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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光》(官场、金融、地产、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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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光》(官场、金融、地产、黑社会)

梅莉may2016
1楼
注:《明月光》为本人原创小说
故事、人物、地点均为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明月光》
文/梅莉
第一章 坠落
1
这一夜,报丧的电话惊醒了春夜。除了省委的领导,黎家是被作为近亲通知的。李淑芬听完电话心里腾地一下,扔下电话便摇老公黎文。醒醒,你醒醒。酒气熏天的男人却依然酣睡,李淑芬忙下床往儿子黎辉的房间跑,小辉,小辉,啪啪拍上房门,快起来呀,小辉。
黎辉眯眼开了门,说妈,我爸已经送到屋里了。
不是——你陆伯伯,陆副省长过世了!
啊?黎辉打了个冷颤,忙把衣服穿起来。
李淑芬给他递袜子。说在1号馆,可别说你爸喝醉了。
我知道。黎辉奔下楼,看墙上的钟正指向三点。
一出门便被一道夜风打得退了退,到底才过完年,湿冷的空气逼人清醒。车里的暖气也不敢开高,给堂兄黎健发了条信息,捱到殡仪馆时已来了一些客。陆副省长的照片挂在中间,黎辉随着几个搬花圈的人走进灵堂。范秀里领着儿子陆程站于左侧,正软趴趴地靠在儿媳谭莹身上。
黎辉上前三鞠躬。范秀里见到他眼中越发悲痛,无力地伸着手,黎辉忙接了说 ,范阿姨,节哀!
范秀里无奈地点头,示意陆程接待。
黎辉随陆程握手而去,说我大哥在日本一时回不来,让我代为致意。又叹息说,实在是太突然了!
陆程忍下哽咽,说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心梗,十五分钟……一句话都没留下来。
黎辉和来宾席的熟人们点了点头,有些眉头深锁,有些两两低谈。
陆程又陪了冯飞过来时茶水已经换过了,只听一队车远远地进来,光从窗户一一地扫过,像一部电影离奇的开场。
陆程忙携谭莹而去。
黎辉给冯飞挪了个坐,见他一头的汗,说赶在你爸前面来?
冯飞小小一笑,说我怎么听说黎大哥以前那个女朋友在日本醒了?
黎辉看了看遗像,说人生无常啊,这里分分钟人就没了,那里人躺了五年,还能醒来。
一整队书记的人马进来,众人纷纷站起,范秀里拉着刘书记泣不成声。
刘书记的鼻涕随着眼泪流出来,心痛说,陆识同志不该啊,昨天还跟我说,要用两年的时间,把全省的农村都走一遍。
想到父亲未酬的壮志,陆程的眼泪决堤似地涌出来,被秘书长劝着,一起商量追悼会。
黎辉的手机上这才蹦出副省长离世的新闻,他和冯飞的手机便炸了锅,各自自觉地坐到来宾席的两头去接。大伯的秘书让黎辉为自已代办一个个人的花圈,又有人和他确定信息的真伪,更有人磨磨叽叽不知今夜赶不来吊丧要不要紧……黎辉放眼看着眼前一张张五味杂陈的脸,这一夜,不知要改变多少人的明天。
黎健来电时他往前一倒,才惊觉自己睡着了。往外走,瞄见疯长出来的花圈,逆风集团的排在了最右边的第一位。
黎健说,怎么样?
黎辉低声说,刘书记回来了,一会儿应该会通知具体的安排。
黎健说可能冯飞他爸上。
黎辉回头瞅了眼冯飞,说是有点小兴奋。心姐怎么样?
下周第二次体检,报告出来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黎辉说,你刚领证的那位呢?
黎健顿了顿,说只好先离了——招人的事要赶快。
黎辉说好,挂了电话,见冯飞过来,使了个眼色,两人躲进冯飞车里去抽烟。
早上冯飞不好走,黎辉清点了司机送来的花圈,就悄悄出来了。李淑芬让他从街上代了早餐,回到家黎文正坐在沙发上用凉帕子捂眼。
揭开帕子瞭了他一眼,说听说你师傅回来了。
黎辉说是吗?
