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病毒?
这个病毒引发的疾病虽然被称为“新冠肺炎”,但病患身上往往还会出现各种其他稀奇古怪的症状,甚至在患者体内除了肺部以外的其他器官里也能发现病毒。
这不免让人产生疑问:这个病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面对这个诡异的病毒,人类一直没有停止研究的步伐,今天就让我们根据最新的研究成果,重新梳理一下对新冠病毒的认知。
现在越来越多的研究结果表明,“新冠肺炎”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肺炎”。因为科学家发现新冠病毒并不是只盯着人类的肺部进行攻击,肺炎只是新冠病毒造成的众多病症中的一种而已。
根据美国华盛顿大学流行病学教授Ziyad Al-Aly的研究报告我们可以得知,新冠病毒没有什么“精准打击”的概念,它进入人体后会随机攻击人体的任意器官,包括脑部、心肺、肾脏、消化道、凝血系统、肌肉骨骼等,俨然一门地图炮。
所以新冠病毒造成的后果非常复杂,包括心血管疾病发病风险提升,神经系统以及神经认知方面失调(如脑雾、痴呆、中风),还影响代谢系统(如糖尿病和肾病)等等。
这就是新冠患者在肺炎康复后依然有可能面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后遗症的原因。那么这个病毒究竟有什么“魔力”,怎么进了人体后见谁都能“来上一脚”呢?
就这个问题,科学家们目前还没有一个定论,但比较公认的看法是因为一个叫“ACE2受体”的东西。
ACE2受体,即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我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一种蛋白,新冠病毒与这种蛋白的结合效率很高,可以通过它进入细胞并在细胞中复制。而这个ACE2受体广泛分布于人体多个器官,包括肺、肾、心、肝、脑、胰等。
所以病毒一旦接触到这些器官,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进行入侵。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新冠病毒不是走呼吸道的吗,那顶多接触到肺部就完事了,怎么会接触到这么多器官呢?
2021年4月30日,西安交通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袁祖贻、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John Y-J. Shyy 等人领导的研究团队在Circulation Research期刊发表了题为《SARS-CoV-2 Spike Protein Impairs Endothelial Function via Downregulation of ACE 2》的研究论文。(https://doi.org/10.1161/CIRCRESAHA.121.318902)
该论文证明了新冠病毒可以在细胞水平上损害和攻击血管系统,并揭示了刺突蛋白(S蛋白)损害血管系统的机制,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新冠“肺炎”并非呼吸系统疾病,而是一种血管疾病。
华裔教授William Li的研究也提出了这样的可能性,病毒通过结合人类的ACE-2蛋白进入血管内皮细胞,对血管系统造成破坏。而由于血管内皮细胞遍布全身各个器官,所以理论上新冠病毒进入人体后就可能对各个器官进行侵袭。
事实上,对血管内皮细胞的严重破坏和入侵,正是新冠病毒相对于流感病毒最大的不同点之一。作为非专业人士,我们不需要理解太多技术上的细节,只需要明白这样的逻辑就可以:
新冠病毒会攻击血管,所以人体里凡是有血管的地方都可能会成为它攻击的目标。
在这样的逻辑下,新冠“肺炎”很多奇怪的症状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新冠病毒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虽然会最先抵达肺部,但并不意味着病毒就此停止了“进军的步伐”。它还有可能继续通过血管进攻其他器官,一旦得手,各种肺炎以外的其他症状就会陆续表现出来。
美国有一个机构,叫美国心脏协会(AHA)。从名称就可以看出这个机构主要关注的是心血管疾病之类的非传染性疾病,事实上他们在这个领域已经深耕了近100年。不过最近人们却发现他们把大量的注意力放到了新冠这个传染性疾病上面。
一个研究了100年非传染性疾病的机构突然跑去关心一个传染性疾病,这是什么意思?蹭热度吗?
当然不是,人家也非常无奈,因为大量数据显示新冠患者相对普通人出现中风、血栓、以及其他各种心血管类疾病的概率大幅增加。尤其是那些心血管本来就有点毛病的人群(比如说整天熬夜的诸位大佬)。
AHA在其官网上已经发表了大量与新冠相关的论文(经过翻译后的网页截图):
https://www.ahajournals.org/coronavirus
根据Al-Aly教授团队的一份研究报告《新冠病毒感染症的长期神经系统不良结局》统计的数据显示,对于新冠患者来说:
缺血性中风相对风险增加50%,绝对疾病负担增加每千人每年3.4人次;
出血性中风相对风险增加119%,绝对疾病负担增加每千人每年0.21人次;
脑静脉血栓相对风险增加169%,绝对疾病负担增加每千人每年0.05人次;
而来自英国医学期刊BMJ的一项研究则显示,因新冠而住院的患者(在住院的8个月内)面临重大心血管问题的风险是未受感染的人的3倍左右。BMJ的另一项研究发现,在感染后的4个月里,新冠患者患上充血性心力衰竭的风险比未感染的人约大高出2.5倍。
最近澳大利亚研究人员还在新冠患者的心脏样本中发现了与DNA损伤和修复相关的组织变化,这意味着新冠病毒很可能是直接对心脏的DNA产生影响。
此外我们在国外还能看到很多因血栓而被截肢的案例:
2022年8月16日,JAMA发表了美国宾大医学院的研究报告,该报告显示新冠住院患者发生静脉血栓的风险比流感住院患者高60%-89%。
新冠病毒这种随着血管到处作乱的特性最终会把它们引到一个终极的攻击目标上。
2022年6月29日,美国首席流行病学专家福奇在外交政策全球健康论坛上介绍了自己的复阳经历:“在服用5天Paxlovid(辉瑞的抗新冠“特效药”)后,我为了再次确定,又进行了一次检测,结果我复阳了。”
福奇还说,他的症状要比“比第一次服用时严重得多”
10月31日,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发布声明称,该机构主任沃伦斯基在使用了一个疗程的辉瑞公司“特效药”Paxlovid后复发,新冠病毒检测结果再次呈阳性。
