的样子。
我抱起她轻轻把她放到了地上,她扬起头说了句“Thank you!”
而我极愉快又得意地回答:“It’s my pleasure.”
我从马上下来,走到马头边,抱起它的脖颈,把脸贴在马脸上轻轻地磨蹭,向它示好和表示感谢。马仿佛明了我的意思,欢快地把头向我怀里拱。我和马的亲昵也赢来一阵阵地拍照。
看此情景,Amy走过来,把我拉离花斑马,用手托住我的脸,调皮地亲了一口。后来这张亲吻照放在了跑马场的宣传栏中,一张美丽的面孔和一个英俊的脸庞,鼻尖对鼻尖地挨着,眼眸含情,红红的嘴唇对在一起,充满甜蜜的气息;我们的头照得很正,我们的脸照得很美,我们的嘴唇照得有一种浪漫的风情,不是摆拍而胜过摆拍。这张照片还获得了当年的港岛摄影大赛的金奖。
跑马场主跑过来,激动地大声吆喝,为庆祝这美丽浪漫的骑乘和爱人相吻的精彩瞬间,马场决定增加一场浪漫跑马赛。比赛的马就从我们骑乘的马匹中投票选出。
随着加赛的消息传播出去,港岛的公子、小姐纷纷开车赶来,当然他们听说的是“Amy’s romantic”,是为捧Amy而来。毕竟港岛布政司司长的女儿也是港岛名门闺秀,标准西洋美女一个,有着吸引眼球的魅力。
很快,跑马场的停车场上排满各种各样的豪车,跑马场的看台上站满了穿着精致服装的青年男女,也有中年的绅士和大小老板。
出场的赛马也选了出来,有Amy的纯血马,我的英国花斑马,妹妹的阿拉伯小白马和一匹“蔫马”。那匹“蔫马”最为独特,皮毛是骝色的很油亮,马身肌肉类型并不健美,但双眼有神,腿型细长,是善奔跑型的。故此我选“蔫马”为得胜马。
Amy问我哪匹马会获胜,我说:“这个消息得用钱支付,否则不会灵验。”听我这样说,有人还真信了,掏出一张千元大票塞到我手中,原本不想说的,可人家钱已到我手,也就只得说了。因为,Amy和我站在一起,电视上又反复播放我骑马的情景,一看我就是极善骑乘的高手,所以就有人相信我说的会是对的。一共有11个人向我索要马经,让我得了11000元。
我本不该赌马,可钱都到手了,不能就这样揣进兜里吧?我大胆了一回,也出格了一回,家里应该是不同意的,我想现在是圣诞节,上帝总会同意吧,便把这11000元押在了“蔫马”上,很多我的亲戚同伴不认为我会赢,连Amy都把自己的钱押在了她那匹赛马上。我是强拉她往“蔫马”上投了2000元的注。
比赛是由Amy打响的发令枪,她兴趣多多地站在发令台上,狠狠打响了发令枪,声音在她耳边很响,震得她差点把发令枪扔掉。那个女孩子被吓的模样,引得看台上“嗷嗷”地起哄!
起跑时,是那匹纯血马在最前头,而人们在它身上下注最多。而我看好的“蔫马”跑在了最后,跑了一段距离才赶上小白马。自然大部分人不看好这匹马,所以那时下赌的人也不在意“蔫马”跑的位置。看它的劲头,我略为心焦,心说:“加油啊‘蔫马’,别辜负了我的期望。”等再跑一会,“蔫马”速度提起,追上了花斑马,好像有人对“蔫马”兴奋起来,喊着它的名字。“蔫马”的骑手也得意起来,更加催促着“蔫马”快跑。
看台上的情绪越发膨胀,下了注的人都在喊自己喜爱的马的名字,声高如潮。跑着跑着,“蔫马”与纯血马跑到一起,二马并排猛跑,各不相让。但跑到接近终点时,纯血马似乎想起不久前与花斑马的经历,竟有些退缩了,向边上靠了靠,影响了它的速度,在冲过终点时,“蔫马”比赛马早过去一个多马头,终于赢得比赛,险胜啊!
当“蔫马”获得第一时,Amy扭过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惊奇于我选得如此之准。“蔫马”的赔率是一比四,纯血马和花斑马的赔率是一比二,小白马的是一比三。当然投纯血马的最多,这是一匹从英国退役的赛马,在港岛的胜率还是蛮高的。
我高高兴兴地拿到了赢得的44000港币,而Amy有了赔付的及本钱一万元,还略有小赚。玩得很痛快,我们开心地告别,然后回到太姥爷的别墅。
avatar
xx28xx28
33楼
第37章 跑马的影响
港岛小报的八卦新闻出来的很快,第二天一早数份报纸都刊载了布政司司长女公子发令时的大幅彩色照片,说她在跑马场上演了一出浪漫的骑乘之戏,被神秘男孩从奔马上抱起,一个精彩过桥,二人双双同骑一马,如公主与王子同游归来。配了多幅二人在马上的亲密动作和她与我拥吻的照片。
太姥爷家的很多人都看了,根本想不到Amy为什么会与我这么亲近,没道理啊!而且,太姥爷家有着若明若暗的大陆背景,与港英当局来往也不是那么密切,可是这个曾外孙子一来就搞出了这一套,算是间接地与港英当权人士拉上了关系,都认为对家里是好事。
太姥爷派大舅爷带我以赔礼道歉的方式,去布政司司长家里拜访。原本在圣诞节,西方人应该回国度假,不过布政司司长先生有公务,没能成行,所以女儿也愿意在港岛过一个蓝色的圣诞,这里是大海和舒适的气温,可以有好多的活动可娱乐。当布政司司长先生知道八卦新闻涉及了自己女儿后,虽然没有丑闻的描写,但是跟陌生男孩在一起也是有些尴尬,况且还是个中国人。
不过,Amy却把这次圣诞发生的事当成自己入世的成功典范对待,对着她的母亲大说此事引起多少名门闺秀的羡慕,自己能和一个男孩在马上做出那么高难的动作,是多么夺目又多么能表现自己风采的经历啊,以后凭这次马上的表现或许还能成为一颗新星呢。而且那个中国男孩确实出色,也很绅士,没有对自己有任何不敬,真的让自己为他心动呢!可他那么小才16岁,还是个boy,要不很想和他拖拍,和他在一起好温暖好有感觉呢。说得她的母亲也想亲自见我一面。
当她家里讨论此事的影响时,舅爷和我就上门来拜访了。
由于Amy之前对我大说好话,司长先生也愿意和本地银行家有良好的关系,还想到或许以后有什么官方不适合出面的事,通过和钱家的私下关系,与中国方面沟通,于是和和气气地见了我们,Amy的母亲和她也在旁相陪。
舅爷见到那位绅士,先用英语向司长和司长一家致意,问了圣诞好,我学着舅爷的样,与布政司司长握手致意,亲吻夫人的手背问好。Amy给舅爷行了个轻微的屈膝礼,好新鲜的西式礼节。
然后,双方坐下,舅爷向那位白人官员提起自己姐姐的孙子小,不懂事,给司长一家和Amy小姐带来尴尬,特上门道歉,以期修好两家关系。舅爷说完,我走到司长先生面前,行了鞠躬礼,转过身把带来的礼物送到Amy手里,再微笑地用中文说:“尊敬的先生,实在是对不起。令千金邀请我去骑马庆祝圣诞节,让我很感动。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报答她。”然后,我又把来前学的一句英文背诵了出来:“What I did, only to repay her kindness, not to offence her.”并斜点了一下头,对Amy灿烂地一笑。
Amy被我的笑迷住,在他父亲前欢快地说:“Oh, Xu,no need any apologize. I love all your done for me at all.”她那种有节奏的英式英语也让我着迷。
我的彬彬有礼也让司长夫人很有好感,摸了我的脸,亲切地对我说:“Boy,no worries.You are good at to please girl and woman. A nice boy.”听了夫人的话,我扭头看舅爷,舅爷笑着对我说:“夫人,在夸你呢。”然后他对着司长一家说:“这孩子不会英文,请你们谅解。”
待舅爷解释完,我又扬起笑容对司长夫人说:“Thank you very much. Madam.”我想Amy的母亲也喜欢上我的笑容了。这个夫人可能见惯了港岛的各色男生,初见我这个大男孩,觉得我有种很阳光的英俊模样,尽管是个黄种人,还是政治对立中国内地来的,亦令她很是愿意接受我。
大舅爷与司长先生聊了些对港岛经济和世界经济形势走向的话题,大舅爷还对Amy的父母亲介绍了收益高的理财项目,愿意同他们合作,以加深关系。
我都是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实际是听不懂的,但做个样子也不难。这时我对大人们已无足轻重,又不好和Amy交流,只有安静地等待大舅爷与司长先生会面结束。
趁着这个机会,我巡视了Amy家的客厅,可能是公务官邸,建得有很多年了,或许港岛归属英国开埠时就有了,整个客厅显得古色古香,陈列了各种西洋式的摆设,让客厅充满的异国的味道,当然也是一种艺术文化之美。对我而言,我只能欣赏,没有任何艺术见识去做评判,只是“来了,见到了”而已。布政司司长的夫人,像坐在那的西方雕塑或是油画上的贵妇人,那样的典雅和贵气,给我留下深深的印象,在港岛见到的贵妇,或是富妇,少有她的气质。
终于熬过乏人的静坐,随着舅爷站起,我也跟着站起,再一次行礼。临走时,Amy送我一个夹有她的头像的心型薄金属盒,可以作为项链的挂坠,还主动与我轻轻拥抱告别。
用金针针灸,在港岛也没几人能行啊!太姥爷借金针用后,在还给收藏主人时,那个主人对金针借走后做了什么,很是好奇,用话套归还金针的舅爷。舅爷说是家里老太爷想试试金针的感觉,觉得金针扎在身体里也没啥感觉,好奇而已。
那人绝对不信,都是人老成精的老贼了,便上门拜访太姥爷,实则探看太姥爷的具体情况。那人一见太姥爷神情气色大别以往,好似年轻了若干岁,就猜出了肯定是金针发挥了作用,亦用话继续套起太姥爷起来。
太姥爷自然是用自己亲大外孙女肯到港岛探亲,带了大曾外孙子和曾外孙女看望自己,高兴啊,或是心情不错显得这几天气色好,不过谁知过了年呢,那时是否还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自己还是很担心的。
那人听了太姥爷的话,明显感到老朋友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只好留下以后用金针尽管用,最好也能让他见识见识的交代。太姥爷说:“这是自然,金针可是好东西,需要时还要多多麻烦老友了。当然,有什么好事是不能忘了你老小子的,但你可不能把这么好的东西不要了啊。”
太姥爷其实是想买,但又不好明说,只好试探一二。
既然在港岛发现了金针,我很想有一副金针或是银针,便请一位表舅带我去荷里活大道上的古董店,仔细看看有无古针灸针出售。
我逐家古董店问过去,却都说没有古针灸针售卖。凭着和京城的舅爷的一点点古董介绍,我也逐店看过去希望能捡个漏,作为给表舅的答谢。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凭着对龙泉窑瓷器的多年把玩所获得的手感,在乐古道上一家不起眼的店中看到一个盘子,明显的是龙泉窑的器物,还应该是古代遗留下来的,我估计最晚是元朝末年。可老板并未重视这个古瓷,随意与几个类似的青瓷件放在一起,我一问到也不贵,又和老板讨了讨价,1000港币就拿下了。
转手我就把这个龙泉窑的青瓷盘递给了表舅,对他说:“表舅,谢谢你陪我逛了这么长时间的店,无以回报,这个古青瓷盘送给你作为答谢吧,别嫌弃。”
太姥爷家的人自然对古董不陌生,表舅见我淘了个瓷盘还称作古瓷,有些不信,问我:“你说这个是古瓷,有多老啊?”
