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冲破乌云，春天吹拂大地，冬去春来，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2023-01-31 10:01

跑步的人都比较自律。跑长城期间，老樊在每天完成几十公里的奔跑后，坚持每天写日记，记录当日稍纵即逝的所感所想，让这段奔跑更加富有意义感。

即便是在春节期间，老樊也没有停止脚步，带着儿子来到海南岛，沿着西海岸御风而行，这段番外篇，同样是笔耕不辍，记录下路上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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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会冲破乌云，春天会再次吹拂大地，欢乐会再回人间。这个难忘的春节，好像是一个分水岭，疫情的雾霾终于烟消云散，告别三年的彷徨，踏上新征程。初十，老樊要继续开始长城奔跑，这次是真的到了尾声阶段。张家口段长城，山西段长城，以及最后的嘉峪关到玉门关段，所有的路段都是在收尾阶段。

“玉门关也很快成为我的最后一站。那时候，春天就已经开始了。”

一碗面一壶茶

仆仆风尘的一缕慰藉

从黄河边的索桥堡回到北京，就开启带儿子海南骑行的旅程。从大年初三开始，我才真正进入休息模式。赶在海南人潮汹涌前，我们回到北京过大年，初三我终于可以躺平休息休息了。

1月4日，离开黄河边的索桥堡，出了手机信号盲区就已经五点多了，太阳开始西沉。该到哪里停车住宿还没有确定，前面只有两个地方，吴忠和银川，对于我们很有吸引力，一个是宁夏美食城，一个是故地，到底去哪里，还是根据驾驶状态定吧。

我跑了37公里，Tina开车跟了一天，都很疲惫，在到吴忠界内，觉得还是此地停车休息吧，毕竟吴忠还有美食。

酒店办好入住，在附近还在营业的一家烧烤店喝了庆祝酒。

吴忠最悠闲的是早茶，早茶店在吴忠非常好找，酒店旁边就很多家。

早茶店里装修一般都比较雅致，不同于早餐的面馆，点心一溜摆开，肉类有卤牛肉、牛腱子、牛蹄筋、卤鸡、大条的红烧鱼，点心有甜酥饼、干烙饼、玉米饼、香草饼、烫面饼、葱油饼、椰蓉烤馍、韭菜盒子、甜面圈、酱香小馒头、香辣小花卷、蜜豆卷、烧麦。

各种小菜，或腌或拌或溜或炸，有白菜、豆角、茄子、乳瓜、菠菜、洋葱、香芹等。

主食就是各种牛肉面，大宽、小宽、韭叶子、二柱子、一细、二细、三细、毛细、荞麦棱子等10余种面条。

除此外，必不可少的就是八宝茶，分为盖碗茶，或者成壶的，加冰糖或加玫瑰酱的口味，没有大红袍、普洱、茉莉花茶、乌龙等内地茶馆常有的茶。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包间了，只有大厅，我们是以吃早饭为目的的，也OK。来早茶店的客人，多是聊天，谈事为主，几个人，点壶茶，一些小吃食，慢慢聊，氛围悠闲，似乎没什么时间概念。

吴忠人真是悠闲，在塞外很少能看到安心坐在店里喝早茶的城市。

吴忠是汉唐古灵州所在，也是河西走廊与内地连接的节点区域，从汉代到清代，突厥族、羌族、吐谷浑族、粟特人、回纥、铁勒诸部、党项族、蒙古族、满族、回族等少数民族先后生活在这里。

吃面，在中国这片区域上历史悠久。在青海喇家文化—4000年前的遗迹里，发现了一碗面条，用的是小米粉做的。

小麦粉的面条则要晚一些，需要几个因素都齐备了，一碗牛肉拉面才能做出来。

首先是小麦的磨粉技术，在先秦时期，小麦主要是做米饭吃的。只有在磨面技术发展了，才进展到以吃小麦面粉为主，小麦研磨的更加精细，麦麸分离得越多，做的面团越容易有筋性。