于是沃伦斯基成为继美国总统拜登、白宫首席医疗顾问福奇之后第三位使用“特效药”Paxlovid治疗后依然复发的重要政府官员。
Paxlovid这个药在我国的售价是2300人民币一盒,在美国被拜登政府官员推动广泛使用。不过随着使用量的增加,越来越多美国新冠患者报告:在完成5天的疗程后新冠症状再度出现。
美国诺斯威尔医疗保健集团公共卫生和流行病学负责人布鲁斯·法伯(Bruce Farber)表示,目前与Paxlovid有关的症状复发患者约为10%。考虑到不是每个遭遇复阳的患者都会去检测,所以现实中的复阳概率很可能会超过10%。
这就很奇怪了,本来在体内已经不见的病毒又突然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来看一下这个在《Viruses》发布的研究报告:
https://www.mdpi.com/1999-4915/13/1/132
这个研究在对小鼠进行新冠病毒实验时发现了这么一个现象:
在实验的第1天就可以观察到小鼠的肺部病毒水平升高,然后在第3天达到峰值,并在感染后的第5天和第6天下降。
相比之下,第1天并没有观察到小鼠的大脑中存在病毒,不过在第3天后开始出现,在感染后的第5天和第6天,所有小鼠的大脑中都检测到了非常高水平的病毒,最高病毒滴度比肺部高 1000倍。
于是该研究提出了这样的观点:相比于肺部,病毒更喜欢大脑里的“生活环境”。
也就是说病毒有一定概率躲在大脑里等待东山再起。而因为大脑里的病毒会更晚才被测出来,所以就出现了“复阳”的现象。
当然,不是每次病毒对大脑的攻击都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新冠病毒能够攻进大脑里。
病毒想要攻进大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我们人体中有一个叫“血脑屏障”的结构。
血脑屏障是指由脑毛细血管壁与神经胶质细胞形成的血浆与脑细胞之间的屏障,以及由脉络丛形成的血浆和脑脊液之间的屏障。
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屏障的作用就行,它的作用就是阻止某些物质(多半是有害的)由血液进入脑组织。
能够突破血脑屏障的病毒不多,很不幸,新冠病毒就是其中一个。
那么这跟本节开头提到的几个大佬复阳案例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都已经服用了“特效药”了吗?咋没把这些病毒杀干净呢?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和流行病学教授Timothy Brewer博士就针对Paxlovid的问题做出过解释:Paxlovid无法穿过血脑屏障,因此无法消灭大脑里的病毒。
这并不奇怪,血脑屏障太过强悍,超过98%的小分子药物都无法穿过它,辉瑞的“特效药”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不过这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病毒去得了的地方,药去不了。假设病毒真的杀进了那些大佬们的脑子,那么他们服用Paxlovid后依然复阳的结果就非常合理了。
当然了,就算大脑受到了攻击也不是世界末日,人类毕竟是一种强大的生物,我们拥有着一套完善的免疫系统。所以我们可以依靠自身的免疫力将病毒最终杀灭,只是这整个感染的过程就难免会对大脑造成损伤了。
一项由德国、法国和西班牙科学家进行的新研究发现,新冠病毒会杀死脑部的内皮细胞,导致大脑血管受损,从而损害认知功能。
Al-Aly教授团队的研究报告《新冠病毒感染症的长期神经系统不良结局》显示了这样一组数据,新冠患者:
记忆问题相对风险增加77%,绝对疾病负担增加每千人每年10.07人次;
阿尔兹海默症相对风险增加103%,绝对疾病负担增加每千人每年1.65人次;
类帕金森综合征相对风险增加50%,绝对疾病负担增加每千人每年0.89人次;
除此之外,新冠病毒对大脑的攻击套路还非常丰富,它破坏大脑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
可能会直接攻击某些脑细胞(比如星形胶质细胞、脑部内皮细胞);
可能触发某些伤害脑细胞的(自身)免疫机制;
也可能通过损伤脑部微血管减少脑部供血量。
2022年3月的《自然》期刊上线了英国牛津大学纳菲尔德临床神经科学系Gwenalle Douaud研究团队的一篇题为《SARS-CoV-2 isassociated with changes in brain structure in UK Biobank》的研究文章。
在这项研究里,牛津大学研究人员通过对比新冠感染者和未感染者的脑部扫描结果,发现新冠患者的脑部出现了三个明显变化:
一是大脑整体萎缩程度更大,脑容量明显变小。
二是与嗅觉、记忆相关的区域灰质明显减少,尤其是嗅觉区域的灰质减损情况更严重。
三是执行复杂的脑力任务更困难。
这个研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成果:发现新冠病毒对大脑的“破坏行为”并不仅存在于住院的重症病患中,在未住院的轻症患者中也依然存在。这说明新冠病毒对轻症患者的大脑同样具有破坏性,可以导致轻症患者与嗅觉、记忆等相关的大脑区域发生退行性变化。
嗅觉测试:
这个结论有些违背我们的直观感觉,现实中大多数轻症患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什么问题。这其实和我们大脑的运行机制有关,因为脑细胞是不可再生的,所以大脑一开始就为你这辈子准备了大量富余的脑细胞。
也就是说在你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本来就用不到这么大的脑容量,所以即使有部分受到攻击,只要损失不是太大,你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随着未来衰老的来临,受过攻击的大脑会比正常大脑更早进入到“脑细胞不够用”的状态中。
上述研究论文的主要作者,牛津大学神经学副教授格温纳勒·杜奥德(gwenalle douaud)表示:随着年龄增长,大脑中与记忆相关区域每年一般正常会减少0.2%到0.3%的灰质。但通过此次研究可以发现,新冠患者的灰质损失相比未感染者多出了0.2%至2%。
正常人的大脑灰质每年仅损失0.2%,如果不幸在一次疫情中就损失了2%,这就相当于大脑一下老了10岁。
《柳叶刀-精神病学》发表的一项包含超过125万名患者健康记录的观察性研究表明,与其他呼吸道感染相比,感染新冠后两年内发生部分神经和精神疾病的风险要更高,这里面就包括了精神病性障碍、痴呆、“脑雾(brain fog)”和癫痫发作。
而且按照该论文的主要作者英国牛津大学Paul Harrison教授的说法,感染奥密克戎与德尔塔变异株后患神经和精神疾病的风险相似。
那么面对来势汹汹的病毒,我们自身强大的免疫系统还指望得上吗?