“我怕是元末的,到现在几百年了吧。”
“按小孩子你说的,那可是650年了,你能懂得?”古董店老板对我嗤之以鼻。
表舅一听,出于慎重,找了家可靠的店,请里面的掌眼师傅再作一次鉴定。那个鉴定的师傅确实懂行,看了看、摸了摸就确定了这个瓷盘是龙泉窑的古瓷。表舅兴奋地问他:“那价值呢?”
“几千块是有的。”鉴定师傅如是说。
这个瓷盘器型完整,看着较新,所以没被最初的老板认作古瓷。表舅很是高兴,自然是对他的朋友显摆去了。而我在港岛舅爷家有了会看古玩的认识。
圣诞节过去了,在我们回沪上前,太姥爷把妈妈和我叫到他的书房,在律师面前签署了一份股权赠与书,把太姥爷名下家族公司2%的股份归到妈妈名下,并做出约束,最后须得由我继承,每年享受股份分红。
我也拿出了给太姥爷制作的养心抗衰丹药,用一个小瓷瓶装着。我对太姥爷说:“这是我给您特地制作的,有护心延缓衰老之功用。每临当季时日可服一粒,以保一季身体正常。首粒可在立春那日服用,如之前身体反应强烈,可提前几天服下。”“太姥爷这是我第一次制作的丹药,我也不能确认效果,或带来什么副作用,但希望您能好好保存,不给其他外人使用。里面有种药极难得到,也最关键,而我对此药的功效是很信的。”
我把瓷瓶交到太姥爷的手中,叮嘱一句让他老人家换个玉瓶保存那些丹药。据说,太姥爷看不下去自己一位老友受到严重心衰的折磨,让他服用了一粒丹药,而结果是老友的心衰立刻就缓解了。如此有效地使严重疾病缓解一例,太姥爷更加珍视曾外孙留下的丹药,并认它为保命药。
临走时,舅爷拿给我数个玉瓶,说是以后如有丹药可放在这些玉瓶中储藏。舅爷也送了我不少东西,还悄悄拿给我一个不大的钱包,很是精致,说里面藏有一张信用卡,是太姥爷给我的,如果我有花钱的地方,就花里面的钱,不要担心里面的钱花光,港岛这边会随时补充的。
回去后不久,太姥爷就给我办理了港岛单程通行证,让我以后可以港岛居民身份随意进出港岛和内地。
avatar
xx28xx28
34楼
第38章 心态的变化
从港岛回到沪上,我谨记家长的要求:不要在外面说自己的身世。元旦过后上学,同学问我干嘛去了,我简单说自己看望一个老人去了。没有对同学说我是去港岛,还住进了港岛的别墅里。
可连认两亲,不能不引起一个少年心态的变化。要知道这个少年曾长期生活在极为贫苦的状态下,能吃饱也就刚刚两年的时间。可是突然间,少年知道了自己有个当过高级干部的亲太爷爷,又有个港岛金融资本家的亲太姥爷,不能说是“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也能说“鲤鱼跳了龙门”,身份陡然发生了变化。
那种国家、家族的概念不期然地在自己心里扎了进来,似乎使命、责任的概念,或是重担也随之落到了肩头。我看过不少的书,应该懂得点事了;我在南方的深山中苦熬过贫穷的生活,也在北方边关大漠的荒凉地方见识过落后和仍处在较原始状态的牧民生活,极富和极贫的对比冲击着我的内心,并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催促着我用新的身份去认识这一切,思考这些对我意味着什么。
具体表现是我能分出一些心关心政治了,最开始是找来中英关于港岛回归谈判的文件去了解港岛如何回归中国。因为从1982年起中英已经对这件事进行了反复的谈判,也签署了港岛回归的声明和协议、文件,这些是清晰的。因为太姥爷在港岛和妈妈说了,今后要我到港岛发展,这就着手为我办理定居港岛的手续。所以我对港岛回归对我有什么影响也是留意的,进而获知了“一国两制”的祖国统一的政治原则和道路。
为了了解港岛问题,我也找到一些历史书读,从书中弄清港岛沦为殖民地的历史和过程,也读了不少介绍港岛发展起来的书籍。和沪上相比,港岛在新中国成立前一直发展缓慢,是不如沪上的地方。只是新中国被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封锁和中国大陆自己为了安全而采取了严格出入境制度后,港岛成为中国与西方打交道的窗口和渠道,这个昔日的渔村才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一颗明亮的“东方之珠”,如罗大佑的歌唱的那样。
港岛的一切渐渐引起我的注目,用一个少年的眼光看待所谓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区别。不过我仅仅是单纯地关注港岛,并没有认真考虑家族的安排。
太姥爷在和妈妈谈话中,听到我小时候学道修炼的经历是不被当局信任的事情,如果在大陆发展会带来问题,而在港岛却没有这样的负担,还会受到人们的仰慕,所以认为在我长大该像小舅那样,到港岛发展是个好的去向,可以仿效。“当然,孩子愿意到美国、英国留学,也是不错的选择,到时可以根据他的想法做出安排。小亭啊,外公会帮助你的。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外公很想补偿你。”
太姥爷的话如言在耳,让我领会了长辈对自己孩子的那份深情厚意。妈妈听了外公的话都哭了,流着泪说道:“我也想让旭旭、曦曦可以到港岛或是外国深造,成为能够适应现代发展的人才。外公,我听您的。”
我那时处于一种自我的心态,并没觉得应该让太姥爷家族在港岛帮助我,也没想过让自己千金一门离开故土,我在内地完全能让自己的道门发扬光大,成为不负前人的继承者,所以听了太姥爷和妈妈的谈话,对于他老人家关于我的安排,只是很感谢老人的关怀和厚爱,没有露出那种迫不及待的渴望。
太姥爷看到我的表情,并没懂得我的心,还以为我是那种沉稳和有大志向的孩子,为我的表现而满意,更加希望能提携这个曾经生活在最贫苦环境中的后代。他老人家对妈妈说:“小亭啊,你有个好儿子,让外公我很满意。你们要好好培养他啊!别怕花钱,一切都有外公。”
听到太姥爷的这句话,我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太姥爷,我不会乱花钱的,您别娇惯我,我不是小孩了,也不是女孩子,我能照顾自己。”
“好,好,太姥爷知道小旭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说了你是小神仙嘛。”然后,他老人家呵呵地笑起来。
知道了我不仅出身于红色家庭,也是大资本家的后代,对于还是个少年的自己,也不是没有负面影响的。那时的我,没有什么坚定的政治思想,心智品质等也不完全成熟,所以那种身份、生活发生根本性变化后,也有产生了一些不健康的意识,并为自己的出身和家庭陶陶然。
具体的表现有:“虚荣心”。本来我不那么虚荣,仅仅是到沪上后不穿以前的衣服,并没有与同学攀比。这个有点“虚”,是姥姥从港岛给我带回时尚的衣服和最好的电子产品开始的。高中生所用的所喜好的东西我应有尽有,用起来心安理得,是因为我不懂姥姥给我的东西代表了什么。
自从我对时尚用品有所了解后,发现自己的东西比同学的好,就有种得意洋洋的感觉,从不在同学面前掩饰自己的“有”,后来我也是这样。显然这是一种虚荣,不过不是羡慕物质的那种追求,而是觉得“高人一等”。本来以前自己是个穷小子,怎么会产生这样不健康的思想,想来是阶级和社会不公导致的吧?
有时和同学出去,都是我花钱请客,从不觉得这样逞能的效果不好,在别人眼中是纨绔公子哥的形象。可我没有这样的意识,觉得我对那些经济紧张的同学有种天然的同情心,所以乐意给同学花钱,我不认为这样做不好,但真的好么?我说不清楚,该自我检讨吧。
“势力”:以前自己是个穿着很差的孩子,到达来乎布后才穿上了质地较好和能保温的新衣服,在那么多贫穷的牧民家中都没有嫌弃人家,对于蒙族牧民不讲卫生或有些不文明的做法,也不觉什么。可到了沪上,经历了同学对我的嫌弃,经历了港岛之行,我渐渐也在意起所谓的“文明”举止和过分卫生的要求,在街上看见穿着破烂,或是不干净服装的穷人、工人、农民工等,我也自觉不自觉地躲到远处。虽然从心里没有嫌弃人家,这样无意识的举动绝对有“势力眼”的味道。
以前是别人嫌弃我这个又穷又脏的孩子,现在我却疏远以前的我那样的社会阶层,我真的是变了!
