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当朝鲜把11·18试射的“火星炮-17”定义为“核武力强化的重大里程碑”，当朝鲜把这款“火星炮-17”称之为“世界最强绝对兵器、最强战略武器”，当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向承担发射任务的321号发射车授予“共和国英雄”称号和金质奖章以及一级国旗勋章，当我们回顾“火星炮-17”从“新型洲际弹道导弹”到“‘火星炮-17’洲际弹道导弹”、再到“‘火星炮-17’型新型洲际弹道导弹”的名称变化，这个大家伙对朝鲜有多么重要、对朝鲜的意义有多么重大，顿时显露得如此清晰。同时，也让我们重新审视韩国军方对3·24那枚“火星炮-17”的怀疑。
321号车被授予英雄称号和勋章，但出现在合影现场的却是322号车
从3·24试射成功并播放大片风格的宣传片，到11·18试射成功时金正恩偕妻女亮相以及金与正的失态激动，会发现，对朝鲜来说，“火星炮-17”至今才算是真正完成，而且至少拥有基础型（3·24）和改进型（11·18）两款，同时极有可能兼具战争遏制力和卫星发射两个使命，已经可以投入生产和列装了。
11月27日，朝媒发布了一系列与“火星炮-17”的消息，包括金正恩与有功人员合影、晋升国防科研部门领导干部和科学家军衔、授予321号发射车英雄称号、国防科学院导弹部门向金正恩表决心的宣誓函。这些消息中透露了大量的信息，简单说一下。从“大虫”罗德曼那里，我们知道金正恩有个排行在二的女儿，叫金珠爱。11·18试射亮相的白衣女孩，被朝媒证实为金正恩之女，日前又被韩国国情院确认为金珠爱。此次与有功人员合影，这女孩再次亮相，不仅换了装束，黑大衣、长卷发，以酷似李雪主的成熟女性装扮出现，而且拥有了一个“贵子”的称号——朝中社官方中文版将这一称号译为“宝贵女儿”，容易让我们忽略这个称号中所蕴含的意义。从这一点上看，除了“为了下一代”、“子孙万代传承”的象征意义之外，这位金正恩的掌上明珠可能将更多地出现在重大场合，今后我们可能会对这位“长公主”的出现司空见惯，不再感到好奇。
与红旗连合影。红箭头所指为张昌河
与红旗连合影。其中有多位兼具国防科学院和红旗连双重身份的人士
抵达与国防科学院合影现场。红圈内为赵甬元
鼓掌的样子很成熟，酷似其母
衍生问题是，如果这女孩是老二，那老大是男是女以及在哪里？为什么不让老大公开亮相？有一说一，这问题除了金家人及其身边人之外，没有谁能给出准确答案，只有一些无法证实的传闻以及推测。
在朝鲜，军衔不仅是军中衔级，也是一种奖励。从奖励的意义上讲，军衔类似于大清朝的赏穿黄马褂或是赏戴双眼、三眼花翎。授予国防科研部门领导干部和科学家军衔，不是新鲜事儿，之前曾经有过；比如核计划负责人、军需工业部副部长洪承武大将，核武器研究所所长李洪燮上将，更不用说频繁亮相的国防科学院院长张昌河上将和军需工业部副部长金正植上将这两位导弹专家了。此次金正恩以军委委员长名义授予“火星炮-17”有功人员军衔，从大将到中尉，共106位，包括14名将军、84名校官和8名尉官。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陌生的名字，除了被晋升为大将的张昌河和金正植。
黄箭头为金正植；红箭头为张昌河。其余着军装者大多均兼具红旗连和国防科学院双重身份
张昌河与金正植在金正恩身边的位置不变
从合影情况看，合影分为两场——红旗连和国防科研部门领导干部、科学家及兵工厂工人。在合影过程中，张昌河大将全程身着迷彩服、戴头盔，而金正植大将则全程便装。这种着装区别大致意味着，除国防科学院院长一职外，张昌河可能还兼任红旗连的首席指挥官，亦即战略核武器部队首席指挥官。
宣誓函、誓书这种东西，在朝鲜常见，但全文公开却罕见。这次国防科学院导弹部门科技工作者、工人和干部向金正恩表决心的宣誓函全文公开，大致显示了“火星炮-17”这件事情的重大意义。这封宣誓函（我们这边习惯叫它决心书）透露了一些信息，简单说一下。宣誓函称，金正恩在2017年“火星-15”洲际导弹试射成功之后，即提出“火星炮-17”的核心要素和开发方向，并在去年底的八届四中全会上部署了“火星炮-17”的研发任务，要求在今年内完成并宣布试射成功。如果以八届四中全会为时间节点，不到一年就完成的“火星炮-17”是奇迹；如果将其放到2017年11月底的时间节点中，用四年多时间完成则基本正常。端看朝鲜要取哪个角度，从宣传意义上说，显然奇迹更好。