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漂泊150天后回沪,它背后的故事更动人文化2022-11-12 02:11它在现实中历经的种种磨难和剧形成了一种互文场灯亮起,大幕落下。导演徐俊坐在台下,心中百感交集。昨天,在外漂泊150多天后,音乐剧《赵氏孤儿》终于又回到家乡上海的舞台。在此之前,为了二轮巡演能不受疫情影响顺利进行,剧组暂别故土,在全国四处辗转,不敢轻易回家。2021年5月,《赵氏孤儿》的首演就在上海,至今已巡演近80场,观众超过10万人次,收获赞誉无数。对于这个古老的的中国传统悲剧,起初不少观众是冲着强大的明星阵容来的:明道、薛佳凝、还有因《声入人心》大火的郑棋元、徐均朔、何亮辰……以及张叔平、金培达这样的大师。但等我们走进剧场认真看完后,无一例外都为之动容。昨晚的演出,观看过程中数度落泪。3个多小时的长篇巨制,对体力和耐力都是种考验,但全场没有一个人拿出手机,大家完全沉浸在剧里,身边甚至有人哭湿了口罩。谢幕时,掌声和欢呼贯穿了演员返场。台下台上一齐合唱《生命光芒》,久久不愿离去,把千人大厅变成了演唱会现场。这是我心中到目前为止最好版本的《赵氏孤儿》。它抛出的议题,放在今天仍不过时。如今,一切像是归于原点。趁着它再次回到上海舞台,我们和导演徐俊聊了聊,发现比戏更动人的,或许是疫情以来剧组在现实中历经的种种磨难,几乎和剧形成了一种互文。这一路发生的故事,也被拍成了幕后纪录片,本身就很动人。01明明是悲剧的高潮但为什么有人笑场?阔别1年半,很多看过《赵氏孤儿》首演的观众如今又来二刷,惊觉这部剧已经和自己印象里不一样了。《赵氏孤儿》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春秋时期,卿大夫赵盾一家被武将屠岸贾诛杀,仅存留一个刚出生的孤儿。为了保住这条血脉,医生程婴将孤儿带走,并交出了自己的孩子作为赵氏孤儿被害死。全剧最惊心动魄的一幕,赵氏孤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拔刀刺向既是义父又是仇人的屠岸贾,完成复仇。首演的时候,明道饰演的屠岸贾倒下前,深情地说了一句“你是爱我的”,台下观众哄堂大笑。徐俊吓了一跳:这可是悲剧的高潮,怎么大家反而笑了呢?“后来我想,我们是个中国传统故事,全剧台词是严格按照古文韵律来念的,这里的表达可能太西方了。”他想改台词,明道却不甘心,觉得排练时明明很感人,一定是自己的表演出了问题,坚持要再试试。第二场,明道特意换了种状态,底下还是笑。第三场,他发现无论怎么演,依然会笑倒一片,这才“投降了”。这句台词后来被改成了“我的儿”,不提爱,是东方人的含蓄,但意在言外,悲情的氛围一下子就渲染到位了。近80场巡演,徐俊几乎一次不落地看完了全程,写下厚厚一沓导演笔记,每场都在调整和修改。“重新再看,就像一部新的戏一样。”另一处改动在故事的结尾,程婴来到墓地,与儿子的亡魂对话,最后自杀赎罪。徐俊原本的安排是,让亡灵握着程婴的手,一起将刀刺进他的胸膛。但反复观看了几场演出,他决定去掉这个动作,改成程婴死后,程子合拢袍子,将父亲揽在怀里。这一处变化虽然细微,却意味着父子终究和解,一下子就催出了观众的眼泪,也让悲剧最终转向了爱,更有直抵人心的力量。“这部剧走到现在,真的有一种一直在生长的感觉。舞台的魅力就在于明天永远可以比今天更好一点。”这段时间里,每位演员的进步也是巨大的。很多经典画面的诞生,都来自于他们在舞台上的灵光一闪。比如有一次演出中,当屠岸贾要求程婴带路,前往赵氏孤儿藏身之处,程婴的扮演者郑棋元下意识地双手握紧拳头,抓住了自己的衣袍下摆,又狠狠剁了下脚。这个小细节的增加让徐俊兴奋不已,他告诉郑棋元,希望他能保持下去,因为这个动作精准地传达出程婴料到他们即将搜到自己亲子的恐惧感和无能为力的绝望。“我常和演员说,每一场演出都是一次创作,是追求完美的一个动态的过程,在其中每个人都在成长。”02相见恨晚的英国剧本选明道是因为“太帅了”讲好《赵氏孤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救别人,对当代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价值观。早在2015年,徐俊就有了做这部剧的想法,但始终没能找到能说服自己的文本。直到2017年的夏天,他去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交流,看到了詹姆斯·芬顿的剧本,才顿觉相见恨晚。导演徐俊在芬顿的剧本中,程婴是个与赵家毫无关联的普通小人物。因此当他献出自己的儿子,才更显得非同一般。当然,程婴也不是一上来就大义凛然的,有很多事件一环扣一环地让他对赵氏孤儿产生了怜悯和责任,使这个故事变得更可信。最让徐俊眼前一亮的是,这个西方本子头一回加入了程婴儿子亡魂的角色。“千百年来,这个被忘却的孩子第一次拥有了身体,拥有了话语,拥有了质疑和反抗的权力。”徐俊坚信,这样对《赵氏孤儿》的解读值得做成“顶配”。他迅速买了版权,在制作上,找来国内一线的团队,包括作曲金培达、作词梁芒。三人曾一起合作过音乐剧《犹太人在上海》,大获成功,因此配合起来默契十足。