然而,毕竟自己接受了长期的道家思想的熏陶,那种法道自然,那种淡泊明志,都深深扎在自己的脑海里内心中,总能时时想起老爷爷的嘱托和要求,想起自己还有练好功发扬光大“千金门”门楣的使命。
所以,一时冒出的虚荣心和势力眼,在“道”的规范下,被节制,被摧毁。我在坚持不懈的修炼和研习道医的过程中,逐渐放好心态,专注于学习、修炼、研习,不图羡俗世的花花绿绿,保持好道心和修炼无涯的追求,按照老爷爷的嘱托求索、前进。
有一个变化,就是刻苦学习外语,把能熟练运用外语、自如地和外国人交谈作为自己学习任务的重要目标。港岛之行,促进了我的世界视野,让我开始从中国看向世界,敦促我尽快能够在外国、在与外国人交流时能够熟练地讲英语,从容交流,准确使用英语处理与外国人打交道的事务,补上在港岛表现出的缺陷。
我受到了强刺激,反应也是强烈的!
以前我亦重视英语学习,要不然怎么能从达来乎布到沪上短短一个学期就能跟上沪上重点高中的英语课呢!可那种英语学习,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考试而努力的。学了很多英语知识,记得很多语法规则和词汇,可到实际运用上就完全不起作用了,这次到港岛与Amy和布政司司长夫妇的交谈就是实例。他们说的很多句子中词汇大多听得出来,可就是不理解人家说的到底是什么。在那种场合下,也不能瞎猜啊!
回到沪上后,为此我请教了姥姥,也请教了自己的英语老师。她们对我进行了指导,就是多听、多说、多写、多背。交谈没有对象,不怕,自己按照教科书中的对话去编对话,再用英语说出。怕自己说的外国人不懂,那就苦练发音呗。
有了在港岛与外国人讲英语的经历,我再同外国人交谈就不怵了。沪上素来外国人多,很多地方可常见外国人,我瞄准了这群人,把与他们交谈当作是语言实践,准备好了,就在假日主动找在外滩游玩的外国友人说话,一来二去,就能用英语与来自不同国家的外国人交谈,还能分辨出来自说英语国家的人或是欧洲人说的英语。
再一个是西方那些礼仪也触动了我,那天和舅爷回家的时候,我问:“外国人的礼节够繁琐,对男的是一种,对女的是另一种,小孩子还有小孩子的,怎么能搞清楚啊!”
“英国人的礼仪和规矩多,与他们的贵族文化与传统有关,在港岛也引进了许多人家的礼节,这得经过训练才能搞明白。白人的孩子从小就要受到这样的培养,否则普通白人的孩子一样弄不明白,也做不好。”
舅爷看向我,“孩子,你长大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也得学习这些礼仪,否则不仅是被人笑话的问题,还有会被排斥的可能。”
被人排斥,我的感受是挺深的,所以我很是注意那些洋礼仪,在以后的一些涉外的场合下,我比其他军人处理得自然、得体,有时照搬在港岛获得的礼仪方式,却让部队的人看我怎么如何如此大胆,甚至被责备“出格”。
我都回答:“不能够啊!”
……
avatar
xx28xx28
35楼
第39章 正理论与怪理论
很快就到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时间了!
沪上高中的学习竞争实在是大,这次是全区统考,一是衡量新学年的教学水平和这一届学生的学习能力;二是要让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提前开始适应在陌生环境考试。
学校的宣传口号是:争分夺位!要我们分分计较,说是多一分就能比一个篮球场的学生排名靠前,多一个分数段,那就比一个足球场的学生排名靠前,分不得不争,位必须得占,那是达到你们人生理想和目标的捷径。
老实说,我对这样的提法不太感冒。
考试前一天放学的时候,班主任郝老师进教室,要求我们把书桌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回家,打扫教室为考试作准备。
我的书桌里积累了太多的练习册——是的,很难为情,但是我必须承认,我买的练习册数量是别的同学的两倍,看见别人做什么我就买什么,想通过做练习,迅速提高知识的掌握和运用,结果“积压成灾”。
看到我买了这么多的练习册,郝老师对我说:“晨旭,每一套练习册的思路都是完整的,时间有限,给自己增加那么多负担,还不如一开始就踏踏实实只专注于一套,能够融会贯通,就达到了目的了。”
老师的这句话启发了我,让我了解了练习册的意义,就是训练学生解题的思路,使学生在解题的过程中形成一种直达问题的正确路径,再见到同类题或是变形题、引申题时立刻就明白其所要考的知识点和知识、算法的应用。
老师的指点,好似为我拨开了重重迷雾,指明方向。回家的路上夕阳暖洋洋的,我发现自己有种格外的轻松,知道这是不必再为以后做不完的练习册而担心,按照老师说的只要认真做好一两套就好了。
学习方法很重要,再次让我认识到!
听了老师的话,我不仅明了进一步学习的好方法,也对期末考试更加期待了,怀着一份自信迎接到沪上的第一次考核。
学校建在繁华的市中心,车马如龙,熙熙攘攘的放学大军和来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公家车拥堵在一起,我在堵滞的车流缝隙中穿梭自如,让那些家长看见一个男生,穿着单薄的校服,毫无惧冷之态,自信而坚定、朝气又奋发地走在路上,一往无前,满是青春的张扬。
那就是我。
考号是随机分配,我和周羽的考场都在高一年级一班。我赶到考场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在门口。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招呼,毕竟不认识。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倒是那个女生朝我微笑了起来,似是对我打招呼。
她是个气质很特别的女孩,长得很有棱角,皮肤有点儿发焦色,头发半长不短。我并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生会率先跟我打招呼,愣了一下,笑回去。
“你是不是叫晨旭?”
我点头:“你是……”
她说:“我是辛芮。”
我脸上茫然的表情让她很失落,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搞得我莫名其妙。
这时候,周羽接过话茬儿:“你也在一班考试?”
我点头,然后问辛芮:“你也在这个教室考试?”
她摇头:“昨天把两本书落在课桌里面了,回来拿。”原来她是尖子一班的,估计是个很厉害的女生。
教室里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我和周羽一同进去。
原来这个辛芮是同年级体育特长女生,对我在运动会上一鸣惊人的表现很是倾慕,而我又不以此为荣,让她深受刺激,有心想拉我一起练项目,不使我的天赋废了,又犹豫着,怕我怪她太自以为是,故不知如何面对我。
原来辛同学也是个有使命感的女生!一班的学生又有谁不厉害呢?
打铃,发考卷,做卷子,教室里的学生都在紧张地写和算。
有人说,世界上最短暂和最漫长的时间都在考场上。
比如,考试结束前一分钟,你发现自己有一道计算题从第一步开始就做错了,时间就在你来不及惊呼的那一刻开始以加倍的速度流走,笔尖已经在你匆忙地用笔时开出了花,你在竭尽全力重做,可是铃声永远走在你前面。
又比如,如果让我选择,我倒是宁愿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一分钟,让卷子带着我用尽心的努力随着监考老师远走,也不愿意独自坐在考卷前,面对很大一片空白有气无力地发呆,不得不听着周围沙沙的答题声和翻页声,好像要等到地老天荒。
那种悲惨,就好像时间都在别人的笔尖上,独独把你遗忘了。
——这人不好好考试,却有闲情忽悠……
所有科目都结束的那天下午,我终于等到了最后的铃声。
老师收完考卷后,我站起来,回头看到同桌周羽已收拾好书包。她过来对我说:“气旋不是上升气流吗,大拇指向上,四指方向自然弯曲,气流就是顺时针转啦,所以是西北啦西北!”她伸出左手,竖着大拇指,比比画画。
我摇头:“可那道题明明是高压反气旋,不该直接套左手定理吧。”
“是吗?让我疏忽了。”周羽皱了皱眉说道。
最后一门是地理,这个科目很快就会在全区会考之后与我们说“拜拜”了。
“考得怎么样?”我赶在她问我前先开了口,想要知道她对自己考试的感觉。
她耸耸肩:“就那么回事儿呗,还行吧。你呢?”
“我没底,以前没参加过如此要命的考试。”
“那赶紧回班吧。”周羽催我走。
边走我俩随意地聊了起来,我问了句:“那个辛芮是你朋友么?”
“你不知道辛芮?”
“她有什么故事?”我好奇地问。
“她是咱们校的女生体育尖子啊!和你有一比。”
我笑了,“和我个土包子比不是寒碜她么。”
“你没听说?人家都说你不是体育特长,是成绩特高。所有体育特长生都有些沮丧,练了那么长的时间,动作优美又怎样,人家没练过的,连动作都那么难看,就是用成绩碾压一切。”
“侥幸,侥幸。”我客气地敷衍着。
“人家见你不用心体育项目,有心拉你呢。你不会辜负人家女生的一片苦心吧?”
“这……”我支吾着,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带着考完“复杂”的好心情出考场,可回班才是受难的开始,忍受着一片叽叽喳喳。我趴在桌子上,周围闹闹哄哄对题的声音挡也挡不住,还有男女同学莫名其妙的议论。
“这次数学出的什么题啊,选择题那么多陷阱,我连着好几道都选错,幸好看出来了,结果导致后面每道题都要小心翼翼读好几遍生怕看错被耍,差点儿就答不完卷子了。”
——你义愤填膺抱怨了那么多,最后该做完的题还是都做完了,该选对的题还是都选对了,别不知足了,这个女生到底在愤慨什么?!我拼着命在做题,啥也不敢想。
“别提了,那作文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写什么,我估计我肯定跑题了,48分都拿不了,要命啊!”
——挑整场考试中最拼运气的部分来担心,你有意思吗?!
“哎哟喂,那个英语啊,我听听力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儿走神,那是什么口音啊,英不英美不美的,跟喝多了似的,我第一遍的时候完全没听懂!”
——废什么话嘛,不是还有第二遍吗?你第二遍不是听懂了吗?不是在显摆你吧?!
他们就这样围着周羽七嘴八舌地边对答案边抱怨考试的“变”态,而我就在心里评价同学们的种种说法。我全力以赴拼命做题,把所有的考试时间都用上,还不知做对多少,我都不记得我的答案是什么,可那么多同学咋记性就这么好,几天前的考试答案还记得。
更有别出心裁的,班上的怪才甄淮笑嘻嘻地走上讲台,面对底下仍然抱怨不休的同学们,什么都没说,转身在黑板上开始写字,“刷刷刷”写下“考试,考试,老师的法宝;分数,分数,学生的命数。”
同学们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他。我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出他又抽什么风。
他又写下“考试考试何时了,前方知多少?”
甄淮拿着笑而不语的范儿,可大家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都看着他,他只得张口了:“今天我们考完上高中的第一考,大家是万里征程迈出第一步,可以算算到高考,我们还要经历多少次要命的考试?”
