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未知的环球远航,是一段怎样的旅程?
出发:一路向西
1519年8月,麦哲伦的舰队从塞维利亚出发,舰队由五艘海船组成:维多利亚号、特立尼达号、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西翁号和圣地亚哥号。
远航一开始的情况很困难,麦哲伦听说有些船长在威胁进行叛变。圣安东尼奥号的船长胡安·德·卡塔赫纳拒绝接受麦哲伦的命令,被解除了职务。维多利亚号的船长安东尼奥·萨拉蒙因为鸡奸了一个船上侍者而被判处死刑。由于船上供给的质量和数量都出了问题,在大西洋中间的时候船员们的口粮定额就被削减了,这就更加恶化了不满情绪。
他们在12月到达了巴西海岸临近如今里约热内卢的地方,然后麦哲伦开始寻找通过南美洲的通道。他们一路向南,调查了几乎每个深湾和河口,天气变得越来越恶劣,冬天也要来了。给养正在慢慢耗光,加上海船在未知水域穿行的困难和偶尔的搁浅,使得一些船长要求麦哲伦下令返航回家。但麦哲伦带着一贯的决心,认为他一定能寻找到通道并继续向南航行。
到了3月,情况越来越糟,毫无疑问他们要在南美洲的海岸上过冬了,于是他们停泊在大约南纬49°的朱丽娅港。这是一个很好的锚地,有树可以提供硬木木材修补受损的船只,还有海鸟、海豹和鱼可以补充给养。但暴虐的天气拖慢了维修的速度,麦哲伦准备应对一个漫长的冬天——每个人都只配给勉强维持生存的口粮。不满情绪又高涨起来。麦哲伦在4月份听说了又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他反应迅速,派遣一只小船登上维多利亚号,在一场奇袭中将意图谋反的带头人之一船长门多萨杀死。叛变者们成功控制了部分船只,但麦哲伦封锁了水湾出口,阻止他们离开。迅速、冷酷的行动,加上足够的海员对麦哲伦保持忠诚,使他成功平息了叛乱,叛乱者也遭遇了一系列折磨与惩罚。
麦哲伦随后派遣圣地亚哥号向南继续寻找通道,但在一片很像是通道的水域航行时,圣地亚哥号被一阵狂风弄沉了,结果这片水域也只不过是另一条河。船上的两名海员通过陆路回到了其他船上,剩余的海员都被救起。到了10月,剩下的4艘船重新整修并补充给养后,寻找西向航道的探索继续进行。最终他们在南纬52°进入了向西的通道。在480公里长迷宫般的海峡中,瞅准时机的圣安东尼奥号逃跑回家了。但麦哲伦领着剩下的3艘船和200名海员继续坚持着。
托勒密少算了1.1万千米
终于,在1520年11月底,他们离开了海峡区域,进入了太平洋。麦哲伦的航海图是基于托勒密在公元2世纪的计算绘制的,而托勒密将地球的周长少算了1.1万千米。这意味着麦哲伦并没有想到他在太平洋上的航行会成为一场长达96天的史诗般的远航。食物和水都消耗殆尽,坏血病开始流行,船员们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1521年3月初,幸存者来到了关岛,在那里找到了食物;之后,还是在这个月,他们到达了霍蒙洪岛,麦哲伦宣称菲律宾群岛归属西班牙。舰队在菲律宾群岛之间航行了一个月,享受着相对轻松的贸易、当地人的友好、优质的食物和不断增加的与女性接触的机会。麦哲伦利用这个机会为尽可能多的人施行洗礼:让当地社会皈依基督教是建立西班牙据点的一部分内容。
然而,此时的麦哲伦并不知道他将丧命于此地。在宿务,麦哲伦成了岛上统治者胡马邦酋长的密友和“结拜兄弟”,胡马邦酋长还皈依了基督教。这是麦哲伦从葡萄牙人那里学的方法——和当地酋长交朋友,然后再帮助他打败对手,从而获得在该地区的支持。胡马邦的敌人是附近麦克坦岛上的拉普拉普,于是麦哲伦向他承诺袭击麦克坦,杀死拉普拉普。麦哲伦确信这将是一场轻松的胜利,只带了一小部分人登上了麦克坦岛。但这次他超凡的自信出了差错,他和他的手下发现自己面对的是1500个受过良好训练的凶猛战士。在战斗中,麦哲伦被杀死并撕成了碎片。他的船员也有8人丧命,其余的人逃回了船上。
剩下的115人无法驾驶三艘海船,于是他们弄沉了康塞普西翁号,乘着维多利亚号和特立尼达号向香料群岛的财富驶去。他们在棉兰老岛、巴拉望岛和文莱之间航行了六个月,抓来一些当地的领航员帮助寻找航路,与当地酋长战斗以夺取食物和补给,抓来妇女充当船上的妻妾,一些人开小差逃跑了,还有为数不多的人死于和当地人的冲突。在1521年,他们最终到达了摩鹿加群岛——香料群岛。
返航之旅:地球真的是圆的
与当地人贸易换来香料之后,他们发现特立尼达号的状况很差,决定让它向东航行返回西班牙。然而经过七个月的航行,遭受坏血病困扰的特立尼达号几乎快要沉没,又一次回到摩鹿加群岛,却发现自己到了葡萄牙人手中;船员都被关了起来。
维多利亚号上还有船长胡安·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和60名船员,并且满载着丁香。1521年12月,维多利亚号踏上了向西回家的路途。这艘船需要经常维修,他们曾在帝汶岛和爪哇岛上岸,一些船员在那里逃跑了。等他们绕过好望角的时候,船上的给养只剩下大米和脏水。到了7月份并饿死了二十多个人之后,埃尔卡诺认识到他必须冒险登上葡萄牙人控制的佛得角群岛补充基本的供给。结果刚刚上岸得到一点儿物资,他们就被葡萄牙人攻击了,埃尔卡诺不得不起航离开,丢下了13个人。他们的船漏得厉害,在剩下的向北的航行途中,不得不经常抽水,而且船员实际上已经断了口粮。
1522年9月10日,维多利亚号和她的船员回到了塞维利亚,这时船员只剩下了18人。光是船上带回的丁香就能清偿远航所有的开销,还获利颇丰。