在唐代的面条，还做不到现在这样的筋性，只能先揉成粗条，在锅边压成韭叶子，下到锅里。

“盐是骨头碱是筋”。和面时加入食盐，可明显让面团变硬变强，盐里的钠离子、氯离子能和蛋白质带电的基团作用，减少蛋白质之间的斥力，让蛋白质网络更容易均匀的展开分布在面团里。

一碗面条要筋性，还要加入碱。过去碱来自于蓬灰，蓬灰是植物碱蓬焚烧后的灰烬。碱蓬多生长在盐碱地区，西北比较多。据说最早往面里加入碱的是金城人，金城就是现在的兰州。

化学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工艺问题了，如何拉出来宽窄各异的面条。

我们在高家堡古城买过当地做的手工挂面，是用重物一点点把面挂着拉长的。速度、力道和时间，可以塑造出不同的面条。

一碗面，配上一杯盖碗八宝茶。八宝茶历史比较悠久，估计在丝绸之路繁盛时候就已经有了。行走在丝路上的西域商旅，抓两个枣子、葡萄干、桂圆、枸杞、或者其他的干果，加上蜜或者糖，就是一杯驱除疲劳的可口饮品。这种喝法，在东西南北各地均有传统，比如浙江杭州的元宝茶，江苏的八宝茶，江西的青果茶，虽然放的果品不尽相同，但是本质是一致的。

在西北，喝八宝茶的传统一直被保留下来，尤其是回族地区。

喝八宝茶要慢慢喝，头遍茶，是喝不出来干果子的味道，冰糖也是慢慢融化，头一泡没什么甜味。只有在冲了三次开水，枣香，桂圆的鲜甜，冰糖的甜才和茶叶味道融合在一起。

我们还需要赶路两千公里，没法平心静气地在店里忘却时间。只好喝了三泡水，就草草走人。

吴忠早茶，喝到把杯里的果品吃完，才算是喝好了八宝茶。店里经理在我们走时候，还特意问了我们的用餐感受，走得有点儿早，店家还以为味道不够好，有压力了。

要是有时间，在吴忠一周，肯定可以把我路上减掉的六斤肉补回来。

再尝一口盐池滩羊

路过银川，需要给小妖买些路餐，准备些猫条，路上他有美食安慰，就不会觉得长途乘车烦躁。

再次进入银川，高速路入口的核酸小屋已经满是封条，就如同大货车门上曾经贴的封条一般。

走在银川鼓楼大街上，感觉很亲切，在宁夏的每日奔跑，都离不开银川大本营，银川的美食也是让人惦记。在迎宾楼买了我最爱吃的五仁月饼，聚香斋的绿豆酥，我发现自己对高糖高热的点心有种迷恋般的喜爱。

我也需要理个头发，可惜技术很好的那家小店，关门。估计托尼大叔阳了，在养病中，一个月前在银川理发时，他为不让顾客多等，一天没顾得上吃饭，也是位很拼的大叔。

下一站盐池，离开宁夏之前，要再吃一次滩羊，必须吃盐池的羊，那才地道正宗。经过重工业基地宁东，我曾经饱尝宁东的厚重空气，也曾在宁东的雾霾中历风沐雨，被货车溅得满身墨点。

到了盐池，看到依旧整洁的街道，雄伟的城墙，我们还是去的吴忠宝子手抓店。我和Tina吴忠早茶还没有完全消化呢，就点了一斤手抓，一道炒酸菜，促促消化。

正宗盐池滩羊的味道腴香，没有丝毫膻味。温暖的正午阳光照到我们的桌上，暖烘烘，很舒服。当时盐池段长城，第一天跑，到宝子手抓店门口正好是中午补给时间，就美滋滋进去吃了一斤手抓。老板见我们是外地人，还特意给打了九折。

今天打算带些羊肉回去，结账时候，就问老板，哪家肉店靠谱儿，打算买些。

老板，应该就是宝子吧，说自己正好也要去和肉店订肉，他可以带我们去买羊。

在古城里的一个仓库区，挂满了宰好的滩羊，有山羊和绵羊。吃手抓、吃火锅还是绵羊好。肉店老板现场给砍了半只羊，宝子老板还特意把肉上的血筋，不好吃的羊油，给割去不要了，并且细心地把羊腿筋割断，捼折规整好，装在袋子里。肉店老板拿来一个粉色编织袋，装起来。我把装着滩羊的袋子放在车顶，用行李网罩上。