大家立刻算开了,一个学期有一次,五个学期有五次,加上摸底考三次,和第三学年的若干次区统考,啊!一下算不准。“还有十多次必考,大家躲不掉。” 甄淮不等同学算出便幸灾乐祸地给出了答案。
“同学们,我要说的是,不要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计较,嗯,甚至落榜不是问题,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东西,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大家开始起哄,鼓掌。甄淮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站在讲台上,双手背在后面,很享受的样子,俨然一位新上任的邪教教主。
周羽破天荒地没有跟着凑热闹。
我笑了一会儿,侧过脸看她:“怎么了?”
“什么不重要,不重要你上重点高中干嘛,给看得重要的学生腾个座椅不好?”
我愣愣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对于考试这个问题,大家嘴上有不同的反对声,但到了实际考试上谁不拼死博取高分呢?尽管世界上有那么多活法,人们总是褒奖某几种,贬低另外几种。可是仔细想想,到底怎样才是对的?谁知道!要我说,拼搏过就是对的。不然,我们只有活过一遍之后才会明白,可是那时候剩下的感觉只有一种,名叫后悔。
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的成绩在班中属于中等偏前,在全年级能列到前百名以内。考前我全力以赴,考中不慌不急,稳扎稳打,最后考毕结果是满意的。结果出乎了班主任和年级组长的预料,期末总结时我受到表扬,并让老师寄予了更大的期望。家里对这个结果挺认可的,要给我奖励,不过我觉得不能自满,没有要家里给的奖励,还检讨了考试中的失误。
那就是我学的不错,考的经验不够,在考试时未能控制好节奏,造成了时间掌握不好,最后常会时间不够用,“求稳不急”的指导思想看来是有缺陷的。
avatar
xx28xx28
36楼
第40章 拜师学艺
寒假了,不上学,时间又是自己的了。在家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有时也看看姥爷写大字,运笔在纸上奋战。
姥爷老了到每日练写大字和绘画不辍,说是小时候没机会学文化,以后吃亏得很,老了也要再拿起毛笔来,弥补年轻时的亏空。
姥爷虽是一介武夫,但幼时家学颇严,有些古文基础,也有些毛笔字的功底。他老人家说:“齐鲁之地是儒家兴盛的地方,书法、绘画是鲁人的文化传统,现在我解甲归田了,得把过去的传统恢复起来。”
姥爷此话,姥姥爱听。“写字作画,修身养性,对老年人的生活来说,是最好的保健方式之一。”姥姥把这话说给了姥爷听。
可是姥爷并不以为然,“我是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别总跟你的职业连上。在学习中,我也要攻坚的,也算是战斗。你说我养老,我还能战斗么?”
“写个大字,干嘛要那么多的说法,写好了不就行了?”我在旁边插话,表示自己的看法。
“小孩子,还小,当然理解不了那么多的道理了。”姥爷听了,亦是不以为然。“你在山里不是也过大字吗?写几个给姥爷看看。”
我在山中练过毛笔字,自然写出来很有些样子,姥爷沉吟着琢磨我写的字,打算评判下,他还没说出口呢,姥姥便说道:“旭旭的书法不错嘛!”姥爷听后不再开口品论了,却叫上我每日和他一起练写毛笔字,还教我如何起笔、收锋、设架、用劲灌注笔锋。而我按老爷爷教的,每一临帖,必先把所临摹之字揣摩在心,脑海里清清楚楚地印下,再运笔写下,一气呵成。写得如不满意,便潜心琢磨,辨别字的细部如何落笔运笔,心中的字圆满了,再写出对比,直到写得自如、满意。
姥爷的书房就成了他和我共用,附加的工作是给姥爷收拾那些笔墨纸砚,每当他和我写好大字或作完画,我都要把笔洗净放好,不时地去买纸啊、笔啊、墨啊什么的,成了他的书童。
姥姥喜欢家里有这样的氛围,说书礼传家,就体现于此。她还让妹妹也练大字,“曦曦,你不是总不服哥哥嘛,你也写写大字,别让你哥哥独占鳌头。”
妹妹被姥姥一激,也跟着写起来,可她写的就歪歪扭扭了,我说:“妹妹,你是写字呢,还是画画呢?”
妹妹听了,老大不高兴,反击我:“你从山里回家,只会写大字,连铅笔都不会用,你还说什么呀!”
“我现在钢笔字写得怎样?”我就简单地反问了句。
“你,你,你还比我大呢。”妹妹没有更有力的话了。
“曦曦,哥哥写字就是好看,你多学学。”
我和妹妹深得父亲的遗传,就是听大人的话,跟着姥爷练起毛笔字。以前只姥爷一人习字画画,大舅一家人是不和自己父亲掺和的,姥爷对自己的长子也没办法,对自己的亲孙子更是惹不起。
因为郝老师对我的提点,我舍弃了大量做习题的学习方法,专注于一套习题册,以解题思路为着力方向,自己的富余时间多了,能够用在爱好上。所以,寒假里我可算是有事干了,蛮有热情地跟着姥爷习字,也跟着他老人家试着作画。以前在山里,老爷爷让我画经络图,还有些画线条和素描的基础,用毛笔画个简单的山啊、树啊、花草啊,也有那个样子。姥姥说:“旭旭,看不出你挺有天分的。”
这自然是因我有内功,习练一些技艺有事半功倍之效果,最先突出体现在了写大字和画国画上。
不过,写也好,画也好,实际还是写毛笔字成气候。一段时间后,我的毛笔书法已显功力,姥爷大吃一惊,说我在用毛笔上颇有天才之相,问我是否愿意拜师傅专学书法和国画。姥姥也支持我将书法和画国画当作爱好和特长,说花时间写字作画与上学不矛盾。二位长辈意见统一,我还有什么说的,只得接受。
姥爷遂托人找到军区文艺创作室退休的老书法家郭恩谊,请他作我师傅。姥爷带我到他家时,看到他挂在墙上的作品,我就喜欢上了。再一见那个满是白发的书法家,我就知道他有何病痛。我端正地站在他身前,喊出“师傅”,接着说:“您有肩骨痛,长久不治。”
郭恩谊,郭老先生神色一愣,立刻转过了心思,忙说:“小子,你能治?”
“我能为您按摩止痛。”我接口道。
“那你赶快试试。”师傅听我说破他的骨痛顽疾,竟立刻让我为他按摩。
我要他趴在床上,用手摸了他骨伤的部位,注入内力,几下就将他的右肩的痛止住,乐的他下床就答应收我为徒还不要学费。以后按摩了一个疗程,郭老师的肩骨痛的毛病大为缓和,写字作画焕发了第二春,说:“我取得的新成就,多亏了我这个关门的徒弟。”
郭老师是一个军队书法家、画家。早时部队要求的是一专多能,师傅也是聪明,一通百通,书画金石篆刻全都涉猎,但还就是书画方面造诣为高。我踏实地和他学了数月,先是按师傅的要求主攻楷书、行书,后师父见我天分不错,鼓励我同时向国画上发展,将自己的本事都传给我,所以在师傅的熏陶和引领下,对国画亦兴趣大发,跟着师傅跑。
记得和郭老师第一次学画,他想了解我的基础,便让我临摹一幅白描水仙,开始没有抓住要领,重复几遍,也没把那三片长长的水仙叶子画挺拔。老师用笔给我演示了一遍,让我发现了其中的运笔方法,再画几遍,那个水仙叶子就画得挺有模样的了。老师夸我学得快,也愿意多教授于我。
和郭老师学画,很好玩。他算是一个“争夺下一代”的高手,向我讲课,不厌其烦、循循善诱,起初只会一些素描的我,不知不觉心甘情愿地上了他的船,和他学起了国画。
在老师的讲课和画画中,他能给我讲许多有趣的国画故事,来丰富我的认知;也能用他那手极帅的画技让我拜服,尤其他几笔就能画出一只双眼皮眼睛、一只结构复杂的耳朵或鼻子;头发胡子怎样才画得蓬松,衣纹线条组织应该怎样虚出虚入和来往呼应等等,很快打动了我,让我对老师产生了迷信。
当时我才17岁,对中国画刚产生兴趣,还找不准入门的路,老师说:“初学画画要从基本功入手,最好是学《芥子园》。嗯,我就是从《芥子园》画出来的。”于是我用一个学期的时间,把《芥子园画谱》中的梅菊兰竹、花卉、山水树石细细描了数遍。说是“描”,因为我临的元书纸纸幅实在比32开本的石印画谱也大不了多少,师傅的意思是以小见大,画出精准的感觉。除了描摹图稿的结构之外,谈不上笔墨的运用,但好处是对石分三面、树分四枝、交凤眼、破凤眼、个字介字等等,有了基本的概念,熟练了基本画法。
郭老师在画法上有自己摸索出的一套诀窍,通俗易懂,简单易行,对我这个初学者挺适合的。每每老师让我背诵,贯彻到绘画中,令我进境颇快,很快就掌握了花鸟、人物、山水临摹和写生的基础技法。所以,那些“诀窍”至今都还能背得下来。老师还专门用“深思立身道,快读有用书”的对子,启发我作画写字时要“深思”、“即行”,勤用脑,多动手,让我从中受教很多。
初学国画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周都会去老师家,帮他磨墨理纸,看他泼墨作画,从中获得画法的感受,听他谈画作论画史,也是吸引我的事。自小在学习中,都没感受到这样的乐趣。老师对我的要求是严格的,每次去都得带上几幅家庭作业的习作由他评点,对我那么稚拙的东西毫不嫌弃,看得非常认真,甚至对我题在上面的字句都不放过,耐心给我示范,促我改进。
跟着郭老师学国画,说起欣赏和学画的风格,我喜欢解放后成长起来的那批画家的画作,他们画的国画,我称“写实主义”的风格,一开始我能理解的和欣赏的就是那样的画作。后来我明白那不是以艺术论,而是理解和认识尚浅的表现。但我的老师仍然给了我一丝不苟的介绍和讲解,他认为那些画作凝结着画家工笔和写意两种画技,才能达到我所认识的画美色调感人的程度。
所以他强调在学画之初,打下工笔画的基础,以后才能画出自己追求的画风。郭老师让我向陆峰师兄学习工笔画法,他是师傅的另一弟子,比我早来四年,凭借师傅教他的绘画功底,考上了沪上美院。师傅介绍我们认识时,他是大二的学生,工笔、意笔的水平都很高,让我好生佩服。
开始学画,尤是工笔,很多时候我是和陆峰学,如工笔花鸟、兰竹,不断地接受着他的影响。他当时对我说的“基本功不能欠债,欠了债终生都还不清”,“画工笔时要有写意的感觉,不能小家子气;画意笔要像工笔那样准确,不能有草率气”,这些观点我至今记忆犹新,仍以为是道出学画的至理名言。
打扰老师不易,去找师兄好一些,所以有时我会去美院看他作画,观摩学习。他画成的工笔,遇有我喜欢的,他会非常大方的送给我,我把它当作学习的范本。这样两年下来,到1993年考上大学时,我积累他画的工笔意笔大幅小幅各类作品十数幅,可见我那时对他作品所喜爱的程度。这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收藏大家的画作,我却无所谓。
这是我初学画时的幼稚表现,说明我比较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avatar
xx28xx28
37楼
第41章 画法入门
学国画,要懂画法、画技。
所谓画技,就是用笔的画法,讲究以中锋运笔,手握笔的姿势一定要端庄正直,这样能够让自己的笔锋恰当的契合在墨线的正中之位!其效果圆浑稳重。而侧锋用笔偏侧,笔锋要在墨线的一旁,笔锋与纸面形成一定的角度,用力不能太均匀,该快加快、该慢就慢、该轻就轻握,这种手法变化多端,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掌握了笔锋落纸,才是学用勾、皴、点、染的画法尝试作画。画山水,在老师的指导下,先画局部,如从树画起,再画山石或山;用中锋淡墨勾画出树叶、石的轮廓、形态,以干、温、浓、淡的点法点树叶,再给山石加皴,并渲染。
一个对什么都有兴趣的高中生,进入了生活的新领域,有了自己的爱好,在深山、在大漠是想象不到的。我欣欣然地投入进去,热情极高地跟着师傅学画,每天都要画上几笔,日见进步。
初步的画法掌握较快,老师认可了,便开始让我画完整的山水画。我边画,师傅便在旁边指点:“用淡墨勾画出整幅山水画的结构,山的脉络要清晰,勾勒时用笔简;在勾勒的基础上对山皴染,点出草木,点要密而不乱、疏而不散;进一步对全局进行皴染,墨色分成浓淡,山的基本脉络用浓墨重新勾勒,淡墨渲染山的脉络,视情况分层次染出,可突出厚重之感;用淡赭石分染出山的各部,用花青和石绿分染木胎点部分;点染云和水,要点染出空间感。”
郭老师说的,我一时领会不了,“孩子,先记清楚,慢慢领悟吧。画多了,用心画,总会明白的。”
老师看过我的画后又说:“一幅好的山水画要能品出朴素、自然、恬淡、和谐之美,你该朝这个方向努力。”老师没有批评我的具体画法,是从画的本质上指引我去把握。
我问:“老师,我看您的画,体会的是山势险峻、水大漫天,是一种活动的大气势啊!这怎么说?”
