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了，她还能被骂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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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3 15:01

去年我好几次在文章里感慨，大众对女性事件真的有种“脱敏”现象——

很多类似的女性新闻因为人们看多了、听腻了，渐渐失去了震撼力，也再激不起波澜。

最明显的例子，是一个曾轰动全球的词汇：#MeToo。

从这一运动肇始的哈维性侵案到今天，该话题已经诞生5年了。

这5年，也恰好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问世的5年。

许多女性以林奕含的姿态，自揭伤疤，与世俗偏见对抗。

但有没有发现？

人们对女性的发声和抗争已越来越失去耐心，连“看热闹”心态都在消逝。

我每日看后台评论的日常

性暴力话题，似乎再度成为禁忌和羞耻。

于是，我们或许是时候“老调重弹”，回望这座几被遗忘的里程碑——

#MeToo的诞生史。

每一次重复，都是一次反击。

去年9月，21名艺考生联合起来，实名举报艺考机构校长杜某及北电学生赵某，控诉两人多年来借职务之便性骚扰女师生。

这是我记忆里，离我们最近的一次女性集体控诉性暴力的事件。

而这，也是#MeToo运动的最初意旨——

当时，正调查哈维性侵案的女记者乔迪·坎托尔和梅根·吐赫，正陷于如何让受害者说话的困顿。

哈维·韦恩斯坦在全球的电影行业里都有着可怕的影响力。

他是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更是数家好莱坞顶级影视公司的老板，可谓权势遮天。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即是哈维制片的电影

一群女孩要如何与这种人物对抗？

她们想出的主意是——

如果你感到害怕，

那我们一起站出来，用汹涌的女性声浪抵御恐惧。

2017年10月5月。

《纽约时报》刊登了乔迪和梅根联手撰写的报道《哈维·韦恩斯坦支付和解金解决性骚扰指控长达数十年》。

由于多名受害者的匿名指控，及女星艾什莉·贾德的实名指控，这篇报道的可信度大大提升。

正是这批女性，吹响了这场反性侵风暴的前哨。

但，她们的并肩作战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最近的一部电影《她说》，披露了当时两位记者劝说受害者发声的曲折经历。

其中有位亚裔受害者，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要知道，哈维曾公开宣称自己对犹太和亚裔女性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又为何伸出魔爪？

这位女士在向乔迪描述时用了一个词：

玩弄。

《她说》电影片段，由演员重现历史场景，非受害者本人

对，他在玩弄。

他只是喜欢看对方屈服于自己淫威的瑟瑟发抖。

而一个豺狼一般的人，什么时候会像个羔羊？

罗威娜的女同事塞尔达，当着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以及很多人的面，把哈维从会议室叫出来的时候。

他像个羔羊一样，乖乖听话。

他惧怕的并不是塞尔达，而是会议搞砸（斯科塞斯原本看他不顺眼）。

恃强凌弱的人，往往有豺狼和羔羊两面。

豺狼一面对待畏惧他的人，羔羊一面，对待他畏惧的人。

指控他的那篇报道发布前，《纽约时报》的工作人员曾跟他通过话。

他反复询问曝光他的名单里，有没有格温妮丝·帕特洛。

格温妮丝有家世，有名气，也有影响力，哈维害怕她。

（曾凭借《莎翁情史》获奥斯卡影后，因在漫威电影里饰演“小辣椒”一角而名声大噪。）

哈维在1996年曾想对毫无名气的格温妮丝下手，遭到她当时的男友布拉德·皮特的暴揍和威胁。

此后他再不敢骚扰格温妮丝。

《莎翁情史》里的格温妮丝

显然，他在2017年害怕格温妮丝的理由，同在1996年害怕布拉特·皮特一样——

畏惧影响力加持的破坏力。

然而，对其他弱势受害者，他早就掌握对付的办法。

这也是身边工作人员早知他的斑斑劣迹，跟他单独相处保持羽绒服不离身，时刻坐在扶手椅上，却依旧奈何不了他的原因——

他在好莱坞及电影行业有只手遮天、“封杀”一个人的权势。

甚至，好莱坞以及社会系统性的性别歧视，也一直在为这类禽兽保驾护航。

《纽约时报》在报道哈维性侵指控之前，曾成功扳倒过另一名流——

福克斯电视台的“名嘴”比尔·奥莱利。

但在他们报道后，福克斯电视台还让奥莱利留任了很长时间。

转折发生在什么时候？

广告商因他的丑闻遭到抵制，纷纷与奥莱利主持的节目解约。

这下动了福克斯的奶酪，他们才决心炒人。

《纽约时报》对奥莱利的报道，很难说没有同行竞争的缘故。

却也直接推动了他们接下来的任务——

从整个体系的角度去审视，发生在工作场所的性骚扰事件，为什么如此普遍却又如此难以解决？

这些年没有停止过的对哈维的指控，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开始，乔迪联系到了女演员罗丝·麦高恩，她曾在推特上称自己被制片人（哈维）强奸，并想将此事写进书里。