虽然麦哲伦未能亲自完成环球航行的壮举,但他冷酷而固执的决心使他寻找通往香料群岛西向航线的梦想变为现实。这次航行还促进了国际日期变更线的设立,因为维多利亚号上的船员回家后发现他们的日历延迟了一天。他们发现了穿过南美洲末端的通道,并观察到距我们最近的两个星系,如今都以麦哲伦的名字得到了命名。但最重要的是,这次航行证明了我们的地球是圆的。
主播 | 高一丁,三联中读内容编辑
嘉宾 | 袁越,《三联生活周刊》资深主笔
嘉宾 | 高林,作家、书评人
嘉宾 | 关雅荻,资深电影人,极限运动爱好者
交通无比发达的现代,大到全球化的推进,小到人们的日常出行,却无不受制于疫情;而我们放眼环球、对于无限远方的浪漫想象却从未因此熄灭。正因如此,今天的我们依然愿意再次回到麦哲伦的环球航行,与那个属于全人类的、大航海时代的顶峰。
大航海时代为何始于大陆一隅的伊比利亚?催动航海家们前仆后继,向着无尽大洋扬起风帆的,是堂吉诃德式的单纯冲动,还是有更为现实的考量?麦哲伦的海上冒险,又如何为日后的全球化进程埋下了种子?
本期Talk三联,我们从今天扬帆入海、环游世界的体验聊起,回望五百年前那个远航开始的时代,致敬无畏的先行者,并思考当下。
一点感受与发现
● 我们现在只知道哥伦布、麦哲伦、达·伽马,在他们之外,可能死掉的人有几十倍甚至上百倍,我们都不知道了。他们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才有了今天看来的成功,但是一旦成功,结果就是改变世界。
● 航行从来都是人类历史上成本最低的一种交通方式,如果地球的绝大部分表面不是海而是陆地,可能我们今天依然没有全球性的往来和物质交换。
● 你去看南美大陆的地形,会发现在阿根廷的东海岸,有好几个河口都非常大,每一个大的河口实际上都相当于是一次诱惑,让麦哲伦觉得“我是不是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一个真的海峡了。”一个诱惑就相当于一个阶梯,这个阶梯帮助麦哲伦下一次一次地狠心继续往前走,如果没有这几个河口去诱惑他,可能麦哲伦也没有动力继续前行了。
● “一帆风顺”真的是字面意义上对水手最美好的祝福。也就是说顺风不用换帆,一个球帆就可以被风吹着走,什么都不用动,控制好方向即可,这是最幸福的事。
10:07 大航海时代开启时的16世纪欧洲
14:19 黑死病、地理学与麦哲伦的幕后金主
23:32 海外冒险的机会成本问题
34:07 麦哲伦本人的内在驱动有哪些?
40:25 升帆~降帆~现代帆船航行有多忙活?
48:27 船上的洗漱、如厕与复杂的航海操作
1:00:34 相隔五百年,麦哲伦海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1:05:15 令人生畏的西风带与合恩角
1:10:22 为什么“一帆风顺”是对海员最好的祝福?
1:12:14 南美洲河口与非洲大陆的“诱惑”
1:16:34 成也独裁,败也独裁
1:20:12 在当时,哥伦布与麦哲伦的发现重要吗?
1:25:11 新大陆与环球航行,究竟带来了什么?
1:28:56 麦哲伦的远航,如何开启全球化?
1:39:11 麦哲伦版的“蝴蝶效应”
1:41:01 建立连结的重要性
文/袁越
纵观人类历史,像大航海时代这样足以改变历史发展进程的大事件其实并不多,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我们认真研究。麦哲伦的那次环球航行属于大航海时代当中资料最完善,细节也最丰富的事件之一,因为舰队中有一位来自意大利的书记官安东尼奥·皮加费塔(Antonio Pigafetta)。此人集记者、学者和作家为一身,他用相对中立的视角将航行过程中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全都记录了下来,给后人留下了一份宝贵的历史资料。正因为有这样一份资料存在,我们才能对麦哲伦的航海过程研究得如此透彻,并从中总结出了很多历史规律。
500年的时间虽然看似很漫长,但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而已。读完这个故事你会发现,当今人类全球化的方方面面几乎都可以从当年那次环球航行中找到源头,而今天的我们仍然处在全球化的早期阶段,后面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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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热烈的心脏和一个冷静的大脑"是袁越心中一名记者所应该具备的特质。强烈的好奇心一直驱使着袁越在不同的领域中发掘,为我们开拓认知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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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筱诗;制作:一丁
部分文字节选自《伟大的探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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