“那是风格的体现,与观赏的个体有关,但画山水画终究要讲究个朴素、自然、恬淡、和谐,你可慢慢体会。”
我常年生活在山里,自然满脑子是山形山势,山青山翠,山的钟灵毓秀转化为笔下的图画,自有一番景色,画出的是“深山”的山青水秀,山色瑰丽,竹海浪翻,烟雨空濛。经过无数次的构思、落笔,画法和画作从稚嫩到相对成熟,直到画艺大有进境,让自己的画作形成老师说的那种“朴素、自然、恬淡、和谐”,有一种“雅趣”,焕发出一种有生命质感的画风。
师傅甚是奇之,亦爱之,把我当成了忘年交。
这只是开始,当然,我要学的是那种大气磅礴的山水画。一个老军人喜好的是山水,自然传下的也是大尺幅的山水,而且是气势雄浑的山水大作。我的那个“雅作”,与师傅的大气之作相比,便令我汗颜了。我心里向往之,可是一落笔,却不是那个味道,久久不成。但我是奔着这个方向努力的,路漫漫兮,吾将蹒跚前行而求索兮。
老师常对我讲以前他学练大字和画画的经历,告诉我学字学画贵在琢磨,以胸有成竹的方法写字作画,字力和画艺提高快,有内涵。而光是描摹,多画多练,那是小技,可能能成,但不会大成。这些道理与“深思立身道,快读有用书”的意思是相辅相成的,是老师几十年的经验之谈。
郭老师讲的这些道理,余深以为然,努力践行。看到好字、好画都琢磨人家是如何立意、如何下笔、用何笔法、着力在哪,点点滴滴,注到心头。
师傅还说,你才开始学习以艺术的方法研修书法和画艺,想要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和达到一定的艺术水准,有漫长的路要你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走,不可急躁,不可急于求成,因为那是艺术。嗯,艺术两字便落在了我的心里,用师傅的话告诫自己:“你不是画匠,你也不是靠抄写而生的师爷,写字作画对你来说是修养,是完善自己、提升气质的过程,不会一蹴而就的,要靠毕生来实现。”
对呀!对艺术应该是热爱,而不是偏爱,更不是功利的实现。
那个时候,我对书法和绘画都挺入迷的,与此相关的活动也热心参加。师傅曾带我去旁观其他沪上画家作画,让我获得更多的绘画艺术的熏陶。我回忆起在军旅画家包先生画室中的一个场景:沪上书画院的扈先生一边站着观赏包老师的画作,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可望而不可及,可望而不可及呵。”
我不解地看着扈大先生,他注意到我的困惑,指着画中的一片竹叶对我说:“你看,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墨色还像刚画上去似的,好像还继续在化开来。”我当时深信不疑。现在细想起来,这只是他唯一能与一个中学生说得明白的地方,而不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主要内容。
扈先生还讲过一个轶闻,说是他从一个老画家那里听说,吴昌硕大师作画时,会把蘸饱的墨吮蓄在口中,由于唾液的作用,所以画出的墨色格外丰富,并以此印证那些有名的画家用墨色鲜而活的技法。这个古怪的画技,是学还是不学呢?让我苦恼了很长时候,最后我也没去试。
不过,听他们这些老画家论画,那邪乎的说法,才真是让我“可望不可及”呢。但这种熏陶又是初学画者大大的机遇,总是会在我还稚嫩的画艺上留下痕迹。
尽管我对国画兴趣浓烈,郭、包、扈三位先生却坚持叫我主攻书法,扈先生还特别认真地对我说:“你真想学好中国画,先学五年书法是不会冤枉你的。我怕的倒不是你现在不想学书法,而是练久了书法以后不想画画了呢。”正是由于先生的这一席话,在练写大字时,我一直提醒着自己不可在中国画学习上懈怠下来。
学写大字,与画画要有灵性不同,须坚韧不拔,记得一次上课,老师为我打开了书法进步的一扇门,让我在习修书法上又有新的见识。
“今天的课程,今天的课就叫笔力!所谓笔力,是笔下之力,你书写时要用力是对的,但只得其一。有没有感觉到就算你有再大的力气也不能在笔下呈现,简单的说,就是你有力使不出!因为有力无势,不得其法;有力兼势,笔力立现;当你举重若轻,也能气势雄劲,就笔力大成了!”
“那什么是势?”我问道。
老师知道我是从山里出来的,就以山为例,说道:“巍峨壮阔是山的势,俊秀挺拔是竹的势,顺流而下是泉水之势。”说着,又伸手感受清风微抚,“便是这清风也有势。世间万物皆有势,你能悟出势,就能将你的力气灌入笔锋!”
我静静地思索着老师的话,突然间生出一丝明悟,然后拾起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缓缓书写。
竖,竖折,竖。
我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忘我地书写,一笔一划,一丝不苟,按照老师的要求书练笔力,把“山”字厚重的气势写出。
在什么时候老师认可了我的笔势有成了呢?当我能运用内力毫无艰涩地注到笔锋,笔尖能随心意地在纸上划过,字力透纸,笔锋如仞,字形厚重,行笔流畅,这才让郭老师点头,沉默了一会,张嘴说出:“徒弟啊,你写字算是登堂入室了,就笔势而言,为师已不如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一愣,赶快说:“老师,您可别这样说,弟子不敢当,不敢当啊!”
