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和一些朋友讨论某些时事问题的时候,经常聊着聊着被一些人提这样的问题:“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命都没了,还挣什么钱?”“反正对我来说,保命最要紧”等等……虽然这种诘问很像你走夜路时突然窜出一个绑匪,问你“要钱?还是要命?”但不可否认,论点符合人天生的一种非常朴素但似乎也天经地义的思维习惯:生命是无价的,为了挽救生命,花多少钱都值得,而为了防止生命受到死亡的威胁,少挣多少钱也是应该的。当然,从个体而言,我们很难说这种观点不对,虽然你去医院看看,绝大多数普通家庭在遇到亲人罹患绝症,需要大笔治疗经费,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倾家荡产、卖房卖地,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为亲人续一两天命。但我们至少可以说,“人命无价”这个概念,对个体而言,至少是一个我们一直希望达成的理想。但是,当我们将视角上升到社会层面,你会发现“人命无价”这个理念就变得值得商榷,甚至有些危险了。在很多时候,一个社会必须给每个人的性命做一个估价,才能维持社会的良性运转,并避免更大悲剧的发生。这里给大家推荐两本书,美国学者霍华德·斯蒂芬·弗里德曼(Howard Steven Friedman)的《人命如何定价》。弗里德曼这个人是个经济学者,但又不是普通的经济学家,他是“卫生经济学家”——由于研究方向的问题,这个人长期受邀参与美国公共卫生问题的探讨、决策。而按照弗里德曼自己的说法,这种决策的本质,其实就是在给人命估算价格。因为即便富裕如美国,其能够投入到公共卫生事业中的经费也是有限的,同样一点钱在这个方向上多花了一点,防范这种疾病的风险,在那个方向上就势必会少花一些,导致另一种公共卫生风险的加剧。你问,既然人命是无价的,那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公共卫生投入都拉到全满,可不可以呢?但那就意味着政府要增加医疗财政拨款,进而增加税收,可税收多了,挫伤了经济,让更多的人陷入贫困,反而会大幅增加公众的安全风险。毕竟,那句话你总听过吧?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于是,这种两难的困境,就逼着弗里德曼这样的卫生经济学家必须搞出一套合理的公式,去计算在某项公共医疗措施中投入多少才是值得的。这个算法一般是这样的:一项公共政策的合理投入等于被其防范的公共安全风险而丧命的概率(Pr)乘以面临此风险的人口总数量(Q)乘以每条人命的估价(V)。也即:M=Pr·Q·V将这个等式列出来以后,我们发现,概率和数量其实都好统计,唯一的难题在于怎样给人命进行估价。受伦理、宗教、社会情感等问题的影响。人命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估价,但为了保证公共利益的最大化。这个估价又必须完成。这可难坏了研究此问题的经济学家们。至少美国经济学者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吵了几十年了,其中产生了许多非常耐人寻味的反复博弈。理解了它们,你才能看懂美国今天的很多公共安全决策到底基于什么原理。我们来试着讲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