李淑芬和保姆摆着早餐,黎文坐过去,看李淑芬说,说什么唐朝高僧即将魂去,前两天各地的僧人都来了,前晚开始诵经。
李淑芬吃了一惊,忙说,不是说要有高官下葬,压了龙拳,才会去?
黎文看着黎辉想了想,说老陆昨晚是突然去的?
李淑芬捂了下嘴说,你是说老陆?
黎文白了她一眼,进他们家这么多年,还是没学会说话说半截。
黎辉说,不过像人家藏传佛教,投胎也算得着。
门外门铃响。保姆铃铛去开门,只见一个着素衣的老和尚,和她笑眯眯地作揖。铃铛虽然没见过,却也想着是谁了,一蹦三跳地跑回去,说三哥,快,快出来。黎辉忙出来,一叠声地又赶忙叫爸妈,扶了和尚进去。
黎文迎出来,说正说您老来,您老就来了。忙又作了揖,说昨晚喝了酒,冲撞冲撞。
云来说,无妨无妨,黎小先生别来无恙?
李淑芬说,听您的劝,这几年酒也喝少了。除了那年送小辉,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吧?
云来说,出家人,不敢擅扰。
黎文扶他坐到沙发上,说您老这两年又去了哪里?
云来说,这两年主要在台湾,从三年前江苏出土了《慧智札记》,文中所记之地作了联合,加上台湾那边保存的《云隐札记》,一起考证身平。原来慧智大师是在唐贞观年间,圆寂前两年才来此创建了云隐寺,寺和坟都在黛山下,晚清时龙势出水,龙拳到了山上,才把坟迁到了龙拳,云隐寺迁到了龙背。
李淑芬说那另一只龙拳上的将军墓也是迁上去的?
云来说,是,因为龙眼回望,黛湖才改叫了镜湖。后来文革僧墓被挖,寺庙被毁,尸骸被我和师兄藏于山中,生灵涂炭,不忍魂去。
李淑芬说,是听说那时云隐寺周围几里的树都枯了。
黎文点了点头。
云来说,后来政府重建,副总理来祭拜时说挖坟伤了人民的感情,那时还是田书记,说要是人民不放心,他去后,愿替慧智大师到龙拳站岗。
李淑芬忙说,都说黛山龙势太猛,要埋一高僧一武将劝住龙拳,是真的?
黎文忙朝她挤眼。
云来笑,双手合十说,形不论真假,求善,倡善,是本真。
黎文心头一亮,这一早他老在琢磨的事,像是有了答案。他说田书记九十几了一直在北京养病,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考虑陆识。
云来说,不敢不敢,陆副省长下葬是公也是私。贫僧想请黎小先生将我抄录的《慧智札记》送给遗属,虽是随民间风水下葬,倡善才是慧智大师的本心。
黎文忙双手相接,说我一定转到。
云来还要去机场接台湾的僧团,黎文和黎辉扶他上了小区外面等着的大巴。
大巴走后黎文活动了一下手脚,说这白天的天气是不一样了。
黎辉说明后天还要冷的。又说原来一直传高僧墓要埋一个高官是这样来的,怎么没听说将军墓要埋谁?
黎文看了看周围,说又没挖,要埋谁?
黎辉有些吃惊。
黎文说,高僧墓一挖,满城就晕天黑地的,谁还敢挖?
黎辉说真的?
黎文说红卫兵挖的那天我和人跑去看,黑风一起,路都看不见下来,第二天回家差点没被你大伯一顿好打。那天正好你爷爷被发配干校,他怕我也一起被抓了。
走进院子,黎文眼中不竟有了一点泪花。
见李淑芬穿戴出来,说你去只和范大姐一个人说,不要添油加醋,不要发表感想。
李淑芬掖着丝巾。说我还是不知要怎么说。
黎文说这有什么难?你就说今早云来大师怎么来了我们家,怎么让我们把札记带给她。她要问你别的,你就说大师没有提。他随手拿起鱼食往鱼缸里扔,一笑说,不过那么老练的人,估计也不会问你。
黎辉把车钥匙给铃铛,让她留意一下公安厅的花圈有没有到。
她们一走。黎文说怎么?
黎辉说大哥说可能是冯飞他爸上。
黎文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故意冷笑说,等着看热闹?