到了选角阶段,正是2019年的夏天。《声入人心》第二季刚好在那时播出,让剧组挖掘到不少好苗子。郑棋元、徐均朔、何亮辰……新生代的歌唱力量一一加入了卡司。唯一迟迟未定的,就是赵氏孤儿的母亲(晋国公主)和大反派屠岸贾的人选。徐俊想找两位影视演员,希望他们能和音乐剧产生点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最终,晋国公主锁定在了声音条件不错的薛佳凝身上。而屠岸贾则由明道饰演,导演给出的理由是“他太帅了”。“我就想找一个大帅哥来演一个大坏蛋。因为我不希望反派脸谱化。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人,一定是非常有魅力的。”两人刚参演的时候,因为不是声乐科班出身,一度颇受争议。演到第五场左右,明道甚至产生过退出的想法。他问周围的人,有没有听过比自己现在唱得更好的时候,“如果没有,我想放弃。”但他只提过这一次。“后来就是重复的练习,带我离开第一次的沮丧。”几十场下来,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享受这个角色。徐俊笑着说:“你现在去问问他,他可想演了。我说今年演完就结束了,他都不同意。”03带着剧组全国漂流自费30万隔离从筹备到选角,一切都顺风顺水,《赵氏孤儿》却在首演前遭遇了重挫。2020年2月,距离原定的首演日期还有不到100天,疫情来了,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演出被推迟了整整一年,而复工时间遥遥无期,大家只好先各自散去,等剧场重开的那一天。谈起这段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徐俊用了四个字:不堪回首。这个戏100%是他自己投资,没有票房收入,经济压力一下子上来了。“那会儿确实是有点焦虑的,主要是看不到头。”不过,剧组也因此有了更多时间打磨作品。徐俊琢磨着删掉哪几场戏才能让剧本更精简。金培达把音乐的节奏调了无数遍。“我们可以沉下来,这对创作来说不是件坏事。”词作者梁芒是重庆人。那段时间,他经常会去长江边,想到下游的武汉正在经历的苦难,一边哭一边写词。尤其是看到很多家庭送医护人员上前线的新闻,让他突然理解了程婴为什么会牺牲自己的孩子。舍生取义,原来并不只是春秋时代的传说。“我时常会在写作时为他们痛哭,眼泪奔涌,如嘉陵江水。”直到次年春节过后,距离演出还有2个月,演员们又重新齐聚一堂,再次开始集中排练。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大家的工作档期一变再变。但令徐俊感动的是,从主演到群演,全程没有一个人掉队,更没有人抱怨。能重回舞台,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高兴。5月,在上海文化广场,迟到1年的首演,《赵氏孤儿》还是一举成名,成功打出了口碑。此后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引发热潮。本以为所有的磨难已经结束,没想到今年的二轮巡演更加艰难。二巡原定于4月29日从上海开启,但那时正是上海疫情最严峻的时期,不仅演出被临时取消,而且团队有50多人被封控在家中,后续城市的巡演也会受到影响。最终,徐俊决定带全剧组到南京先隔离14天“摘星”,然后直接前往昆明、南昌等地巡演,11月再回上海。“如果不跨出这一步,其它城市想都别想。”为此,全剧组72人自费隔离的开支就花了30万。从此,《赵氏孤儿》踏上了一场跨越春夏秋三季的全国漂流之旅。以往每周可以回上海三四天,与家人聚聚,这次一别就是小半年。每到一个城市,大家也是尽量待在酒店,不敢乱跑。幸运的是一路上有惊无险,演出延期过几次,但从来没有过取消。而每一地观众的热情,足以支撑他们奔赴下一个舞台。北京场改了3次时间,观众的票退了买,买了退。最后大家走进剧院,每个人手上拿着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4种票根。昆明场差点取消,最后是临演出前5天才开票,本以为会影响上座率,没想到还是销售一空。让徐俊感动的是,很多大学生因为看了《赵氏孤儿》音乐剧,对这段历史和故事原型产生了兴趣,甚至作为自己毕业论文的主题,把他们的解读发给剧组,或深刻或稚嫩,但都非常严肃认真。两年时间里,这部始终与现代人观念有隔阂的封建时代悲剧,重新激起了探讨和思索,回到它所观照的经典母题:正义、良知、责任、对牺牲的无畏、对承诺的坚守、对苦难的反抗。文、编辑/strawberry图片来自音乐剧《赵氏孤儿》本文为推广内容以上内容来自“外滩TheBund”(微信号:the-bund)已授权律师对文章版权行为进行追究与维权。欢迎分享,留言交流。转载请注明出处。- THE END -点击关注"外滩TheBund(the-bund)" 强调星巴克已经融入上海这座城市,更多像Janso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