能指望,但又不能完全指
今年9月份的时候,处于疫情风暴中心的台北市市立联合医院整合医疗科主治医师姜冠宇披露了医疗界发现的一个现象:
新冠患者如果经历多次感染,其免疫力可能会变差,变得更容易感染其他疾病,同时C型肝炎患者的慢性控制也会变差。
美国梅奥诊所(全球最大的综合、非盈利、集团式医疗机构)有这样一份报告,提到了儿童多系统炎症综合征(MIS-C)和新冠病毒的密切关系:“儿童多系统炎症综合征(MIS-C)是一种似乎与新冠病毒相关的严重疾病。”
根据梅奥诊所的说法,MIS-C的确切病因尚不清楚,但似乎是与新冠病毒有关的过度免疫反应。许多MIS-C儿童患者(3-12岁之间)的抗体检测结果都呈阳性。
MIS-C症状之一:手脚发红或肿胀
很多专科医生认为MIS-C是新冠病毒的并发症。如果没有早期诊断及适当的管理和治疗,MIS-C可能导致重要器官(如心脏、肺或肾脏)出现严重问题。https://www.mayoclinic.org/zh-hans/diseases-conditions/mis-c-in-kids-covid-19/symptoms-causes/syc-20502550
台湾省这边的数据是这样的:从2022年1月1日到9月20日,12岁以下儿童重症累计220例,31例脑炎、23例肺炎、3例败血症、11例哮吼、140例MIS-C、1例心肌炎、3例共病(脑肿瘤、癫痫)及8例到院前死亡。在这个时间段里的儿童新冠死亡人数达到了33人。
很多人仅凭新冠疾病患者的一些表面症状就给这个疾病安上了一个“大号流感”的名号。但根据目前的研究成果,新冠病毒在破坏人体免疫系统方面倒是颇有点艾滋病的“风范”。
我们的免疫系统虽然很强,但架不住这个病毒老在变。它每变异一次,我们的免疫系统就得重新适应一次,这就导致了我们会被这个不停变异的病毒反复感染。在这个反复感染的过程中,免疫系统会遭到持续的破坏。
所以新冠疾病与其称为“大号流感”,不如称为“小号艾滋”。
事实上现在绝大部分所谓的“新冠特效药”,原本都是治艾滋病的药,包括瑞德西韦,利托那韦(辉瑞口服液Paxlovid前身),还有国产待批的vv116(基于瑞德西韦),阿兹夫定(本来就是抗艾药)等。
正因为如此,研究人员就不得不开始研究重复感染对人体造成的影响。
2022年9月,英国研究长期新冠后遗症的两个组织“Long Covid Support”和 “Long Covid Kids”联合发表了一篇研究报告《新冠重复感染是如何影响新冠长期后遗症的?》:
https://www.longcovid.org/images/Documents/Reinfections_in_Long_Covid_Survey_Report_by_Long_Covid_Support_and_Long_Covid_Kids_080922.pdf
根据这个报告的结果,我们可以得知:
80%的受试者重复感染新冠后,新冠后遗症的症状会变得更加严重,另有10%受试者重复感染后症状反而缓解;
85%的受试者重复感染新冠后,以往的新冠后遗症症状会复发,又或者冒出新症状;另有10%受试者重复感染后症状反而消失或缓解;
如果受试者是在后遗症症状消失后再度感染,那么出现后遗症复发的概率是60%。
犹他大学医学院最近的论文《血浆细胞因子水平显示 IL-8 和 γ 干扰素在 Long-COVID 中存在缺陷》(发表于耶鲁大学运营的平台)也指出反复感染导致的免疫衰竭确实有可能是新冠后遗症长期化的罪魁祸首。
https://www.medrxiv.org/content/10.1101/2022.10.03.22280661v1.full
一般来说个人免疫力的好坏是个人自己的事,但如果社会中出现了一大群免疫力低下的人,那么免疫力问题就会变成一个公共事件。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新冠病毒以外还有无数种类繁多的其他病毒,它们也一直对人类虎视眈眈。不过如果人们总体的免疫力水平较高,那么这些病毒就不会有太大的发挥空间,顶多欺负几个身体差的倒霉蛋就完事了。
但新冠病毒正在让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那个“身体差的倒霉蛋”,在这种情况下,大量原本被压制的病毒就会开始“揭竿而起”,对人类发起大规模进攻。
现在美国的专家们已经开始担心今年冬天的“三重流行”。
这个三重流行就是同时爆发三种传染病,即流感、RSV(一种好发于婴幼儿的呼吸道融合病毒)、新冠。