黎辉说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黎文说,你说从田书记起也死过几任省长,之前怎么没人提在龙拳下葬?
黎辉说一方面可能是环境不方便提,毕竟牵着风水,老百姓信一信也就算了。二应该是那几个退了才去的,官声不好。不是说挖了高僧墓断了文脉,再无文官能上去,要是再埋个不合适的人,风水还不反过来……
黎文由他说着,悄悄就进了屋。
黎辉听见电视声才知听众没有了,进屋见黎文调了财经频道,一条大成科技被大唐投资狙击的新闻炸了出来。两人互看了看,黎文说,看到没,以后要是老子们也突然没了,你一个、黎健一个、黎阳一个,是不是扛得下来。
黎辉最烦他成天念紧箍咒似地,瞧不起人,说要不我把你埋在陆伯伯旁边去?
趁黎文脑子还没转过来,他一溜烟地就跑了。只见一把老式的扫把从墙内飞出来,黎文在里面咆哮,黎辉,你个王八蛋,从此不要给我回来。
黎辉悄悄把扫把立到门边,一摸兜,才发现连手机都没带。溜达着到大门口去晃,原想等黎文的司机来,借钱打个车,老孟和大李却来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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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莉may2016
2楼
2
老孟从车里伸出头,说去广州玩两天,怎么样?
黎辉说行啊。让司机先去天坤,取点行李。顺便交待黎健的秘书陈姐,副省长的丧事是以私人的关系去。又告诉她把面试的时间安排在周一早上十点半。
老孟和大李催他快快快,送来的文件也没签,就去了机场。一架私人飞机停在那里,倒是很让他意外,黎辉下车看着,说你俩想开了?
老孟仰了仰下额说怎么样?
黎辉说多少钱?
大李说,你就说你哥结婚,我们送这个怎么样?
黎辉说,不能收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不等到大多数生意人都用上,我大伯会让他买?
机长在梯边迎着,三人上去,崭新的陈设冒着贵气。
黎辉说逆风的老唐买的是不是这一款?
大李说,要好些,09年最新款。
黎辉说他们买飞机,股票可涨了不少。
老孟说,就是嘛。要是觉得不方便,放在我们名下也行。
黎辉说,等正式通知结婚再说吧。
大李听这口气说,和罗小姐有变化?
空姐过来说将要起飞,黎辉才想起说,呀!备用的手机忘了拿。
老孟笑,说陈姐不是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家里要是找,会打我们电话的。你大半夜地去殡仪馆,不如睡一觉。
黎辉的哈欠便一连串地打了起来,起飞后就躺下了,老孟让空姐给他盖上毛毯,和大李拿了卫星电话,躲到会议室里去。接近股市收盘,见黎辉还在睡,两人才松了口气。
老孟说怎么样?
大李放下卫星电话,在计算器上按了一串数字给他看,说除非他手里有这个数,要么大成科技就不是他坐庄了。
银行会不会开口子?
大李瞟了眼黎辉,说除非他家站台。
他爸不会出面吧?
大李说,他不怕人提知遇之恩?
老孟一笑,忙又捂嘴。
黎辉饿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到窗边一看,下面灯火阑珊,说到广州要这么久?
大李说,又不忙,多转了几个城市看夜景。
老孟通知空姐可以降落。
15分钟后,飞机降落在不再冰冷的跑道上。
黎辉想这两人应该是有事,但他们不说,他也不问。
两天后在机场接了黎健,才聊起这个事,黎辉说,你说他俩在搞什么鬼?
黎健说,去了番禺?
黎辉说,是,大福山庄那海鲜倒是不错。
黎健说,这就是了,当初那地本来是老孟和大李投来的,和南方建设合作。中途大李家不是出了事?就耽误了一年,那边的老大就退休了,新来的和欧阳成是朋友,要把他们踢出来,和欧阳成搞科技城。资金一直不到位,老孟他们拖不起,只能答应把土地按原价转让给欧阳成,条件是如果欧阳成退出,只能原价转卖回他们。谁知科技城上面又没批,按原来的盖,大成的科技补助拿不到,有点丢人,拖了两三年,才另成立了一家子公司,贷款低调合作了。陆伯伯后来知道大李和我熟,说欧阳成他们欺负人,托我照顾照顾。
黎辉笑,说老家伙们虚伪起来一套一套。又想了想说,后来镜湖那片地?