与宝子老板感谢告别，离开盐池。

千里奔袭，从陕甘直抵海滨

我们没有直接上高速路，而是沿着歧银线往东，开车走一次我跑过的宁陕交界路段，看一眼曾经如临大敌、剑拔弩张的省界，也是我没有一步跨过来，止步的地方。

特别神奇，在盐池时，天气晴朗，温暖无风。一过陕西界，天气骤变，陕北特有的大风裹挟着尘土，把路边大树都吹得摇摇晃晃。

这宁、陕两地天气差异有点大，而且泾渭分明，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

在跑定边和盐池段时候，就惊讶两个相邻县的差异度，一个是精致，注重城市面貌；一个是粗旷，不拘细节。两个城市，完全可以代表宁夏、陕北两地域的气质。

再次被陕北的风掠过后，我们就开上了高速路。经过计算，最合理的当日停歇地，是陕西的吴堡县。

吴堡，地处黄河边，也是古渡口。当年毛泽东与陕北中央就是从吴堡东渡黄河，走向解放全中国的征程。

酒店还是住在以前曾经住的明珠酒店，问前台服务员，县里状况如何？说全县正在阳中，很多商业都没营业。现在上班的都是阳过的，整个酒店晚上就她一个服务员，一个保安在上班。

搞得我们也比较紧张，加上时间比较晚了，就在酒店下面的一家饭店打包了些烧烤。我在等餐时，看着店里各个包间开心喝酒的状态，想想也没啥担心的，凡是能来饭店喝夜酒的都应该是阳过，或者是阴着的，至少是健康状态。

吃饭时候，我和Tina还是决定明早七点就出发，不能在黄河边翻船。

今天计划开到胶东半岛的村里，1300公里。

自从2022年上半年，北京疫情暂时平息之后，我离开村里已经半年多了，也不知道院子和屋子里现在是什么状态，当时走时候也没想到会半年后才能回去。

正好也让小妖回老家看看，看看大海，在院子里疯一疯。

在山西连绵的山峦中，一轮红日升起。小妖早晨也很活跃，一直要看风景。在疾驰的车里，他静静地趴在仪表台上，看着窗外的红日，完全是一只旅行猫的范儿。

我和Tina轮换驾车，终于在晚上九点半到了海边。地面上还覆盖着白雪，元旦期间荣成下过一场大雪。威海、烟台号称“雪窝子”，这里每年的雪量都很大。前年元旦的大雪，铲车清理路上积雪，两侧的雪墙比铲车还高。

快到家了，打开车窗，带着大海气息的湿润空气吹进来，干燥的皮肤“嗤儿”一下就滋润了。小妖在海风的感召下，从迷糊状态醒过来。趴在二楼，仰着脖子，猫头呈45℃仰角，鼻子在不停地闻着。

快到村里，路过两家海产品加工厂，工厂周围会飘散着香浓的烤鱼片味道。

当经过工厂时，带着腥香焦甜的烤鱼片味道飘进车里，小妖瞳孔瞬间放大，鼻子使劲儿地深吸气，不断地把身子往车窗边凑，样子特别像动画片《猫和老鼠》里，汤姆猫被香气吸引着，顺着味道方向飘浮过去的陶醉模样。

小妖的迷情，把我和Tina逗得哈哈大笑，他在路上常常会有很多各种新奇的幺蛾子，没有他，这一路长城会跑得很枯燥。

进门第一件事，把小妖先放到屋里，熟悉的味道和室内陈设，让小妖知道是回家了，很快就开启巡视模式。

简单打扫一下吧，明天再收拾，太晚了。

但是饭还是要吃的，用盐池滩羊弄了个爆炒羊肉，加上米饭，得喝两杯一起庆祝一下，顺利从甘肃景泰黄河边的索桥堡到达黄海之滨的村里。

真想早晨起来去看海上日出，但是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了，这里太阳七点就出来工作了，我的生物钟还停留在西北河西走廊的时间轴上。