美国1-10月份检测到生活废水病毒RNA碎片拷贝数:
(图片来源:微博“拍帮主”)
从这个病毒DNA碎片数可以看到,在新冠肆虐后,流感和RSV都跟着进入了大爆发的周期。
流感、RSV、以及其他病毒(图中为新冠)涌入儿童群体,令医生措手不及:
到目前为止,美国的此次流感季比过去的13年都严重(2022年10月28日):
全美国儿童医院的床位已占用达75%,其中在德克萨斯州、田纳西州、特拉华州、缅因州和罗德岛州等州,90%的床位都已满:
目前人们对新冠疫情“助攻”其他疾病的研究还在进行中,到底新冠疫情对近期各种流行病的爆发起到了什么作用,科学家们现在也只能推测。不过就已知的数据而言,可以肯定的是新冠绝对不是什么“大号流感”。
美国流感每月死亡数VS新冠每月死亡数(2018年1月-2022年8月):
注:蓝色柱体为流感死亡数,橙色柱体为新冠死亡数(数据来源:美国疾病控制预防中心综合数据库)
上文说过,新冠病毒因其会对人体全身开地图炮的特性,所以会随机导致大量的病症。新冠的长期后遗症就是一种多系统失调、包含多种后遗症表现、并影响多个器官系统的后遗症。
英国《卫报》10月12日刊登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的署名文章,警告“长新冠”(新冠长期后遗症)正在“摧毁无数人的生活和生计”。
据世卫组织估计,约有10%到20%的确诊者在痊愈数月后仍不能完全恢复,出现疲劳、呼吸困难、认知障碍等长期症状,并且大约15%的患者在至少12个月后仍受这些症状的困扰,而女性更容易有“长新冠”症状。
美国疾控中心也有针对新冠后遗症的相关说明:
https://www.cdc.gov/mmwr/volumes/71/wr/mm7121e1.htm
欧洲疾控中心则在2022年10月31日发布了一个关于新冠后遗症数据的报告:《新冠后遗症的患病率:对队列研究数据的系统回顾和综合分析》https://www.ecdc.europa.eu/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Prevalence-post-COVID-19-condition-symptoms.pdf
里面关于新冠后遗症患病率的结论是这样的:
翻译:在对普通社区中患者的调查中,新冠后遗症的患病率估计为50.6%;在对住院患者群体的调查中,新冠后遗症的患病率估计为66.5%;在ICU病房患者群体中,新冠后遗症的患病率估计为73.8%。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大多数研究缺乏未感染对照组,这可能导致数据有一定的高估。
当然,新冠后遗症的概率目前并没有统一的说法,有些调查甚至会得出80%的结论。
新冠长期后遗症是一种会使人虚弱的复杂症状,一般会在急性新冠感染后持续数月到数年。
美国疾控中心官网原文:
翻译:任何感染过新冠病毒的人,即使病情轻微或没有症状,也可能经历新冠后遗症。新冠后遗症是一系列症状,可能在首次感染后持续数周或数月,也可能在感染后数周出现。
那么有什么靠谱的治疗方法吗?
并没有,目前新冠后遗症的治疗颇为随缘,医生只能“就症论症”的尝试治疗方案。病人如果最终康复,到底是因为自身的修复能力还是因为治疗的效果也没有定论。
因此现实中治疗新冠后遗症的方式五花八门,包括传统医学在内的各种医学理论都会被尝试。
帝国理工学院的免疫学家Danny Altmann说:“如果你看一下长期COVID患者当前的治疗处境,就会发现他们正在上演现实版的‘狂野西部’。”
不过人类正在努力前行,目前已经有大量的临床试验在测试各种长新冠的疗法。
这也是抗疫战争的一个特点:科研人员们总是在不停的前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逐步发展出更好的抗疫技术。人们每多坚持一天,都是在向胜利更靠近一步。
目前已经有200多种症状被认为与新冠长期后遗症相关,医药公司正在努力寻找办法,当然这也意味着在这个领域有巨大的利润可图。
当我们把目光从病毒研究转移到人类社会的状态时,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新冠病毒感染的后果非常危险,但很多国家和地区还是选择了放任疫情扩散,然后他们的生活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这种“岁月静好”是怎么做到的呢?