黎健大概点了点头。
黎辉说,他们抢地那会儿欧阳成和陆莹莹是不是正在闹离婚?
黎健说,有那种说法……不过如今那个条款算是签对了,欧阳成要想守住大成,肯定能出手的都要出手,大福山庄有一大半还没开盘,要是卖给他们,地价就是原来的几倍。
黎辉说,其实扣下我两天也没用,无非就是你要借钱,找我打款的时候他们能知道一点。如今一停牌,暂时也易不了主去。
黎健说,也就是传达个意思,这个事背后说不定他们参与了什么,也探我们个态度,好走下一步。
陆莹莹没有找你吧?
黎健说没有这么快,你看欧阳成能在两天内一下增持5%,说明平时对这样的事还是有准备。陆伯伯这一走,格局肯定要变,他们不在家里把这各种情况想清楚,哪知道找谁去?大唐后面是逆风,逆风后面是谁呢?那些零点几零点几的份额都是两三年间不同的公司买下的,只等合适的机会下手,这次汇集5%到大唐举牌,手里还有没有?
车子下了机场高速,黎辉说我去酒店,你去哪儿?
黎健笑说,还没敢回家?
黎辉说,我妈说我手机都还在鱼缸里。你要去我家,把手机卡给我拿出来。
黎健想了想,说我还是先去盛世国际吧。
黎辉说,要不要准备钱?
黎健说,先不用,胃口应该不会太大。下了车他又盘算了一下,罗曼知道什么呢?知道他有一家外贸公司罢了,这些年,人民币升值的压力、美国的次贷危机,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才会投资她做影视业,另外在大李的蓝苑有那么一小股,不过也按三折的价送过她一套复式房,盛世国际的婚房已经住进去了,肯定也是要给她的,现金看她怎么提,只要不要公司的股份,现金可以多给她一点。
都说现在结婚满眼都是钱,其实好歹有感情遮着,是能让一步就让一步,离婚却是截然相反的,是能少给一点就少给一点。
电梯咚地一响,他也没想好怎么说,不过半月都没回她电话,应该也都明白了。
密码还是他下决心娶她的那一天,没有告诉过她。在门外的这一刻他还是有些难过的,他不是一个把婚姻当儿戏的人,偏偏还是搞砸了。屋里没有开灯,外面初上的华灯在太阳的余辉下还显现不出它的迷人,他也不知道他是感觉到没人还是希望没人,他走遍楼上楼下没有见到人的时候松了口气,预备的婴儿房里没有拆封的家具让他下意识地摸出了烟,戒了半年的烟,那天在机场候机去日本时又抽上了。他这准备当爹的心愿也只能暂时放下。一根烟吸完他收拾了屋里自己所有的东西,两台电脑,几套衣服,和简单收拾过来时一样,只装了一个小小的皮箱。
然而他正想着这样也许罗曼更明白离婚的意思时,又觉得少了什么,他坐在床上环视了一圈,是少了她的衣服,是啊,那天领了证他才第一次带她住这里,第二天他一接到周心蕊苏醒的电话就走了,罗曼怎么会在这里等他?
他把装好的衣服又一件件拿出来挂上,坐在床上,心情像落下去的太阳,明明知道还会升起来,依然觉得一切只会坠下去。打电话给罗曼的司机,说她在哪里?
黄晋小声说,在电视台这边。一路跑到楼道里,才说副省长下葬要封路,正在想对策。
黎健说那个广告?
对,就是新接的那一个。见黎健沉默,黄晋小心地叫了声黎总?