楼上楼下院子里，院外，车库都需要打扫。走时候还是炎炎暑期，当时院子里，拉了一张遮阳网，元旦的那场大雪，把遮阳网压断了，得先把网子收起来。

我在二楼收网子的牵引绳时，小妖又开启了飞檐走壁模式。从二楼平台，跳到院墙上，沿着院墙左右乱窜，叫都不下来。现在他的兴趣，全被院子里各种玩法给吸引了，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给的各种呼唤和诱惑。不过，小妖，一路上虽然各种疯，都是有我们在后面给他做后盾，自己在墙上走来走去，看着两米多高的墙体，他也有点紧张。一个跑酷，从门楼上蹦到相邻的窗台上，完美落地，嗖就跑回客厅里去了。

走时候，庭院内外种满花花草草，现在都成枯枝败叶了。

打扫枯枝败叶，重拾人间烟火

先审视一圈，看还有哪些花是幸存者。

灌木类的黄木香、月季状态良好；

竹子状态良好；

兰花，冬眠状态，兰花也相对耐寒，春天应该可以返青；

鸭掌木，五盆都被冻枯萎了，但是鸭掌木是打不死的小强，减掉枯枝，我对它们满血复活有信心。

铁线莲，根部保持良好状态，春天应该可以重新发芽。

绣球花，耐寒植物，可以在山东过冬，状态不用担心。

大丽花，看干枝，是开花到寒冬才死去的。不知道能否挺过来，只能看它们的生命力了。

风车茉莉，也是耐寒植物，花开香满园，目前也是枝干干枯了。

玉簪花，耐寒的景观花卉，理论上春天可以继续发芽生长。

蓝雪花，全线阵亡，估计是没戏了，只能春天重新栽种了。

绿萝，全部冻死了。

大叶蕙兰，是亚热带植物，估计也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美人蕉，只能经受零下十度以上的低温，能不能返青也得看造化。

百合花，是从山上挖的野百合，不受冬天低温影响。池子里还有香水百合，应该可以活过来。

幸存下来的花，都剪枝修整，浇了一次水。花草的枯枝败叶，都收集起来，放在房头石头堆上晾干，开春时候，烧成草木灰，放到门口的小菜地里，补钾还防虫害。在农村生活，所有的东西都有用途，没有真正的废物。

老樊渔村庭院

该冲洗尘土了，打开院里的水龙头。村里每家都有一口井，这里虽然距离海边就400米，但是地势是山坡上，比海岸要高出三十多米。背后就是铁槎山，此山山体巍峨，连绵九顶，又称为九顶铁槎山。在春夏之际，山上经常云雾缭绕，煞是好看。

而且山上多有泉水涌出，水质清澈甘甜，村里各家的水井，都是打到十几米就出水。

这也是村里生活的凡尔赛吧，用泉水洗地。

在Tina的共同努力下，一上午终于把院子和室内恢复到了有人居住的秩序状态。

还得去山后的镇上买点菜，最好能买到一条鮟鱇鱼，那可是美味。

山后市集

鮟鱇鱼，长得丑死，就是我们在纪录片《动物世界》里经常能看到，在海底支个小灯笼，捕食小鱼的鱼。

因为丑，本地称为“大丑鱼”。

但是，鮟鱇却是美食爱好者的最爱。这丑鱼也长了一身优质食材，鱼肉白嫩鲜美，鱼皮满是胶原蛋白，炖熟后软糯鲜香，鱼肚Q弹。最致命的是还长了一副大鱼肝，入口丰腴，回味悠长，比法式鹅肝还要美味。

除了鱼鳃，鮟鱇的全身没有什么可以丢弃的。

鮟鱇鱼价格又非常便宜，5—7元/斤。每年秋冬季，开始大量上市，一条五六斤都算小的，大的可以长到二十多斤。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只有三处可以买到鱼，不知道能否买到。