“疫情扩散”和“岁月静好”同时存在,这样的现象确实奇葩,但也不难解释,这里面至少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概率。
尽管新冠造成的后果非常复杂且充满随机性,但真正遭受严重后果的患者在比例上是少数。尤其是在人们对新冠的了解更加深入,且疫苗大量普及以后,目前发达国家和地区的重症率已经不到1%。也就是说感染者中的大部分并不需要面对生死考验,而只是难受几天就过去了。
不过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各国对新冠“轻症”和“重症”的划分标准其实并不统一,而且即使在同一套标准下,实际操作中的区分也往往不会特别准确。比如说按照日本东京都感染病对策科的见解就是:轻症=不需要住院、中症=需要吸氧、重症=进ICU。
也就是说“轻症”还是“重症”跟你的自身感觉没有直接联系,只要没住院,哪怕感觉再难受,也会被归为轻症。
这些难受的感觉包括但不限于:高烧、腹泻、头晕头痛、呼吸道灼烧感、咳血、晕厥、浑身疼痛等等。
不过除了重症率以外,后遗症率也是个问题。根据上文各方的数据来看,新冠患者患后遗症的概率有20%-50%,这个概率已经足以造成焦虑。只是后遗症概率给人带来的压力肯定不如病死率那么大,而且后遗症本身也有严重和不严重的区别。
另外这个病毒对不同人群的攻击强度也不是一概而论,它对老年人的冲击要远大于年轻人。
最后,疫情扩散造成的医疗资源挤兑也是影响人们生活的重要因素,但健康的青壮年一年也不见得会去一次医院,更不要说坐救护车了,所以对医疗资源挤兑的感受不会太深。
总结下来我们就会发现:
如果你是一个健康的青壮年,同时又没有什么老人小孩需要操心的话,疫情扩散对你的威胁确实有限。而如果你的朋友圈也同样是青壮年群体的话,那么对于你来说确实是生活在一个岁月静好的氛围里。
第二个原因是阶级。
这是一个很容易被人们忽略的现象:当一个疾病长期在社会里大范围流行的时候,它就不可避免的受到人类社会结构的影响,进而展现出“阶级性”。
在整个社会中,除了身体和运气都不错的青壮年人群外,还有一个群体受到的疫情影响也会比较小:精英阶层。
英国国王学院附属中学,英国顶级私立学校之一。和大多数普通学校不同的是,这所学校在疫情期间早早就配置了能减轻新冠病毒传播的空气净化装置(HEPA filters)。
2022年7月,UNISON、ASCL、NAHT、NEU、GMB等英国学校教职员工工会一起写公开信给英国教育部长James Cleverly,敦促教育部向学校提供额外资金以改善通风。目前还未得到英国政府的实质回应和行动。
英国教育工会表示,在疫情重创学校的大背景下,存在着巨大的教育不平等。贫穷和富裕的家庭受疫情影响分化巨大,越贫穷的社区的孩子遭受到新冠影响越严重。
没错,新冠病毒对人类并不一视同仁,它会“嫌富爱贫”。
纽约城市大学科学家Saba Qasmieh发现,以2022年6月份的两周为例,在美国的新冠感染者中,家庭收入在2万美元以下的人口的感染率为33.4%,家庭收入在2万至10万美元的人口的感染率仅为14%。
在疫情扩散的社会里,保护自己和家庭靠的是你的“钞能力”。
所以对于精英阶层来说,虽然不是一点风险也没有,但总体上比普通人安全得多。因此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动力去支持国家级别的防疫行动,尤其是这个大规模行动还有可能会占用到他们的资源。
这是人之常情,既然自己的安全已经得到保障,自然就不希望本来已经服务于自己的资源因为国家的统一行动而被普通人分走。当然了,他们同时也希望普通人能继续原来的工作生活节奏,不要耽误自己的生意正常运转。
那么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社会的主要话语权大都掌握在精英阶层手里。希望普通人不吵不闹继续老实干活的精英阶层会如何向大众描述疫情下的世界可想而知。而我们看到的大都是经过他们描绘的世界。
第三个原因是公共部门粉饰太平。
在一些躺平国家里,官方对疫情数据的态度颇为暧昧。
比如说不设防的新加坡目前已经进入新一波由XBB毒株引发的疫情高峰。这个毒株非常受人关注,因为它是目前免疫逃逸能力最强的一个毒株。对于这个毒株在新加坡的发展情况,该国卫生部门是这么说的:
“过去两周的数据表明,与BA.5病例相比,XBB病例的住院风险估计降低了30%。”
这样的信息是不是让人很安心?尽管来势汹汹,免疫逃逸能力最强,但似乎毒性比之前的毒株更弱了,需要住院的概率直降30%。
然而这里有一个基本的统计常识需要我们知道的,一个人确诊后不会马上住院,得疾病发展到足够严重的时候才会住院,所以从确诊到住院之间有一个延迟(一般是5-7天)。
了解了这个逻辑就不难发现,如果在疫情爆发初期去统计同一个时间段的确诊数和住院数的比例,不考虑任何延迟因素,那么所得到的住院率必然是偏低的,因为第一批确诊的人还得再过几天才住进去。
正常的操作是等每一波疫情爆发完全结束之后再回头统计住院率和病死率。
而新加坡这个住院率就是直接统计2022年10月8日到10月21日这14天里的确诊总数(111166人)和新增住院总数的比(1995人),得出的住院率是1.79%。然后拿这个数跟之前对比,得出了减少30%的结论。
但如果我们把从确诊到住院之间的延迟因素考虑进去(假设为7天),用2022年10月1日到10月14日的确诊数对比2022年10月8日到10月21日的新增住院数,就会得到住院率2.22%的结果。
新加坡的ICU率、病死率等数据的统计都有同样的问题。
另外新加坡卫生部号称从9月下旬到10月下旬这段时间里,“轻/无症状”的概率是99.8%,但正如刚才提到的,他们自己统计出来的那个偏低的住院率都有1.79%,如果按照符合常识的的统计方式,住院率已经超过了2.2%,这跟99.8%的“轻/无症状”率明显矛盾。
这只有一种解释:新加坡重新定义了“轻/无症状”,连住院的患者也会被归到“轻/无症状”一类。
现实中他们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按新加坡卫生部的标准,只要没有到需要吸氧的地步,都算“轻/无症状”。
这样的数字游戏在一些发达地区的疫情管理中屡见不鲜,你不能说他骗了你什么,但数据确实是可以引导和操作的。
躺平国家的公共机构在公布信息时都有避重就轻的倾向,这很正常,粉饰太平是在放弃义务后的本能选择,因为他们不想承担放弃义务的后果。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粉饰数据,如果我们去看不太容易进行操作的“每百万人超额死亡数”,就会发现新加坡的这个数字在今年7月份时已经达到600,超过了同期的日本和我国台湾省。
所以发达国家和地区之所以现在看起来岁月静好,其原因总结起来就是:
概率不大、精英不怕、政府不说老实话。
但为什么美国总统拜登还会在10月25日如临大敌般的强调新冠疫情是一场全球公共卫生紧急事件,且入冬后疫情形势会更严峻呢?