黎健说,我想一想,再打给你。
挂掉电话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离婚是一定的,又何必拖拖拉拉。便给黄晋发了条信息:这两天找机会就回来吧,就说公司缺人,调你回去。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收到罗曼三天前寄的邮件时才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乃至于那些条款都没看清,就扔进了抽屉里。
秘书说十分钟后面试,他才重理了心情,先做一个笃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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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莉may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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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辉看了面试的材料才知道这次也招了财务总监,虽然黎健之前跟他说过,公司正式集团化经营后他统管集团财务,天坤贸易的财务由别人接手,目前还是觉得早了些。不过之前黎文跟他说过周心蕊醒后会对天坤有影响,让涉及到他不要乱。
第一个面试的是黎健弟弟黎阳在美国上高中时的同学张晨,老爸是第三代韩裔,老妈是第一代华裔。在美国几家小型贸易公司有几年工作经验。黎健随便问了几个以前做过的最大单和最小单的产品类型和收益状况后,把他分到了他比较熟悉的汽车一部。多了解中国的情况后,再考虑他别的兴趣。让生活上有问题找黎辉,又约了顿饭,就让他的部门主管领走了。
后面三个应聘的都是天坤贸易的副总,前两个履历上黎健都是满意的,国内国外大公司的经验都有。在不同的场合也都接触过几次,今天正式面试主要看谁进公司进得更卖力,更能带来新的灵感。
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跳槽?
第一个说天坤的综合实力更大,挑战更大,人到中年,最需要这种刺激。
第二个说天坤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能带来更多未知的探索。
黎健在两人的简历上都画了个圈,算打个平手。
第二个问题是入职后最想着力于做的事是什么?
第一个说一方面还是要借次贷危机、欧债危机,谨慎地抄底。尤其是平时我们很难进入的产业,争取主动产业升级。这半年,大概有几个目标。还有大力扩展、整合二级产业,像运输、专业服务……
黎辉说专业服务?
比如家电,对厂家和消费者来说,这家是这家,那家是那家,但对我们来说,进口出口都不止一个牌子。把售后整合到我们这里来,厂家派人培训也好,轮转也好,节约成本,也提高我们的竞争力。这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一种类型,在这个基础上,进行非实物类商品的开发,在成为真正的国际贸易而不只是中外贸易公司上下力气。
黎健便在他的名字麦绍康旁边又画了个圈。
第二个说的和他倒也不重复,主要想着力于国内市场的开发,一是加强电商,开放个体消费。二是出口商品的升级和开发。说得倒也没错,就是太构架化了。
人事经理送走这位后请进了黎健亲自从他准备的候补名单中拎出来的第三位。第一个问题黎健便没有问,业内人士都有耳闻,上个月刚和老板火拼,正在失业。
黎健说越新算是这几年发展最快的贸易公司,你觉得和我们公司比有什么区别?
他笑了下说,我想黎总想问的应该不是规模、类型这些区别。我这段时间也在想这个问题,就好像一张白纸和一张写满文章的纸。一家公司从一开始,每一个项目、每一个订单,都会在这张纸上落下文章,经验教训、奖赏、惩罚、人际关系。积攒得多了就需要梳理,不只是财务监督、订单流程这些很明显的,还有很多是不是要沦为家族企业啊,公司定位啊,很多需要去不断思考和修正的。天坤就像一篇已经写了很长的文章,据我所知至少在一线的人员管理、财务机制,从公司制度的层面一直都是在修订的。做为一个外人,接触到这些细节的时候会知道,哦,这是在搞集团化经营了,是在监督裙带关系了。越新找对了思路、做对了项目,发展了这几年,但并不能就越过这个梳理的过程去。相信天坤已经能够很坦然地面对这些梳理了。
黎健点了点头。说现在都在喊要开发国内市场,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要记住两点,电商的发展,贸易的中间环节越来越少,再做中间环节没有意义。但电商带来的问题,也不是用电商的方式就一定能够解决。
黎健拿笔在他的简历上落了个点。说能不能说具体点?
我觉得还是要细分来看,现在电商主要还是中低档产品,在上面买大件的、贵的东西还是有些不放心,运输也不太跟得上。就算天坤出口的中低档产品,其实也不太对得上。这类中低档产品,如果没有出口退税,也没有意义。我觉得开拓国内市场关键就是要细分,下游一些已经拿不到国外订单的厂,直接改做内销,提高价格,做为中高档产品来卖。直营、批发都可以考虑。对于还没有形成网购习惯的产品,我们就是电商,引导消费。新产品的开发,我个人认为应该着力于高端市场,做成熟以后,也有利于出口的产业升级。我投简历后,走访了一些我所知道的天坤的产业,发现黎总竟还有个果园。健康食品的开发,我也非常看好。
黎健起身和他握手,说我们原本只招一个副总,不过,我会认真考虑的。
他的嘴角溜过一丝紧张,这在黎健看来,算一件好事。
他走后才在他简历上画了个圈。
黎辉把简历拿过来看,说想把2号换掉了?
