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蘑菇前我都会跟它说会儿话,因为我知道它是活的
"What did the girl mushroom say to the boy mushroom?"
"You're a FUN-GI." (谐音 Fun Guy)
关于蘑菇的谐音梗非常多,而这个所谓的“蘑菇女孩会对蘑菇男孩说什么”的冷笑话让 Fungi(真菌) 这个单词自带了一些喜剧效果。
但真菌除了产出经典笑话以及食用价值外,在人类的发展史上也总是起着关键作用,比如二战期间科研人员从青霉菌中提纯了青霉素,靠着青霉素的杀菌作用终结了人类可能因一个小小伤口的感染而殒命的历史。
这种神奇的生物是如此让人着迷,它们看似植物但事实上更接近动物,而如果连植物都能通过化学信号互相交流,那蘑菇也没准儿会交流呢?
● Reddit 社区上的魔怔人
嗯,蘑菇女孩真的会跟蘑菇男孩说话吗?
西英格兰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安德鲁·阿达玛斯基(Andrew Adamatzky)的研究表明,蘑菇确实有可能拥有自己的语言——并非简单的化学信号,古老的蘑菇王国远比我们所想得要更有活力。
它们的电信号“语言”非常复杂,真菌们会使用单词来组成句子交流,在真菌语中有多达 50 个单词可以使用。他甚至在文章中写道:真菌语言在语法的复杂性上超过了欧洲的语言。
想象一下,如果在谷歌翻译中多一条“真菌语”的选项,你想跟蘑菇说点什么吗?不如先打个招呼:
What’s up, Mro!
蘑菇,怎么说话?
🐝
首先要清楚的是,蘑菇说话的方式并非如动物般发出声音,所有以通讯为目的而传输的信号我们都可以称之为语言。在研究无脊椎动物语言的趋势中,人类发现了类似于蜜蜂通过舞蹈告诉同伴蜜源位置以及蚂蚁通过信息素互相交流的秘密。
●摇摆舞:蜜源距离较远
●圆周舞:蜜源距离较近
而在有神经网络的生物交流中,电势尖峰信号,也就是所谓的脉冲被认为是神经元的关键属性,神经元的脉冲信号是神经系统的一种语言,它能够帮助生物探测到环境中发生的事并作出反应。
● 真菌的结构图 © beaspix
尽管真菌没有神经系统,但真菌可以依靠着菌丝这种线状细丝来传递电脉冲信号。
而真菌菌落间布满了菌丝,数不清的菌丝构成了类似于神经网路的菌丝体网络连接了土壤中的所有菌落,借助着这个网络不同菌落都可以感受到来自其他菌落的脉冲信号,最终达到交流的目的,这便是所谓的“真菌语言”。
● 看起来像神经网络的菌丝体 © Cheng Wei
不过,如果你有想偷听蘑菇说话的想法,那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真菌们有自己的“加密通道”。
来试试截获真菌电报
可真菌们究竟在“说”什么呢?为了截获真菌的加密讯息,阿达玛斯基在实验室内利用微电极记录了真菌的脉冲。
在本次实验中他选取了幽灵真菌(Omphalotus nidiformis)、金针菇(Flammulina velutipes)、裂褶菌(Schizophyllum commune)以及虫草花(Cordyceps militaris)四种真菌作为实验对象。
● 阿达玛斯基将微电极插入真菌子实体
整体经过五天的观察后,阿达玛斯基发现四种真菌脉冲的振幅、频率以及持续时间都有差异。在并未受到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这些真菌一直在持续地产生有规律的脉冲,并非随机出现。
● 实验记录了四种真菌的脉冲活动
在将真菌脉冲视为一种语言的前提下,为了量化这些真菌语言的类型以及词库大小,阿达玛斯基把实验检测到的脉冲转换为了二进制的字符串。
● 将脉冲转换为二进制字符串显示
呈现在你眼前的是一些条形码,虽然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但似乎可以看出来,有的菇话唠,有的菇话少。
同时阿达玛斯基以英语的元音平均持续时间为基础,把这些字符串分割开,让这些二进制序列转换为真菌语言长句,最终发现这些脉冲的词长和英语以及瑞典语相似,与人类语言的平均词长在同一范围。比如虫草花的平均词长为 4.7 ,英语的平均词长为 4.8。
● 英语和瑞典语的平均词长
总体而言,四个菌种的平均词长为 5.97,处在英语平均词长 4.8 和俄语平均词长 6 之间,这样看来记住一个真菌单词似乎不是特别困难,甚至比俄语还简单点。
● 四种真菌的平均词长
谁是话唠?谁的话少?