拜登这样的表态其实代表了很多国家政府的心态:一方面不想承担防控责任,另一方面又希望普通人能自己支棱起来去对抗一下疫情,降低疫情的严重程度。
这是因为专业人士们的心里门清,尽管短期内精英阶层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这个“岁月静好”的背后还是隐藏着几个重要的风险。
第一个风险是变异随机。
首先,病毒自身的结构决定了它会持续变异且方向完全随机。在这个过程中,大量变异的毒株又会内卷养蛊,搏杀几个月后就会出现一个一统天下的“蛊王”。那么作为一个毒株来说,要怎么样才能在内卷中脱颖而出呢?
就目前看有两个关键的能力肯定是要增强的:一个是传染力,一个是免疫逃逸能力。传染力强才能“扩张地盘”,免疫逃逸能力强才能“站稳脚跟”。
奥密克戎能够战胜德尔塔,靠的就是它远超德尔塔的传染力,而近期在奥密克戎家族中脱颖而出的新秀XBB毒株,升级的就是它的免疫逃逸能力。
所以尽管变异是随机的,但脱颖而出的毒株在这两个方向上肯定是要变强的。
不过毒性的变化则没有这样的确定性,它有可能变弱,也有可能变强,不管怎么变都不会对它的“内卷前途”造成太大影响。这主要是因为新冠病毒的病死率本来并不高,在疫情流行的大部分时间里,全球平均的病死率都在5%以下。
2020.1.22-2022.9.2新冠病死率(黄线为全球平均值):
在人口密度和流动效率都很高的现代社会环境中,这种个位数的病死率并不能有效阻碍病毒的传播,它变得高一点还是低一点,都不影响这个毒株的“前途”。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无法预知下一代“蛊王毒株”的毒性是变弱还是变强。
所以目前的低重症率和死亡率并不保险,说不定新来个狠角色给你翻个好几倍也不是不可能。
格拉斯哥大学传染病学教授艾玛·汤姆森(Emma Thomson )在8月的英国皇家医学会活动上就说过:“我们知道病毒不需要太多时间就会发生变化。通过随机突变,我们很可能会得到更严重的变异株。”
https://www.bmj.com/content/379/bmj.o2516
第二个风险是概率积累。
新冠病毒最麻烦的地方不在于它的毒性有多大,而在于它的持续变异会导致人们的反复感染。尽管单次感染所需要面对的重症率和后遗症率都不高,但多次感染就相当于玩起了俄罗斯轮盘赌。
新冠病毒家族每隔几个月就会内卷出一个一统天下的新毒株,而且周期越来越短。到了奥密克戎时代,毒株迭代的周期已经从之前的半年左右缩短到了3-4个月,这意味着疫区的人们每年都要玩3次左右的俄罗斯轮盘赌。
这种概率积累还导致了一个宏观上的后果:每出现一次新毒株,就会有一批新的长期后遗症患者出现,最终导致整个国家的劳动人口持续下降。
也就是说精英阶层虽然可以通过舆论引导让普通人安心上班,但却无法改变越来越多的劳动者因为长期后遗症而失去劳动能力的客观现实。
下图是截止到2022年7月31日的英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该数据统计的是英国各行业新冠后遗症人数在各行业中的占比。这张图表清晰的显示了全社会后遗症人数持续增长的趋势。
根据以上图表可知,后遗症患者比例风险排名最高的前三位的行业是社会福利行业、教育行业和卫生保健行业。
社会福利行业有5.58%的从业者患后遗症,教育行业为4.35%,卫生保健行业为4.3%,注意,这只是7月底的数据。
截止到2022年9月3日,整个英国新冠长期后遗症患者的总人数已达到230多万,比起8月份暴增30多万,占到全国人口的3.5%。只要疫情扩散不结束,那么这个数字就只会持续单边上扬,一直到全国无人可用的地步。
英国并非个案,11月2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近2400万名成年人患有长期新冠后遗症。
注意,这只是成年人后遗症的统计。美国的成年人数量占总人口的78%,大致有2.6亿。按这个比例计算的话,美国成年人患长期新冠的比例是9.23%,这对劳动力市场无疑是重大的冲击。
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与疫情前相比,今年以来每个月平均多出将近63万人因新冠症状而停工至少一周。另根据布鲁金斯学会8月份的一份报告,预计有400万美国人因患有“长期新冠”后遗症而失业。
而根据澳大利亚政府8月份的报告,新冠长期后遗症已经导致澳洲在今年的1-8月份损失了300万个工作日,这使得澳洲的劳动力短缺问题大幅恶化。
这些发达国家应对劳动力突然短缺的办法就是加大吸引移民的力度。澳大利亚将本财年永久移民的上限提高至19.5万人,比上财年增加了3.5万人,以缓解企业用工荒的局面。这是澳大利亚10年来首次提高永久移民的上限
这种解决方案可以说是发达国家的专属特权,别人学不来。只不过新冠造成的劳动力黑洞并不会因为你引进新的移民而消失,所以这个方法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第三个风险是总数巨大。
仅看毒性的话,新冠病毒在“地球病毒大家庭”里根本排不上号,但因为其传染能力太强,很快就能将整个国家拉下水,这就导致它能造成巨大的病患数量。于是即使是很小的病死概率,也足以导致庞大的绝对死亡数量。
新冠已经连续两年(2020和2021)成为全美第三大死因,排在新冠前面的只有心脏病和癌症。不过这个癌症是包括了所有种类的癌症在内,同时还有部分心脏病的触发和新冠病毒脱不了干系。