黎健说履历上是差了一点,但差了一点的人更努力,更适合垦荒。对老麦这种资历的人,也是一种刺激。
黎辉仔细看了下说,国内国外的经历是都要差一些。俞天成?是不是前些天说跟老板干仗的那一个?
黎健笑,说就是,小公司做起来,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人家七大姑八大姨,就给他挤走了。说到这黎健突然想起了那一年的罗曼。
黎辉说,那这下你有敌人了!
黎健笑而不语,敌人不敌人的且先不论,眼下能扛住周心蕊的就行。
他让黎辉下午自己定财务总监,内部提拔不要用2004年以前进来的人。人事经理进来,又让他再统计一下船运那边,5年前就跟公司有往来的人,能外派的也都外派了。
人事经理答应着,说上周公司这边的倒是都外派了,只王阿姨不知怎么办。
黎健和黎辉一笑,说她真的公司里谁家什么情况都知道?
黎辉说可不是,仗着年纪大了什么不敢问人家?
那这么重要的情报人员还是留着吧。黎健让人事经理和他们一起吃饭。黎辉搭着人事经理的肩,说我干妈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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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下午关了办公室的门,黎健才把罗曼寄来的协议看了看。
第一:离婚后双方皆不可将结过婚的事实告之他人和公之于众,并有义务告之已知情者不得透露。
这是对他们结婚才一天就走向离婚的控诉,他是应该答应的。
第二:恋爱期间、婚姻期间,所获知的对方的隐私,皆不可告之他人、媒体和以后的配偶。
当然也应该做到。
第三:女方不要求任何感情赔偿、赡养诉求和财产分割,但交往期间,因男方的关系,女方所获得的房产优惠;家具、家电等物品或非物品类的赠送,男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索回。
他当然不会索回。
第四:双方生意上的合作,男方有义务转交给他人接洽,以减少不必要的来往。
好像是应该这样。
第五:男方有义务不以任何感情借口、家庭重组等原因,违反生意上原有的由女方独立、自主的合作原则。
这就是罗曼。
第六:非工作环境中遇见,双方皆应尽量做到不打招呼、不刻意攀谈、不打听对方隐私、不刻意展现自己新生活的礼貌行为。
两份罗曼都签了字,日期是五天前,她再也没有打他电话的第二天。
他反复看了第六条,前五条都算过去,第六条是将来。而他现在解决的,其实是当下。他拿笔写了个第七条:男方将位于中华路80号盛世国际A座2202的婚房,转赠于女方。两张都签上字。暂时解决了当下。
让陈姐把协议寄回一份给罗曼,约她15天后办手续。
罗曼收到协议时黄晋已经连人带车都撤了,公司的车都在组里,傍晚从电视台出来去梅公馆看拍摄,久违地打了出租车,她和黎健从来就不是傍大款的关系,没想到离婚时承受的差不多。
周心蕊救过他的命,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司机“操”了一声她才发现车子堵在了逆风广场,围了半圈的城中村像个巨大的骷髅藏在黑夜里,一辆辆警车正在交警的指挥下窜进城中村。司机说,天天查,天天都查不出什么。
罗曼说出了什么事?
司机总算等最后一辆警车走完开了过去,说,什么事?恐怕又是要拆房子了!
不是一直说要拆?
我也是听一个亲戚讲,先前是只陪钱不陪房,钱又不够在周围买,这些人就不干。
罗曼说,他们随便搭的这些房,一月好像能租好几万。
司机说,可不是,我当初租个七平米就要900多,一栋楼里30户,电费人家收他6毛多他要收我一块钱。说来他们这些年也赚了,压榨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也有今天。
罗曼来不及听司机更多的故事就到了,人的命运也许就是这样吧,黎健陪她有了自己的公司,自己的房子,就不能再陪她有个家。
那一年从东升被人夺了项目出来,不也差点住进城中村?