在镇里最大的连锁超市，还真有鮟鱇，新鲜度也很好，个头不算大，也有五斤吧，必须买一条。

超市门口常年有一位开着小汽车来买豆腐的老哥，做的卤水豆腐，味道纯正。鮟鱇鱼加上豆腐，食材全了，再配些葱姜蒜，采购完毕。

回村里，就不翻槎山了。山上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来的时候，在下山的阴坡，一辆丰田霸道，就屁股朝后，滑在路边的沟里了。

从娘娘庙绕回去的路，也是在村里生活时候，每天跑步的路线。娘娘庙就是折返点，一圈正好十公里。沿海公路随山体起伏，有六个坡。到娘娘庙眺望一下大海，心胸感觉开阔很多，冬天里有时候起得早点，还可以看到日出东海。如果赶上“海浩”，海面上水雾升腾，海水如同沸腾一般，水汽随风飘散，非常震撼。

小妖在看海

鮟鱇买回来，需要切成块，大鱼切块还是有点费劲，鱼牙太锋利了，鱼嘴就切掉不要了，要不然吃鱼唇的时候，容易刮到舌头。

因为鱼新鲜，也不需要额外的腌制，葱姜蒜红辣椒爆锅，下锅翻炒一下，倒入开水，加入花椒大料、酱汁、老抽，家里没白酒了，就倒了瓶啤酒进去。大火开锅，放入豆腐、粉条，改小火慢炖，二十分钟后，就盛在铁锅里，直接上桌。

香气四溢啊，炖鱼期间把海虹、蛤蜊也蒸好了。

一顿渔村标配晚饭就OK了，就着高度酒，开整。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夏，戚继光担任备倭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负责指挥登州、文登、即墨三营二十五个卫所军事防务，担当山东沿海的防倭重任。

在扫平倭寇之后，1568年，明穆宗隆庆皇帝以戚继光为蓟州总兵官，镇守蓟州、永平、山海等地，长城事宜由戚继光定夺，明长城的高光时代来临了。

距离村里20公里，有个叫烟墩角的地方，每年冬天成千的大天鹅飞来越冬，不知道我在张掖黑河旁边见到的天鹅，有没有来烟墩角。

明代在威海卫至各卫所，设有报警烟墩，遇敌情则夜晚点火，白天狼烟示警，墩墩相传，报于卫所。烟墩的名字逐渐沉入到本乡的历史中，荣成“烟墩角”，格外清晰地标明了，这里曾经是海防前线。

春节不休，我在海南御风而行

明天还要赶回北京，小黄和球妈都放在怀柔，加上整理的12小时，在北京待满48小时，我就要开启休假任务，带儿子去海南骑行。

老樊与儿子开启海南骑行计划

小妖和Tina回老家过年，他要是和球妈、小黄在一起待十天，估计屋子里就得是拆家状态。

我在疫情防控解除前，就答应豹子，我的跑长城春节期间休整，陪他前去骑行。想给他的内心世界有一个温暖的缓和；让畅快的呼吸，汗水的挥洒，身体的疾驰与疲惫，给他带来恣意的自由感。

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能否顺利踏上去三亚的旅途，还不知道全国防疫政策的迅速放开。

他想去海南骑行，骑西线，我又给他加了中线，十天骑行。

利用十天的运动状态，一是让他心态回归平静；二是讨论一些话题，作为高中生，已经开始关注社会和政治，也需要跟他聊一聊；第三是对他未来的学习和发展目标，有个更清晰的认识和规划。