练字如练功。当胸中充满了险峰、沟壑,一气吐出,于我练功大有促进。在沪上这个超大城市空气与西北相比都是缺少灵气,使我修炼的进境一直很慢,每每苦恼于此,毫无办法。学练山水画后,眼界、心境都有大的提升,练功时攻不动的桎梏也有松动的感觉了。
修炼,我一途不成,多途并行,随着心境的提升,功力慢慢地突破了五级,快到六级了。六级功力之强大,举重都能举起二三百公斤以上的重量,如用银针针灸持续的时间不会低于30分钟。姥爷那套螳螂拳让我打成内家拳,姥爷根本无法和我过手。可作为一个强壮的高中生,空有一身功夫而不能用,虚荣心得不到发泄,也是件难受的事。
而胸中有此一气,每每要在写字作画时通过笔势、意境的提高上抒发出来。李可染先生说:“意境是艺术的灵魂,是客观事物精萃的集中,加上人的思想感情的陶铸,经过高度艺术加工达到情景交融,从而表现出来的艺术境界,诗的境界。”
就如意境在国画上的表现,应该说意境在水墨画中包含的内容很多。一张画的主题,其取景构图、造型和传神、情节安排与描写,以及画面经营处理都须在“意”字上下功夫。中国画向来就被说成“画是无声诗”。一张画常常是对意象特征和画者感受的充分结合、和谐表现,才能产生画所引人注意、吸引、欣赏的意境。
这绝不会轻易达到,必须有天分和功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书画作者潜心钻研,悉心琢磨,名师指点,多看多画。
我每构思一图都着意于意境,补笔力之不足,画的虽然像回事,但专业的人士都能看出我画功修为尚低,但那份大气和创意却让他们颇为欣赏,每每也提携我一把。
吸收着前辈的营养,我在书法和画法上的进步可谓“芝麻开花节节高”。
一个高中生,以前都是功课或是责任,是不由自主的。一旦将所做的事化为兴趣爱好,让我开心愉悦,再也不能回头了……
avatar
xx28xx28
38楼
第42章 春节赴京
父亲找到了自己的亲爷爷,转年这个春节自然全家是要到京城来过,太爷爷一家要聚在一起,过一次全家族齐聚的年,全太爷爷的心愿。
节前我带着妹妹乘火车自己来的京城,要与太爷爷一起生活几天。他老人家自从知道有个大曾孙子和大曾孙女,就常想我们,要抚弄两个第四代于自己的膝下。
太爷爷怕我们兄妹二人找不到家,让个堂叔到火车站接我们,其实我能把妹妹安全地带到太爷爷家的。见到了太爷爷,我和妹妹把在港岛买的保健品作为春节贺礼交给了他老人家。太爷爷喜欢得不得了,非是礼物好,而是两个曾孙的那份孝心,给了垂暮的老人一份晚来之喜。
太爷爷挺有精神的,和我们兄妹聊了起来,先是问我们在沪上生活习不习惯,我们的学习怎样,听我说在深山和一个老爷爷共同生活了九年,好奇心发作了,让我细细地对他说那么长的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在山上做了什么。
我说我和老爷爷学医,给太爷爷背了《汤头歌》,展示了扎针灸的手法,看得他老人家直夸奖我。要不怎么说人老成精呢,在我得意中太爷爷听出我不是单纯学中医那么简单,似乎是学的道医,有些说头。在太爷爷的追问下,我只得说出千金门的事,老爷爷是千金门的门主,现在这个门主传给了我。
太爷爷笑了,“我做了半辈子民族宗教工作,最后做到了我亲大曾孙头上。既然你有这样的背景,太爷爷我不妨多给你说说这里面的门道,免得你以后搞不清楚深浅。”
太爷爷说了很多政策上的事,我还不懂那些事呢,不过对哪个地方有什么宗教,倒是明白了些,记住了青海、西疆、藏蕃的一些宗教人士。这个比那些政策条条更易搞清楚,我也不明白太爷爷为什么对我说国家方面的政策,对我这个高中生来说早些了吧。
老人有老人的想法,替我想得远了些……
觉得太爷爷愿意和我说话,可我一个孩子能和老人家说什么呢?但我跟老爷爷呆得时间长,知道老人家愿意提提当年的事,引得太爷爷说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段时间对我讲述了很多。
太爷爷在延安党校学习结束,原本是分配回归绥工作的,但他知道八路军有一支骑兵部队在前线打鬼子,非去不可。上级让他服从命令,按照组织决定到该去的地方工作;可太爷爷却耍起了脾气,用很简单的汉语顶上级的话,上级对他说多了,太爷爷就装听不懂。
上级要他去的地方,一方面是工作需要,一方面也是保护他,不让他去战争艰苦战斗激烈的前线,因为他属于民族干部,经过党校考察,是被认可的民族干部,所以党希望他今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见太爷爷一心求战,领导自然还是欣赏和鼓励的,最后让他随着几个西路军回来的骑兵离开延安。
1940年,抗日敌后已经到了艰苦的阶段。到了部队,领导发话了,不让太爷爷到一线的连队,还不给他配马,让他到后勤工作,担任个管理员的职务。太爷爷也没把枪,天天背了一把从蒙王府带出的马刀工作。熟悉了团里的情况,太爷爷主动找到团领导,要求自己去敌占区搞匹马,他对团长、政委说:“骑兵没有匹马叫骑兵么?”
团长是一起从延安来的老战友,这时对太爷爷了解很多了,知他是烈性汉子,不想好不会找自己,便答应太爷爷让他带两个战士到敌占区活动,借给他一把撸子护身。
他们穿了便衣在向导的带领下出发了,那时是9月,天气有些凉了,但在蒙古生活久了的太爷爷倒不怕这点寒冷,坚持在野外活动,不错过战机。他盯的是单独活动的日军骑兵传令兵,希望能在天黑的时候下手,有比较多的时间撤离。
可是,事与愿违,太爷爷并没有在天黑的时候得到下手的机会,而是在白天!一两天后,他发现了一个日军的传令兵骑马在路上跑。太爷爷便从隐蔽地出来,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待那个日本兵跑到他身前,他非常快速地动了,跳起来拉住日本兵的腰带,一把把他拉离战马。那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发现自己的主人正在向下坠落,赶快停住脚,嘶鸣着一个双后腿站立!
太爷爷这时双手夹住日本兵的头颅,在惯性的带动下,尽管脚站不稳,还是大力将鬼子的脖子扭断。两个战士跑出来帮太爷爷,一个帮助拉住马,一个把日本兵的武器、装具等快速取下。太爷爷赶快将敌人的装具套到身上,马枪背上,皮包、水壶挎上,并嘱咐两个战士把尸体上的东西全弄走,当时八路军穷啊!这个日军传令兵有块怀表,当干部要掌握时机,被太爷爷留下,其它的如饭盒、餐具、皮鞋等就分给了两个战士。可惜的是传令兵没有马刀,只有把刺刀。
太爷爷一下蹿上了高大的东洋马,心想小鬼子怎么能骑这么高的马,特么的不合理啊!这马才适合我这样的大汉,不是么?可是东洋马并不让太爷爷骑,他一上马,马就尥起蹶子,颠动着想甩下太爷爷。
太爷爷是什么人,蒙古族的大汉,草原上的骑手,有着一身武功的勇者,怎么能让匹马即使是烈性的马抛落呢!东洋马挺特么的聪明,见甩不掉背上的骑手,左右摆动,就是不跑,等候救兵来援。这可把太爷爷急死了,一旦被敌人发现,他们三人就危险了,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催动战马跑了起来,经过一番疾跑,战马终于被太爷爷驯服。
他们回到团里,曾团长一拳打在太爷爷胸上,“你个老古,厉害啊!”
太爷爷嘿嘿一笑,“有了马,才是骑兵嘛。”拉着那匹东洋马让团的领导们欣赏。马的皮毛黑油油亮亮的,很漂亮,太爷爷越看越喜欢。以后太爷爷骑着这匹马参加过几次战斗,还撵一个骑马的伪军大官,缴获了他的勃朗宁手枪,才把那支日式骑枪换给了团警卫连的通信员,一个跟他出去缴马的战士;伪军官的那匹马被团长送给了军区的首长。
讲到抗日战争时的残酷,太爷爷说起最惨烈的王行杖村突围战,让老人家记忆犹新,满是悲痛。那时日军包围了骑兵团,包围圈中还有军区机关和其它重要的区委机关、机构。敌人用飞机扫射,还动用了坦克,坦克可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日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骑兵团冲了几次突破不了日伪军的防堵,把军区首长急的不行,一时悲壮的气氛在机关和部队中蔓延,有首长要挥抢自戕,有的首长不管不顾地焚烧机密文件。包围圈内的机关、干部、群众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在这紧要关头,骑兵团政委一声雄喊:“骑兵团,共产党员集合!”
“曾玉良到!”团长抽出马刀,第一个站到政委身边。
一个个党员干部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抽出腰间的战刀,排成了一队,那种慨然的气氛也感染了太爷爷,他赶快抽出了自己的蒙古马刀跑到队伍里,看着党员们高喊着自己的名字抽出了战刀,普通战士也高喊着抽出战刀,去进行殊死的拼杀。
他在队列里还听见有位领导喊着:“同志们,拼了啊!这里不能是倪家营子!”“倪家营子”是啥意思,太爷爷不了解,纳着闷就跟随队伍冲杀出去。
拼了,这是竭尽全力的最后一次冲击。拼了,骑兵的洪流,狂风般地扑向敌人守备的阵地。从进攻一开始,骑兵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向敌人杀去。如果这一次打不破敌人的阻击,谁也没准备撤回来。
村庄右侧的坡地上出现了一个日军的重机枪阵地。鬼子的重机枪响了,八路军的战马接连被打倒,摔下来的干部战士打几个滚,爬起来,满脸是血地举着马刀继续向前冲。太爷爷拨马躲过了日军重机枪的扇面射击,看到有一个骑兵冲向敌人的重机枪阵地,便催马跟了上去。他的马快,很快就跑到前面了,可是到了日军阵地,那个骑兵,噢,是个出色的连长,更是奋勇地冲在最前面,直奔重机枪。那地方用不了两人,太爷爷主动承担起掩护的角色,身子伏到马侧,用刀砍死一个伏在地上射击的日本兵,然后跳下马,拍下马背,马就卧倒了。他挥着刀连劈三个日本兵,有还没站起的,有刚站起来太爷爷的刀就劈下的,有急促间起身挡了两下但没挡住太爷爷的马刀,便一命呜呼的。太爷爷杀红了眼,挥舞着那把家传的如臂使指的精钢马刀,运起家传的功夫,大开杀戒。
这场突围战最让太爷爷激动的是接下来的骑兵对战,罕见的一次骑兵的马上拼杀,他老人家喷着唾液说:“当见到了鬼子的骑兵,自己坐下的东洋马就兴奋了,好似见到了当年的弟兄。我竭力控制不让它冲出去和自己的老兄弟回合,只是到了最后日军骑兵在八路军机枪扫射中,那些马纷纷被打中倒地,我骑的洋马再也控制不了,黑马疯了般地向前跑去,来回奔跑,怎么也不停步……”这匹疯了般的黑马载了太爷爷像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时那样,在战阵上来往冲击,太爷爷右手挥刀,左手握枪,双腿夹着战马,杀个天昏地暗,杀得血淌征衣。
战斗的情况介绍到这里,太爷爷还是很激动,脸都红红的。我怕太爷爷情绪激动不好,赶快给他老人家输些内气,让他的情绪平复。
太爷爷最后说:战斗结束他问了曾团长那“倪家营子”是怎么回事。曾团长告诉太爷爷:因远在千里外的上级指挥失误,“西路军”在倪家营子大败,都突围不出去,弹尽粮绝,全军覆没,是西路军每个人挥之不去的心头之痛。而到过延安的太爷爷心说:中央领导挺厉害的嘛,怎么会出现团长说的情况,全怪西路军的人太笨,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军得实事求是地打仗嘛!
“实事求是”是太爷爷在延安党校学会的一个词汇,让他老人家说:“这可是个哲学的词儿呢。”老人家觉得这个概念高级,做起来不易。
而我听完太爷爷所说的战斗经历,却是不懂:为什么要共产党员带头冲锋呢?