一切都会向前走的,算她安慰自己的第二个支点。
然而晚上回到家还是睡不着,眼泪落在枕头上,凉了,心里才好过一点点。迷迷糊糊间像有一个老和尚进来,冲她作揖。一面觉得奇怪,一面想是这段做慧智大师的纪录片做迷了,想到还有工作可做,安了心,才睡了过去。第二天梅公馆最后一场法事做完,云来大师还是没有收到陆副省长是否下葬“龙拳”的消息。云来问是否影响他们拍摄,罗曼说,这个我要跟您说实话,恐怕拍了也过不了审。我们尽量把大师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倡导善治的思想展现出来。
云来作了个揖,说罗女士能够说到这一点,这片子也就成了。
罗曼笑,说不过关于如何得知慧智大师此时魂去,我们还需要大师有一个讲解。
手机又催命式地震起来,罗曼出了大殿去接,说魏老,不好意思,现场收音。
魏祖光急切地说,见一面?
罗曼说我从梅公馆去台里可能要久一点。
台里不方便,你来我家吧。
罗曼请服务生帮忙叫了出租车。魏祖光已经不在台里她昨天已经听说了,可是找她能有什么用?难道她担心的一时结不下账来,魏祖光还会主动和她讲?到了魏家门前,魏祖光竟然早已等在那儿,让她倒有些心慌。
魏祖光抢上前给司机付了钱。魏太从门里迎出来,说知道要打车,我去接你呀!
罗曼和他们往园子里面走,说阿姨越活越富态。
魏祖光一笑,魏太说,你倒是瘦了好些。
罗曼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魏太说,怎么?
罗曼笑,说也没什么,就是让人给甩了。
这种事,从她的经验来说,自己说了,别人倒不好当面嚼舌根。从直觉上来说,老魏的下坡路,她本有难,兴许能少陪着走一截。
魏祖光说,那天遇见,不是说要领证吗?
罗曼不禁红了眼圈,说刚领了证,人家前女友就醒了⋯⋯还好也只有你们知道,我只和你们解释就完了。
魏太忙问前女友家是大官?
罗曼不解地看她。
魏祖光此时倒没有了先前的慌乱,说进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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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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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接过魏祖光递来的文件仔细看,是组织部发的“关于魏祖光同志做为商人更有利于影视业市场化运营的函”的复印件,也就是说魏祖光接任台长的事不成了。
魏太说,也怪我们太顾虑卢台长的感受了,一心等他退休了再办,陆副省长这一走,连个支持的人都没有。
罗曼说,是我能做什么吗?
魏祖光说,是这样,之前在梅公馆听说黎健他爸是高官——当然你没有说,我们也不问……
魏太说,今天你魏叔叔也是别无他法了,才找你来问一问。
罗曼愣了好一会儿说,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你们结婚了,没有说过自己家?
罗曼说,他只说他爸也是快退了,婚礼的时候再见没关系。本来说上周去接我爸妈来,看蓝苑的房子他们退休后愿不愿意住,这下……
魏祖光和魏太叹口气。
罗曼想了想,说他现在不接我电话,要不你装作不知联系他?
魏太眼睛一亮说,是一个办法。
魏祖光说,算了,传言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就算是真的,这样保密,我也不好讲。他和罗曼笑,说我们向往的那种慢生活,我算是过上了。
罗曼不好附和也不好宽慰,说机遇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们那年从东升出来,方法用尽了,那晚还挤到你们家里来,谁知峰回路转,我现在混得算是最差的,赵诚和他老婆,手里明星一大堆。
魏太说,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要和赵诚好。
魏祖光说,没有。想了想又说,小罗好像是招官宦子弟喜欢,那个秦非,还有那年,就是你们实习的时候,隔壁组,后来去了英国那一个,就是仗着他爸来玩的。他们开玩笑的时候专门拿你讲。
罗曼说还有这种事?她直了直身子说,说得我这信心又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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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外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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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东让黎健去陆副省长的葬礼前无论如何都要等着他,黎辉装着黎健给他从鱼缸里捞出来的手机卡,说他不和学院派的一起去?
