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一个晚上，24岁的奈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尝试了很多助眠方法，他吃过朋友安利的睡眠药，但第二天醒来却感觉头部隐隐作痛；他还试过广告推荐的某款睡眠仪，这种睡眠仪号称能用CES疗法（经颅微电流刺激疗法）来治疗失眠。奈锡拿起睡眠仪的电极，夹在自己的两侧耳垂上，他打开开关立刻出现电流刺激，犹如针刺耳朵同时还伴随着晕眩感，“就像从密闭空间里传来一阵蜂鸣声，让我觉得有点心惊肉跳，更别提改善睡眠了。”奈锡果断退货。多次失败的体验让奈锡对助眠类产品的信任度大打折扣。他说，即便有新的产品也不会去尝试，因为被市场“教育”过太多次了。奈锡的故事不仅仅是个例，也是许多饱受失眠之苦者的缩影。据中国睡眠研究会调研数据显示，超过3亿中国人存在睡眠障碍，成年人失眠发生率高达38.2%。艾媒咨询2021年中国睡眠经济行业研究报告显示，2016年—2020年间，中国睡眠经济整体市场规模已从2616.3亿元增长至3778.6亿元，2030年有望突破万亿元。在如此巨大的睡眠市场中，许多商家都想来挖一桶金，可市场上琳琅满目的助眠产品却难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助眠产品的属性大多为纯睡眠监测或纯睡眠干预，而单一属性的产品很难根据用户的实时状态来匹配精准的干预方案。而脑机接口技术凭借对大脑信号的精准解读，可对用户采取适配度更高的干预方案，来改善复杂的失眠问题。作为一项具有“科幻”色彩的黑科技，脑机接口在医疗领域的想象空间更大但落地也更难，而进军消费级的睡眠领域则可谓是一次降维打击。作为一家非侵入式脑机接口技术提供商，柔灵科技的创始人孙瑜认为，睡眠行业的特点是场景无所不在，因此产品需要轻柔化，而且市场空间很大，脑机接口技术也能快速落地开发出很多助眠产品，对企业来说这条商业变现路线更简单、更直接。柔灵科技的脑电监测贴片仅重4g，就像一张轻薄的创口贴，只需用户将其佩戴在额头上就可监测到脑电波信号。这款脑电监测贴片可以与卧室里其他软硬件如噪音播放、灯光、床垫、香薰机等进行数据交互，通过调控外在环境来改善用户的睡眠质量。贴片的定价与柔灵科技合作的行业相关，一般在千元到万元之间不等，年产量达到百万件。这款产品的特别之处在于将干预手段外置，而其本身仅起到监测作用。孙瑜还表示：“在睡眠领域，电刺激疗法的疗效目前还尚待评估，因此我们希望采用更温和的外部手段来干预。”柔灵科技的脑电监测贴片目前主要与B端企业合作，如寝具公司、冥想公司、高端酒店等。这些企业会将其与自己的产品结合，再销售给C端消费者。而柔灵科技面向C端渠道的产品即将在两个月后发售，首先会从美国和欧洲市场切入。孙瑜说：“海外市场受极客文化影响，消费者对新兴产品拥有更高的包容度和更低的价格敏感度。我们想要针对快节奏、急需休息的白领人群，将脑电监测贴片纳入他们的日常健康管理，变成他们心中脑机接口界的‘爱马仕’。”国内脑机接口独角兽——BrainCo强脑科技也于今年9月推出了深海豚睡眠仪。这款睡眠仪的载体是一个遮光眼罩，重量约为132g，主要采用CES疗法和多种音波助眠的治疗方式，并可以定期生成睡眠报告。
深海豚 (Easleep) 脑机智能安睡仪
“这款产品的创新点在于，睡眠仪能够分析用户的脑电波信号，在恰当的时机给予特定的干预。比如他应该进入深睡时，给他一个慢波助眠音乐和CES电刺激的干预，就能引导用户进入深睡状态。”BrainCo强脑科技睡眠领域的负责人Cicy表示。
针对睡眠仪的效果，BrainCo研发团队与三甲医院合作开展临床研究，90%的受试者入睡速度明显提升。对于电刺激疗法的安全性问题，Cicy表示CES疗法已经过数十年的医疗验证，是成熟的治疗方法。且深海豚睡眠仪会根据用户的具体情况定制一个方案，给用户提供档位选择，不会刚开始就采用强电流刺激，而且他们独特研发了更为温和的双向延迟脉冲100Hz方波。这款睡眠仪主要面向C端消费者渠道，定价在券后1899元，已在淘宝、京东等电商平台上线，并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这是很多睡眠仪消费者在意的重要权益。
深海豚 (Easleep) 脑机智能安睡仪
有消费者表示，深海豚睡眠仪佩戴起来较为方便，但半夜翻身时容易有异物感，总的来说，相比于手握式、耳夹式睡眠仪，眼罩式睡眠仪的佩戴舒适度更佳。
此外，还有很多脑机接口公司都是从监测睡眠出发，通过电流刺激、声波助眠、外在环境改变等方式来改善用户睡眠。至于改善效果怎样，市场还没有更多的反馈。除了日常生活的入睡困难，陌生的酒店环境也是失眠的重灾区。因此很多酒店都推出了“深睡房”和“0压房”等产品。金茂酒店的产品创新负责人冯宇哲表示：“在我们的顾客中，有两类人会更加关注睡眠：一类是工作繁忙、压力较大的商务人士，另一类是时间自由、追求健康的成功人士。”为了在高端酒店中打出差异化，金茂酒店在睡眠服务上下了不少功夫。比如在客房里安装了RCU智能控制系统，这套系统可以为客人设定好睡眠场景的参数，从空调的温度、灯光的明暗、音乐的类型、香薰的浓淡，甚至精确到床单的克数和支数。但这套系统的缺陷在于只能假设最佳参数，而无法根据用户的实时体验来调整。因此当冯宇哲听说柔灵科技的睡眠贴片时，感慨道：“这个产品补上了我们设想中的最后一块拼图。”这款睡眠贴片犹如客房的中枢神经系统，只要连通客人的大脑，就能通过算法来解读客人的喜好，进而发出对周边环境的调整信号。冯宇哲说：“有了柔灵的底层技术，我们可以从客人的维度了解他的体验，就能把体验的颗粒度做得更细，比如香薰喷出的时机、音乐循环的次数，等等。”目前金茂酒店和柔灵科技的睡眠项目尚处于探索期。冯宇哲指出，产品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其一是要不断优化算法，面对人类复杂的状态需要更精准的判断。二是要发射更细颗粒度的信号，细到喷射香薰时要糅合哪些种类、精确到多少浓度。三是床品上的改良。“柔灵科技现在的合作方主要是做物理震动的床垫和枕头，但我们的同事体验完之后没有太大效果。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生物共振技术，这项技术是让人先身体放松再产生困意。”冯宇哲认为，“这种产品对于那些工作节奏快、压力大的顾客匹配度很高，因为他们很需要快速进入深度睡眠。而对于普通顾客，如果我们能把睡眠体验做好，相信他们的接受度也会很高。”他还表示，睡眠贴片作为一项增值服务，也能提高酒店的品牌调性。无论什么样的睡眠产品，对消费者来说效果永远是第一位，不然就会被视为智商税。而奈锡心中理想的睡眠仪是，“能让我立马有困意，第二天醒来也不难受，没有任何安全隐患，戴起来越轻便越好。”脑机接口企业作为睡眠领域的新入局者，能否真的用产品打动消费者？这还值得我们用时间去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