那时年少,对于党、对于人民军队的认识尚浅,还得慢慢成长啊!但那句著名的“共产党员集合”的号令,党员干部战士无惧枪林弹雨、牺牲自己带头冲向敌人的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心上,后来我从军带头杀敌,便是继承了家族三代人的血性,自然而然的行为了。而这次太爷爷与我的谈话,即是根源之一。
avatar
xx28xx28
39楼
第43章 节前的收获
为了我们兄妹二人的到来,太爷爷腾了一间房子,放了两个席梦思的床,想让我们两个孩子过得舒服些,对我们甚是关爱。
古老的四合院,还是老的房子,老的建筑材料,可经过改造,有了暖气,屋里温度挺高的。虽是地处闹市,可夜里很静谧,住得挺舒服的,一觉竟没在平常起床的时间醒来,要知道屋里还有妹妹一起睡呢,说明我们两个孩子睡得有多死。
太爷爷溺爱我们,到了太阳老高的时候也没叫我们起床,让我们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我和妹妹挺不好意思的,看到我们那害羞的样子,太爷爷乐呵呵的,满脸是宠爱。
妹妹小,我不小了,不能把太爷爷的宠爱当作理所当然,为摆脱那小小的尴尬,我提出给太爷爷按摩,以表达晚辈对老辈的崇爱。反正太爷爷已经知道我在山中干什么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在太爷爷的卧室,老人家经过我的“魔手”所使出的“魔力”,让太爷爷冬春之际生出的不适,立刻消散了。太爷爷起身后,我又服侍了他老人家洗了个澡,在他出来后,满口地赞我:“重孙啊,你很厉害,太爷爷为你骄傲。”“你给太爷爷洗的这个澡,是十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次了。”
听了太爷爷的话,我有一丝骄傲的感觉,也有一种报答了太爷爷的满足。
我们的到来,二姑奶奶、三爷爷、四爷爷、小姑奶奶都让自己的孩子把我们领去他们的家,请我们吃饭,给我们买新衣服,亲热得不行。
我呢,就给他们家家户户写春联,京城人还有些老派,挺讲究这个的。看着我写出的春联,太爷爷捋着胡子,满意地笑开颜,嘴上叨唠着:“咱武人的后代也有个会医能文的孩子了”。那些在京城的爷爷奶奶们都没口子称赞,说:“你这孩子真有出息,没白受苦。”他们/她们以为我是在深山练出的这笔不俗的书法。
我写的春联,太爷爷不仅让我贴在堂屋的门框上,也贴到了院门上,让街坊四邻都看看我在春联上写出的遒劲笔法。太爷爷有点显摆地对来的客人介绍说:“这是我那刚找到的17岁的大重孙子写的,不错吧?”
人老心童!
同样,我们也去了太姥姥家,把在港岛带回的礼物送给她老人家。而满族的习惯更是礼多、礼不可废。太姥姥捧着我和妹妹拿去的高档毛衣毛裤,摸在手上那种柔滑异常的感觉,让她老人家摸个不停,说着:“这毛衣穿在身得啥感觉啊,这外国的东西还真好。”
在港岛我给舅爷买了块古董怀表,因为不能走了,算是便宜地拿到手。舅爷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判断说:“这是有120年以上的英国怀表,瞧这图案,估计还是块贵族用表。”舅爷自是高兴了,他懂这些。他还带我到老修表匠的家里,让他打开,里面机芯竟有15粒小钻石,俗称15钻表。老工匠简单摆弄了摆弄,清理了清理,表就能工作了。老表走得还挺准,一天误差不到一分钟。
舅爷也是高兴,拿到这块旧怀表后,就不停地给我讲述鉴别古董古玩的故事,从中告诉我淘宝里面的门道,算是一种启蒙吧。
从工匠爷爷家出来,走不远就是潘家园老旧物品市场。那时的潘家园规模很小,只是个传统的地摊鬼市。主要是开放了,政府也不大管了,任人到这里设摊叫卖,当然是在规定的时间里。
临近春节,有的家庭因搬了新家,或清理家中杂物,想把旧物倒腾点钱的,就用三轮拉到这里设摊。下午了,好东西已经不多,但林林总总的也有不少,舅爷对我进行现场教学,如何取物看物,嘱我绝不能从人家手中直接拿过古物,以免出事说不清楚;再比如什么东西都不要听故事,只看东西对不对,这行里骗子自古就不少;买旧物,没有合理的价格,想要买到,出价和还价的道道就太多了,所以什么东西值或不值,只有接触多了才会明白。所以要多看,少出手。
这难度太大,我听完当时就没了信心。在港岛太姥爷家,他们欣赏古玩的说法不是这样,但他们给我勾起的兴趣,立刻被舅爷给基本扑灭了。后来我才明白:阶级不同,看待一件事物的出发点就不同,结论常会相悖。
可是,第二天我仍鬼使神差地一大早自己就跑到了潘家园转了起来。我还是不甘心啊!我心里有个想法,自己淘到一付银针,而能见到这样的古物的,旧货市场是机会。我不可能到古董店求购。
当然,京城天寒地冷的,我个大男孩无心自己跑到公园商场去转,去潘家园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我先在一个地摊上看见一枚钮章是Amy家族的图案,纳闷她家的东西怎么到了中国,难道是她的老祖宗丟在中国的?这东西京城人也不重视,恰巧被我看到,花了10块钱就买了下来。
看到有卖旧印章的,是石质的,石材看上去很是不错。忽然想起何不给师傅买下,送他另刻新章,于是我也花不多钱买下了三方,其中一方的材质后来才知道是青田石。
好像早晨来,东西可看的余地够大。
又转了一会,一个大小伙子骑了个带斗的三轮车过来,车斗里有一硕大的瓷卷缸,缸里不是装的画轴,而是各种各样的旧毛笔和笔筒、笔洗、笔架、水淋、镇纸、搁臂,还有两方砚台,总之是一大套书法作画用具。
我兴趣立刻来了,走上前去,叫他停住,我说我有兴趣,能让我看看么。小伙子见有人表示买意,随意地介绍到:“这些都是家里放了许久的物什,对我没啥用,请人看了也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就不当古董保存。”
小伙子挺实在,说出的话就知道他是好家庭出来的。我对他说:“大哥,我家里让我写大字,我也是初学,知道有句话叫:附庸风雅。大概就是说我的。”我一口外地口音,说的也是直白,那小伙子呵呵地乐。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也没看出名堂,就想买下算了。我向他问价:“大哥,我想要,全要了,你看给多少钱合适。”
“我看我俩都傻,就给个傻价吧。”小伙子也不打算宰我这个高中生。
“啥价?”
小伙子见我是外地人没听懂,直接说:“给250元吧。”又说:“京城人管傻叫二百五。”
“傻=250,让我学了句京城的土话。”我心里乐乐地想。
我买过毛笔什么的,知道虽是旧物,这价钱也不高。于是痛快地跟他说了句:“我就跟大哥傻一回吧,希望大哥还能继续帮我。”说着我掏出了250块钱递给他。
我又问:“大哥,您家还有没有剩下的墨啊、纸啊的东西,不妨也匀给我吧。”
小伙子想了想,说道:“到是还有些,就是压在杂物底下,你要就去我家,帮我清出来。”
“好说!”我帮他骑起了三轮车,在他的指点下骑到了一个四合院,先将三轮抬进院,再跟他到一个小屋里抬了半天各种杂物,翻出了三包宣纸。他又从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纸盒子,里面放了四五块完整的和用过的墨块。
我知道宣纸价钱,就给宣纸报了个价。那位大哥觉得低,涨了些价也不高,我就答应了。墨呢,用过的,他没要钱;完整的,就按他开的价,付给了他。
他见我身上带的钱挺多的,便说:“你个学生,还是外地的,带这么多钱不安全。”
我向他解释:“我爷爷是山里的老中医,趁我这次到京城来,想让我帮他找付以前的银针,针灸用。我只好把钱随身带着了。”
边说边把东西全都放到了三轮车上。本来我说借三轮车一用,送回家就再给他还回来,那位大哥怕我在路上不安全,坐在车斗上,跟我回到了西单。为了答谢他,我请客一起吃了顿午饭。吃饭时,我们互知了名字,上高中时每到京城都去见他。
花了400块钱,买了晚清的卷缸一个,清晚期景德镇的笔筒、笔洗、水淋各一件,硬木笔架一具,民国姚锡久的铜刻墨盒一个和一方不知名的石砚,还有20几杆各式旧毛笔,笔头的毛已用得秃了,但笔杆还有几个不错的:残的象牙笔杆、紫檀木笔杆、花梨木的笔杆、有图案的瓷笔杆,有玳瑁头饰的木笔杆、镶有玉饰头的乌木笔杆,等等。那几包宣纸也是有年头的,其中十几张竖式红框红格的信笺更是上百三十年前的东西。尤其有块整墨,舅爷看上面烫金字,竟是清代中期歙县程音田“翰珍斋”的;另一块是清末胡开文的,胡开文是清代四大制墨名家之一。
没想到我一下弄到这么多半老不新的东西,悄悄请舅爷为我大致鉴定了,他说值了,“你这小子真敢买,也让你赶上了。这些东西现在人们不重视,总有重视的时候。你先用着,到了升值的时候再脱手,会大大的赚一笔。”我没想赚钱,图的是舅爷的肯定,让我有些得意了。
我没再让别人看,只用一个结实的纸盒填上减震材料捆扎好,带回了沪上,都没让爸爸妈妈欣赏过。
avatar
xx28xx28
40楼
第44章 过年
爸爸妈妈是大年三十中午到的,吃过午饭,在京的几家人都聚到了太爷爷的小院里。
因为是一大家子第一次过个团圆的年,太爷爷兴之所至,要按蒙族的习惯搞个祭祖的仪式,说是不管出不出格,让自家的小辈得记住我们这个家族来自哪里,我们的祖先是多么荣耀。一两天前太爷爷已经让我准备了。
祭祖,爷爷奶奶这一辈还都认可,第三代除了父亲就没人在乎了。以前是“除四旧”,不好意思搞;后来太爷爷在任上,不合适搞;现在太爷爷离休了,大儿子一家也找到了,老人家心里冒出了感谢祖宗护佑的念头,非得搞一次不可。
这个时候,接太爷爷的令,我和一位堂叔将认真准备好的煮熟的羊肉、奶制品、面制果子等各种祭品一样一样地摆在一个个盒子里,一会好在仪式上用。
家里的祭祖仪式正式开始了,太爷爷带了我们一大家子来到院子中,父亲和他的堂弟端着盛满祭品的盒子。太爷爷当先,爷爷奶奶跟着,然后是我们小辈,把祭品和纸钱等堆放在院子中心处,然后一起面朝西北方向跪下。蒙族祭祖传统是在空旷处,太爷爷家正好有个小院,算是代替那个传统的空旷祭祀之处。
父亲先是替太爷爷恭恭敬敬地点燃一注香插在地上,然后把纸钱点燃,熊熊火焰立刻燃烧起来,映照了太爷爷那苍老的脸,眼中有火苗的跃动,像是太爷爷在冥冥之中企望看到自己祖先的那份心愿。接着父亲把祭品一样一样供好,再把一壶白酒也一盅一盅地洒上去。这时,太爷爷用蒙古话轻轻地念叨着祈祷语,祈求祖先保佑后辈平安兴旺,家族荣耀永保。我们在旁边听着,大概只有父亲听得懂,我只能听懂一些,其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弟弟妹妹就全然如是在听咒语般地茫然一片。
最后,太爷爷领了全家人排成三排,一起庄重地三叩首,遥祭已在天国的祖先们。
祭祖礼毕,父亲怕太爷爷在户外久了冻着,赶忙把他扶回房间里。太爷爷还在用蒙语和大孙子说个不停。
当时我不明白,祭祖为何要面朝西北方向?太爷爷对于祭祖仪式为何那么虔诚和执着?后来,我问过太爷爷,是因为我们的祖先来自西北方的叶迷立。而固执地保持着祭祖传统,则是他对祖先的追思和对草原的眷恋,更是对美好生活的祈盼和祝福!几百年来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只能听后辈说蒙语,那是相互沟通的语言,这个规矩也是不能变的。
蒙族固守着过年祭祖的传统,实是家族的一件大事,讲究的是祖先是谁,从何处来,后代如何继承祖宗的遗业。对我这个小孩子是难懂的事啊!但那些仪式却在心里落下了根,似乎也明确了自己的归属。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因为人太多了,我们一大家子人又到了民族饭店团聚。这次父亲代表爷爷坐在了太爷爷和众爷爷、奶奶的桌上,妈妈在那些娘娘婶婶一桌,我则陪在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士桌上,有叔叔、弟弟的。
大圆桌上摆放的菜肴既有京城地方风味,也有蒙古特色,当然会有手把肉的,反正是肉多,牛羊猪肉都有,我还头一次吃了鹿肉,但鹿肉较粗,口味不佳。好笑吧?现在我会计较口味了,忘没忘四年前,我是天天饿肚子!