黎健说,可能有什么消息。
黎辉让黎健拔一下自己的手机,叶东就来电叫他们下去了。
没叫司机跟,兄弟俩坐了叶东的车。
他的司机一直是他弟,讲起话来没顾虑。
黎辉打趣说,看来是知道狙击女婿第二弹。
叶东笑,和黎健说,你看他,专说日本话。我原本以为第一、二弹,甚至第三弹,都是唐绍仪,谁知这欧阳成,不忙着筹钱,不忙着找人,忙着把那淘淘加进信托基金了。
黎健和黎辉都非常意外。说真的?
谭莹大伯的儿子谭兵,在外面办案都给叫来了。
黎健说,是只有他和戴老板说得上话。
那当场就给他踢出来了。叶东扳着指头数起来,说老婆不说欧阳成不会管,老妈不同意陆莹莹不好管,老爸爸尸骨未寒,陆大哥要是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不顾及老父亲声誉?
黎辉说,非要拉戴老板一起?
叶东点头。
黎健不禁想了一下臭名昭著的金太阳。
叶令咿咿啊啊地停了车,原来单是政府组织的送葬车队就已排到了车场外。四人下车随着人流走,园前的屏幕播着当年陆识还是市长时兴建这万秀陵园的视频,范秀里见到痛哭失声。平日亲近的一干人也都呜呜地悲鸣起来。
陆程和欧阳成在前面一个抬着骨灰盒一个打伞。陆程6岁的女儿由陆识的秘书帮着抬照片,自己捧了一张小的在旁边。
陆莹莹一双十来岁的儿女扶着外婆,谭家两兄弟做为近亲跟在后面,人群到墓前排列,才看见陆、范、谭几家的青年已先来一步整理了墓前的花圈。除了秘书,倒确是一幅私人葬礼的样子。
由于身前的遗愿是不开追悼会,不麻烦组织,下葬后刘书记扶着一早自己坐公交车来的81岁的前政法大学王老书记第一个献花,作最后的告别。
陆程备了椅子请老书记坐,刘书记与家属站成一列,一一感谢来宾。
王老书记坐着不停地抹泪,忘戴假牙的他,瘪着嘴的样子实在带了几分喜感,以至于来宾们都不太敢看他。这些年高徒陆识的步步高升和对他持久的尊敬,令退休的他当过无数人的座上宾。这下他的时代也算过去了。
来宾们尽管告了别,刘书记没走也不好先行,散开在墓园里,三五成群地低谈。目中无人的事黎家当然也不能干,黎文占了个凉亭,把黎健、黎辉都招呼了过去。
本家的青年们把备好的凉面给宾客们端去,黎文吃了一口说,不冷,到底是春天。
李淑芬问送面的谭兵,没和你爸去北京?
谭兵一笑,说好不容易一个人在家。
李淑芬笑,说你又不着家。
那头陆程叫他去送王老书记,他便过去一背将人背走了。
李淑芬笑说,你们看,到底是刑警,一背就把人背走了。
黎文说这有什么,黎健背不动你?
黎辉知是奚落他,和黎健撇嘴。说哪天还是去看块墓地,大家以后在一起。
黎文听着受用,和黎健说先把爷爷奶奶迁一起。
李淑芬和黎辉抿嘴笑,那头刘书记走了,三五成群的人们,闲逛着,慢慢地散去。
黎家这时候也不会走,他们也不是走在刘书记后面的。
范秀里便也过来休息,黎健、黎辉让坐,李淑芬站她旁边去让她依偎着自己。谭家兄弟俩也逛过来,给黎文散了烟,坐向外去吸。
黎辉刚给他们点上,眼尖的谭莹便在远处喊起来,爸!你不能吸!
谭老二吓得忙把烟掐了。
谭老大笑,说谭莹现在凶得很!
范秀里蔫蔫地,说我这媳妇好得很,以前老陆抽烟都怕她……要不是逼着戒了……一天忙啊忙的,说不定去得还早些。
见她哭,陆莹莹和欧阳成又过来劝。
她见到欧阳成更是伤心,和李淑芬说,尸骨未寒啊……多半是先前传他要退……有人就开始准备。
欧阳成说,妈,公司的事我会处理。
陆莹莹说,大不了从头来!
陆程那头和陵园的人交涉得差不多,就拉了女儿过来说,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来。
李淑芬说明天还要来?
明天是我爸61岁的生日,再过来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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