从宣誓函“最终试射完全成功”的说法看，3·24试射并非“完全成功”，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3·24试射近七个月之后还要再来一次11·18试射，也解释了朝鲜为什么今年连续8次试射“火星炮-17”。此前及期间那些保持缄默或是声称以发射军事侦察卫星为目的的试射，是过程。从“火星炮-17”多次试射之后才取得完全成功的情况看，只经过一次试射就宣告成功、成为“建成核武大业”的“火星-15”就显得可疑，而韩国军方对3·24试射的怀疑也就显得比较合理。宣誓函称，金正恩对“导弹外形、发动机选定、发射架车的自行化、地下发射场准备、导弹涂漆方案”等具体问题均给予悉心指导。从“地下发射场准备”这一点来看，“火星炮-17”的最终列装将采取移动和地下两种发射形式，这基本属于常规，也大致显示了朝鲜充分考虑了实战需求，同时显示“火星炮-17”是目前朝鲜核武力执行战争遏制力和打击双重使命的主要武器。11·18试射时，“战略核武器部队”这个建制首次亮相。但宣誓函则告诉我们，早在2017年11月底“火星-15”试射之后，“洲际弹道导弹部队”即已成立。由此来看，“战术核武器运用部队”和“战略核武器部队”在核武力政策法令颁布之后先后公开亮相，说明今年8月八届军委第三次扩大会议的军事编制改编方案大致是将原先的“洲际弹道导弹部队”升级为“战略核武器部队”，并因应国防发展五年计划五大核心任务中“战术核武器”的发展现状，新组建了“战术核武器运用部队”。这两支核武力部队与战略军之间的关系，一直是没有完全搞清楚的问题。但从公开信息看，至晚在2020年10月，核武力部队与战略军之间就不存在隶属关系。也就是说，目前我们看到的这两支核武力部队是独立建制，这也是宣誓函中为什么说“国防科学院导弹部门”是与金正恩“结下不同寻常缘分的亲率集体”，这与核武力政策法令里对核武力部队的界定是相符的、从图像的比对分析结果看，负责洲际导弹试射的红旗连与战略军无关，其组成人员基本是国防科学院相关人员。而从此次晋衔的情况看，张昌河的大将军衔已经超过现任战略军司令官金正吉上将的军衔，这大致也显示了核武力部队的独立性。也就是说，战略军已经徒有虚名，并不掌握战略武器、核武器，只是常规导弹部队。这一点，从“火星-15”之后战略军在各类导弹试射任务中被排除这一情况里也可见一斑。“火星炮-17”之后，朝鲜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是第七次核试验？还是发射军事侦察卫星？对此，众说纷纭。其实，元帅早就把蓝图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八大对外公布的国防发展五年计划五大核心任务，简单说，就是更远射程洲际导弹、高超音速导弹、战术核武器、军事侦察卫星、核潜艇及潜射导弹；值得注意的是，这五大核心任务围绕的核心是“导弹”。从八大以来的情况看，朝鲜一直在稳步推进这五大核心任务，并且完成了前两项，部分完成了第三项。于是，下一步要做什么，其实是可预见的。但元帅神鬼莫测，是先进行核试验从而搞定第三项，还是乘“火星炮-17”的东风发射军事侦察卫星，这是无法预测的。国防科学院导弹部门的宣誓函明确了该部门下一步的任务，大致有三——继续成功开发八大“已对外宣称”的新的尖端武器装备、实现战略和战术导弹的战力化、进一步提高质量。这是导弹部门应该做的事情，具体但却不是朝鲜下一步的动作方向；不过，其中却隐含着朝鲜下一步动作要干什么，亦即“已对外宣称”的那些东西。这还不够清晰，因为尚有数个选项。但宣誓函里有一句引言值得注意——宣誓函引用金正恩的话，说他在指导“火星炮-17”的过程中，做梦都会做到发射“火星炮-17”的情景，“就像准备发射人造地球卫星一样”。从近期崔善姬、金与正谈话提出的新条件，并结合西海发射场的近期动向看，这句话出现在宣誓函中就显得有些刻意。而从此前朴正天、崔善姬、金与正对美国发出的强硬威胁来看，在“火星炮-17”可以覆盖美国本土的条件下，以此作为发射军事侦察卫星载具对美国产生的威胁要大于核试验。也就是说，朝鲜的下一步动作似乎是军事侦察卫星先于核试验。果如此，时间节点就比较容易得知，只需看朝鲜向相关国际组织的通报情况。当然，这只是个人推测，实际情况还是要以元帅的“下最后政治决心”为准。毕竟怹是“天降伟人”，而在下只是个普通人；毕竟他可以带着女儿去射弹现场玩，而在下只能带孩子们一起卖卖丹东草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