● 一份“真菌语词典”
最终将实验数据归总后,阿达玛斯基总结出真菌词典的大小可以达到 50 个单词,但就如人类一样,并不是所有的单词我们都会频繁使用,在真菌界,最常用的核心单词不超过 15-20 个词。
● 裂褶菌
而在四种真菌里,裂褶菌和幽灵真菌的词库最大,金针菇和虫草花的词库较小。但在语言复杂性上,裂褶菌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它不仅拥有最大的词库,还总是能生成最复杂的句子。
在刊登这篇研究的 Royal Society Open Science 期刊下有位“蘑菇猎人”分享了自己的经验,并说道“采摘蘑菇已有 8 年之久,总觉得蘑菇确实在交流。另外我还相信蘑菇们能够预测天气。”
● 8 年蘑菇猎人如是说
靠着真菌,
树木在五亿年前网上冲浪
© GoldBio
带着一些刻板印象,我们时常认为植物都如它所展示的一般死气沉沉,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在地上部分,植物不仅会通过散发特殊气味来吸引某些动物,甚至还会通过气味发出“求救信号”:
由斯莱彻·奥尔曼(Silke Allmann)和伊恩·鲍德温(Ian Baldwin) 刊登在《科学》杂志上的文章表明,植物在被毛毛虫咬食后会产生一种绿叶挥发物来吸引大眼长蝽,这些大眼长蝽以毛毛虫为食,所以植物比你想得要聪明,甚至会用一些“小阴招”。
● 被吸引来的大眼长蝽
而在地下,植物则比你想得更“先进”。
● Nature 杂志曾提出树联网的概念
依靠着错综复杂的根和菌丝体,树木早在 5 亿年前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树联网”——整片树林并非是由一颗颗孤立的树组成,这些树木正在共享这片土地上的资源与信息。
虽然本次阿达玛斯基的研究是第一次在实验室内尝试破译真菌菌丝体间传递的信号,可关于菌丝体传递信息的发现并非首次,但此前人类并未将信号理解成某种真菌语言。
事实上,树与树之间传递信号与物质的媒介是一种菌根真菌,菌根真菌是一种难以用肉眼观察到的线状真菌,它们能与植物的根形成互利互惠的共存关系。
● 菌根真菌
这种真菌在土壤中会形成广阔的菌丝网络来连接邻近的植物,通过这些连接,植物能从土壤中最细小的毛孔里获取真菌所提供的营养和水分。这极大地扩大了植物可以获取营养的面积,提高了它们的抗旱能力。作为回报,植物也会将糖和脂肪酸转移给真菌。双方都能从这种关系中受益。
● Wood-wide web
●苏珊·西玛德的作品《寻找母树》
除了真菌与树木间的共生关系外,树木也会靠着这个真菌网络给周围的树木发出类似警告的信号,在生态学家苏珊·西玛德(Suzanne Simard)的一项研究中显示,一棵被昆虫伤害过后的花旗松会向生长在周围的西黄松发出化学信号警告这片区域正在发生虫害,而西黄松在接受到信号后会生产一种防御用的酶来抵御昆虫。
● 冷杉和桦树
同时在苏珊·西玛德的研究中还发现,桦树和冷杉会通过这个真菌网络共享通过光合作用形成的碳,这与此前两种树是竞争关系的论点大相庭径,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桦树遮蔽冷杉后,冷杉依旧能够生长。
● Wood-wide web
在此前讨论中,关于这些地下信号究竟是如何传递的,仍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而阿达玛斯基的研究为我们拓宽了视野:或许并非是通过菌丝内部把化学信号从一株植物传递到另一株植物,它们是直接用“说话”来解决的。
如此看来,这个由真菌菌丝体形成的网络比人类的因特网要发达得多——毕竟它不仅能够传递信息,还能够输送物质。
当然,一切都还未确定
虽然将真菌菌丝体中的电脉冲现象视为语言是种很有吸引力的解读,但这并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学界也有批判的声音出现。
电脉冲的节律与营养物质沿着真菌菌丝流动的方式有一些相似之处,因此它可能反映的是真菌细胞内部与交流没有直接关系的过程,你可以理解为这些所谓的电脉冲不过是真菌在进食时所产生的“噪音”,恰巧真菌们“咀嚼”得很有规律让我们以为它在说话。
所以,电信号根本不代表任何形式通信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但也不必沮丧,一切都还没有定数,这些结果指向了一种“可能性”,代表了对真菌智能,甚至是真菌意识的首次洞察。
在期刊的原文中,阿达玛斯基写道:“我们不应该期望快速地得到一个结果,尽管我们与猫和狗生活了几个世纪,但我们还没有破译它们的语言,而对真菌的电子通讯的研究还处于纯粹的婴儿阶段。”
这么一想也不无道理,你甚至连自己家的猫猫狗狗在说什么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期待先跟一颗蘑菇对话呢?☁️
编辑:
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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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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