2021年美国死因排行:
美国今年到目前为止的新冠死亡人数已经超过20万。
因为新冠疫情的爆发,欧美多国预期寿命70年来史无前例的出现下降,美国干脆降到了几十年来的最低点。他们2021年的预期寿命为76岁,这是1996年以来的最低平均预期寿命,比我国还少2岁。
目前全球可证实的新冠死亡病例已超过630万人,而因为大多数国家缺乏足够的检测能力和积极性,实际病死人数只会比这个数字高得多。
2022年5月5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最新的全球新冠相关超额死亡人数评估数据,他们认为全球由新冠造成的死亡人数被严重低估,按他们的重新估计,仅2020年和2021年全球因新冠导致的直接和间接死亡人数就已经达到1500万。
第四个风险:经济衰败
从2020年初到2022年9月26日,日本与新冠病毒相关的破产案件已经达到4121例,预计到2022年底,该年全年的破产案件将到2000例。
日本新冠相关破产案件每月发生数:
日本的数据非常直观的体系了疫情对正常生产生活的冲击。
当然了,现在全球经济处在一个债务出清的周期里,经济不好是正常的,把所有的经济问题都推给疫情肯定不客观。但疫情确实在“经济变坏”的方向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疫情扩散的环境下,越来越多的劳动者会无法正常上班,普通人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照顾家人,人们需要为未知的风险囤积资金、减少不必要的消费,同时观念相对保守的人群在社交活动方面也会变得更加谨慎。
一连串行为模式的改变会全面打击从生产到消费的整个经济链条。
日本财务省于10月20日公布的贸易统计结果显示,日本今年上半财年贸易逆差达11.01万亿日元,创下有可比统计以来的历史同期新高。这已经是日本连续12个月出现逆差,持续时间同样是历史之最。对于日本这样的外向型经济体来说,长期贸易逆差就等于在持续变穷。
日本的发展趋势是众多国家的缩影,大多数躺平国度的GDP增长主要来自于举债,而非经济的实际复苏。
即使强如美国,躺平后的日子也不好过。根据一份美国小微企业行业组织的报告,该国10月份有37%的小微企业交不起房租,相比9月份扩大7%;其中餐饮行业是重灾区,交不起租的比例达到了49%,相比9月份扩大13%。
当然,躺平国度的经济也不是没有亮点。疫情扩散对于大多数行业来说是灾难,但对少数一些行业来说则是风口。
医疗行业自不必说,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辉瑞这样的医药公司,折合几千块钱人民币一盒的“特效药”,甭管会不会复阳,一旦疫情爆发那必然不愁销路。该公司2022年上半年营收达534亿美元,创了历史新高。
还有就是后遗症康复机构,这是一个长期的现金奶牛项目,疫区里的后遗症患者只会越来越多,而且会有长期疗养的需求。甭管疗养方案有没有效,肯定不愁顾客,目前仅日本东京一地就已经开设了多达400多个新冠后遗症门诊。
另外核酸检测行业也将在疫情扩散后迎来大爆发。这有点不符合大家的直观认知,因为在我们的认知里,放弃疫情防控就意味着不再有大规模的核酸检测需求,那么为什么这个行业也会大爆发呢?
这是因为在国家主导防控行动的时候,核酸检测这个项目的价格是被国家严格控制的,所以数量虽多,但基本没什么利润,维持下去主要国家补贴。我国核酸产业的利润主要来自于新冠检测试剂盒的出口。
而“躺平”状态下的国家显然不会把公共资源投入到抗疫相关的项目中,没有国家控制和补贴的核酸检测价格会一飞冲天。
冲到什么程度呢?
我们现在的核酸价格是5块钱一个混检,15块钱一个单独检验,我国台湾省的核酸价格是折合超过700块钱人民币一次,美国的核酸价格也在100美元以上。
躺平国家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核酸要求,但不代表出入一些特殊场所不需要核酸,尤其是去医院就医。在100美元以上的核酸检测价格下,相关公司只需要干很少的活就能获得巨大的利润。
当然还有一个行业也会迎来利好,殡葬业...
美国最大的殡葬业剧透SCI的CEO表示,2020年葬礼数量增加了20%,而与2019年比,2022年的葬礼数量依然保持在高出19%的水平,该公司预计这一趋势将持续5年以上。
正是因为有这种经济上的羁绊,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去发表言论。
不过这些少部分的“亮点”无法抵消社会生产力整体崩塌的严重影响,这也是美国这样的国家一边在官方层面上放弃努力,一边又要求普通人尽量积极防疫的原因。
国家防控就是通过消耗公共资源在社会层面上建立并维护一条疫情防线。在文章的最后,我们不妨来做一次“兵棋推演”,看看在没有社会防线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放弃社会防线的本质就是公共资源从疫情防控中撤出,这里既包括了资金物资,也包括了人力资源。在公共资源撤出后,采取什么样的防控措施就成了个人与各种机构自己的选择和责任。
疫情一旦扩散,首先承压的肯定是医院。此时的医院会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情况:如何应对汹涌而来的大批阳性病患?