太爷爷看了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围在身旁,精神格外地好,兴致勃勃地讲起当年蒙古王府过年一百多桌酒宴的盛况,旗里的人都要到王府当差,所以那个时候很多普通的蒙古人过年是过大年二十九或是二十八。件件典故,让我们这些孩子听得新鲜,像听故事似的。
太爷爷也把多年来不曾说过的家族史上的事情说给了我们,一个堂叔问:“爷爷,是不是咱家有个奶奶是白种人啊?”
太爷爷予以认可,说是听上辈说那位老奶奶是色目、高鼻、金发,还是一位在叶迷立生活的爷爷打破传统观念,将那位异族女子娶进了家门。看得出来太爷爷并不以有如此的血统为荣,那位堂叔却觉得有白种人的血脉而自得。
似乎这是城里人和乡下人在观念上的区别,太爷爷对此不以为然,父亲也不那么觉得有什么好,而我对这一切还是懵懵然呢。
这次年夜饭,让我看到父亲是多么能喝酒,拉着自己的叔叔、姑父一杯一杯地喝,太爷爷准备的好酒到让父亲过瘾了。看得太爷爷兴起也跟着喝了两杯,好在有我节前为他老人家做了按摩,比平常多喝酒的太爷爷仍是神色安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太爷爷说,蒙古汉子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喝烈酒,喝不醉,那才受到尊重。父亲大概符合太爷爷说的蒙古汉子的标准,可这太夸张了。对于这个新归家的侄子,三爷爷、四爷爷、小姑爷爷很是迁就,父亲举杯敬他们,他们就喝,毫不犹豫,拿出了难得一见的豪爽。有和我基本同龄的堂叔、表叔拉我喝酒,被我坚决拒绝了,理由就是:我学的医学,是不主张喝酒的,喝酒伤身、伤神,一点都不好玩。
这理由算是神理由了,伤身、伤神和好玩并列一起,大概这些亲戚闻所未闻,也就是我胡说八道,那些大人没有计较。
小孩子要看春晚,大人们才不得不罢酒,大家散了,去太爷爷家。
这一餐父亲坚持由他付餐费,说是这么多年都未给家里做过什么,就让他尽这份孝心。爸爸有趣的很,说他远在塞外,无法常侍爷爷身边,能做的就是让各位叔叔、姑姑给个机会为爷爷过个好年,过个舒心快乐的年。如此,太爷爷和众爷爷、姑奶奶才不再争,让父亲结了帐。当然是拿着我那张花不完钱的信用卡了。
初一给太爷爷拜年后,中午饭是在太姥姥家吃的,舅爷一家的子孙也都到了,虽然没有太爷爷家人多,也有十几口子。
上一次,我们没有见全太姥姥的家人,这次全家人都很重视,自己姑姑、姑奶奶的亲人来家过年,是家里的大事。父亲是他们的表哥,给了自己的表弟、表妹都带了礼物,有个当大哥的样子。我们到了后,那些父亲的亲戚对我和妹妹,包括妈妈都很热情,像是贵宾,让我们很感动。
我注意了,太姥姥家的女人都穿旗袍,我望了妈妈一眼,似乎是在问是为什么。妈妈也不了解,还是我问了表姨,她笑着说:“旗袍、旗袍,顾名思义,就是满族的服装啊!我们满族人也叫旗人,女人家过春节穿旗袍是传统,也是礼服。”
“噢,这样啊!”我挠着脑袋说,“妈,你也得做身旗袍了,明年来过年穿上。”妈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然后,一家人就在太姥姥家里吃饭了,把房间挤得满满的,吃的是满族的传统膳食,糖果蜜饯点心也上了席,萨其马、艾窝窝、驴打滚是最具代表的满族点心;爽口凉菜和正菜主菜成双成对,菜要有葱和芹菜,意喻来年全家人聪明和勤俭持家,所以葱烧海参是必上的菜肴;酸菜白肉火锅也是席上必有的,白白的肉片,长长的粉条,香香的酸菜,辣辣的韭菜花儿,既解馋又不腻人,我吃得有滋有味。主食就是饺子,满族人称饺子为“煮饽饽”,要准备荤素两种馅,都好吃。
席间,都听太姥姥和舅爷讲那当年皇家的故事。太姥姥的爷爷是雍正的亲弟允禵,这个爷爷分不清好歹,与亲哥皇帝对着干,导致自己一家之后混得都不好,家道早就中落。幸好后来的皇帝见这一家子与自己爷爷有亲兄弟那一层关系,才未加过多的打击,很多后代则依附于皇帝一家周围为生。太姥姥一家是允禵三子散秩大臣弘映的后代,毕竟是大将军之后,虽没在清朝军队中干过,也多作皇家侍卫。
父亲和我听太姥姥对自己家的事如此的珍视,我不禁问了句:“太姥姥,听您说了这么多,可我还不知我太姥爷是谁呢?”
一说到舅爷的父亲,太姥姥和舅爷就不说话了。太姥姥见我说了家中不提之人,也是半晌才说到:“小旭啊!你太姥爷不是东西,当年他扔下太姥姥和你奶奶,不知跑到哪里了,或许早就死了呢。”看来太姥姥一直恨着当年被遗弃的旧事,是个有心的老太太。
“既然小旭问了,我就告诉你们,祥儿(舅爷)他阿玛也是珍格格的护卫,保着珍格格去的内蒙,但在王府却和珍格格品行不端,事发逃跑,我们一家被逐出王府,弄得我们受了那么大的罪!啊,罪孽啊!”
那个跑了的太姥爷祖上是赫赫有名的隆科多。尽管隆科多助雍正登临大宝,仍被赐死,他的一家也就败落了,那个不成器的太姥爷最后混成了王府侍卫。
太姥姥最后叹息:“这一家子,学文都学不出来,好歹考个进士做官啊,只是练武当个侍卫。唉,没出息啊!”说到这,她把手一指我们这些小辈,绷着劲说:“你们这些孩子,可要好好读书,以后当个大官,光宗耀祖吖!”
太姥姥真是封建脑筋,解放这么多年都没改造过来。
父亲为自己的姥姥解闷,接过话头:“姥姥啊,你看我读书不多,不也混了个官做,算是给您涨脸了吧。”
听父亲说话,太姥姥便流下了眼泪,呜咽着说:“玉梅,我的闺女啊,你走得早呀,怎么等不到今天过好日子。”拉着父亲的手,抽泣地说:“好孙子啊,你也在那么远,现在老是想着你。你努努力,调回京城,好不好啊!”
父亲也没这个本事到京城任职,只好每次在来京城时,都给姥姥带好多的东西,这次就给他姥姥带了一床厚厚的羊皮褥子和羊毛被,怕太姥姥冬天在没有暖气的平房里冷。
父亲也是孝子,孝外孙子。因为父亲跟母亲相依为命许多年,耳朵里听的都是姥姥家的事,对自己父亲祖父所知甚少,惦记着姥姥也就顺理成章了。
离开太姥姥家,妈埋怨我说:“儿子,我穿什么旗袍?你说了,让我明年怎么办?”
“嘻嘻,穿呗,不是说旗袍是西方人最看重的中国服装么?妈你也试试!”我乐呵地说。
可是,我们发现父亲从刚才的谈笑风生,变得沉默寡言。父亲的情绪低落,显然是想我奶奶了……
长大后我才明白:没有对自己母亲深厚的爱,怎么会有对祖国的爱;没有对自己亲人的爱,怎么会有对人民的爱。
相关阅读
logo
联系我们隐私协议©2024 redian.news
Redian新闻
Redian.news刊载任何文章,不代表同意其说法或描述,仅为提供更多信息,也不构成任何建议。文章信息的合法性及真实性由其作者负责,与Redian.news及其运营公司无关。欢迎投稿,如发现稿件侵权,或作者不愿在本网发表文章,请版权拥有者通知本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