按说这样勇敢发声的人会帮助乔迪，完成对哈维的指控报道。

但情况远非如此。

罗丝一开始根本不信任她。

皆因她最近在一个政治会议上的发言，被《纽约时报》放在了时尚版。

她因此觉得性别歧视的根源，正是媒体对女性偏见和刻板印象的引导，导致她们的愤怒和诉求被长期忽视。

甚至呐喊了，也没用。

在这条自上而下厌女文化的链条下，有的人即便站出来发声，也会被谩骂声淹没。

好莱坞女星艾什莉·贾德写文章曝光哈维对他的骚扰和迫害（没提名字，但业内心照不宣）。

哈维依旧安然无恙，她却遭到谩骂。

没有谁比亲身经历的人，更能深刻体会到性别偏见之根深蒂固。

艾什莉还曾在妇女游行上读她写的那首“下流女人”的诗。

“我是个下流的女人，我不像宝可梦那样的小女孩，在身体还没完全发育之际，就被人玩弄操纵……”

因为一小部分人抱怨她在引用总统的话，导致她丢了一个大代言。

奇怪的是，这样的话从总统嘴里说出来，成了助其登顶总统大选的筹码，从艾什莉嘴里说出来，却被炒鱿鱼。

罗丝和艾什莉，撞向的的确是几千年来父权文化的戒律。

在系统性的性别歧视及媚权媚富的影响下，人们内心甚至产生一条不易察觉的偏执认知——

一位上层男性的声名被破坏，比女人遭性侵，更严重。

塞尔达为了帮助那位被侵害的亚裔女性，还尝试找过律师，律师说这事付诸刑事诉讼，毫无胜算。

尝试报警，被告知诉由不充分，她们没有证据，也没有当地警方的报告。

被逼无奈的她们，只剩一种办法了，跟哈维谈条件和解。

塞尔达让哈维答应她三个条件：

一.倘若两年内再发生跟受侵害女性和解的事，就必须向迪士尼报告，否则他将会被解雇；

二.他必须得去接受治疗，且一开始得有塞尔达本人监督；

三.要求人力资源部门，建立一个专门保护女性及女性员工的体系。

而她自己呢。

被一纸和解协议封住口，永远不能跟外界提及此事，甚至失去电影业的工作，远走他乡当了五年马夫。

就这样以自我牺牲，换取将来的女性不受哈维侵害。

可实际上，哈维并没有停止恶行，受害者沁入骨髓的伤痛也无法治愈。

但在经历了这些后，塞尔达还是给了乔迪最大的信任——

将和解协议交给她，让她充当证据，揭露保护施虐者的制度。

不是每个人都像塞尔达这么勇敢。

她们中有的人在经历种种挣扎，才答应跟记者见面，答应公开。

一位叫劳拉的受害者，在进手术室前跟两位记者说——

她说的每一句话她们都可以引用，她也会进行公开声明。

因为她不想让她的三个女儿，日后生活在虐待和欺凌之下。

乔迪跟梅根请教如何让受害者开口时，梅根也提到这点。

她会跟她们说：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但我们可以一起借用你的经验，去帮助、去保护其他人。”

这或许是仅存在于女性之间的英雄主义。

哈维案让我们看到了女性肩并肩时，能产生多大的力量。

而其中不得不提起的，当然还有两位女性记者。

梅根曝光特朗普性侵后，遭到电话威胁。

新闻电视台给她贴上“女权主义者”的标签，这样她的义举就瞬间被降格成了“仇男”。

这种转移重点、混淆视听的手段，是系统加诸于一位女子的压迫。

但所幸的是，她们拥有彼此。

调查哈维案期间梅根刚产下孩子，乔迪知道这一点，会主动分担出差任务。

而乔迪在采访过程中，常常吃闭门羹，也会因受害者的经历感到恐惧和窒息。

这个时候，梅根常常成她的精神支柱，与她并肩作战。

2017年12月，#MeToo运动开始后的两个月，《时代》周刊将年度人物，颁给了一群“打破沉默者”。

哈维案的首位实名发声者艾什莉·贾德、#MeToo运动的发起者塔勒纳·伯克、摘下巨星光环状告性侵者的霉霉、曝光优步高管性骚扰女员工的苏珊·福勒等。

五年后，再审视这场席卷全球的反性侵运动，何尝不是girls help girls在当代的最佳实践。

当然，它在近些年的舆论里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神圣光芒——

人们批判#MeToo有矫枉过正的嫌疑，制造了大批“冤假错案”，甚至是变形的现代猎巫。

去年4月，日本模特水原希子在直播中曝光日娱的性侵恶习。

网友铺天盖地的评论却直指她蹭热度、博眼球，甚至是恶意抹黑国家。

#MeToo本来像是女性在新时代找到的新武器，但在短短几年间，它再度被污名化为了女人煽动对立的诡计。

我们身处于一个撕裂的世界。

会有女性为同胞的疾苦奋起反击，便同样有女性仍无法摆脱父权思维，扮演着背刺者。

确实，相比男性，女性还不够团结。

但好像除了一个人影响另一个人，一群人影响另一群人也别无它法。

就像主张“姐妹情谊”的黑人女作家艾丽丝·沃克的《紫色》里。

率先觉醒的莎格，帮助受父权、夫权压迫的西莉，认识自己，取悦自己，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力。

电影《紫色》

只有发声帮助同类，看见歧视和偏见是如何影响我们的，才能形成更强大的抗争力量。

如今这条路还远未结束。

哈维案给这个时代以及我们最大的启发，不仅是女性团结的力量能有多大。

还有我们必须充满勇气——

要勇敢到能和任何污名化对抗，能经受整个世界的白眼，仍然不放弃为自由的奋斗。

身为女性，我们常常会陷入不讨喜的忧惧，会畏惧强大的父权势力，会害怕成为破坏分子被孤立。

那么正如开头所言#MeToo运动的意旨。

假如一个人会害怕，那么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我们一起呢！

要团结，不要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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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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