如果完全不加管控,那么就会出现医护人员大面积感染,病区大面积被病毒污染的情况。这个时候对于医生来说,要不要上班就是个问题;而对于病人来说,敢不敢去医院看病也是个问题。
再延伸一下,如果你的孩子读书的班里有同学是医生家属,你要不要建议学校处理一下这个风险?学校没有作为的话你还敢不敢继续送孩子上学?
对于这些复杂的问题,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有些人可能完全无所谓,但也有人会非常紧张,这种承受力的差别就会造成各种矛盾。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医院不采取特别措施,那么随着大量阳性病患的涌入,医院内部很快会变成新冠病毒的“欢乐海洋”,同时医疗资源也会被彻底挤兑。
怎么办?
我们先来看看日本,为了避免医疗资源的挤兑和医院被病毒占据,日本非新冠定点的公立医院目前采取的措施是这样的:
只是接受转诊医疗,也就是说你不能直接来,得先去低级别的诊所,诊所给你介绍信推荐过来,你才能来。
如果入院当天有症状或密接,就要延期。
住院患者不得离开住院大楼。
家属不得探病。
新冠患者不得前来,新冠患者需执行联系东京都保健所的新冠咨询窗口。https://reurl.cc/zNOgb7
日本的措施非常有代表性,其他地方的办法基本上也都大同小异,比如说我国台湾省的医院就对阳性病患的手术需求进行延后(紧急手术则由医护人员穿全套防护装备在负压手术室里进行)。新加坡则干脆呼吁普通病患尽量不要去急诊。
新加坡保健集体、国立健保集团和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组织在10月21日发表联合文告,呼吁包括孩童在内的公众,除非是情况威胁生命,否则不该前往急诊部门。
所以各个地区的这些措施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两个字:
拒诊。
只要允许医院拒诊,医院就可以勉强维持在资源挤兑的边缘继续支撑。而且只有允许拒诊,医院才有可能留出资源来对阳性病患进行专门的处置。
不过医院的病毒防护终究还是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躺平国家的医护人员不可避免的成为病毒感染的高危人群。
这就导致医护这份工作变得又累又危险,吃力不讨好。大家都是普通人,等压力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们不能指望医护人员还能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觉的继续工作。
加拿大近期出现了大量急诊室关闭的现象,原因就是大批资深护士的“逃离”。
加拿大统计局的最新数据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几乎四分之一的护士表示,他们计划在未来三年内更换工作或离职。现实中甚至有经验丰富的护士宁可去披萨店打工也不继续自己的老本行了。
和医护人员不同,普通人不需要天天在前线玩命,但也会受到明显的影响,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社会医疗服务的质量明显下降。
根据英国NHS(国家医疗服务体系)9-10月份的月度报告:
8月份,等待医疗护理的人数仍在增加,已经超过700万人,相当于英格兰人口的八分之一,创历史新高。
9月份,29%的急诊患者从抵达医院到入院的时间超过4小时,创历史新高。
9月份,超过3万病人从决定入院到住进病房需要等待超过12小时。
9月份,C2类紧急情况(包括中风和部分心脏病发作等重症)的救护车响应平均迟滞为45分钟,是规定时限18分钟的2.5倍。
NHS的救护车混乱导致了每周230例心脏病死亡:
这种时候在社会中有特殊资源的群体就会非常有优势,他们永远可以想办法搞到资源,但大多数人只能自己扛。
除了普通人遭遇医疗降级外,一些特殊人群还会被迫承担更大的风险,比如说孕妇、慢性病人、老年人等。
据美国疾控中心(CDC)最新数据,截止当地时间8月11日,美国感染新冠病毒的孕妇已达到将近1.7万名,其中37名孕妇因新冠病毒死亡。CDC表示,与未怀孕的女性相比,感染新冠病毒的孕妇病重的概率更高。
随着疫情的持续扩散,学校很快会成为第二个集中爆发的场所,学生每次上学都形同冒险。而中国作为一个制造业大国,大量的工厂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此时的工厂要么投入额外资源对生产场所进行隔离和动态清零建设,要么就接受疫情在厂里大面积扩散的现实。而疫情一旦在厂内扩散,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因为自身或家人的健康问题暂离甚至长期离开工作岗位。最终工厂将不得不考虑裁员的选项。
另外,在放弃社会防线的情况下,就不存在公共资源搭建起来的隔离设施,任何场所出现感染者,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感染者自个回去待几天。他回到家后,整个家庭乃至楼栋都将面临巨大风险。等大家全部感染后,再一起等待下一个变异毒株。
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劳动力将持续损失,生产力也会明显下降,最终导致产品减少,于是通货膨胀将变得更加严重。
格局大一点来说,如果世界工厂的生产出了问题,那么这个世界的物资就将会更加紧缺(或者更贵),全球秩序只会比现在更乱。
在疫情扩散的环境中,普通人能改变的事情很有限,只能尽可能地囤积一些必要物资。
尽管所有人都希望病毒能够早日消失或失去威胁,但我们也需要接受这样的现实:病毒不会和人类谈判,也不会迎合人类的愿望,它只会完全按照自己的逻辑去发展。
所以人类在病毒面前并没有傲慢的资本,唯有直面困难努力前行,才能真正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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