想解决的问题很多，十天也不一定能一下子就全部解锁，只要有一个目标达到了，这次骑行就是收获满满。

回到北京，一天会友，一天整理骑行物品。

11日晚上，我们登上了飞往海南的航班，到达时间是12日凌晨01:15。

这次海南骑行，对我来说，是想和儿子有一个共同的旅行，在旅行中，我们一起去解决问题，安排行程，一起经风历雨。通过数百公里的骑行，我们之间彼此增加更多的了解。

虽然我们是骑行看别人的世界，实际上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

我们本来计划是先骑行海南西线，然后到三亚后再骑行中线，穿越五指山返回海口。所以当时是按照十天规划的行程，我俩要在路上度过大年三十。

儿子在到三亚后，着凉发烧了，我们就临时改变了计划，在他退烧后，取消了中线骑行，返回了北京过大年。

海南骑行西线，总里程512公里，我们用了五天半。平均每天要骑行90公里，对于十五岁的孩子，这个运动量还是比较大的。

在去往海口的夜航上，我们已经感受到国内旅游的回暖，飞机上满员，小朋友的比例很高。在午夜的海口机场，还是人流攒动，这都是久违的场景。

海南的西线，从来不是海南旅游的热点，而且我们走的线路，大部分都远离省道国道，感受不到旅游的氛围，是比较真实的海南土味和乡土气息。

不像东部的经济和旅游设施发达，我们在沿途会经常需要找到有餐饮与住宿的地方。虽然我们带了露营装备，但是能有客栈宾馆，还是不想在野外露营的。

尤其在中午的途中，经过的村庄往往没有餐馆，有时候，这种情景很像在陕北黄土高原奔跑，你很难看到一家餐饮店。

我们路过的抱舍村，只有一家小店，还没有招牌，问本地人，才找到。店虽小，饭菜也很简单，但是滋味很好。老板也朴实热情，和网上爆锤的春节期间三亚旅游乱象相比，如同田园世界。

这样的场景，一路上我们每天都能遇到，对于儿子来说，他看到的是真实的海南，是一个他能触摸到，品尝到，闻到的本色海南。

在三亚，我跟儿子说要不要找一个不真实的酒店住，他倒很真实，查了查价格，直接给否了。

有一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这本书讲述了作者与儿子及友人夫妇，骑着摩托车跨越美国大陆，在旅途中的见闻，与自己分身“斐德洛”的对话，寻求自我精神解脱、探寻生命意义的旅途过程。

这本书我一直没看完，里面有一段是讲述在冷天里骑行的一次经历。写他和儿子感觉都很冷，小家伙快被冻坏了。

在海南骑行，我们经历了春节前的寒潮，第一天下雨，第四天降温，第五天下雨。在东方市期间，气温都降到11℃，感觉来了一个假海南。

在雨中，我们也没有停下来躲雨，一直是冒雨骑行，虽然有冲锋衣，雨裤，但雨水还是冰冷的。

儿子一直没有说要停下来过，就是在第四天骑往莺歌海的路上，雨水打湿裤子，他觉得凉。我们在超市买了本地人骑电动车用的雨裤，把他的湿裤子换下来，换上干爽的裤子，套上雨裤，小伙子就觉得一切OK，可以继续了。

看到他在我前面冒雨骑行，我就会想起《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里，波西格写他十岁的小儿子感觉冷的那段，这种冷，是父亲对孩子感同身受的通感。

好在骑行是需要不断地运动蹬车，儿子也从冷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经历了蓝天和风、烈日、下雨、大风、降温各种天气；骑过泥巴路、沙土路、硬化路、县道、国道、田间路、未完工的桥、渡船等各种路况；沿途遇到许多热心帮助的人，也遇到过有脾气的本地人，各色人等；他在海里游泳，在沙滩上睡觉，在椰子树下嘘嘘，在泥泞地跋涉，在路上摔倒，在碧绿的森林里疾驰；经历了肌肉酸痛，全身疲惫，感冒发烧；小伙子一直没觉得辛苦，很享受骑行中的酸甜苦辣，这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最渴望的状态。

我除了想让他释放疫情以来的内心的压抑，另外也想与他有个很好的讨论交流的环境。

就如同两个朋友一样，去讨论话题，研究问题。本来计划是十个话题，一天一个，因为骑行时间缩短了，所以话题数量也没有硬塞进来。我们聊了历史观，聊了中国特色政治，聊了乡土中国，聊了出国留学，聊了地理，他给我讲冬季环岛骑行的风向和最佳环岛走向，聊了宗教，聊了高中必读书目《红楼梦》，聊了如何多角度思考。

虽然很多问题，他目前还不能有更深的认识，但是与儿子的交流，给他开启一扇思考的窗，就已经是这次长途骑行的最大收获了。

我也没有想一次长途骑行，就能立竿见影有显著教育效果，古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逐渐丰富的阅历，会让他的人生更丰富，感触更加敏锐。